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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王]星空雨
　　作者：赤巳


 
文案
那天你带着我去到后山，伸手指着那满天的繁星。
至今我还没明白你那时的微笑，意思到底是愉快还是只有同情。
但我至少记住了一点：
“不是我每次转身，你都会在原地等我。”


【HINT】
■ 为了长太郎，努力地试着撒一把糖，同时撒一把狗血
□ 前半是很正常的校园，后半有点不科学
■ 正文已完结，番外不定期更新中

内容标签：网王 近水楼台 欢喜冤家 花季雨季

搜索关键字：主角：麻生睦月 ┃ 配角：凤长太郎，景山利那，原田律 ┃ 其它：冰帝，立海 




　　[001] Vol 01.烛光·01

　　作为良好学生兼前任学生会会长，下课铃一响麻生睦月的手机就准时发出短促的震动，她也没介意学生在校内手机电源必须关上的明文规条，借着前座巨大的身型以及老师那双与视力无关的眼残毛病，大方将抽屉里的手机拿至桌上，一个滑动解锁观看讯息。
　　明知道内容的她还是要看，看完还是要眼角抽搐。
　　“哇睦月同学你要不要这样大胆，”麻生睦月斜后方的女生用着非常愚蠢的姿势，举高课本挡着自己大半张脸去跟她交流，以免被老师发生。
　　可一般智商及格的，在讲台上见到学生将课本举高不好好放在桌上，不用仔细想都知道有问题。
　　即使这老师是公认的眼睛有毛病。
　　“那边的，下课铃是响了，但不代表已经下课，注意点。”老师举着粉笔一副要将它丢出去的模样，可大家都知道他一定丢不中，“其他同学也是，专注点，不说完这题我们不下课。”
　　尽管没点名，可谁都知道说的是哪一位。
　　没一会老师让学生上台试着解那道题的最后一部份，好心的学霸放下手机，主动出去解决掉，好让大家都能不那么晚下课，完成那刻全班都差点想要为她鼓掌。
　　不是因为这题有多难……虽然确实很多人不会做；而是因为这老师麻烦之极，说得出做得到，估计没人主动出去，他又得唠叨半个小时才说下去。
　　等老师离开教室后，女生一手拉着早就收拾好行装，经已站起来准备走的斜前座同学，“喂睦月你等等我！……不对，平常就算你知道答案你都不会主动举手的，今天吃错药了？”
　　麻生睦月看着拉着自己外套一角的那只手，眼里充满了嫌弃，“今天有事，先闪了。”
　　“啊啊啊睦月亲爱的睦月你先别走，要走也留下英语作业！”
　　“前一节课刚发的作业我有这么神速吗？”睦月忍不住吐槽了句，然而从对方手中救回自己的外套后，她并没有马上放弃队友，边走边说，“做完了才发答案给你，就这样。”
　　女生反应慢了好几拍，“嗯？噢谢谢了我最爱你！”
　　这边睦月才刚甩掉一名队友走出教室，迎面又碰见了另一位，这回她主动说：“利那，我今天先走了。”
　　景山利那本打算到她们班找她们一起走，听她这样说也见怪不怪，“哦，没关系啊。知夏呢？”
　　“还在里面。”
　　回答完后睦月挥了下手就越过好友，以轻快的步伐走下楼梯。
　　这并不是因为她急切地想要见到对方，而是因为让他在那里站太久会为自己带来不良影响。
　　就比如这刻她只是站在鞋柜前面，就见到了对方半个身影学校门前晃着。这人身上穿着的冰帝制服以及本人高挑的身材，还有他清秀的五官都让路过的人包括但不限于学生都纷纷向他投以各种好奇的视线，更好奇这样的男生来这里所等待的对象。
　　而他所等的人就是自己──麻生睦月嘴角下意识地抽搐，并认为自己或许是不应该笑的。
　　“睦月酱。”
　　“抱歉，让你久等了。”对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替她书包，被她张开手臂一手拿远了，这让他有点尴尬，然而她不在意，“这包我会自己拿，不重。”
　　凤长太郎一笑，“可是你手上的书很重吧，让我来吧。”
　　麻生睦月思考了两秒，心想面前这老好人如果不让他替自己做点什么估计不会安心，在书包跟书之间她选择了让出自己的课本。
　　“喏。”睦月将书交给他后，又补了句，“谢了。”
　　“你现在要先回我家吗？我还有训练。”
　　“还有其他选择吗？”
　　“嗯……要不你来我们学校等我？冰帝也有地方可以做作业……”
　　睦月抬手打断他，“其实你可以不来接我，晚饭的时候我会自己过去。”
　　“可是上一次你就没来……”长太郎有点无奈地翻旧帐，“而且晚上你一个女孩子出门也很危险啊。”
　　睦月在脑袋翻遍了都想不出来这一带会发生什么危险，七点多就不能出门了，十二点过后是不是要出人命了。
　　至于上一次，是她做完作业有点累睡过去了。
　　将书包换到另一边肩膀，睦月最终只能想到这一句，“危险的话，晚饭我在家自己吃不就完事了，去你家还要你送我回来……你说对吧？长太郎君。”
　　“睦月酱一个人的话……”长太郎说着，发现了认识的人，便对她们打招呼道，“下午好。”
　　景山利那被泉知夏拉着，后者笑着用空闲的手向那二人挥了挥，前者则说：“哟，凤。怎么搞了这么久你们还在这里打情骂俏？啊，对了。刚刚在班上还有女生问我那个跟睦月你一起的男生是谁呢，在这里闹着不走是想要将关系公布吗？”
　　长太郎有点尴尬，反倒是睦月大方地说：“那你就直接告诉她啊，是冰帝的凤长太郎。不说了，我们走吧，凤君。”
　　长太郎觉得自己有不少话想问。
　　例如他们的目的地决定了没有，又例如为什么她在其他人面前要改掉对自己的称呼。
　　还有……
　　“景山桑是不是误会了？不解释一下可以吗？”长太郎脸有点红，越来越红，“那个……就是，女孩子都会介意自己跟别的男生被当成……”
　　“情侣？”睦月见他半天没说完一句话，便替他补完，“利那的话不要紧。她也知道我们只是普通……没有在交往，只是她喜欢逗人玩而已。”
　　在那普通两字后面，她也不知道自己本来想连接什么。
　　朋友？同学？都不对。
　　麻生睦月不只一次问过自己，她跟凤长太郎算是什么关系。
　　他们初识于中学一年级，在这之前两人因为算是住在同一范围，偶尔也在路上在车上遇见，但完全不算认识，大概就是“知道有这个人存在”的情谊。
　　直至一年级时，一次车祸夺去了麻生秋和，睦月爸爸的性命。当时是凤家的一家之主驾驶的车撞到了麻生秋和，但过错方却是麻生秋和本人。他因为加班的关系工作至天亮，经已疲惫不堪的他没看清交通灯就横过马路，所以才会被撞。
　　即使深明是自己父亲的错，可麻生睦月还是不能接受。
　　那一年的春天来得很晚。
　　即使到了四月份，空气中还是浸透着一股寒人的湿气，似乎在嫌弃这天气还不够冷。
　　“麻生桑，你要喝点什么吗？”
　　麻生睦月抬头，看到主人家里那位跟自己年龄仿若的少年正笑得亲切地问她，手中还拿着几本书籍。
　　察觉到她的视线，凤长太郎解释道：“我怕你会无聊，所以拿了几本杂志跟小说给你解闷。不介意的话，请看吧。”说完，他又再次微笑。
　　因为自家母亲特地吩咐他，让他好好招呼这位客人。
　　两家的成年人在大厅那边谈话，而小辈则到了二楼的书房回避──因为不想让他们听到以及参与这次讨论。
　　作为知情人之一的麻生睦月，她对于母亲让她跟凤家的人独处感到不可思议。
　　她现在一刻都不想看见他。
　　“不用了，我坐着就好。”她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装作有事要打电话，远离这间书房。
　　凤长太郎有点失落，也没有打扰她，将书本放到茶几上面等她回来的话看看会不会有空翻看。
　　直至好一会都没看到人回来，担心她会不会是迷路或是遇到其他困难的长太郎，顺着声音走到了远离书房的一个洗手间外。
　　洗手间的门只是虚掩着而已。
　　因为好一阵子都没找到麻生睦月，凤长太郎曾问过家里其他人有没有见到她，在这刻他们都同时跟着长太郎找到那里，包括她的妈妈麻生莉子。
　　“睦月？”
　　“我没事，不用进来也可以。”
　　那时凤长太郎站着的位置透过门缝可以隐约看到她站在洗手盘前的身影，再稍稍移动一下就可以看到她那张侧脸除了水珠还有刚从眼角滑下的泪。
　　当时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而其他人知道她在洗手间没事就解散了。
　　他没说的是，在其他人还没找来的时候，他听到的是麻生睦月在里面呕吐的声音。
　　等到半个小时后，从洗手间出来的麻生睦月不见半点异样，被麻生莉子挽着手臂离开了。
　　她那站得笔直的背影以及坚定的眼神，相对于因失去丈夫而变得憔悴，只能弯着腰紧紧靠着女儿的麻生莉子要好太多。
　　只有凤长太郎知道半小时前一个人在洗手间的她是那样地崩溃过。
　　再后来，知道让她们陷于不幸的正是自己的父亲，尽管错不在他；而那天让自己父亲早早驾车出门的就是他自己，凤长太郎决定了以后自己要想办法补偿她。
　　如果不是他想让父亲去自己的开学式，父亲就不需要那样早出门去公司先解决工作上的事，也就不会……
　　这样的因果是有点混乱，但无论凤长太郎怎样思考，他都没法推脱因为自己的意愿而间接导致麻生秋和死亡之间的关系。
　　因为他想让自己爸爸去看自己的开学式，便让麻生睦月失去了自己的爸爸。
　　这一念头一直缠绕着年幼的凤长太郎。

　　[002] Vol 01.烛光·02

　　自那天至今已经过了一年多，睦月也终于从心底里明白这并非别人的过错，倒不如说凤长太郎他们一家人是很无辜地被牵扯进来了。换着是别的家庭，很可能还会怪责睦月她们，或者说这种反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然而凤家也很乐意帮助她们两母女渡过难关。
　　因为一家之主的麻生秋和不在了，本来是家庭主妇的莉子不得不再次上班，于是便剩下还只是中学生的睦月一个人在家。
　　睦月其实觉得这并没有多大不了，她又不是小学生了。
　　“睦月酱。”
　　本来一直低头走路的她听见长太郎的喊声抬起头，见到他拿着手机有点困惑。
　　“怎么了？”
　　长太郎感到很不好意思，“妈妈说她现在要出去一会，晚饭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待会等姐姐回来便拜托她做好。现在我家没人，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睦月叹气，“不是我一个人有没有问题，而是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意思一个人留在你家吧。”
　　“那……”长太郎犹豫了一会，“你现在要回家吗？”
　　“嗯，不然呢？”
　　“其实冰帝就在这附近……要不你还是跟我待在一起吧？”
　　就在睦月犹豫着要回家还是真的跟他去冰帝的时候，就有个冰帝的男生走近他们了，穿着的还是长太郎平常穿着的运动服。
　　“喂长太郎，你说办点事待会就回来，怎么跑去跟其他学校的女生一起了？她是迷路了拜托你帮忙带路吗？”
　　睦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对方男生一眼就缩到长太郎两步身后去。
　　宍户亮也看了面前的女生一眼，只见她用围巾围了半张脸，半低着头似乎不太想搭理他，所以才会退到一边。
　　“宍户桑，她是……”长太郎也没法好好地用言语组织好他们的关系，便索性搬出早上自家母亲拜托他帮忙时的话，“她今天晚上要来我家作客，所以被拜托放学后先接她回去了。”
　　宍户亮皱起眉，“是这样……所以你现在要先回家一趟吗？她以前没去过你家要你带路吗？……就是说，练习好像差不多要开始了，今天还要开会，晚来的话迹部又会不高兴的了。”
　　长太郎也忘记了这事，以为今天是日常练习，晚五至十分钟到球场也没关系，所以出来前先跟监督报备了。估计当时监督也是觉得他会准时回来才没说什么。
　　“我在你学校等你练习完结吧。”睦月也懒得等他们商量好，直接对长太郎说，“哪里有地方可以让我做作业？”
　　这下让宍户也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对你好像不太好，不过要找个地方学习的话随便找个没人的教室都可以，让长太郎跟老师说声就没问题。”
　　睦月爽快地利落地答应下来，跟着两个男生走了。
　　住在东京十四年，认识长太郎接近两年，她还没有去过冰帝一次。长太郎的妈妈跟姐姐倒是时不时让她去看一眼，说是装修得漂亮，设施很先进，要是她想的话也可以转学过去。
　　其实也用不着这样，她现在的学校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她可以轻松地游走在年级前五名内，就是没个社团有什么实绩，不像冰帝那样多姿多彩，大多都止步在县大赛中。
　　不过她自己也没加入什么社团，就是直至上星期前都是学生会的，在里头当会长。
　　学生当中能竞选学生会会长的只有二年级跟三年级的学生，睦月会想当也只是为了让成绩表好看一些，而三年级要忙着应试，她便挑了二年级时当，还真当上了。
　　那时的日子想想都是地狱模式，排名差点就要掉出年级前五了。
　　“睦月酱，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进去跟老师说声。”
　　因为寒冷的关系，睦月惯性将脸藏到围巾中，又因为这个原因经常低着头走路。等她听到长太郎的话抬起头时，人经已走进冰帝校园的范围内，他日常练习的网球部就在眼前。
　　嗯，要比她学校的球类社团热闹多了……部员也很多，非常多。
　　那里至少有一百……搞不好可能有二百人吧？
　　“嗯，你去吧。”观察完球场后，睦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没回应长太郎。
　　宍户看了她一眼，本来还在想是不是也打个招呼再走比较好，但发现对方目光不知放哪反正就没在看他也就作罢，跟长太郎一同进去时还扭头看着她直至踏入网球部范围。
　　走了一定距离后，宍户问长太郎，“这是你亲戚的孩子吗？听你称呼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而且虽说两人年纪应该差不多，但看着总有种是哥哥带着内向怕事妹妹的感觉。
　　“我们并不是亲戚，”长太郎解释道，“我是认为我们是朋友，不过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这样认为的。”
　　宍户也就好奇随便一问，听他说到这样复杂还有什么认同不认同就没再过问了，而且他们好像关系很麻烦的样子。只是一直以来都没听说过他有认识这么的一个“朋友”，感觉有点意外，他也不像是会故意什么隐瞒秘密的人。
　　得到了老师的批准后，长太郎跑出去打算带她去教室，他才一步踏出来就听到身后有队友在催促他快点过去。
　　“你告诉我方向跟房间号码，我自己过去就是。”
　　“这……”长太郎还是不放心。
　　睦月忍不住笑了，“别噜嗦了，待会被老师留下来加训我可不会等你的。”
　　“那……这边直走上一楼，第二间教室现在没人用。102号教室。”
　　“懂了，你们练习何时结束？我待会下来这里等你吧。”
　　“今天应该到五点半左右。”长太郎再次问她，“要不你就在教室里等着吧？”
　　“不要紧，我自己下来就是。”
　　在前往教室的路上有不少学生注意到身边唯一一位穿着不同制服的麻生睦月，而他们大多都只是带着好奇并不含恶意的目光打量她。
　　放下书包后，她拿出还没完成的作业，替自动铅笔更换笔芯时便听到不远处有学生在喊些什么。
　　放下笔走到窗边，睦月发现那里正好可以看到球场，尽管长太郎没在。
　　听说正选是要开会的样子。
　　“很厉害嘛，在这种强队里面当上正选。”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玻璃上反射出自己的倒影。
　　她也忘记了自己有没有在长太郎当上正选时对他说声恭喜了。
　　虽然身处一楼又是网球场附近，但这点小嘈音影响不了她学习。她本也不习惯在非常安静的环境下专注一件事，坐回去戴上那种入耳式的耳机播着音乐就准备努力了。
　　因为作业不多，等她做完时还剩下一个小时，她又顺便预习了一下。
　　预习完后她发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两分钟多一点，便将文具书本装进书包里，打算下楼等他练习完结了，没想到还是让他快自己一步来到教室找她了。
　　长太郎摸摸脑袋，带着笑意说：“其实我刚刚说晚了，练习是五点完结，通常解散都是五点十五分左右，不过偶尔也会延迟到差不多六点。”
　　睦月将包挂到肩上，打量了他一眼。
　　“五点是吧，我明白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下次还会让你等吗？……我的意思是，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这话越想越觉得不对，睦月暗地里表示不爽，“走了。”
　　长太郎看着她急着转身离开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人真的没打算等自己。
　　“啊，睦月酱，先等我一下。”
　　“不等。”
　　长太郎感到女孩子心思不好猜，小声地说：“怎么忽然闹别扭了……”
　　“都听到了，凤长太郎。”
　　等到两人到达凤家时经已六点正，凤加奈子正在厨房接手准备晚饭，麻生睦月先是进去跟她打声招呼，放下书包洗了手后也进去帮忙了。
　　“加奈子桑，还有什么要做的吗？”睦月并不擅长做饭，不过她还是在别人家厨房找到了多的围裙准备围好了打算插手帮忙。
　　加奈子也没跟她客气，转身对着围裙装的睦月打趣道：“哦，意外地适合嘛。不过也没什么要做的了，你帮我将碗筷还有这些菜拿到餐桌上吧。”
　　睦月有点不相信，带着怀疑的眼神看了眼，发现真的只差一点而已，也就乖乖地当个搬运工。
　　走出厨房她正好迎面碰上刚下班的凤孝之介，后者马上笑着说：“睦月也帮忙准备了吗？看来今天晚饭可以期待一下了呢。”
　　睦月连忙说：“不，我只是将菜拿出来……”
　　凤孝之介“哈哈”着上楼换衣服了，大概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唉。”
　　“别叹气了，这边还有呢，将这个也拿出去吧。”加奈子在厨房催促道。
　　“马上就来。”
　　因为父亲的关系让麻生睦月跟凤长太郎一家人的关系变得亲近，在麻生莉子上班的时候都是他们帮忙照顾这个小女孩。睦月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非常好的人，包括凤长太郎在内。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她不知道，但估计长太郎不会这样认为。
　　因为他每次看到麻生睦月，就会想起那时候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003] Vol 01.烛光·03

　　午休又是惯例的交换便当，最先吃完午饭的麻生睦月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开始做历史作业，那时景山利那跟泉知夏还在分吃她吃不完的便当。
　　泉知夏吃到一半，本来还咬着的筷子指着睦月桌上的作业本，“历史作业？做完借我！”
　　睦月本人还没作声，旁边景山利那就顺手拍了泉知夏的脑袋，怒斥道：“历史你也能抄！这都跟作文差不多的了……这不公平啊！就我一个不同班发的作业也不一样。”
　　睦月一笑，“所以你看，知夏这一年被我惯得成绩都下降了，看她怎样升上高等部。”
　　泉知夏冷哼了声，“只要我努力一下还是很容易追回来的。”
　　“你就算了吧，都掉到一百名以外了……嘛，不过保持这成绩也是可以升高等部的。”景山利那又看着睦月，“你的话反正是不直升的吧？”
　　“嗯，打算靠奖学金考别的。”睦月低着头边写作业边回应。
　　“也是够拼的。”景山利那看她现在这副模样，连连叹气，“不过凤他妈妈的手艺真好，剩菜再热一下也这样好吃。”
　　“昨天是他姐姐做饭，阿姨有点事晚饭前才刚好赶回来。不过事前准备的都是阿姨就是了。”
　　泉知夏问她，“那睦月你没帮忙吗？”
　　景山利那也跟着附和道：“不趁现在学好厨艺以后怎煮给凤吃啊。知夏你说是不是？”
　　“嗯嗯！”
　　这两人拿她跟凤长太郎开玩笑也不是这几天才开始的事，自她们第一次看到他来接她放学后就一直在说了。
　　对此睦月认真解释过一次，她们也理解了。在这以后她们三人自己开开玩笑她也没有介意，就像她平常嘲讽知夏脑筋不好使，利那是运动白痴，而她自己也被说是书呆子。
　　“那你今天呢，也是去凤家吃吗？”利那吃光便当后问她，主要是期待着明天的便当。
　　“不，跟我妈约好了。”
　　掰手指算了算日子，到今天为止她们都有一个星期没一起吃晚饭了吧，想到这件事睦月就止不住笑容开始期待着放学后跟妈妈的约会。
　　知夏跟利那表示不解，为什么要跟凤长太郎一起时她就没这笑容！
　　果然单亲家庭的母女是跟平常不一样，关系要更密切吧。
　　“不，我就没见别人家单亲的有她们这样。”利那读出知夏的想法，在她耳边小声吐槽道。
　　下午最后一节的体育课麻生睦月依旧不参与，带着书包坐在操场旁边的食堂里看着其他人上课，更多的是看着课本和作业。
　　跟她同班就是有这一点不好，要是跟泉知夏同班的是景山利那，无论是分组活动还是自由时间都有人陪她玩了。
　　今天体育课打羽毛球，体育老师教了半节课后就让他们自由活动。
　　“睦月要不要也来打一下，羽毛球只是玩玩的话也是可以的吧。”泉知夏寂寞难耐，坐到麻生睦月对面劝说道。
　　睦月当时刚做完作业，顺便抬起头打量对方一眼。虽说现在是冬天，但她上了半节课打了半节课球也完全没一滴汗更没喘气，又不是景山利那，看来这确实是很轻松。
　　“我穿着校服裙就算了吧。”可她依然懒得动。
　　“诶！”泉知夏其实也没有很想打，索性放弃，“那我坐这里陪你吧……对了！数学数学！你刚刚做完了吧？”
　　睦月认命地交出作业，又说：“小心老师巡过来看到抓你，不但没上课还在抄作业。”
　　“嘻嘻。”泉知夏笑着去拿自己的作业，其他人的书包都放在别的地方，但因为这里有麻生睦月在，她就索性放她这边，省得待会放学跑那么远去拿。
　　“才不是‘嘻嘻’吧。”睦月托着头，顺便替正在抄作业的好友把风。
　　数学作业做时难抄实际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泉知夏脑袋也没蠢到不懂转换一下计算方式；或者说她实际上就不蠢，只是对比其他两个好友就显得差了些──特别是她面前的麻生睦月。
　　睦月本来就是会学习的那类，以前也就认真听课下课什么都不管，然后轻轻松松保持在年级前五十名之内，偶尔爆发一把还会进前二十。
　　一切都是她爸爸不在后才变成这样的。
　　“呐睦月。”
　　“嗯？”
　　解决掉作业后知夏放下笔，“你是真的不喜欢凤长太郎吗？”
　　睦月皱起眉，抬头望着她，“我本来就没想过这种事。怎么突然这样问？该不会是看上了吧？”
　　“不是啦。”知夏哭笑不得，“我只是觉得他对你是真的很好啊，虽然你以前说过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就当是我八卦吧。”
　　“你是真的很八卦……他的话对谁都这样好的，”麻生睦月刚说到一半，泉知夏就想反驳，“或者你会说他对我要比对其他人再好一点，但那只是他心虚而已。”
　　说到这里下课铃刚好响起，证明泉知夏存在感低得自己消失了半节课老师也没发现，她半是高兴半是忧伤。
　　再想到刚刚麻生睦月所回答的话，她非常主观地擅自得出了答案。
　　“果然还是在意嘛。”
　　麻生睦月那双地狱耳也将这句听进去了，警告道：“再说下次不借你作业。”
　　泉知夏连忙闭嘴。
　　下课那刻直至约定好的晚饭时间隔着两个多少时，这段时间说长不长，回了家一趟没多久又要再出门，说短的话现在出发又要至少白等一个多小时。她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决定先去逛逛书店看一会参考书再过去。
　　这行程被泉知夏跟过来找她们景山利那知道后大呼无聊。
　　“要去站书店倒不如陪我们去吃下午茶吧。”景山利那直接说。
　　睦月反问，“看你们吃？”她待会还要跟妈妈吃晚饭的。
　　“就当陪我们聊天呗，要看书也可以。”
　　麻生睦月耸肩没反对，跟在两个兴高采烈讨论下午茶地点的女生后面默默地拿出单词本背着。
　　最后结果也没多理想，地点也就决定附近的快餐店，毕竟大家都是平民，要说三人里面最富有的也大概是麻生睦月了。尽管父亲不在没法养家，家庭重担都压在妈妈一个人身上，但也比一般人的生活要再好一截。
　　即便如此，麻生睦月也尽量能省就省，好让妈妈压力不那么大。
　　然而在拐往快餐店的路途上，两人又被另一间新开的蛋糕店吸引了，连带着麻生睦月也有点兴趣想要试，让她们买了分她一口。
　　“呜哇，好漂亮！”泉知夏马上就给蛋糕的外表吸引到，“怎办，我好像有很多都想吃……”
　　睦月也很有兴趣地打量着，尽管她没打算吃，“小心吃成只胖子。”
　　“不过好像也不便宜……估计知夏成胖子前就要吃破产。”这样说着的景山利那拉着那两人，“不管怎样，进去再说！”
　　进店后睦月先坐着占位置，本来她就不打算吃下午茶，另外两人虽说有很多都想吃，但由于钱包不怎样丰满，最终还是只选了一块蛋糕试试看。
　　捧着甜点回来后两人让睦月试吃一口，她摇头说：“你们吃吧，我待会还要吃晚饭。”
　　泉知夏问她，“你刚不是还很想试，让我们分点给你的吗？怎么了，难道不喜欢这种吗？”她记得睦月应该也喜欢草莓才对的啊。
　　毕竟她们已经是两人分一块小蛋糕，她也不好意再分她们的，便模棱兩可地回应道：“嘛，算是吧。忽然没什么胃口，你们自己吃吧。”
　　说完睦月随意打量了一下店内，目光落在隔壁桌那套熟悉的制服上。
　　那好像是冰帝的女生制服。
　　本来她只是纯粹因为昨天才到访冰帝，而且这里距离冰帝也有一点距离，看到长太郎的同校同学也会来这里感到有那么一点的不可思议。
　　没想到在她因为这些原因对隔壁桌看多了眼的同时，那些女生也在打量麻生睦月。
　　这点景山利那也注意到了。
　　她用手肘戳了戳睦月，“她们好像在看你，认识的？制服是冰帝的吧……凤的同学？”
　　睦月只是摇摇头，换了数学笔记背公式去。
　　“那是昨天放学的那个女生吧。”
　　“她们三个人才买一块蛋糕分着吃耶，用得着这样省吗？”
　　“换着是我大概也不会好意思这样做。”
　　“还要是最便宜的那款，没钱就不要强撑面子来这里嘛。三个人买一块蛋糕占一张桌子不会觉得尴尬不好意思的吗？”
　　“话说昨天那女生该不会是想来我们学校，所以才提早过来看环境吧？”
　　对方也是三人，睦月她们也是三人，听到她们聊得起劲的不只睦月一个。景山利那先是笑得非常不怀好意地翻了个白眼，再看了看那些人，等眼球回正位时才看着睦月说：“看，你未来的同学就是这副模样，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还是你想跟凤同校而已。”
　　“为了跟他同校我用得着这样用功？”睦月的笑容也开了嘲讽模式，“她们以后能不能直升也是个问题。”
　　只有泉知夏还在状况外，不但没注意到隔壁在说她们，连麻生睦月已经决定好来年要考的学校也不知道。
　　“嗯？原来‘别的’就是冰帝？怎么我没听说过。”
　　“肯定是你失忆，要不就是睡着了。”景山利那边说边回忆，好像没找到以前在何时何地明确地说过睦月要去冰帝的事，“这点小事不用说也知道吧，凤家对她这样好，一定会想她跟他们儿子同校好方便照顾……嘛，师资方面冰帝也是不错。”
　　那不是不错而是相当好。那边的课程也相对比较紧凑，而且奖学金丰厚，将来考入好大学的机会也要大一些，竞争也是自然大得多。
　　有时候麻生睦月也会希望自己能跟她们平凡地在原校升读，维持着现在的日子，每天混在一起打闹聊天嬉戏，她看书她们看漫画……学习在哪里都可以学习，也不一定要选个非要拿到奖学金才能一直就读的学校。
　　可是不行。

　　[004] Vol 01.烛光·04

　　临走时景山利那土豪了一把，买了六块蛋糕打包回家，看向冰帝那些女生时表情可自豪了──那些女生一人买了一块而已。
　　睦月忍不住掩脸，在旁边小声说了她一句。
　　“笨蛋。”
　　“哼！我乐意！”景山利那有时候会有点过分冲动，“你听着不觉得气人的吗？这样你以后去了冰帝怎样混？没我罩着你你肯定要被人欺负的。”
　　睦月甩甩手，“不不不，我在东原也没被你罩过，更别说被人欺负。我为人这么低调又不像你这样会拉仇恨值。”
　　好吧，的确是没有。
　　不过说到拉仇恨值的话，一年级期中考那时麻生睦月刚开始用功，将一众成绩优异的学生垫在底下挤进了年级前十。
　　那时原本刚好在十位以内的某同学好像非常怨恨她。
　　但也没用，下一次她甚至挤进前五了，让原本打算追上来将她压下去的某同学惊呆了。
　　那一次睦月年级第三，那位同学年级第九。
　　这些事估计本人连注意都没注意到。
　　可冰帝那些女生却没有按景山利那的剧本来演，表情跟某同学看到排名时一样惊呆，而她们眼神分明是在说：不是吧？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到底是长了怎样的胃袋……
　　而且，利那的小钱包就只剩下零钱了。
　　还好她是走路上学的，也没有什么日常必要开支，就是午饭后没钱买果汁了。
　　“土豪求罩！今天晚上打包多点明天带便当吧？”一出门景山利那就还原本性，扯着麻生睦月的手袖装哭道。
　　“刚刚说好的乐意呢？反正你也是你妈给你弄的便当，又不花你一分，我带多点有什么用。”麻生睦月无奈地拉开书包拉链拿出她自己的小钱包，“算了，分一半给我吧。”
　　景山利那睁着星星眼，“你要买一半吗？”
　　“嗯，感觉我妈应该会喜欢这种，晚上带给她。”麻生睦月从盒里挑了三块，回去拜托店员替她分开盒子装了。
　　出来后景山利那笑得相当甜美，跟某人一模一样，“睦月最我爱你了！”
　　“是、是。剩下的给你自己摆平，等你长点记性，下次不要这样冲动了。”睦月摆出一副高姿态对景山利那说教，后者相当受落。
　　两人送麻生睦月到车站，打算折返回去时景山利那经已好了伤疤忘了痛，对替自己分担了一掌痛楚的睦月嘲笑道：“不过去跟妈妈吃饭还要带手信，睦月你简直跟去约会的男人一样，要不要考虑买束花送给妈妈？”
　　麻生睦月很认真地听取她的意见，“这也不错，我看看那附近有没有花店，不然下次再算。”
　　景山利那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旁边泉知夏用手肘戳她，毫无感情起伏地吐槽道：“你看睦月当真了是不是……”
　　睦月一笑，说：“假的假的，”两人松了口气，果然她还是正常的，“一束太多了，买一支表示一下心意就好。”
　　……女性闺蜜对待妈妈太贴心简直是模范男友还老是秀恩爱发闪光弹怎办在线等。
　　两人脑内同时出现了差不多的标题，并在心里一致否定了某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可能比她妈更高了，因此他们不可能有发展机会。
　　想想眼前这么有趣的八卦就这样没了真可惜。
　　睦月走出车站时距离约定时还有十五分钟，看到马路对面正好有花店便买了支粉玫瑰。回到对面街道时正好麻生莉子也刚好出现，她便加快步伐走过去。
　　“睦月！”麻生莉子身高比女儿差一点，一见面就很习惯地挽着对方手臂。
　　“妈，手袋给我吧。”睦月接过妈妈有点份量的包包，麻生莉子总是什么都乱塞进去；同时睦月将另一手拿着的花递到妈妈面前，又将甜品店的袋子给她，“这花刚刚在对面买的，漂亮吧？还有这是在学校附近新开的店的买的蛋糕。”
　　麻生莉子笑得很甜美，挽着女儿的手臂又紧了些。
　　“睦月对我真好，果然养女儿比较贴心啊。”
　　睦月只是笑笑不说话，用没被挽着的手提了一下肩上想要滑下来的书包，麻生莉子的包包依然在她手中紧紧握着。
　　两人虽约好了地点，不过并没有决定要去的餐厅。这一带是麻生莉子附近比较多餐厅的，平常午餐偶尔都会在这里解决。
　　最后麻生莉子推荐了一家不错的日式料理，睦月也没反对。
　　点餐后麻生莉子关心道：“最近天气转冷，睦月你记得注意点保温，多喝点温水。对了，待会吃完饭要不要去逛逛？你手套好像不见了一只吧，围巾也好像薄了点不够保暖。”
　　“手套买一双吧，围巾家里还有别的。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气温听说还会再降呢。”
　　今天的麻生睦月没戴手套，麻生莉子将自己的手覆上去，手背还好，手指完全是冰的。
　　“围巾家里还有的那是爸爸以前的男式围巾吧，还是买新的比较好。”
　　睦月摇摇头坚持道：“不用了，男式也没关系，我也挺喜欢黑色的，不容易脏。”
　　在麻生秋和一事上，最初是麻生莉子表现得比较重伤，但过了这么久还没完全愈合的却反而是麻生睦月。
　　或许这就是成年人的优势，懂得怎样去整理心情。麻生莉子多出的二十几年也不是白活的。
　　那时她那样地哭过发泄过后，慢慢地就知道怎去让自己接受现实。
　　“不要紧，照样买新的吧，可以放着替换。”
　　“……好。”
　　晚饭过后麻生莉子的购物欲上来了，说是替女儿买衣服的她自己也买了不少，麻生睦月也就在她的手伸往些华而不实的大衣又或是鞋跟又高又幼的高跟鞋上时试图阻止了几回，其他时间都是在给意见和拿东西。
　　到最后还是麻生睦月拉着她去坐车的。因为东西太多，不但麻生睦月连麻生莉子本人也两手满是纸袋，两人便在路边打车回家。
　　一上车后，麻生莉子便靠在女儿肩膀上睡着了。
　　睦月将自家妈妈手中的各样战利品拿开了些，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让她靠了，两人的手还处于十指紧扣的状态。
　　司机看到了，透过后视镜对睦月一笑，小声地说：“跟姐姐关系真好呢。”
　　也不知道司机是故意将麻生莉子的年龄往年轻里说，还是她们两人看着就真的像是姐妹，睦月也没故意拆穿他，“嗯，是的。”
　　到家后麻生莉子开门睦月在后面拿着各种大包小包，等莉子开了门开了灯后又折返去替女儿分担战利员，也有想要快点试穿的想法。
　　一下子睦月两手变得空空如也，莉子在前方说：“睦月，你那份都放沙发上了，还有麻烦你锁好门了。”
　　“好的！”
　　还在玄关的睦月对里头喊了声后回头看了眼全开的大门，正打算关上，就发现信箱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导致没法完全关上。
　　她家邮箱是那种站立在地上，盖子往上拉开的那种。
　　等她走近一看，发现是个熟悉的布袋，里面放着的是便当盒。
　　拿起布袋下面还有张纸条，看字迹大概是凤长太郎写的。
　　“这是明天的便当，妈妈让我拿来给你的。那，明天放学见。”
　　结尾还写着“凤长太郎”，外加一个简单的笑脸。
　　明天放学见……该不是打算又来学校接她吧。
　　看着凤长太郎所写的字条，反让麻生睦月露出比看到本尊时更温和的笑容。
　　拿着便当进屋，麻生睦月本想马上发讯息告诉凤长太郎明天换个地点，不过手机不在身上就暂时作罢。她手机在书包，书包又给麻生莉子拿进屋了，大概也在沙发。
　　将所有东西搬回房间后，她也没急着翻出手机发讯息给长太郎。等到她收拾好所有东西，洗了澡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她才重新将这件件回想起。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十点五十三分，凤长太郎应该是睡着的了。
　　“明天阿姨在家的吧，我自己过去就是了，这次不会忘记的。还有，谢谢你特地送来的便当，盒子明天洗完还你。”
　　编辑好讯息，也选好了收件人，麻生睦月依然迟迟没将这封邮件发送出去。
　　她本打算设置定时发送，等明天早上才发，然而她将讯息中的明天改成今天后，打算设置时间时不小心将讯息发送出去了。
　　“啊……真是的。”睦月在嫌弃自己手残的同时又打了个呵欠，将手机放进充电座便打算滚上床休息了。
　　下一秒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并震动着，长太郎很快就回了邮件。
　　“那我就相信睦月酱一次吧。”后面依旧附上了笑脸。
　　本打算上床的麻生睦月再次坐回去书桌面前，托着头看着手机中的文字，又按下了回覆。
　　“都这时间了，早点睡吧。”
　　凤长太郎估计是捧着手机，再次秒回了，“正准备睡。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他这速度，堪比女高中生。
　　睦月再次一笑，在手机里输入了文字，发送。
　　“晚安。”

　　[005] Vol 01.烛光·05

　　学校里认识麻生睦月的都知道她最常做的事就是学习，但对于年级排名这回事，通常只有第一名的人能被记住，特别是那个第一名的位置长年被同一人坐着的时候。
　　“麻生同学，这次数学小测我们又是同分呢。”
　　“哦，是吗？”睦月从对方手中接过卷子，他们班级委员长就是那位长年年级第一的同学，“麻烦你了，委员长。”
　　只是个小测，还是个全部选择题的小测，全对的学生有两位并不奇怪。
　　等委员长走了后，泉知夏才走过去睦月身边。
　　“那人怎么老是这样，每次发卷子总要来找你比较分数，一定是怕你比他高分。”泉知夏并没有仇视成绩好的同学，只是实在看不惯对方一个男生还老是这样斤斤计较。
　　麻生睦月也没有在意，虽然她也是很想要年级第一这位置，不然不可能以特待生考入冰帝，但现在的年级第一是谁对她来说也没关系。
　　“谁知道呢。”
　　“不过期末的成绩快出来了吧？”泉知夏凑近麻生睦月，“怎样？有自信第一位吗？”
　　或许其他同学都没注意到，实际上麻生睦月这几次测验考试都在第二位。
　　放学后麻生睦月在“留在学校做作业然后直接去长太郎家”以及“回家一趟做完作业再出门”之间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了先回家再出门，顺便换下校服。
　　这时凤长太郎还在学校练习中。
　　等到练习一完结，凤长太郎想着差不多时间了，便发了封邮件提醒某人不要忘记去他家吃晚饭。
　　忘记了约定不是问题，本来她也吃得不算多；但一整晚饿着肚子或者半夜吃方便面充饥就不是怎样好了。
　　这种事感觉麻生睦月做得出来。
　　回家前他绕了点路去买了些布甸打算及姐姐和妈妈，也买了睦月那份，正好碰到了在游戏机中心玩得正欢快的景山利那跟泉知夏。
　　“啊！左边一点……啊啊啊！”
　　景山利那激动地按住泉知夏的肩膀指挥着，在看到目标又掉回去时绝望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哟，凤！真巧啊，你没去找睦月吗？”
　　“下午好，景山桑、泉桑。”凤长太郎先跟两人打招呼，再回答道，“睦月酱的话，她说要回家做完作业再去我家。”
　　即使睦月本人不在，景山利那也不忘开他们玩笑，“哦，今天不去接我们睦月吗？”
　　“这个……”凤长太郎有点尴尬，“平常都有练习，有空的话才会去找她。不过前天是我妈妈拜托我的，因为在这之前她在家做作业做到忘了时间忘记来了。”
　　泉知夏觉得有点奇怪，“是吗？睦月会失约很少见呢。那时拨她手机没接吗？”
　　“听说是做作业时关掉了声音跟震动。”
　　景山利那想到了些事，“凤，她没去的是哪天？”
　　“嗯？好像是上星期……一还是二吧。”凤长太郎也没有很肯定，“怎么了吗？”
　　“没什么……”
　　“诶，那时睦月好像生病了吧？她星期二上午也没来上课。”
　　景山利那猜到麻生睦月应该是故意保密的，便特地不告诉凤长太郎，没想到旁边的泉知夏那样爽快地就将她卖了出去，卖得这样彻底就算她事后想补救也没话可说。
　　“生病了吗？”凤长太郎果然不知道，不过他看到景山利那那副表情就明白了，怪不得之后那几天麻生睦月也说有事不去他家吃晚饭，“谢谢你告诉我，我不会跟她说的。”
　　“诶？”
　　景山利那从后拍了一下那蠢货的脑袋，同时也很无奈，“她有时候就是这样子，可以的话就原谅她吧。”
　　到家时凤长太郎正好看到麻生睦月在走近，便停在原地等她。
　　睦月双手插到口袋取暖，看到他手中的塑料袋便问道：“练习完结后又去了买什么吃的吗？”
　　“买了些布甸，睦月酱也要吃吗？也买了你那份。”
　　“嗯，我就不用了。”
　　凤长太郎有点意外，“诶，不吃吗？”
　　她笑得有点无奈，“是你问我吃不吃的，不是让我选择的意思吗？”
　　在转身的那刻，她不经意地捕捉到对方眼中那一瞬间的失落，然后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眨了眼利落地完成这个动作，同时打开了凤长太郎已经开了锁的大门。
　　感觉观察力太好也不是件好事。
　　不过对方也是人太好性格太温和，才会这么容易受影响。
　　与她无关。
　　晚饭后睦月进厨房帮忙洗碗，通常这活不是加奈子就是长太郎接手，睦月也不好意思白吃人家的，在的话通常都会帮忙。
　　可是凤家的人也不会让半个客人的她一个人干活。
　　今天轮到长太郎负责。
　　于是睦月负责洗碗，长太郎则负责抹干她洗干净的，再放回原位。
　　“那个……”
　　“嗯？”
　　下午碰到那两人时她们说的话，听了之后长太郎总是忍不住想要问睦月现在怎样了。以前麻生莉子也说过她抵抗力弱，总是各种生病，肠胃也不好。
　　所以他才那么坚持让她来自己家吃晚饭，而且家里其他人也很喜欢她，完全不是问题。
　　睦月没听他说话，别过脸看他，见他低着头在想什么的样子。
　　“有事就说。”
　　长太郎闻言抬头，在对方盯着笔直的视线中吐出了句话，“布甸……真的不吃吗？”
　　“噗。”睦月忍不住喷笑，“你对于让我吃你买的布甸这事是有多执着？”
　　“哈哈……”长太郎自己也笑了，“睦月酱不是也喜欢吃甜点吗？虽然我买的不是什么特别的品牌。”
　　她本想着刚病好不要吃冷的，可是想想看这种天气长太郎也不会放冰箱，反正马上吃。
　　常温的话也不要紧吧。
　　“好吧，那待会要长太郎君分我一份了。”
　　任务完成走出客厅后，经已在吃甜点的加奈子一把拉过睦月，咬着小勺子说：“话说期末成绩出了吧？怎样，年级第一了吗？”
　　正在看电视的凤孝之介觉得女儿这样问不太好，连忙说：“你这么关心睦月成绩做什么。睦月你不用听她的，不想说就不要说。”
　　加奈子松开睦月，继续吃她的，“不就关心一下而已。”
　　“大概这几天会公布，现在还不知道。”
　　成绩的话，表面看不出来，实际睦月比谁都要关心。从一年级开始发奋起花了一年多到达年级第二名；以前每一次考试都能看出进步，但这几次排名则停着不动了，即使她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也不禁开始担忧。
　　她也在等着自己冲破“二”这个数字的时候。
　　可她也知道，当她成了年级第一后为了保持排名所花的努力只会比现在更多。
　　“唉。”
　　“怎么在叹气？”长太郎拿着两份布丁，分给她一份，“是因为刚刚姐姐问的问题？”
　　“也不是。”睦月顺口就说了句谎话，“想起明天有份小测要发。”
　　“睦月酱的话，应该很有把握吧？”
　　可是一想到自己要是分数低于委员长的话……睦月想想就头疼，好像这里输了的话期末也会输给对方的感觉。
　　剩下一年多一点而已。本来的话睦月是挺有自信的，毕竟她从一年级第三学期接手学生会，学习的时间给削减了不少，她也没特地晚睡补回这段差距；现在不在学生会了也空闲得多，要追上也有馀地。
　　可是想想年级第一也是班级委员长，虽然实际工作量不大，但他好像还有社团活动的样子，应该跟她差不多。
　　要是回归回家部的她败给他……不，考试那时她还待在学生会，要算的话应该在第三学期的期末考试中比较。
　　“睦月酱？……睦月酱？”
　　她反应慢了几拍，“怎么了？”
　　“虽然我家爸妈还有姐姐他们都让你来冰帝，莉子阿姨也是这样想的……”长太郎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可是以你现在的成绩也能考奖学金进来啊，没必要这样拼命辛苦自己。”
　　她听了后轻声笑了出来，“你说得对，现在的我这成绩也可以……不过长太郎君，能够全额免除学费的就只有入学考试第一名而已，如果我连在东原也不能考到第一……”
　　冰帝更加不可能。
　　“我不像你还会网球，除了学习外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努力，而且也没在勉强自己。”睦月自信地笑着，“毕竟我本来就聪明，放着不用也浪费。”
　　凤长太郎听了她的话只是默默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那眉头轻皱的样子似是在对她说“别勉强”。
　　一年多前的时候也是这样。那时刚从父母那里听说了所有事情的凤长太郎，明明他自己是最受打击的，却还有心情去安慰再次来访的麻生睦月。即使说了自己没事，而她确实也比最初要想开了一些，可他还是带着担心的表情无言看着她，还对她说了对不起。

　　[006] Vol 01.烛光·06

　　过了几天期末的试卷派回来了，麻生睦月估摸着分数觉得应该不会太差，但排名还没出来时一切都还不知道。泉知夏每派一科就去找虐一次，一个上午下来生命值已经成负数，连中午吃便当时也没什么精神。
　　“哈哈哈哈知夏你活该，没事跟睦月比什么分数。”
　　“我只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两人分数会有不少差距这点她早就预料到了，但当实际比较了分数时却发现打击不是一般的深。
　　觉得发挥不好的科目被完爆，觉得发挥不错的科目也同样被完爆。
　　不论什么科什么考试什么卷子也好……
　　“话说，好像下午就要贴排名了吧。”
　　景山利那一句无意中的话，让麻生睦月的动作停了下来。剩下的两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后，脸上挂着相同的笑容。
　　“放学我陪你去看吧。”景山利那说，“或许前五十会有我在。”
　　原知夏也在旁边囔着，“带上我带上我！……虽然我一定不在里面。”
　　“噗。”
　　对于以前的麻生睦月来说，考试只不过是走个形式，不考学期好像完不了。考试前随随便便温习个几天，考试时认真完成题目，到最后出来的结果必然不会太差──如果是她这种上课有认真听讲的学生的话。
　　现在成绩跟排名爬得更高了，却越感到辛苦。特别是考试完了后公布排名前这段时间，更是有种脖子被谁掐住的窒息感，又有点像是发病时难以呼吸的时候。
　　好几次晚上忽然醒过来时，她隐约觉得有点呼吸不顺，却无法分辨出这是想象还是真实的感觉。
　　下午两节课她近乎无心听讲，只有笔记写得满满的，老师的说话有一半没能听进去。还好这节课是历史跟国文，回去自己温习也可以，不像数学那样，听了老师讲解才会比较容易理解。
　　下课铃响了后她很快收拾好书包，却没有马上离开，直至景山利那也来了才行动。
　　自己一向都不是这样懦弱的人。──麻生睦月对自己再三说着这句话，好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三人来到告示板前二年级里也有不少人在，长年年级首位的班级委员长也在。
　　此刻麻生睦月看到他也没有想要跟他打招呼的意思，只是看到他跟自己对上眼时特地别过脸转身离去的样子，她心中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心中的担忧减了一半。
　　直至她走到告示板面前确认到二年级首位的名字时，这份担忧才全然消失，被高兴、激动、兴奋等等感情所取替。
　　身边的泉知夏被景山利那拉着手跳了起来，泉知夏比她更激动地说：“睦月睦月睦月！真的爬上去了！”因为过分兴奋的关系，她的音调比较高，还有走音的现象。
　　放在平常其他人早就吐槽她又在的制造嘈音污染了，但今天她们都没有。
　　“睦月，恭喜你。”景山利那看着旁边那笨蛋，决定控制一下反应不要像她那样蠢。
　　“谢谢。”
　　年级排名旁边还有写着总分，她与第二名只差六分而已，这个首位还很不稳定，下一次被抢回去的可能性不低。
　　泉知夏听说了她的担心后直说：“六分还不够吗？你还想多少分。”
　　“差距自然是越大越好。”贪心的麻生睦月也实话实说，“话说别只顾看我，利那你今次排名三十一啊。”
　　景山利那笑得自信，一言不发地等着好友的赞扬。
　　“利那你也进步了啊。”
　　“都是靠你复印给我的笔记，我考试前就只看了这些。”景山利那扑过去挂到麻山睦月身上，凑近她的脸说，“真的、真的谢谢你了，睦月。”
　　说着景山利那别过脸，等着泉知夏也示意什么。
　　比如好厉害啊。
　　比如怎么会突然进步这么的。
　　比如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秘诀。
　　好几十秒过去，泉知夏还是什么都没说。景山利那也不求她会像刚刚那样飆高音，但至少也要有一两句表示啊，就像刚刚麻生睦月那样。
　　好一会，估计泉知夏也是看出了好友盯着自己的用意，她才说：“额……看到睦月的年级第一后就觉得其他都没什么好惊讶了……”
　　“……你个混蛋。”说着，景山利那放开麻生睦月跑去追泉知夏了，不到半分钟两人就在十米外打成一团。
　　这种激烈的维系感情方式麻生睦月一向是不参与的。
　　“喂，我先走了啊。”
　　对那两人说了声后，也不管两人有没有听见，麻生睦月便远离告示板走出这一带的范围。在出去外面前，她又忍不住回头在确认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最上面时才带着微笑转身离开。
　　晚上她又是去凤家蹭饭。
　　凤长太郎一整晚好像有话想对她说一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到了差不多时间了，他才走到她身边，“差不多时间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
　　考上了年级第一这事，她是想要马上告诉长太郎的。除了分享愉悦外，她还想要告诉他自己经已做到了，他的担心是多馀的。
　　至于加奈子跟阿姨叔叔他们……特别是加奈子，她总觉得让她知道了会很不得了。
　　“长太郎君，今天排名公布了。”最终还是麻生睦月先说。
　　可凤长太郎听到这话后没有马上回话，好一会后才慌乱地说：“睦月酱，排名……其实也不是太重要的，这次失败还有下次……”
　　看着他语无论次的样子，她终于知道他今天晚上的异常原因，这让她有点想笑，她也确实这样表现在脸上了。
　　可最后说出来的话却不怎样有趣。
　　“连你也不相信我可以考到年级第一吗？我还什么都没说。”
　　麻生睦月回想了一会，记起了自己是曾跟凤长太郎说过排名何时会贴出来的，还是他主动问的。
　　“不是这样的。”长太郎也觉得自己的话很没说服力，即使从她的反应猜出了结果，也没敢对她说出恭喜两字。
　　正当他以为麻生睦月这次会对自己失望时，她依旧那样笑着。
　　她说：“不要紧，反正我自己也不相信。”
　　平常从自己家到麻生睦月家的路凤长太郎总是觉得太长，所以他才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可是今天这条路却非常非常地短，短到他还没有想到怎样回应她就已经走完了。
　　明明不是她所想那样的，可他却没想到却怎样让她明白。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小心点回去吧。”麻生睦月笑得不见有半分尴尬，“拜拜。”
　　“嗯，拜拜。睦月酱也早点休息。”不要老是温习到太晚。
　　到家后麻生睦月马上洗了个澡还洗了头，在头发未干前打算复习一下，今天下午两节课她都没有好好听课。坐在桌前她想起了刚刚凤长太郎的关心，更是激起她的斗志，头低下去就很久都没再抬起来，等她停下来看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半夜一点了。
　　估计这就是凤长太郎不信任的来源。
　　就算知道他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也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毕竟要不是她花了这样多时间，也不会在一年间追上至这个地步。
　　要努力至这个地步才能勉勉强强达到年级第一，而且在这之前好几次都停在年级第二的位置，从机率来看也是失败的机会要高更多。
　　……怎么她在为他想理由开脱了。
　　其实她也只是希望他能想景山利那跟泉知夏那样，在听到结果后对她说声恭喜而已。
　　“凤他这样说了？”
　　第二天在学校景山利那问麻生睦月有没有跟别人说她这次年级第一的事，麻生睦月说暂时只对了凤长太郎说，还顺便说了他的反应，便得到以上的反问。
　　“嗯，真过分啊。”麻生睦月笑笑，“你们说是不是？”
　　直至她去了洗便当盒，景山利那才对泉知夏说：“其实凤应该知道的，以睦月性格一般都是报喜不报忧。”
　　“诶？”泉知夏也没能马上反应过来，“好像还真是……”
　　景山利那白了她一眼，“好像……你是多不了解她。”
　　“你们从小学就一起啊，当然不一样。”泉知夏又问道，“睦月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景山利那仔细想了想，“算是吧，不过以前性格要柔和一点。一年级刚入学之后她就因为家里的事变了不少，虽然现在好像好了很多，但还是跟以前有不少差别的。这算是成长还是受到那件事影响我也说不清，又或许是两者都有，因为那时的事让她成长成现在这种性格。”
　　没一会两人讨论的本人回来了，泉知夏下意识地打量着现在的麻生睦月。
　　麻生家出事时泉知夏才认识她没多久，当然她低落时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后来突然的发奋也是一样。其他的，她也没多想。
　　或许麻生睦月表面看着似是百毒不侵，但那是因为她的痊愈期也比别人要长很多。

　　[007] Vol 01.烛光·07

　　麻生睦月还记得自己跟凤长太郎初识那时，她在他家失控了一场。
　　也许是那几天心情不好没怎样进食，当天早上她就只喝了牛奶，去到凤家跟凤长太郎相对着没多久就觉得难受，头昏脑胀的，又不想在陌生人面前示弱，便装作有点事出去外面找远一点的洗手间洗把脸休息一会。
　　在狭小的四方形空间里待着比在书房跟凤长太郎一起要安心，也不用考虑怎样面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可之后那份不适感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一阵呕心感涌上心头。
　　想着自己已经出来太久，正打算忍耐着不适回去时，她一个没站稳，转身时撞上墙壁；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凤长太郎发现了她的位置。
　　本来就没怎样进食，再加上身体不适，她并没有多少体力。那时她听到凤长太郎的脚步声还有他喊着自己的声音，便连忙将被自己打开的门关上。可她才刚伸出手推了一下先前的呕心感到就已经达顶峰，也管不着门还没有关上，向着马桶的位置就马上吐了。
　　那时除了凤长太郎外，其他人也应该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所以麻生睦月才会听到凤长太郎在其他人的脚步声来到前替她关上了门。
　　可能是因为太赶急，到最后凤长太郎只来得及将门虚掩着。
　　将牛奶还有胆汁吐得一干二净后，在洗手盘面前她听到了麻生莉子的声音。
　　“睦月？”
　　“我没事，不用进来也可以。”她连忙这样说。
　　对着镜子，她可以看到自己鼻子通红，眼角还挂着生理性泪水，活像个刚哭完的人。
　　这种样子不能被别人看见。
　　所以她没有马上出去，继续占用别人家的洗手间长达半小时，前后合共一小时才离开。可是她知道凤长太郎或许是看到了，照镜子那时她有注意到门旁有个身影，只是她没有看清楚是谁，但大抵是他没错。
　　在那之后，有一段时间凤长太郎对她都是小心翼翼的。
　　不同于主人家对客人的那种关照，而是像对待某种脆弱生物一般的体贴跟仁慈；直至凤长太郎终于听说了那件事后，那种关心更是变了质，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恳求她的原谅般，又似是想要单方面弥补些什么。
　　直至这刻，在麻生睦月面前的凤长太郎也并不是原原本本的他，她也不知道他面对一般的女生时会是怎样子的。
　　第二次去拜访凤家时，麻生睦月再次被利落地丢到凤长太郎身边，那时他正在看书。
　　“凤君。”她微微点头，“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了。”
　　“麻生桑，你来了吗？”凤长太郎连忙放下书，回头对她一笑，“叫我长太郎就可以了，我家全部人都是‘凤’。”
　　麻生睦月点点头，“好。”
　　可是她却暂时没有这样称呼他的打算，即使认为他的理由很合理。
　　要不是因为两家的成年人们让她去找年龄差不多的凤长太郎聊天，她也不打算去见这位少年，上一次的事她还记在心中。说到底，要不是麻生莉子要过来还坚持带她来，她可能也就躲在家里渡过这次周末。
　　可要她放着麻生莉子不管又说不过去。
　　以前就说好的，麻生秋和不在时她会好好看着麻生莉子。
　　或许她一个小孩子没法做到很多，但仅是陪伴的话她也能做到。偶尔在麻生莉子迷路时出去接她回来，丢东西时帮忙找一下，出门忘记锁大门时提醒她记得锁上，在她看电视陷得太深泣不成声时递一下纸巾……这些的话，她可以做到。
　　“睦月，你得好好看着你妈，别让她一个人乱跑。”
　　“不是说快迟到了吗？别噜嗦，待会我陪她去买东西，不会让她走失的。”
　　“你……哪有说自己爸爸噜嗦的！”
　　“友情提示 ，现在还有五分钟就九点半了。”
　　“……回来再跟你算帐！”
　　可以的话，或许麻生睦月她是更愿意陪着麻生莉子的，只是长辈们觉得她在这里听他们说话也只会感到无聊。她一个人又不好意思在别人家乱逛，最后只能找凤长太郎，也算是通知对方自己来了而已，接下来只要找个地方安置她，他要去看书也好做作业做什么都可以继续。
　　可是凤长太郎自她来了就放下手中的书……一直盯着她看。
　　“凤……长太郎君。”因为不习惯的称呼差点让她咬到舌头，“我在这里坐着就可以的了，可以不用介意我。”
　　“不，我在想麻生桑会不会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之类的。”兴许是想到个更合理新理由，凤长太郎又连忙说，“一个人的话会很无聊吧？”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难道要他替自己倒茶递水么。
　　麻生睦月从沉思中抬头，发现凤长太郎嘴边挂着笑容，正在对自己微笑。
　　“也没有很无聊。”她叹了气，“你都让我喊名字了，叫我睦月就可以。”
　　“那，睦月酱，多多指教。”凤长太郎笑意加深，“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的，不用客气。对了，姐姐最近做了蛋糕，睦月酱要不要吃点？”
　　喂，谁让他在名字后面加“酱”了……
　　可是麻生睦月也来不起劲吐槽他，也没有阻止他的理由，便一直任由他这样称呼自己，就像对一个小孩子般的称呼。
　　而且从结果上来看，他也确实是像对小孩子般那样对她的。
　　清晨，凤长太郎看到麻生睦月从家里出来，抬手对她打招呼道：“睦月酱，早上好。”
　　“早。”麻生睦月依旧是将半张脸藏于围巾中，半低着头只是目光向上瞄了眼，“晨练呢？”
　　“今天不用晨练。”他解释道。
　　“是这样。”
　　睦月附和了句后转身关上门便出发，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与自己并肩而行，她的目光向右上角移动，“你这是想送我上学？”
　　一大早就跑到女孩子家门外守着，不是男朋友就是跟踪狂，然而凤长太郎两样都不占。麻生睦月打了个呵欠等着他的下文，又将外套裹紧紧了些。
　　冬天日出比较晚，这个时间天还是暗的，是在夏天起床看到会回去睡回笼觉的天色。
　　“抱歉，要是陪你走到学校我来不及。”凤长太郎一脸歉意地说完后又换了副表情关心道，“昨晚没睡好吗？”
　　昨晚不小心温习到太晚这种事她会说吗？当然不会。
　　“不，我的意思是‘你这样早来找我难道是想送我上学吗？’”说着她想了想，或许他未必会理解这当中微妙的差别，“算了，当我没说过。”
　　尽管她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可凤长太郎也没再重复，只是她的态度好像比平常要再冷淡半分。虽说她的性格完全与热情沾不上边，但今天貌似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他试探着问道：“昨天的事……还在生气吗？”
　　“昨天？”睦月花了两秒回想起来，“啊……我本来就没生气。这算是起床气吧，刚起床还没有完全醒来，你懂的。”
　　嘴里这样说着应付他，可麻生睦月也知道凤长太郎这人的性格跟起床气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她这句话落在长太郎耳中就只解读出“她果然昨晚是没睡好”这点而已。
　　“对不起。”
　　“……什么？”
　　麻生睦月以一脸“不好意思风太大没听清”的表情面对凤长太郎的道歉，然而联系他刚刚问过问题她也不是猜不出他忽然这样说的原因。
　　不过一来她没生气，二来这也不是他的错，这句“对不起”并没有什么用。
　　凤长太郎的表情演译得非常深刻，“昨天我那样说了，对不起。我应该再多点相信睦月酱的。”
　　“没事，你也只是关心我。”该反省的人是她才对，“毕竟我以前也没试过年级第一，要相信也没个记录可根据。不过不用担心，以后就有了。”
　　即使谁都不相信她能成功也好，她也会将事实摆在他们面前。
　　没一会两人走到路口，麻生睦月最先往左拐並对他挥手道别，然后她听到身后属于凤长太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教室内同学们几个一堆作伴聊天，泉知夏习惯踩着上课铃来的，现在还没到。
　　麻生睦月才刚坐到位置上，就有好些同学按捺不住过去找她了。
　　昨天公布的排名消息还没有那么快传开去，过了一天就差不多大半个班的人都听说了，有关他们的年级首名换了人的事。
　　“麻生你太厉害了！是怎样做到的？”
　　“以后也借笔记我看吧。”
　　“我早就在觉得你一定能成功的！”
　　麻生睦月也没说几句只是笑笑听着他们自己自说自话，比起以前年级第一的班级委员长，她成为年级第一会让他们比较容易接受。要是输给麻生睦月的话大家还可以比较心安理得地将原因归究于努力的差距，不过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正解；他们心里面都认为自己要是跟她一样用功也不会做得比她差。
　　人们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跟别人有实力差，觉得是努力的时间长度，学习的方法不同；而在班级委员长身上，这种不同比较难发现，哪怕委员长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也是拼了命学习。
　　而且麻生睦月逆袭的过程大家都有目共睹，这点也让他们更容易接受。
　　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类似的话：只比别人优秀一点会惹来嫉妒，比别人优秀很多他们才会羡慕，差距再拉大一点的话他们便会开始尊敬。
　　她想要变得更优秀。

　　[008] Vol 01.烛光·08

　　成为年级首位后的日子并没有多不同，麻生睦月本以为她会再高兴一点的，可是她没有。
　　接下来，还得拉大分数差距。
　　“睦月，我这里不会，你教我吧？”
　　下课后泉知夏缠着麻生睦月要她教自己做作业，这让她很惊讶，睁大着眼睛回视她。
　　“竟然不是抄？”
　　“连你也看不起我？”刚在隔壁组景山利那那里吃了闭门羹的少女抱着作业泪奔。
　　“等等，又没说不教你。”
　　睦月看她这反应觉得有点好笑，正想拿起书包跟上去，站起来时没站稳又坐回去了。书包掉至地上时发出巨大的声响，因为里面除了作业还有各科详细的笔记本以及各种参考书。
　　泉知夏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发现她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煞白的，书包还就那样丢在地上，连忙回去关心一下。
　　这时隔壁组景山利那也过来了，看到麻生睦月这副样子便蹲到她面前打量了两眼，“上次感冒没好又复发了？你上次看医生有没有吃完整个疗程的药。”
　　“没去看。”麻生睦月到这时候还有心情笑，“只吃了感冒药。”
　　对此，景山利那不爽地皱起眉头，“那你活该。”
　　“你也小心一点。”未等景山利那问她原因，她又说，“这个星期你一直在吃我的便当。”
　　利那恼羞成怒，站起来以居高临下的姿势指着她。
　　“信不信我将你打包给凤长太郎。”
　　睦月先是一呆，想了想才说：“这个时间他还在社团。”
　　景山利那也差点被她骗过了，一时间没说话，没一会才说：“但你晚上要去吧？”
　　“回家睡一觉再去。”
　　“你真是的……”景山利那将手背贴到睦月额头上，“你当你是什么睡一觉就能好？”
　　“放心吧没发烧，真不行的话我就发讯息告诉他你要请我吃饭。”
　　真当这样就能蒙混过去了？这手法早就在上次被泉知夏卖了给凤长太郎当人情。可要是这里照事实说的话，景山利那以后的午饭跟泉知夏以后的作业都不保了。
　　可这时泉知夏却一脸“我已经改过自新”的表情跟景山利那划清界线。
　　原本景山利那想直接将麻生睦月打包到冰帝网球部让凤长太郎签收，顺便参观一下传说中的冰帝是怎样子的，可惜她跟泉知夏都不知道怎去。
　　于是麻生睦月笑了。
　　“信不信我马上开地图。”
　　“不给你便当。”
　　“你……”
　　最终两人只能将病人送回家休养，而本人坚称经已没事了，刚刚是坐太久了一时不适应。不过被她们送回家也比送去冰帝好，麻生睦月也就不打算反抗。
　　……可站在自己家门口外面守着的那人是谁？
　　凤长太郎会去她家找她这点并不奇怪，但一天来两次是不是有点犯规？
　　麻生睦月拉了拉围巾挡脸，想着现在回头还来不来得及。
　　“睦月酱。”
　　“……”
　　麻生睦月沉默着，旁边景山利那拍她肩膀，“喊你呢，睦月酱。”
　　“我有听到。”就是不想回应而已。还有，这称呼从她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样让她不爽？
　　犹豫了差不多一分钟是要清场还是让她们两人陪着自己，得出结论的麻生睦月脸大半藏在围巾中只露出双眼瞪她们，意思是敢抛下她一个回去就等着瞧吧。
　　只是那两人完全没受到恐吓，反而是笑笑不说话，眼神不知道是在说“放心吧我们会陪着你的”还是“不打扰你们两人二人世界了”。
　　最后她走上前打开门，进去后也没有关上，让要进来的自己进来。
　　到家后她也没解开围巾，将书包放到沙发后自己也坐到一边去，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泉知夏懂事，到厨房沏茶给他们三人，外加一杯温水给病人。
　　凤长太郎拿了餐桌那边的木椅坐到一边去，她们三个女生挤到沙发上，麻生睦月依旧垂着头只有目光向上看，对在场唯一的男生问道：“今天不用练习吗？”
　　被她这样一问，凤长太郎尴尬地摸摸后脑，“那个……今天请假了，练习明天再补回。因为果然还是很在意睦月酱的事呢，今早就好像脸色不太好，有点不在状态的样子。”
　　坐在睦月左右两边的两位同时看了她一眼，而景山利那还有话想要说：“虽然你是猜对了，不过是怎看出来的？今天一天知夏都跟她在一起，下课时间的话我也在，但我们两人都没发现她有哪里不妥，还是放学后她忽然头晕我们才知道。”
　　“诶？睦月酱你没事吧？”凤长太郎连忙紧张地问道。
　　“只是坐太久腿软而已，你懂的。”睦月逐渐陷进软绵绵的沙发，深深地叹气，“现在这样不就像是我带坏了你吗？”
　　同一天再次听到这样的句式，凤长太郎有点无奈。
　　其他两人默默表示一点都不懂得她为什么腿软会连脸色都变了，明明就很不舒服还在撑着，又不是有人会颁努力奖给她。
　　“对啊，就是你的错。你将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凤会担心吗？”景山利那开这个玩笑的时候带了几分认真，然后再定格表情别过脸对着她。
　　糟糕生气了……睦月默默移开视线，“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
　　“还说没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
　　“够了。”麻生睦月终于肯正视她，“不用说了。”
　　景山利那本来正占着道理处于上风，被她这样一看也没再作声，显然凤长太郎还不知道她刚想说的事。尽管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麻生睦月认为对方是凤长太郎的话会将小事化大，一个没睡好都能让他翘掉练习来看自己了。
　　实际上这点不说也好，其他景山利那能数出来的也有不少。明明这人长了一六三的个子，性格也好外表也好都强硬得很，可内里却像个柔弱的小女生，因为容易生病一到冬天就将自己裹成只粽子一样，可还是没法避免，该生病的还是会生病。
　　“嘛，总之谢谢你们送我回来。”对两人说完后，麻生睦月又对凤长太郎问道，“还有事吗？”
　　旁边两个女生都觉得她这样说太赶客了，好歹人家也是来关心她的啊。
　　虽说她本来的性格就这样，可对凤长太郎该说是太熟还是太生疏好，没有对待陌生人时的客气跟礼貌，也没有对待她们那样的温柔跟包容。
　　这是开启了某种奇怪路线吧。
　　景山利那站起来，“那我们先走了，反正凤也请了假，暂时在这里看着她吧。阿姨晚上不知何时才回来，这只一个人在家要是出什么事昏倒了也没人知道。”
　　凤长太郎本也没打算久留，虽然他经常送她但实际并没有进过几次麻生家，对上一次还是正月那时跟家人一起来拜访的。
　　本来他还有点尴尬的，不过被利那所描绘的画面吓到，还是答应了留下来。
　　“嗯，我会的，放心吧。”
　　麻生睦月真想吐槽，想想还是照实说了。
　　“放心个头，要不回去练习要不回家，感冒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次凤长太郎非常坚定地要留下来，完全没将睦月本人的意愿听进去，她作为半个病人也没心思跟他吵，只可以说：“我现正打算回房间睡觉，你留下来是想守我床边吗？”
　　“嗯，不行吗？”凤长太郎反问道。
　　“……少女的房间是你随便能进的吗？没门。”他心是有多大才会觉得她会让他进去。
　　最后还是凤长太郎懂得说话的艺术，即使她的话再带刺他依然保持笑容说：“就是因为睦月酱这样子，莉子阿姨才会不放心你一个人。”
　　竟然搬出妈妈的名字，麻生睦月闭了嘴。
　　“……下不为例。”她又说，“但你不准上楼……”
　　长太郎打断她，“可是，万一睦月酱……”
　　“……除非我叫你。这样可以了吧？”
　　一口一个睦月酱还能让她好好说话吗？果然那时不该那样顺利地就让他这样叫自己的。
　　睦月气冲冲地上楼，可看背影她的步伐也没有很稳定。
　　“额……凤，其实睦月也不是讨厌你，只是她这个人性格比较……”景山利那也不知道该怎形容她那日渐扭曲的性格，“嘛，总之你没有错，她只是不太习惯被人这样关心……大概。就算是我们也好，如果多说她两句也会被她吐槽，凤你性格又比较温和，她才会这样欺负你……”
　　景山利那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睦月的形象也给她毁得差不多了。
　　“这个我知道的……我比谁都更清楚她没有讨厌我。”凤长太郎低声地笑了笑，“如果她真的不想看到我，早在最初就应该不让我进来了，刚刚在最后也不会答应让我留下来。”
　　“嗯，你也挺清楚的。”景山利那附和着然后不禁想“原来是这样子的吗？少年你比我还了解她是怎样的一回事”。
　　凤长太郎代替主人家目送两位客人离开，一直都没怎样说上话的泉知夏走了几米后回头，看到还站在门口的他，于是直至拐了弯回头也看不见人了才说：“或许凤君真的没有对睦月有什么特别想法也说不定……搞不好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受不了他的示好跟关心，才对他特别冷淡？”
　　“你……是不是脑补太多了？”
　　对于情感方面比较感性的话题，三人当中一向都是泉知夏比较敏感，可也不见得她每次都猜对。
　　“凤君是很关心睦月也对她很好……但以他的性格应该是比较容易害羞的那种人才对，可听刚刚的对话，他意思是本来就想进房间看着睦月而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显然他是只当睦月是需要自己照顾的一个对象。”泉知夏猜测道，“睦月可能是不喜欢他这样子照顾自己。”
　　泉知夏等着景山利那加入讨论而不是单方面的听她发表意见，五秒过后，她才提出自己的高见。
　　“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我没听懂。”

　　[009] Vol 01.烛光·09

　　回房间后麻生睦月又拿了几本书下楼，凤长太郎本来坐在沙发上，看到她连忙站起来，“睦月酱，你不是回房间休息了吗？不回去躺着不行啊。”
　　睦月懒得理会他，直接将书放茶几上，又指着身后，“电视摇控在这边，要看电影在架上找，厨房随便用。就这样，晚安。”
　　“啊，谢谢。”
　　凤长太郎本来是抱着说教的态度想斥责她两句的，听她这样说下意识就呆在原地跟她道谢了。他看着她放下书说完这几句就回去了，然后走上楼梯时没踩好差点摔下来，到这刻他才再次意识到她是病人，连忙走上前扶着她的手臂。
　　“睦月酱！”
　　等到他过去她人早已站稳了，手放在扶手上，可他还是没有松手。
　　麻生睦月也被他的动作吓到了，安静了两秒才说：“再怎样我也是个女生，你这样拉着我不太好吧，我也没摔着，只是刚刚走路没有好好看脚下而已。”
　　凤长太郎再次难得地没将她的话听进去，看样子还不打算放手。看来今天他是注定要跟她杠上的了。
　　“睦月酱还打算说多少个借口，承认自己病了很困难吗？”他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回房间休息吧，晚饭姐姐会送过来的。”
　　连姐姐也敢使唤？睦月一脸惊讶地回头对着他的脸。
　　“用不着麻烦加奈子桑吧？”
　　凤长太郎笑笑，“睦月酱的语气好像在说我竟然敢让姐姐帮忙，看来是相当喜欢我家姐姐呢。”
　　睦月不禁在心里思考着这家伙是天然还是腹黑，想来想去应该是前者。要是连他都可以是黑的，她认为自己可以去死一死。
　　因为长太郎有身高优势，就算反抗也不会被揍，他以一米八以上的个子俯视她时，她乖乖地让他押回房间休息。
　　自问在中学女生当中她一米六以上已经不算矮，可对着一米八的他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即使他平常气场温和待人友善，靠着这个子也能给予他人压力。
　　以及，被他抓住手臂，睦月实际上非常尴尬……或者说是害羞。
　　“姐姐送晚饭来时我会叫醒睦月酱的。”长太郎非常乖巧懂事地停在女生房间的门外，“那我下去借餐桌做作业了。”
　　睦月本来还想着先去洗个澡，觉得自己睡着了就可能不想再起床，可是凤长太郎都这样说了，要是她再出来又会被他说的了。
　　可当她躺到床上后，虽然身心都很疲惫，却没有完全进入睡眠状态，意识很清醒。
　　加奈子来送饭时还顺便带了点感冒药，当着睦月面前对弟弟说：“今天先吃点感冒药吧，要是还不好明天你陪睦月去看医生……”刚说完，加奈子便想着其实让自家母亲陪她也可以，大人总比小孩子可靠。
　　可长太郎爽快地应下来，“好的，我会看着睦月的。”
　　“你也别太晚回家了。”加奈子拍拍他的肩膀，“还是我也留下来比较好？”
　　他笑着摇摇头，“我一个人可以的，姐姐就回家吧，一会我就回去。”
　　睦月换上了轻便的居家服再加一件厚重的外套，还要明显是男装的，被她穿出了小孩子的感觉。
　　凤长太郎看着这样的她半睁着眼坐到餐桌前，不禁莞尔。
　　刚坐下没多久，麻生睦月便问道：“如果我明天还没好转，你是真的打算再请假吗？”
　　长太郎在摆弄那些盒子，听她这样问便抬头回答道：“是啊，总不能让睦月酱一个人去吧。”
　　要是以后碰到了网球部的部长，睦月觉得自己会被杀掉的，绝对。
　　“为什么……”睦月缓缓地开口，因为精神不太好连气场都柔和了不少，“没想到你会这样麻烦其他人，你们部长，加奈子桑……你因为我的缘故要别人迁就你，而这种麻烦不是必要的。”
　　“因为我不放心睦月酱一个人啊。迹部桑那里我会好好跟他说的，练习也会补回来，姐姐也是听说你生病了自愿来的。”长太郎微笑着解释，“睦月酱不用担心这么多的，现在先好好休息吧，这季节生病了是很麻烦呢。”
　　面对着凤妈妈的料理，她难得地没什么食欲，看似一直在夹菜，实际送进口的没有多少。
　　“其实我跟你关系并没有这么亲密，只不过认识了一年多。”睦月抬起头，因为疲惫而展露的表情显得有些悲伤，“你也没必要这样对我，我会觉得欠你太多。”
　　长太郎想笑又有点无奈，“睦月酱在说什么呢……”
　　“我不想影响你的生活。要你为我暂停最重要的网球练习，还要你牺牲这么多时间陪我。”她顿了顿，“平常你送我回家我可以当是你的绅士风度，偶尔来我学校接我也可以当是阿姨的拜托，其它的其实没必要。”
　　话说到这个份上，气氛有点尴尬。长太郎独自苦笑了声，也开始深刻地考虑着她所说的问题，并猜测她最初没说完的“为什么”是想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后来她没再问下去，或许是知道了答案但又不想听。
　　像她自尊心这样高的人不会乐意接受他的同情，这点凤长太郎在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了。她不但没让任何人知道她在洗手间里哭过，甚至没向他确认是否看到了她那时的样子──他那时觉得自己跟她是有眼神接触的。
　　那时的事默认了是两人之间的秘密。
　　“对不起，我的做法让睦月酱感到压力了。”长太郎很快又带着无奈的笑容说，“可是睦月酱，你也是我生活中当中的一部份了，没有影响不影响。”
　　其实麻生睦月还有不少话想说，尽管没整理好，特别是关于她爸爸的话题，自事故发生后她没再主动对任何人提起过。最初是考虑到别人的感受，担心说了会让气氛变糟，会让人想起些不怎样愉快的事情；可到最后她发现，最大的顾虑是她自己。
　　比如麻生莉子，在她面前睦月一直不敢提起父亲；可现在她已经可以轻易地说出口了，睦月依然不敢说，不知道该何时说、在什么环境下、于怎样的话题中说起才不会让大家尴尬难受。
　　她总是想得太多。
　　她想说那不是凤长太郎的错也不是其他人的，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最初感情上没法接受。好不容易她才以理性说服感性，他又来作出无意义的补偿，即使是她想要将当成是那天他偷看到自己懦弱一面的代价，也要多出太多了。
　　她实在很难继续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或许凤长太郎是个对谁都很好很温柔，常年乐于助人的人，但他也不会为了帮助一个人而麻烦到其他人。
　　“我不希望成为对于你来说的一个特别存在，你明白吗？”
　　本来到此为止还是很认真的话题，可凤长太郎忽然害羞还要脸红得很明显，睦月也脸一红将手边的包装纸巾丢过去。
　　“你乱想什么，别歪曲我意思。”
　　长太郎看她跟自己一样尴尬，没忍住笑了，“抱、抱歉……”
　　面对像他这样温和无害的人，连她也不禁变得暴力起来了……
　　可仔细想想，或许长太郎理解的意思也不是完全错的。他们最初认识构筑关系时就不是一般人所拥有的那种，他对她的好都看似有着他的目的，并非完全出自他本意。这种想法哪怕在后来有所更改也会很难理清，要在这种关系上再叠加上另一层关系只会让两人的来往原因变得不纯。
　　这比起单纯的被父母托付要好好照顾朋友的孩子更复杂，这个还可以说是出于自愿，因为本来就没有谁欠谁，一切出于好意。
　　而不是歉意。
　　“我自己又在乱想什么……”睦月伏在桌上鄙视自己。
　　都怪那两人老是说些有的没的，而那个人又足够优秀，至少她愿意跟他考虑这种事情。
　　长太郎看见她这样子，问了声，“睦月酱？”
　　她只把手举起甩了甩，“只有有点心累。”
　　“回房间休息吧？”他建议道。
　　本来脸贴着桌子的她换成下巴贴着，“你没听到是心累吗……”
　　收拾这事她一个病人就不跟他抢了，不过等他完成了她便打算让他回家。
　　“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家了。”生怕他不回去，她又说，“最好在我妈回来前回家。”
　　说到他们好像有什么不见得光的事一样。
　　“睦月酱一个人没问题吗？”
　　“要是妈妈回来了见到你，我该怎样解释。”
　　长太郎还没理解过来，“就说我来照顾你啊……虽然什么忙都没帮上。”
　　这对话怎可以这样糟糕，她忍不住掩脸，“我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我病了。”
　　长太郎终于露出一副“明白了”的表情。

　　[010] Vol 01.烛光·10

　　为了不让凤长太郎再次在练习中请假，麻生睦月拼死地睡了一整晚，第二天还真的好很多了，然后没多久就是结业式。
　　寒假里她决定要躲在家里温习，死都不出门……除了晚上过去蹭饭的时候。
　　可是假期才开始没多久，某天下午凤长太郎练习完回来便顺便去她家找她散步了，说是一直躲在家不运动不好。
　　但她就是平常上课日也不会运动的。
　　对于他出于好意的邀请，她只有一个字的回复，“冷。”
　　“去散步吧？一直躲在家里不动会更冷的。”凤长太郎笑意盈盈地非要拉她出门，“反正寒假作业早就完成了吧，一直坐在书桌前也会累的，吹吹风回来学习效率会更好哦。”
　　他还真了解她，知道她最近一直待在书桌前。
　　……所以他就是铁下心要跟她过不去，非要拉她出家门是吧。
　　麻生睦月平常也是比较爱打扮的女生，虽然不化妆也没特别喜欢什么品牌的衣服，但她也会注意一下配搭，可是这种技能一到冬天就随着气温下降一并被冷藏了，保暖要紧。所以她先穿了加绒加厚的连裤袜，再在外面套上长裤配上有绒毛的保暖靴子，上身穿了保暖的贴身内衣再套一件中长款的衣服，外面再加一件薄外套还有大衣。
　　当然，手套跟围巾是不会少的。
　　等她全副武装下楼时，坐在客厅等她换衣服的凤长太郎惊呆了，有几分后悔自己这样强硬地非要将她带出门。
　　他看看她再看看自己那身，那温度差完全是两个世界。
　　可是他也不好说什么，“那么，我们走吧……”
　　“你这什么眼神……”看到对方眼中好像有点嫌弃，麻生睦月反驳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现在也没有太阳，不这样出去会冷死的知道不。”平常去他家吃晚饭还好，至少目的地明确，现在可是要在室外散步，也不知道要在外面待多久。
　　凤长太郎没敢说话，他倒是怕她这样穿反而会有反后果，闷坏自己。
　　刚这样想着，他也没考虑到其它，下意识地就伸出手贴到她脸上探体温，确定她这样穿不会太冷或是太热。
　　“你做什么……”麻生睦月瞪着他的手，“女孩子的脸不能随便碰，你自觉一点好不好。”
　　等他反应过来，脑内已经完成了一连串的讯息反馈，女孩子的脸颊比他想象中的更软更滑。也许是她比较特别皮肤比较好也说不定，但这触感意外地……
　　“啊啊啊抱、抱歉……我只是在想……睦月酱真的冷吗？”他看着对方的一身服装，“这样穿好像会太闷热，对身体……不太好。”
　　睦月一瞬无言以对，“……要你管，豆腐吃够了就放手。”
　　凤长太郎越想越觉得自己太不对太过分，再将她代入成其他女生，如果是女同学的话他是绝对不会随便去碰对方的脸的。于是松手后他连忙弯腰，更郑重地道歉，“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嘛。”他意识到错误就好，睦月也没打算追究什么，“总之，下不为例。”
　　到底她是没被他当成同龄人还是没被他当成女生呢……这是个深刻的问题。
　　长太郎在那之后也没敢说话，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商店街。睦月没有想买的东西，但还是在看到书店时进去逛了圈。
　　见她看了几眼就走，凤长太郎对她说：“没找到想要的书吗？”
　　“不是，就觉得有点大风，进去躲躲而已。”
　　“睦月酱就这样怕冷吗？”他无奈地笑着并跟她一起走出书店，然后刚好看到上次碰见景山跟泉的游戏机中心，也忘了先前的尴尬气氛对旁边的人说，“说起来，上次练习完经过这里有看到景山桑跟泉桑呢。”
　　她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啊，她们两个都是归宅部的，但放学后都不马上归宅老是爱玩到差不多时候才回家。”
　　顺着长太郎的视线看过去，她留意到游戏机中心门口就放着一部夹娃娃机，两个小学生就在那里玩着。看来小学生的夹娃娃手法是不太高明，路过的她看到她们连夹子都没碰到玩偶。
　　这让她不禁有点在意，下意识地停在原地驻足细看。
　　“睦月酱？”
　　“抱歉。”听到别人喊她她才注意到，连忙收回眼神，“继续散步吧。”
　　长太郎笑笑，也没打算走，“要是有兴趣的话要不要进去？反正孔只是到处逛逛没目的地，去哪里都可以。”顿了顿，他加深了笑意，“还可以避寒。”
　　……这明显在是取笑她刚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吧，睦月黑着脸瞪他。
　　本来就没多少体力，更何况现在天气这么冷体力会流失得更快，她连瞪人都觉得浪费能源，只是瞪了两秒就放弃了。
　　然后她忽然说：“以前我也喜欢来这些地方玩，那时也是每天跟利那放学后到处流连。”
　　难得地她愿意主动说起自己以前的事，虽然只有这么一句。
　　凤长太郎自认识她后，几乎没怎样听过她说过小时候的事，偶尔可能话题需要才会补充一句。
　　这点他一直觉得是她不愿意提起，因为她以某天作为分界线，在那天之后便抛弃了以前的种种生活习惯，以完全不同的方式生活着，好像不这样做就过不下去般。
　　可是她那时的决断反让长太郎觉得她并没有好好地去面对这件事，过程中也大概没有痛苦地纠结过一次。
　　麻生睦月一直考虑的都是她“应该要怎样做”而不是她“想要怎做”。
　　莉子阿姨有跟他提起睦月的事，说还好女儿这样懂事，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办了。在重新就职方面凤家夫妇也帮了她很多，半个月就找到了新工作，而且待遇不错，就是忙了点，经常加班下班会很晚，但相对地超时津贴也很丰厚。
　　麻生睦月还说过，要是麻生莉子没找到工作，她愿意利用空闲时间去找份兼职先做着直至妈妈工作稳定下来，家里也不是没有存款，让麻生莉子可以不用着急。
　　那时凤长太郎就在想，麻生睦月这女孩子好像很可怜的样子，但又有哪里让他很敬佩。
　　十二岁的她也没法再处理得更好了。
　　听到她这样说，长太郎不禁接着问道：“那现在呢？”
　　睦月对他自然地一笑，用很自然的语气说：“哪有这种时间。都已经是中学生了，总不能像以前一样贪玩。”
　　但不对。
　　并不是这样的。
　　中学生的课业也没去到这样繁忙，也没有必要将所有时间精力都只花在学习上。
　　长太郎发现自己每注意她多一分，就多一分的担心。
　　要乱来也有个限度啊。
　　“要不……”正当长太郎想建议她只是今天也好，在这里放松一下，便发现原来这附近还有其他熟人在。
　　“长太郎，你也会来这里玩的吗？”
　　“宍户桑、向日桑，你们也还没回家吗？”
　　“嘛，算是吧。”向日最先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女生，但不太确认两人是不是一起来的，看了她两眼打算再看情况。
　　长太郎注意到前辈的目光本想主动介绍，但又担心她会不会不太高兴，宍户认出睦月便先开口问了句。
　　“长太郎是陪熟人来玩吗？”
　　“刚好散步中途来到这边，便停下来看看了。”
　　睦月还是那副样子，垂着眼把脸藏在围巾中保暖，也没打算凑到他那边插话，想着等他们打完招呼再说。可是后来她想想，这两人是冰帝的，其中一名已经确定是网球部，应该另一个也是，以后他们继续待在冰帝的可能性很大，也应该会继续在网球部。
　　到时候她也去了冰帝，以凤长太郎的个性应该会跟她有不少联系，而他们跟他看似关系很好的样子，也是她未来的前辈，相信见面机会不少。
　　那么这里还是不要装酷比较好……但这样想着的睦月也只是对那两人点了点头示意。
　　已经跟她见过一面的宍户觉得她可能有点怕生，本没打算跟她有什么交流，可她突然别过脸对他们点头时双眼就好像猫咪一样会发光。
　　“啊，你好。”向日不太理解状况，还是向长太郎的熟人打了招呼。
　　宍户也跟着做，“哟。”
　　“下午好。”
　　长太郎认为麻生睦月绝对不是内向，她的人际交往能力也没有问题，可她为什么好像那么抗拒跟陌生人接触？
　　还是，她对生活的热情经已低到这个地步。
　　到这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麻生睦月有什么兴趣，平常喜欢什么娱乐。
　　“那不打扰你们散步了，我们走吧。”向日最先提出要回去，宍户也跟长太郎叮嘱几句练习上的事后也跟着走了。
　　实际睦月也没有打算玩什么，听他们说要走自己也萌生了这个念头，“我们也走吧。”
　　计划还没开始实行就失败，长太郎有点跟不上节奏。
　　“等、等等，睦月酱你不玩吗？”
　　“嗯，没什么好玩的。”睦月酱又缩了缩脑袋，“在附近走两圈就去你家吧。”
　　“那好吧。”

　　[011] Vol 01.烛光·11

　　升上三年级后课业越来越繁重，仅是完成老师分配的作业都已经花掉了麻生睦月一大部份时间，难得闲下来一点又要忙着准备各种小测，几乎没有馀地再研究额外的升学题目。
　　前些日子她拜托了凤长太郎给她带了几份过往的高中入学试题，到现在也只是做了一份，还要是分开每天逐些逐些完成的，没有多大的参考价值。
　　现在虽然课业紧张得很，但相对地，她跟其他学生的差距也越拉越大。
　　曾经的班级委员长这次没跟她分在同一班，听说还退出了社团。
　　泉知夏说他现在跟麻生睦月简直一模一样，在校内课本笔记不离手。以前他一直装作没怎样用功的样子，现在每天下课都拉着老师讲题。因为二年级最后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别说重新考到第一名，他差点就被第二名的同学追上了，第二跟第三名只有两分差，而第一名则比第二名多二十分。
　　所以在三年级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第一跟第二名一起将第三名以后的同学远远抛在身后。
　　“他们两个真不是人。”景山利那看着嫌她们太吵不肯一起拼桌的麻生睦月，“睦月就算了，她要考冰帝，那家伙是想怎样，我们这里只是普通中学吧？”
　　泉知夏咬着筷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还要嫌弃我们打扰她学习不跟我们一起吃饭。”
　　远在天边的麻生睦月举着书本，额角隐约有点皱纹。
　　她们两人跟睦月隔着一条有十厘米那么多的小巷，桌子与桌子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缝隙，如同无底深渊一般。
　　那正是普通人跟优等生的分别。
　　“现在才说好像太晚，但我真怀念跟睦月同班的日子啊。没了她我才发现就算我想抄作业也没人借给我抄了……”
　　景山利那拍了拍她的脸，“年级一百一十位你醒醒，二年级最后明明差点进前五十的，现在又倒退回去了哦。”
　　“……利那你语气有点恶心。”
　　泉知夏尴尬地笑着，麻生睦月在书本背后安静地勾起了嘴角，景山利那也勉强自己笑了，虽然效果没有很好。
　　“……我还不是在提醒你？”利那托着头叹气，“要不我也努力一把试着考冰帝吧，反正知夏肯定考不上高等部的，冰帝至少有你陪我。想想以后午饭没能加菜认真地失落啊。”
　　麻生睦月终于愿意说话，“学费以百万日元算的，你真的想来？”
　　明显景山利那也有点被吓到，“现、现在一般私立一年也好几十万差点上百万元了啊。”
　　“但冰帝是按学期算的。”
　　景山利那大受打击，倒地不起，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怪不得……睦月……要这样努力……”
　　刚刚的当然是玩笑，不论冰帝学费是按年算还是按学期算，几十万还是几百万，景山利那也是负担不起的。但睦月没说的是，在冰帝只要出席率达九成，每科合格的话也可以减免学费，其他还有各种奖学金等等。
　　不过她们也没必要知道。
　　为了庆祝凤长太郎在社团当上部长以及麻生睦月再次保持年级首位，也包括了凤家日常对麻生睦月的关照，两家人晚上约好了一起在外面用餐。
　　凤加奈子有兼职说是下班会直接过去，凤家夫妇想在晚饭前先逛一会；平常凤妈妈这个时候都在家里做饭，难得今天不用准备便打算夫妻两人过一会二人世界了。
　　到了差不多该出发的时候，麻生睦月便编辑了封邮件给凤长太郎，想着等他一起出门，因为他也要回家换衣服。
　　“到家告诉我，我等你换好衣服一起过去。”
　　因为实在太久没回复，麻生睦月不知道他是手机没电还是练习还没完，不然早就约好了两人一起过去，他也不会不留意手机。
　　过了十五分钟她试着拨了通电话，发现对方手机在关机状态或是接受不到讯号的地方。
　　她想了想，认为是前者。
　　五月的天气温度适中，入夜后气温偏凉但还好，麻生睦月也就打算去他家找他，还没回家的话就在外面等一会。
　　还好没让她等太久，她站了没十分钟就看到凤长太郎往远方走来，正想打招呼发现他旁边还有一个穿着冰帝制服的女生。
　　心里想着这位该不会是他女朋友，然后他打算带这女生一起去顺便公开交往的事，麻生睦月错过了最好的打招呼时机。但今天晚上又不是只有他的家人在，她们两母女在场的话他也不好意思介绍吧？估计麻生莉子也是打算请客的。
　　麻生睦月决定先不管那个女生，“阿姨叔叔跟我妈都到了，你怎么电话没开机？”
　　“抱歉，我今天借了手机给同学玩，没电了。”
　　“什么？”麻生睦月对这理由有点接受无能，还者应该说是觉得莫名奇妙，“你要不要进去换套衣服？”
　　凤长太郎点点头，到这时候才记起旁边有个同学，“不好意思，我到家了……明天学校见吧。”
　　冰帝女生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凤君，这位是你亲戚还是邻居吗？”
　　麻生睦月其实不太喜欢别人问这么多跟她有关的事，但考虑到她可能是凤长太郎的女朋友，会在意也是没办法，便替还在思考中的他主动解释道：“不是亲戚，算是半个邻居吧。只是我的母亲认识他的父母，今天刚好两家人有聚餐而已。”
　　尽管凤长太郎在上一句就说了“明天学校见”，但女生明显不打算马上离开，还在原地打量着他们两人，似是在定位他们的实际关系。凤长太郎也觉得尴尬又不好意思开口，被麻生睦月赶进家里换衣服，她自己也跟着进去等了。
　　睦月本来也没打算进去坐的，长太郎只是回家放下网球包换套衣服也不用五分钟，可她又不想跟那女生一起站门外。
　　走在后面的麻生睦月关上凤家大门，对走在前面的凤长太郎说：“看样子，没猜错的话应该不是你女朋友吧，怎么会跟你一起回来？”
　　他连忙解释道：“怎么会是女朋友，只是班上的女同学，练习完结碰到便一起走了。没想到她家也是这个方向。”
　　麻生睦月大抵明白了，“下次别随便让人知道自己家的位置。”
　　“什么？”
　　“你的同学应该是有什么理由所以才打算跟你一起走，她不是家也在这个方向，只是一直跟着你回来而已。”她本想说那女孩子可能是喜欢他，但考虑到他脸皮薄就不乱说了，也不是百分百肯定的事。
　　但不管对方是有心想要知道他家位置，还是走着走着没注意就跟着他到家了，这样的做法也是不太恰当也不够谨慎。
　　“为什么？”
　　麻生睦月耸肩，“我又不是她，怎会知道。说不定她是有话想跟你说，但一路上没机会开口，不小心就走到这里了……话说你先去换衣服下来再说。”
　　换完衣服下来，凤长太郎也想得差不多了，便对她保证下次不会再这样做。她有点无奈，自己也只是随便提醒一句，跟她保证做什么……不过回想起来自己刚刚的语气也有点像是命令。
　　因为他人太温和无害，也不觉得别人有害，她不小心就用了这种态度。
　　“只是我这样认为而已，算是善意的提醒。”麻生睦月皱着眉走在前方，想着该不会那人还在外面等着，一打开门没看到便松了口气，但也有种玩游戏时敌人暂时撤退不知道消失到哪里，搞不好没一会又会出现的不安。
　　毕竟刚刚好像什么都没说清楚，她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重要是──
　　她没有回应凤长太郎的“明天见”。
　　麻生睦月回头看着刚锁上了门向自己步近的他，表情似乎没觉得这事有半点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
　　路上她半试探半找话题地问道：“长太郎君在学校也是比较受欢迎的一堆吧？”
　　他爽快又谦虚地回答，“也不算是，但我们学校的网球部比较厉害，我也算是沾了光吧，因为这个原因过来跟我说话的同学也很多。”
　　“其实也没有沾不沾光，运动好的男生本来就比较受欢迎。能在网球部厉害的学校里当正选甚至部长的你，女生们也会觉得很厉害吧。”她回应得有点随便。
　　凤长太郎有点不好意思，笑得略尴尬，“是这样吗……那睦月酱呢？”
　　话题突然抛回自己身上，她花了两秒反应过来，“我？”
　　“睦月酱头脑聪明成绩又好，在女生当中也算是比较高的，也……很漂亮。”凤长太郎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羞，说到最后还别过脸去。
　　麻生睦月笑了笑，心想他既然自己不适应就不要提起这种话题，可还是回答道：“我在学校基本上只跟利那和知夏说话而已。其他先不说，同年纪的男生有不少连一六零都不到，而且大多都喜欢娇小可爱的女生吧？身高算不上优点。”
　　“诶……那，被告白……之类呢？”
　　“都说了只跟她们两个说话，又怎会有人跟我告白。”要她说的话，她们三人完全跟这些事是绝缘体，所以才会出现一个凤长太郎就被她们说了这么久。
　　同学里有交往的，大多都是本来就在班上玩在一起的，或许还是打打闹闹那种，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就会开始交往了。像是放学将对方拦下来表白、写情信塞抽屉鞋柜亲手递交等等也就少女漫画才有，顶多也就复数女生一起走到男生面前，问他觉得某人怎样然后某人脸红这种。
　　“你问来做什么？”
　　“也没有……就不自觉问了。睦月酱才是，怎么……”
　　“随口问一句。我也没时间考虑这些有的没。”

　　[012] Vol 01.烛光·12

　　一路上麻生睦月都没再说话，倒是凤长太郎偶尔会问她几句简单的问题，她不是点点头就是简单地应一声当回答。
　　到达餐厅后麻生莉子对二人招手，六人桌上凤夫妇跟凤加奈子坐在同一边，另一边麻生莉子坐到最旁边，刚来的凤长太郎跟麻生睦月就只能一起坐。
　　凤长太郎摆手让她先坐过去。
　　“睦月、长太郎君，你们好晚啊。”麻生莉子伸出手拉着睦月手臂，但话是对两人说的。
　　“长太郎君从学校回来晚了，我等他回来才一起出门。”睦月将责任完全丢给旁边的长太郎，而事实也是他的错，她在家里温习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长太郎笑笑也没介意，带着歉意说：“真是很对不起，练习晚了一点完结，刚刚手机没电，睦月酱还来到家外面等我呢。抱歉，睦月酱。”他最后这句则是对麻生睦月说的。
　　她点头，“嗯，没事，也没等多久。”
　　麻生莉子跟凤夫妇负责点餐，凤加奈子在旁边给意见，凤长太郎则说没所谓，而麻生睦月被母亲问到想吃什么时，她只是附和着母亲的喜好去说。
　　长太郎看着只在麻生莉子面前笑得温和的睦月，那是与她平常在朋友面前在他们面前都不同的面部表情。褪去了一切棱角的她脸上意外地还有剩下温柔，可他总觉得那笑容看似有点无奈。等睦月转过来时长太郎也对着她笑，他看到她立刻变得面无表情了。
　　看来是不同人不同待遇，还要这样计较得很，宁愿刻意收起微笑也不肯对他继续笑着。
　　反而是对面的凤加奈子喷笑了，还不忘伸出手拍拍弟弟肩膀安慰他。
　　直至食物上来时麻生睦月也没再说什么，反而是麻生莉子跟凤妈妈两人聊得起兴，加奈子也间中加入话题。
　　在大家差不多都吃完的时候，凤长太郎问麻生睦月，“对了，睦月酱，前些日子给你的卷子有帮上忙吗？”
　　“嗯？啊……嗯，谢谢你了，帮了很大忙。”
　　睦月跟他说话时的语气态度表情都在明显表示她有点心不在焉，也许是心还在出门前还没完成的那一份习作上，也许是在专注地听他们聊天也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在脑袋放空……
　　长太郎一直都想要试着研究她的想法，但好像没一次成功。
　　他无奈地笑了，“其实那时也不太想给你的……”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好好说话一副没听见的样子慢半拍回应，小声地自言自语却被听到了，对此长太郎非常怀疑她的耳朵构造。
　　因为他总觉得要是给了她卷子，会再加重她的负担跟压力。
　　现在还只是五月，三年级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大半年才会接受考试，自然完成不了高中的入学试题。而且冰帝高等部偏差值在七十以上，与她本身学校的高等部差了一截。
　　她大概会受到打击但不会放弃，花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解决；他应该是不想看到她那样的。
　　她彷佛不会消沉，碰到任何困境困难都只会想办法解决。
　　这本应是个优点。
　　可这样完全不容许自己放松下来，身心上都没半点机会休息，看着这样的她凤长太郎觉得简直就像是走在独木桥上，生怕她会一不小心体力用尽就会从上面掉下来。
　　晚饭过后凤孝之介想驾车顺便送麻生两母女回去，但六个人坐不了，加奈子便打算赶弟弟下车自己坐地铁回去。
　　“这个时候就应该让长太郎表现出绅士风度吧？”
　　“真的不用了，也没有多远，我跟睦月两人回去就可以。”麻生莉子不好意思麻烦人家，而且凤长太郎的话不用多说他肯定不会介意的，这反让她觉得更不好意思，“不过为什么是长太郎君？”男性的话凤孝之介也是吧，让成年人一个人回去总比小孩子好。
　　睦月在旁边小声地说：“叔叔要驾车。”
　　麻生莉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笑着说：“也对，差点忘了哈哈哈……”
　　所以说，以前她父亲会不放心他妻子一个人也是正常的。听说以前的麻生莉子也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毕业后直接进了大企业工作，同期当中差不多是混得最好的一批；但自从认识了麻生秋和后就成了半个生活废，结婚后更是直接辞掉了工作专心在家庭当中。
　　毕竟那份工作得来不易，很多人争破头也进不去，麻生秋和曾问她会不会觉得可惜。
　　麻生莉子说：“你不是说你会养活我的吗？工作能不做当然不做，为什么要自己找苦来受？”
　　麻生秋和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加倍努力工作。
　　可就是努力过了度才会出事。
　　麻生睦月也不是想怪谁，但麻生莉子好像没注意到这件事；因为那时即使麻生秋和不那么拼，也不会对生活水平有多大影响，但他依然想要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而这个“更好”没有上限也没有尽头。
　　睦月自认为她跟父亲是不同的，她有她的目标，并不是无止境地拼搏。
　　“我正好想绕点路去个地方，我自己回去吧。长太郎君不让位也可以。”麻生睦月在别人都上了车时推长太郎一把让他也跟着上车。
　　可是其他人怎会同意，凤长太郎自己也是。
　　正当两个妈妈想说怎可以让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去，毕竟睦月平常连从凤家回自己家都是让长太郎送的，今天比平常还远更加不可能，加奈子就正好想出个办法，“那让长太郎陪你吧，两个小孩子凑一起正好。”
　　凤妈妈也默认了，实际上八点多左右也不是太晚，距离也不是特别远，“嘛，但你们不要太晚回来啊。”
　　就这样方案逐渐得到所有人的同意，车门关上，留下凤长太郎跟麻生睦月各一只。
　　看着车子驶远麻生莉子正转身挥着手，她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睦月酱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这当然是借口，不然你觉得我说我一个人回去大家会同意？”麻生睦月直白地解释，换来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别磨蹭了，回去吧。 ”
　　凤长太郎马上跟上行动力很高说走就走的她，但又有些疑问，“那为什么要这样说？”
　　“就……不好意思吧。”说到这里她也相当无奈，“总不能真的让你下车吧，虽然最后也拉上你陪我坐地铁了。不然我妈一定会拉着我下车两个人回去。”
　　听到最后凤长太郎无话可说，但话题是他挑起的总要发表一下意见或是总结一下。
　　“睦月酱……对莉子阿姨真好呢。”
　　“毕竟是唯一的家人。”语毕，她笑着看了他一眼。
　　长太郎认为她那一笑是在掩饰自己的心情。
　　将人送到家后临走前长太郎还不忘说一句“这么晚就不要再学习了”，睦月对他比了个手势表示没问题，回房间后又看着出门前还在研究的数学题看得入神。可是因为要进入状态需要一段时间，她也忘记了先前想出来还未验证的解题方式，最后在纸上乱划的草稿成了废纸，她自己也看不懂自己写的什么。
　　不过她也没灰心，说不定明天重新整理一下思路会很容易得出答案。
　　以前曾经有几次也是，明明前一天晚上即使拼死练习也做不到想不出来，第二天却轻易地想明白成功了。
　　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收拾好，该放书包的放书包，其他塞进书架，她又拿了套衣服跟毛巾去楼下准备洗澡。
　　下楼她正好看到母亲洗完出来。
　　“啊，你回来了。都没听到声音呢。”
　　“我回来了。”睦月笑笑，“妈的话就算有贼进屋都不会发现吧。”
　　麻生莉子一把搂过女儿的肩膀，“所以晚上有睦月在我很放心呢，从小时候起就像爸比较精明不像我这样蠢。那，晚安。”
　　睦月点头，“晚安。”
　　那边凤长太郎也给她发了晚安的讯息，加奈子看到他刚洗完澡拿着手机在玩，便顺手拿了他的手机看他发讯息给谁。最初他是有点尴尬，但也没有多不满，在加奈子眼中他跟小孩子没什么分别，而小孩子都是没什么秘密跟隐私的。
　　“长太郎你真不懂事，我都给机会你们两人单独相处了，怎么就这么快回来呢……”加奈子看着送信箱的最近一封邮件，皱着眉连连摇头，“虽然是挺暖的，但发这种不会有点没意思吗？‘早点休息，晚安。’就这样。”
　　“睦月酱说要快点回去的……”长太郎实话实话，但也没单纯到明说她说有想去的地方只是个下车的理由，“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加奈子被震惊到了，“你就不想跟睦月多待久一点的吗？”她还晃了晃手机屏幕，“发这些好感度不会涨的。”
　　长太郎完全不懂，差点在头上打个问题。
　　“我没有这样想啊。好感度……难道姐姐你……”
　　在他说出答案之前，加奈子比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说话，将手机还给他就回去休息了。
　　有什么比想要助攻但被帮忙的人没那个意思更让人尴尬？这不等于她这么久白干活了吗？没事为什么对人家这么好，害亲姐姐都误会了是不是……
　　她默默为长太郎以后的女朋友抹一把汗。

　　[013] Vol 01.烛光·13

　　咖啡店内麻生睦月跟凤加奈子相对而坐，刚刚睦月一下课就在这附近碰到她，然后她高呼着自己的名字过来拉人走了。
　　目的地就是这里。
　　凤加奈子说是要跟小妹妹谈心，当一回知心姐姐；可在小妹妹眼中，这姐姐就是太闲没事干。
　　“加奈子桑今天没课吗？兼职那边呢？”放下水杯，睦月以略带无奈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
　　加奈子自信的笑着，“没课，也不用上班。”
　　睦月心想要是被景山利那她们知道自己跟凤长太郎的姐姐一起喝下午茶还不揍死她，因为她最近都说自己没空，无论她们怎约都不答应，很久没跟她们出去逛了。
　　“好啦，陪我喝杯咖啡就放你回去了，别这副表情啊。”凤加奈子托着头，“反正你回家也只是温习而已吧，有这么急吗？要是有哪里不会的也可以来问我啊，我至少也是大学生，晚饭前后替你补习一会也是没问题的。”
　　“我有自信，”睦月勾起嘴角笑了，“但我想减低失败的机会率。”
　　“呜哇，真自大！”加奈子夸张地说，笑了笑又补充一句，“不过我就喜欢睦月你这点。”
　　聊到这里两人点的东西都来了，睦月点了杯摩卡，加奈子点了杯白咖啡跟一块草莓蛋糕。加奈子跟很多女生一样都是甜食爱好者，所以凤长太郎也经常会买甜点回去给她当饭后甜点。
　　看到睦月的那杯饮料，加奈子说：“刚刚点餐时就想说的了，我还以为睦月绝对是喝黑咖啡的那类人，不然也是美式咖啡那些。该怎样说……有点可爱呢，反差萌？”
　　一边想着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到底是怎样，睦月还是解释道：“这个年纪能真正喜欢黑咖啡的人不多吧？很抱歉我就是那大部份的人其中之一，黑咖啡对我来说只有苦涩。闻着倒是很香，但以前喝过一口，实在是接受不了。”
　　“我就喜欢你这样诚实的女孩子！来当我妹妹吧？”加奈子半是开玩笑地问，“说真的，你觉得长太郎怎样？我觉得你们挺有情侣相的。”
　　睦月也不否认，点点头说：“从外貌来看的话算是吧。不过加奈子桑不觉得要是长太郎君配一个比我再娇小一点的女孩子，身高差再大一些会很可爱吗？”
　　加奈子被她这样一说，脑内就迅速地开始构图，导出结果后意外地觉得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后来反应到是被耍了，加奈子再默默地回过神注视着她，她正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睦月你这样不行啊。这个时候是应该害羞或者傲娇地否认的，而不是爽快地接受。”加奈子摇着头表示对她教育无能，透过落地玻璃正好看到对面马路的弟弟，“刚说起长太郎就看到他了，睦月你看马路对面。”
　　睦月对此半信半疑，觉得加奈子有可能是故意这样说，然后等她作反应时再嘲笑她，这人做得出来这种事。所以她也没有马上看过去，不想被她故意误会为紧张凤长太郎，等加奈子别过脸等她反应时再慢慢扭头凝视。
　　他那个子跟那头银发在人群中也相当引人注目，要找到他毫不费力。而麻生睦月没想到的是：他还真的在那里，不是加奈子随便乱说的。
　　跟他那个子还头有头发同样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身冰帝制服；至少在她眼中是这样的。
　　于是，在他几米远的那位冰帝女学生她也看到了。
　　“对吧？都说长太郎在，你又好像不太相信。要不也招手喊他来？”
　　“让我来吧，我去接他。”说着，麻生睦月就马上站起来离席，连加奈子也来不及给予反应她就经已伴随着门打开时响起的铃声走出店内。
　　两人相隔着一条马路，信号灯还是红的。
　　车子来来往往，她按下按钮等着转灯，对面的凤长太郎趁着车子行走之间的空隙发现麻生睦月的存在。
　　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步，还好很快就发现还是红灯。
　　转灯的一瞬间，他想要马上横过马路，可看到她快步往自己身边走来时还是选择停在原地等她。
　　他咧嘴而笑，因此开口那刻比她慢半分，索性让她先说话。
　　“你是笨蛋吗？”
　　“……诶？我做了什么吗？”没想到她第一句就这样说，他慢了几拍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他刚刚看到红灯还想冲，“啊，那是看到睦月酱想过去找你，一时忘记了还是红灯。抱歉。”
　　这次换她听不懂了，“什么？谁在跟你说这事了。”
　　果然是笨蛋。他智商都用在网球跟音乐上了……还有学习，所以应付不了其他。
　　“加奈子桑在对面招手你都没看到吗？”她在内心叹气，“走吧，你姐在里面等你。”
　　长太郎接受了这个答案，就算不合理也得接受。
　　“嗯，好的。”
　　聊着聊着面前的信号灯转了红后又再回到绿，睦月从面对长太郎的位置转身站到他身边跟他并排过马路，眼角扫过几米开外的冰帝校服裙，隐约看到女生双手紧抱着书本。
　　这动作要解释的话很可能是在生气或是不爽，要再仔细点追溯本质的话，那应该是嫉妒。
　　咖啡店店门上挂着的铃铛再次因为她的推门而入叮当作响，凤长太郎视线横扫店内，没一会终于看到说是在向他招手的姐姐。
　　“哟，长太郎。”加奈子被睦月的行动力吓了一跳，拿起包包就说，“额，虽然你刚刚才来很不好意思，但姐姐要去兼职了，你们两人慢慢坐吧。”生怕长太郎钱包不够饱满，她还凑到他身边塞给他一张五千日元纸币，意思是让他待会结帐。
　　当姐姐懂事到这个份上也是难得。
　　凤长太郎被加奈子按着坐到自己本来的位置上，再看看本来站他旁边的麻生睦月，她经已淡定地坐回去位置上喝咖啡了。
　　自那次在家里从姐姐那里听了那样的话后，这天长太郎再坐到她对面，只要仔细一想就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他自认情商是不太足够，曾经被后辈告白而自己直至对方告白前一刻为止也不知道，还被前辈说是天然，也有说他过分的。
　　如果那人是麻生睦月的话，她应该会看出来才对。
　　自己的姐姐是抱着怎样的想法……作弄他们。
　　“姐姐，那个……”长太郎为了自己马上拆台，“你今天不是不用上班吗？”
　　加奈子忍住想揍弟弟一顿的冲动，“……你就不能当我要上班吗？”
　　“加奈子桑你去忙吧，那晚上见。”麻生睦月淡定地笑着说。
　　“还是睦月懂我，那回头见，拜拜！”加奈子爽朗地挥着手道别，又对着自家弟弟瞪着眼。
　　长太郎很不好意思很尴尬，姐姐的意思那样明显，就是想要他们独处，可是会在意他就越不知道该怎样做好。想到睦月或许没将加奈子所做的一切当真，长太郎思考着怎样做才不会让气氛尴尬，又不会伤害到她。
　　不管怎样，要是在这个阶段他表现出不喜欢她好像有点自以为是，毕竟她本人还没说什么；可要是他没将这事放心上，又感觉太轻浮。
　　长太郎混乱了。
　　想到某位操着一口关西腔的前辈曾经板着脸说他“真是太差劲了”，他感觉非常微妙。
　　有点像是……这话不应该由这位前辈来说的感觉？
　　“有没有什么想要点的？”
　　“没……”觉得这样说会让对方下不了台，他改说，“那我要杯冰咖啡吧。”
　　未等长太郎抬手，睦月率先找来服务员替他下单，让他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点头道谢。
　　“差不多走了吧？”等长太郎喝完了后，睦月再次很快地叫来了服务员。
　　这次他没只顾着发呆，抢先付钱。他还是懂得不能让女生结帐的，特别是姐姐还特地给了他五千元就是要他请客。
　　睦月也只是客气地道谢。
　　临走前她又要了个小蛋糕带走，这个她是自己付的，长太郎看到便说：“睦月酱如果早点说的话我就可以一并结帐啊。”
　　睦月笑了声，“用加奈子桑的钱吗？不要紧的，这个我自己付就可以。”
　　听她这样说，长太郎顿时感到不好意思。用姐姐的钱请客确实是不太对。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愿意自己请客的。”
　　没想到他会这样较真，她有点惊讶，刚刚无心的一句话或许是过分了些。于是她笑了笑，“刚刚那样说很抱歉，是我玩笑过火了。不过很感谢你的心意。”心情好了些，睦月站起来打算走，看时间也不太早了，而且还有别的事，便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走吧，我送你……我跟你一起回你家吧。”
　　回家路上麻生睦月回头的次数甚多，多得连凤长太郎也忍不住在意起来。
　　“睦月酱？”
　　“只是好像看到熟人了，有点在意而已，看来是看错了。”进屋前，她将手中的小蛋糕给长太郎拿着，后者以为是她想腾空手做点什么便接过来了，后来才听她说，“这是给加奈子桑的回礼，刚刚看她好像有点犹豫吃哪个好。这个我以前也吃过，味道不错的。”
　　长太郎半是惊讶半是敬佩。
　　然后他转个念又想，里面好像是巧克力蛋糕来着……但不管是不是巧克力也好都一样。
　　一直念着要减肥的凤加奈子看到这份大礼一定会非常纠结要不要马上吃。

　　[014] Vol 01.烛光·14

　　下课铃响起时，麻生睦月收起课本拿出另一堆书研究。
　　景山利那刚收拾好打算离开，转身背起包发现好友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因为平常她从不参与任何团体活动，除了中午一起吃饭就剩下放学的一段路。
　　“诶你今天转移阵地了？”
　　“嗯。想在学校做完作业再回去。”
　　热心学习的少女在哪里都一样能看书，所以景山也没问她什么，只当她是对学习这事依赖成瘾，等不到回家再翻书。
　　于是临离开教室时景山利那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担忧。
　　不远处的风扇还在龟速转动并嗡嗡作响，因为直接吹着怕她会生病，景山临走前替她关掉了头顶上的风扇只剩下前边的一个开着最低速度。
　　睦月再抬起头时，经已五时多一点，没一会手机也跟着震动起来。
　　她正想收拾一下回家，听见脚步声抬头发现曾经的班级委员长现在的同级同学。他本来抱着书本经过她班级门口，看到她也停下了脚步。
　　“麻生同学真热心学习，还特地在教室内用功。”
　　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嘲讽，她也笑着说：“对啊，不用功下次就可能被委员长追上名次了。”
　　被称作委员长的男生表情马上暗下来，皱着眉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也没当班级委员长了，也不是你们班的。”他忽然想到，“……我说你该不会一直都不知道我名字吧？”
　　“本来是没记住。”她一向诚实，“但看多了年级排名也就记住了，每次成绩公布时都看到那名字紧紧地跟在后面，都已经去到了让人生厌的程度。只是没那样称呼过你所以还不习惯。”
　　结果到最后她还是没用名字叫过他一次，说完拿上书包就走到对方面前，他连忙让路。
　　“那你也至少让人追上一次啊。真是的……”
　　麻生睦月到达冰帝时正好看到穿着运动服的学生成堆出现，他们走出校园时都看了眼她这个外校来貌似来找人的女生。
　　大概十几人路过后，她才等到一个一米八多的银发家伙。
　　“现在回家吗？”睦月走上前问道。
　　凤长太郎对在这里看到她一事感到很意外，可刚刚前辈们才跟他说顺路要不要一起走，他有点犹豫要怎样回答好。
　　“长太郎君？”
　　“那个，睦月酱……”可是他又说不出让她一个人回去……或者说，其实在他心里某个角落是想要反悔刚刚答应前辈的事。
　　麻生睦月见他吞吞吐吐有点不耐烦，没一会他身后某个应该是前辈的男孩子走上前，“咦？这不是上次跟你一起的女生吗？约了人早作声啊。对吧，侑士？”
　　因为上次没介绍，即使有见过面睦月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就是说了也未必能记住。
　　“下午好。”这下她终于明白长太郎的意思，“只是路过想起你应该差不多练习完了过来看一眼而已，你不用太介意。”
　　长太郎本想说些什么，还没想好忍足就从后面慢慢走上前，“小姐现在是回家吗？不介意的话到中途为止一起走吧。”
　　听了这话睦月开始环观四周，貌似只有她一人是性别为女的。这个时间差不多是她平常去凤家的时间，就算不是也有一段路同路，而且如果长太郎他前辈也是走这边，不管他们是不是打算跟他一起她都管不着，这条路跟凤长太郎都不是她的。
　　“不介意。”
　　长太郎笑着说：“那一起走吧。”
　　忍足跟睦月脑内同时飘过一句“这孩子真单纯”的弹幕。
　　说是一起走，但四人行很自然就分成了两对，睦月看看后面两个高中生，问长太郎，“说起来，为什么你前辈会跟你一起？”
　　“啊，我们中等部跟高等部的网球部大约每隔一至两星期会有一次共同练习，这也是今年迹部桑才想出来的。”
　　这名字好熟……好像是他们前部长吧。
　　不过凤长太郎还真是深受前辈宠爱，特地进行的共同练习也好，练习完了后结伴回去也好，都是在为他着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跟他关系好到整天粘在一起的也就只有某个戴帽子的前辈，今天的完全是个意外。
　　“抱歉，我进去买点东西。”路过便利店时忍足停下来说。
　　向日本来也想跟着进去逛，便打算先跟凤长太郎说声，让他们不用等自己，然而麻生睦月又跟着进去了，感觉就像是追着忍足进去的，情况有点诡异。
　　向日跟长太郎两人互望了眼，决定在外面等着了。
　　向日担忧地问道：“凤，你的朋友该不会看上侑士吧？”
　　“我想应该不会吧……”长太郎也不太肯定，因为某前辈颇受欢迎，可某人好像有说过不喜欢这种略显轻浮的男生……大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记忆自己捏造了这件事。
　　便利店内，睦月回头看了眼跟前辈相谈甚欢的长太郎，才安心走到忍足身边套话。
　　似是预计到她早会按捺不住，忍足脸上的笑容像是意义很深的样子，这样往他身边步近的睦月有种自己在往坑里跳的错觉，搞不好他挑时机离开大队就是为了让她问话。
　　一想到自己或许是在按着对方的想法行事，她心里就不怎样愉快。
　　“小姐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忍足从饮料区拿下一瓶无糖绿茶，转过脸对她笑得很友善也很欠揍，另一只手关上冰箱门后又若无其事地抬了一下眼镜，耍帅耍得非常明显。
　　抱着“跳坑就跳坑吧，又摔不死”的心情，她回应了忍足的话，“那女生是谁？”
　　“小姐说话真单刀直入。”忍足故意逗她，“‘那女生’是指谁？”
　　睦月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解释，“最初在贵校门外，就只有我跟你有看到她。”顿了顿，她又问道，“即使这样，还要说不知道吗？”
　　忍足无奈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在她不满的眼神中开口。
　　“中井未来，三年C组，成绩优异长年年级首位，在文艺部挂名，自二年级起每次网球部有比赛都会出席，间中也会来看练习。她家里有父母跟弟弟妹妹各一名，父亲是普通的上班族，母亲是兼职文员，学费大半靠奖学金。虽然她姿色平平但长相可爱娇小，在学校人气不错……”忍足适时停下来作休息，顺便看看她的反应，“要我说的话，小姐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在她之上，没有需要担心的地方。”
　　……怎么她一直不知道凤长太郎还有这种堪比私家侦探的前辈。
　　虽然是她发问在先，但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的背景资料能这样从善如流地背出来，是不是事先练习过都相当变态，似是有备而来。就算让她说随便说凤长太郎的事，她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请问你跟这位同学很熟络吗？”为免误会了对方的人格品质，麻生睦月还是问一句。
　　“不熟，至少没说过话。”感受到她眼神中的鄙视，他笑笑解释道，“只是刚好有认识的人能查看学生档案，大多都有写在上面。”
　　“原来是这样。”还真的是变态……看完别人的档案还要背下来，一般人做不出。
　　忍足有苦说不出，这档案还是那个认识的人塞给他让他看着办的，又不是他自愿去看的。
　　不过就算那个人不说，他也很大机会会有行动的。
　　总不能放着友善的后辈不管是不是？
　　“怎样，能帮上小姐的忙吗？”忍足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睦月略不适应，“总而言之，谢谢你的回答。”
　　“不客气。”
　　最后麻生睦月两手空空地走出便利店，忍足拿着绿茶去付款前曾客气地问她要不要来一瓶，她也客气地回绝了。
　　看到她什么都都没买，长太郎上前问道：“要买的东西没找到吗？”
　　“嘛，算是吧。”
　　“那……”长太郎不怎样安心，“睦月酱是问了忍足前辈拿电话号了吗？”
　　本来还在沉思中，听到这话她也没办法敷衍下去，昂首看着他满脸不解地皱起眉头。
　　“没有。”她是不是听少了句，这对话是怎发展到这地步的。
　　“那忍足前辈……”
　　“你前辈也没问我号码，邮箱也没有，我们没交换一切联络方式。”不过凤长太郎竟然知道她进去是跟他的前辈说话，看来是还有救的样子，“你也不算太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凤长太郎对麻生睦月跟忍足侑士的组合感到异常的不安，也不知道是在担心麻生睦月还是担心他们两人所产生的化学反应，但至少忍足前辈是不用他关心的了。
　　在忍足出来之前，睦月就拉着长太郎走了。
　　这让他更在意他们在里面是说了什么。
　　“那个，睦月酱，你跟忍足前辈……”
　　“长太郎君是暗恋我吗？怎么老是追问这些。”睦月没忍住，打断了他，“还是你对你前辈有什么不信任的地方？”
　　长太郎很认真地思考了五秒。
　　“我想应该不是的。”

　　[015] Vol 01.烛光·15

　　麻生睦月面对着凤长太郎，忍不住皱起眉头质问道，语气还很严肃，“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来这么多‘想’跟‘应该’。这种问题不需留有馀地。”
　　“不好意思……”凤长太郎有点心酸，可他也搞不懂自己的心酸点，“只是我总觉得这样直接否定对女生来说好像很失礼，但是我认为睦月酱是个很好的女生……”
　　她连忙打断，“等等，别随便给我发卡。毕竟是我先问的，我也没这么玻璃心。”
　　夕阳照在路上将影子拉至看不出原形，黄昏下她的侧脸看不出喜怒哀乐，这也是她脸上最常出现的表情之一。然而不论是笑或是嫌弃，她的表情总像是只能在画布上描绘的油画，从不越过框架半分，不会像她身后的影子一样有着各种奇妙的形象。
　　“所以我才说，你对我好也要有个限度。”
　　在凤长太郎低头看着影子时，属于麻生睦月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于是他抬起头，刚好捕捉到她嘴角刹那间淡淡的笑意还有她的下一句话。
　　“即使我从来都不会误会你。”
　　──即使她从来都不会误会自己。
　　所以，大概她跟其他人是不同的。
　　是不是因为不担心她会因为自己的善意而烦恼，所以他才可以这样没顾忌地对她好，这点凤长太郎自己也曾犹豫过。
　　可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对两人来说也是。
　　“凤君，早上好。”
　　“啊，早上好。”凤长太郎一笑，“中井同学。”
　　晨练完结了后部员各自解散，凤长太郎回到自己班上，身处高等部的忍足侑士迫于无奈跟着迹部景吾来到学生会办公室。
　　“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昨天怎样了。”
　　“怎样？”忍足侑士非常不负责任地将后辈的事全忘掉，直至这一刻才记起，“啊，那位小姐的话她昨天也在，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其他人在，第一个街口以后就没见人了。迹部你说，这样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真让人费解。”
　　迹部自动过滤出他那一堆废话中有用的讯息，冷哼了声，“这种事别问本大爷。闲着的话今天去中等部那里跑一趟。”
　　“不，谁都没说我下午有空。凤相关的事找宍户处理不是更好吗？”忍足托了托眼镜顺便叹了口气，迹部也是太会使唤人了，“不过迹部，昨天有位外校的小姐去中等部找凤，那位小姐比要我们这位还要可爱，看来结局已经可以预见了呢。”
　　“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下午去中等部那里，练习准时开始准时束。”
　　“是、是。”
　　放学后忍足很闲地回到曾经的社团部室打算探望一下后辈，一路上都有女孩子和女孩子和女孩子和一些男生跟他打招呼，他都一一回应。
　　然后他来到了门外，敲了两声没有反应。
　　“啊，忍足前辈！”
　　忍足闻言回头，微笑着说：“你好，小姐是这个部的部员吗？”
　　“是的，我在这里当部长。”女生笑着打开了锁，“前辈来我们文艺部有什么事情吗？”
　　“曾经我也是文艺部的成员之一。”忍足以微笑掩饰这理由的不可信性，“现在只是回来看一眼而已。”
　　女生被那笑容跟低沉的声线吸引，仅仅将忍足的话听进去并没有在脑内进行处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笑着请这位前辈进部室了。
　　沒一会文艺部的部长就将部里的状况全告诉忍足，忍足开始觉得自己曾经在文艺部挂名过一个学期的背景有没有都没所谓。
　　当年他加入网球部又抱着好奇的心态加入这个文艺部，但后来发现比起文艺更像是中二部，至少从当时的成员来看是这样；但他又不好马上退部，便挂着名字但没怎样去社团活动，直至学期完结才以练习太忙兼顾不了两个社团为由退出了。
　　真怀念啊……才怪。
　　“这张照片是？”忍足发现了放在柜上的一张合照，装作有点兴趣。
　　如无意外，应该是除了中井未来以外所有部员的合照。
　　“啊，这是今年合宿时的照片。”
　　说是合宿但感觉比较像是交流会，本来这个社团就是接近兴趣小组的性质。以前好像有试过发表小说想去参赛，但被当时的学生会会长认为太丢人了压下来，让他们要么重写要么放弃。
　　所以忍足也是很理解中井未来，只是她挂名挂了三年也不退部，每年都递会交一个作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或许是因为在冰帝学生必须参加社团活动吧。
　　忍足回到高等部时，网球部的练习正好刚开始，已经换好了运动服的他便慢悠悠地走进球场，被部长一个狠瞪继续不慌不忙地归位。
　　“太慢了侑士！”向日皱着一张脸在那边转着拍，自芥川慈郎睡着了、宍户亮被拍档拐跑了后，他就一直一个人在做准备运动。
　　忍足小幅度地摆着手，“抱歉，被迹部喊去办事了。”
　　“又是凤吗？”向日完全不理解，“他是怎么了？被人勒索了吗？”
　　忍足摇头叹气，“你是不会明白的了。唉，人气太高也是件麻烦事啊。”
　　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向日大抵明白到那所谓的“人气太高”是指凤长太郎跟忍足侑士本人。忍足简单地就将凤长太郎跟自己划在同一圈内当成同类人，然后将他排除在外。
　　这样听着向日总觉得有点火大……
　　忍足看着拍档轻易地炸毛，觉得还挺好玩的。
　　练习完结后忍足又被迹部留下来，他叹气道：“迹部，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吗？看不顺眼就处分不就好了。”
　　迹部皱起眉，“你将本大爷看成什么了，嗯哼？”
　　“任性的有钱少爷？”
　　随后，忍足便被赶出门。
　　这天下午雨大得很，忍足站在学生会门外看着窗外的景色，狂风暴雨吹得树枝狠狠地敲在窗户的玻璃上，不用想也知道就算有带伞也必然会淋湿。
　　麻生睦月发现下雨时刚完成作业，抬头一看才注意到，刚关上窗户雨就越来越大了，她又顺便到隔壁房间替麻生莉子关窗。
　　“下雨了，你有带伞吗？”
　　“有啊，不过这雨势可能不够用呢。”
　　“那你等着，我在家拿一把特大的伞过去。”
　　部员们在雨刚下时就躲进部室去，换完衣服后出来正打算离开前又问凤长太郎，“部长还不回去吗？看样子这雨应该没这么快停的……哇！怎么比我们进来时还大雨了？”
　　有带伞的都纷纷被没带伞的投靠说要挤同一把伞，扰攘了一番后部室内经已没剩下几人。
　　“你不回去吗？”
　　到最后还在部室的就只有日吉跟他两人而已。
　　“啊，日吉，你还在吗？”凤长太郎从外面收回视线，带着笑回头。
　　日吉顿了顿，很有同学爱地问了句，“我哥要来接我，要顺便送你一程吗？”
　　从部室的窗户看过去，不远处校门口附近正站着一个穿着便服外面还加了一件透明雨衣的女生，她手里举着一把伞手中还拿着一把没打开的。
　　凤长太郎在部室里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女生站在门卫那里似是在登记访客资料。
　　要说他是在莞尔，似乎形容为傻笑会更适合。
　　就如同他对女生的善意并不是完完全全单纯的善意，女生偶尔对他的友善也只不过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仅仅是有来有往而已，但这也不妨碍他对这件事感到高兴。
　　接着凤长太郎便背起网球包撑起他自己的折叠伞，打开了部室门，临走时还不忘对身后很有同学爱的队友说一句。
　　“谢谢了，日吉。但已经有人来接我了。”
　　哦，原来是在炫耀。
　　刚填完资料，麻生睦月别过脸就看到凤长太郎跑着过来，连忙打开手中的伞，“蠢货，你撑着这种小伞子跑过来不是淋湿了吗？我拿伞来接你的意思不就没了，在部室好好待着不好？”
　　凤长太郎以不输这称号的蠢劲笑着说：“不，我在想‘睦月酱知道网球部的部室在哪里吗？’然后就过来了，不过这雨伞真是很大呢，三、四个人都能撑了吧。”
　　睦月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撑着，我手酸。”
　　“啊，抱歉。”实际凤长太郎也打算这样做，只是给她早了说出来。
　　等他拿上手后才发现这伞不是一般的重，虽说这个体积本来就轻不到哪里去，可这伞比较结实，实际掂量着比他预想中要再重一半。
　　一想到她竟然愿意冒着大雨拿这么重的伞去接他，他有点被感动到了。
　　不过估计说出来又会被嫌弃太傻。
　　“既然这伞这么大，我们一起撑一把都可以，睦月也收起伞进来吧？”凤长太郎可以理解到来时因为伞太重所以她不想用这把，但现在他负责撑伞的话便没问题了吧。
　　“不用了。”麻生睦月看了看他的伞高，有点嫌弃，“我的伞比较小但我还有雨衣。”
　　凤长太郎掩着嘴喷笑了声，“刚刚忘记说了，但睦月酱穿雨衣的样子意外地可爱呢。看着有点孩子气的感觉？”
　　“……我该说谢谢吗？”

　　[016] Vol 01.烛光·16

　　“所以说，早就这样做就可以了啊。”
　　忍足无奈地笑笑，拿着属于中井未来的处分通告甩了甩，又放回去桌上。
　　冰帝内没有一条校规是处理跟踪同学的，迹部也有想过绕圈子警告，但那不是最好的做法。而且她作为校内拿着最高等级奖学金的其中一位学生，成绩优异对学校也有过贡献，要处分掉也略嫌可惜；毕竟在他们那年级的人毕业了后，优秀的学生又少了一批，他也是在为母校着想。
　　可以家长身份要求校方处理又不同了。
　　“中井未来同学的位置会有人来替代的，不然赌一把？”忍足觉得事情非常有趣，“不过那小姐也是厉害啊，没想到会做到这个地步呢。”
　　“不要再说了。”迹部有点无奈，“要是很闲的话，本大爷可以让你加训。”
　　忍足依旧不放弃，“不相信吗？”
　　“那小姐在我说到她是年级第一时，眼神都变了。”
　　忍足说过的“中井未来在校内人气不错”也不算是错的，但这只是在最初的时候；当然，现在她表面上也跟其他人相处得不错，只是谁都没有跟她深入来往，暗地里讨厌她的人反而有不少。
　　所以中等部那边的主任因为投诉的事找她谈话后，出来指证的学生也有很多。
　　意外地，她还做了不少踩着校规边界的事。
　　中井未来的事情在校内传开后，凤长太郎作为当事人差不多是最后一批知道的。
　　因为谈话时态度不好，没有反省意识，她还被停课了一星期。
　　站在中等部的公告板面前，忍足仔细打量着那份通告。
　　“忍足桑，练习差不多要开始了。”
　　“嗯，抱歉，现在就来。”忍足回头，发现后辈跟自己一样看着那份通告，又说，“我倒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会一直不知道。长个心眼吧，凤。”
　　有关中井未来跟凤长太郎之间的事，大概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全部，迹部也好忍足也好麻生睦月也好都懒得深入了解。而中井未来会喜欢他的原因……或者该说是契机，相信只有她一人明白，被她喜欢着的凤长太郎也不明白。
　　因为做了坏事，麻生睦月再次撞见这位同学时有点心虚，故意移开视线往右前方斜着走，打算绕过她。
　　可是对方一副“就是来找你”的样子看着她，笑着说：“你好。”
　　麻生睦月半睁着眼明显没在看对方，有点刻意地装作没看到人，从她面前避开正面对上越过她身边去了。
　　“谢谢你保护了凤君。”她转身跟上，跟麻生睦月并行走着。
　　“啊？”到这刻她才放慢脚步，又说，“也没什么。”
　　这是感谢自己举报了她这个跟踪狂的意思？脑子到底是坏到哪个程度去，都乱成一团了。
　　爽快地接受了对方的谢意，睦月又回到本来的步速。
　　“但以后让我来就可以了。”中井未来一笑，扭头对她说，“始终你跟凤君不在同一学校，每次都要过来送他的话会很麻烦吧？”
　　“……等等你在说什么？”睦月接着她的话问道，“你是因为那天我去冰帝了所以道谢？”
　　“是的。”
　　中井未来立定转身，麻生睦月下意识地停下来看她，也转过去对着她。
　　──“凤君以后会由我来保护的。”
　　嘴角的弧度适当地上扬，两手交叠于身前，中井未来以非常完美的姿势向麻生睦月弯腰致谢。
　　可麻生睦月看着她，就像在看个神经病。
　　她的世界观可真玄幻。
　　在那之后估计中井未来还有话想说，但麻生睦月实在懒得再搭理她，也觉得她应该不会再做出什么来。像是有关凤长太郎的东西她都要碰一次然后归还，派发的作业卷子等等在到本人手上前她都要拿来看，美其名是深入了解，实际上只是个变态。
　　要不是她拿了他的东西都有还回去，那就是明显的偷窃行为。
　　因为那时中井未来有试过在凤长太郎面前向委员长借他的作业来看，本人也是大方地没有拒绝，其他人也默认了本人不介意不好作声；现在的话，那么多人监督着她愿意对她的事作证，她在校内一步都动不了。
　　“痴汉到这个地步也是没救了。”麻生睦月摇头叹气，“长太郎君是真的不知道吗？”
　　“谁知道他，我弟就是……”凤加奈子一手拿着果汁一手搭在睦月身后的沙发上，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眼，“本人回来了，要不问问他吧。”
　　麻生睦月顺着加奈子的视线看过去，刚在玄关脱下鞋的凤长太郎走进来看到她，对她笑着点头打了招呼。
　　“睦月酱晚上好，今天来得真早呢。”
　　“晚上好，凤君。”
　　问，还是不问，这是个问题。
　　“最近黑眼圈好像加深了呢，没问题吗？”凤长太郎在晚饭后送她回去时，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早在餐桌上他就注意到这点，只是考虑到她的性格没有在当时说出来。
　　她也直认不讳，“可能是最近睡得不太好吧。”凤长太郎的事她还是有点在意的，不自觉就想多了影响睡眠。
　　“晚上还是早点睡吧。”
　　“不，睡眠重质不重量，如果睡得不好睡半天也没用。”说着她忽然想起了晚饭前跟加奈子的对话，决定解决掉这有机会影响今天睡眠质量的问题。
　　那边长太郎在小声吐槽她刚刚那句说“再怎样中学生每天只睡不到六小时也是太乱来”，睦月开口问他前先问道：“你说了什么来着？”
　　“不，没……”
　　“嗯。”她是真没听见，“说起来，你那位同学的事，你该不会是一直知道但没去理会吧？虽然你性格比较单纯无害，但智商还是合格的。”
　　说到中井未来，凤长太郎的表情有点复杂。这让她确信他们两人之间可能还有些什么……要不是下午那人跑去找她说了那么奇怪的话，她也不会想去继续理会这事。
　　估计中井未来是将她看成敌人了，她对中井未来也有同样想法，虽然是在另一种意义上。
　　“以前中井同学曾经在路边遇到点麻烦，我去帮忙了。”
　　“哦……”原因还真意外地没意思。
　　凤长太郎续道：“那些人好像是中井同学的小学同学，以前她有被她们欺负过；大概是自己去了一所不怎样好的学校，而中井同学却来了冰帝，所以她们……那天她们带着几个年龄比我们大的男性围着中井同学，看着不怀好意，刚好不远处就有派出所，我便去拜托处理了。”
　　麻生睦月默默地听着他说完才表达意见，“原来你也知道有嫉妒这回事。所以她一直变着法子谢谢你帮了她？”
　　凤长太郎对她的嘲讽只是无奈地笑笑，也没说什么，“不，她是害怕那些人会来找我报复。我觉得他们也不会特地这样做，但中井同学还是很担心，害怕会连累我。”
　　“她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要报复也该找她本人吧？搞不好那些人已经不记得你的样子了。”睦月很直接地说，“故意制造个看似正当的理由去包裹里头的私心。”
　　中井未来到底是多缺爱才会别人伸一下手就义无反顾地投靠他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也是作了个大写的死。
　　可是偏偏麻生睦月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不久以后的自己，还开始认为自己可以凭脑补猜出她的心路历程并理解她会这样做的原因。
　　不过──
　　她绝对不会喜欢上只会同情自己的人，再优秀都不可以。
　　麻生睦月借着月光打量着身边的人，相信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言行会对别人带来多大的影响，也不知道自己在某些人眼中就像是身处黑暗中看到的唯一一道微光，溺水时垂死挣扎当中发现的唯一一根稻草。
　　隐约发现她有点认真起来，凤长太郎试着改变一下氛围，说：“睦月酱也很关心我呢，其实有点被感动到了，也没到你会这样做。”
　　“那是你感动点太低。”她迎着月光闭上眼轻声叹气，“我只是在逐点还清你那多到都要溢出来的善意。”
　　晚饭前凤加奈子还有说过别的话。
　　听内容好像是在开玩笑，但在麻生睦月耳中总能听出有几分认真。
　　“以前我觉得长太郎可能会喜欢那种跟他一样善良，有点单纯又乖巧的女生，可是两个同属性放一起也没多大意思；现在的话我觉得他跟相对地比较精明，聪明懂事，能敏锐感知到别人恶意的女生这种配搭也不错……啊，要是男生的话我也是不会反对啦。”
　　“前提是如果他不讨厌这种女生的话。”
　　“他大概不会讨厌你。”
　　而麻生睦月认为，如果凤长太郎知道了自己本意跟私心，也会将她看成第二个中井未来。
　　就算他并没有讨厌中井未来也好……因为那种不叫讨厌。

　　[017] Vol 01.烛光·17

　　“一直不作声，放任并默许了她的所作所为，直至你的前辈家人都替你看不过眼出手……这就是你的温柔吗？”
　　“不……”
　　月光下麻生睦月绕到对方面前站定在原地与他面对面，“长太郎君。”
　　“什么？”
　　“还有几步就到家，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
　　或许是光线不足的关系，她的表情跟眼神在凤长太郎眼中非常坚定，不容他动摇半分，连半径两米内的气温都似是下降了三度。
　　最后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他便解释成是自己脑补太多了。
　　“那……晚安。”长太郎说，“虽然只有几步路，睦月酱也要小心点回去。”
　　得到了对方的同意，麻生睦月在进行转身这动作时目光都集中在凤长太郎身上，到最后才慢慢回过头。这时她忽然想到，要是她在这只有短短一百米左右的回家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是不是会内疚一辈子，然后她加倍小心地回去。
　　“是不是，我的话你也会这样做。”她苦笑，“……这样的话怎能问出来。”
　　确实说不出来，这种像是对他示弱的说话。
　　收起烧脑的数学，她拿出最容易让她有睡意的历史出来背，试图忘掉对凤长太郎的狠心形象。
　　怎料等她开始用功别说累，反而越看越精神，特别是她发现她将自己笔记中的年份跟事件错掉一行来背了的时候，简直气得能打死一只小强。
　　床上的手机在这刻震动起来，她本来以为是自己事先设定让自己别忘记睡觉的闹钟，正想一个按键关掉的时候发现是来电。
　　上面显示的是麻生莉子的号码。
　　睦月疑惑地探头看了眼四周，然而也不能确定母亲回家了没有，接了这通电话后她拿着电话走出房间，不意外地看到一片黑暗，麻生莉子的房间也没有任何灯光。
　　“妈你还没回家吗？”她边说边摸黑下楼梯，开了沙发旁边的一盛立地小灯，依旧没看出麻生莉子有回过家的迹象。
　　电话里头的人在她说话后还安静了两秒，她又问道：“妈？你有在听吗？”
　　“你好，不好意思这次冒昧来电，我是木元莉子的同事。”从声音判断，对方是一名成年男性。
　　木元是麻生莉子本来的姓氏。
　　睦月马上警觉起来，“你好……请问用家母的手机打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今天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我们几位工作伙伴一起吃了晚饭，木元君她喝了点酒就睡着了。我负责送她回去，但她睡得很稳没法问她地址……”
　　睦月拿开了手机确认了一下号码，是麻生莉子的没错。
　　麻生莉子也确实还没回家。
　　“这里有点偏，只说地址可能不容易找到路，我在附近的便利店接家母吧。”
　　“木元君睡着了，而且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这一带治安很好。家母比较娇小，即使她睡着了我也能够背她回家。”
　　对方听到这里爽快地答应了，她便报出距离家里有好一点距离的便利店地址。那里一来驾着车容易找到，而且派出所就在附近，如果对方是骗她的话她也可以马上过去求助。
　　她换了衣服后只拿了钱包钥匙手机就出门，到达目的地后只等了五分钟就等来了人，一辆看似高档的汽车停在她面下摇下车窗。
　　“请问你是睦月君吗？”
　　她点点头，“是的，但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抱歉，木元君经常提起你，就记住了。不过我并不知道前面的姓氏。”
　　于是她便主动介绍道：“我是麻生睦月，谢谢送家母回来。”
　　这边她刚说完，车里的麻生莉子醒过来就看到了她，“啊呢，睦月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不是看错了？”
　　睦月被气得半死又不好在外人面前发作，那名男性笑笑下车绕到另一边替麻生莉子打开车门。
　　“你女儿来接你了，站得起来吗？”
　　睦月见状，也跟着绕过去，对那男性说：“不好意思，我来就可以了。”等到扶着又睡回去的麻生莉子下车后，她又回头对他说，“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
　　“怎么会，要是我们能阻止木元君喝这么多就没事了，麻烦了你才是。”那名男性在上车前又再问她一句，“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的，谢谢你。”
　　回到车上后那名男性用前车灯照着路看着她们回去，睦月还一度担心他会不会开着车跟在她们后面回去，然而没一会拐了弯就没看到车，她也安心一点。
　　虽然有身高优势，但要麻生睦月支撑着一个成年女性走路，体力上也很辛苦，她便试着换姿势想要背起麻生莉子好方便走路，花了一番工夫才将人弄到背上去。
　　大夏天的清凉晚上她硬是弄出了一身汗，可背上的人半梦半醒之间说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游冬前辈……”
　　在除了她们别无他人的回家路上，她在距离多年前因为不知什么原因而哭后首次因为悲伤再度红了眼眶。泪水打转了几个圈依然坚持着没掉下来，风吹几回就直接干掉了，连同她的眼球表面也一同变得干涩不堪。
　　麻生莉子这位工作上的前辈是一位有脸有气质有钱的帅大叔，言行举止得体，待人有礼友善，来回见了几次面麻生睦月也开始愿意去试着相信他的人品。差不多每一次见面睦月对他的警戒心都下降一级，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看外表的世界，自己也是个肤浅的小孩子。
　　工作上的事麻生莉子又没法跟她倾诉，顶多对她说两句那个谁又做了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烦恼跟困惑即使告诉她她也给不了任何意见。
　　“所以你就接受了？真大度！”景山利那不太能相信，“我还以为你会整死对方的。”
　　“这什么意思，我有这么可怕……啊，好像写错了，又要重来一遍，唉。”麻生睦月只是随便提了句妈妈的近况，景山利那就一直八卦地追问，一不小心话就被套得清光了。
　　泉知夏很认真地思考，“可是这位叔叔跟睦月妈妈走得很近吧，会不会……”
　　“闭嘴。”景山利那对好友使用暴力，从后面一手拍到她后脑上，再观察一下睦月的反应，似乎没多大变化。
　　无辜地摸着后脑，泉知夏认为麻睦月应该早就猜测到会有这种可能性才对，为什么自己就非要被景山利那揍不可。
　　感觉到两人的视线，睦月抬起头，“如果对方人不错，我不会阻止她的。”
　　“不信！你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因为我阻止也没用，而且我也不可能这么自私。”
　　景山利那摇摇头，叹气道：“真爱啊真爱。”
　　“但、但是听睦月刚刚的话，那叔叔好像还不错啊。”泉知夏连忙救场，“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啦，睦月的话应该不会看错人才是，呐？”
　　其实她还真不太想考虑这些……目前最重要的是，这道被她算错的数学题。
　　最初边说话边解不小心用了应该是错误的方法，现在她想要换个方法都先入为主地被最初的方法影响到了，一时没想出来。
　　这不是什么特别难的题目，但历史有点久远，也是当时比较刁钻的一题。
　　“诶，睦月你看，那边好像是凤君呢。”泉知夏拍着她的肩小声说。
　　“先别吵我。这里是怎样来着……”看到谁也好都暂时先放一边，她好像来了灵感差一点就能想出来了。
　　“啊，在往这边走过来了。”泉知夏又说，可依然没人理会她。
　　景山利那甩手让她别理会进入状态的学霸，不然待会解不出来全怪到她们身上，然后自己先对凤长太郎招手了。
　　正好图书馆内就她们这边有空位又比较安静。
　　“午安，景山桑你们也来温习吗？”凤长太郎默默盯着麻生睦月。
　　“对啊，也快考试了就来拼一拼，凤君也是跟朋友来吗？”景山利那说时看着凤长太郎身后那捧着书本没表情地东张西望的少年，他的视线最后停在……她看了眼，那里的书都好像比较奇妙，比如最接近她视线的是“七不思议解谜”。
　　凤长太郎笑着点头，“嗯，过两天跟高等部的前辈约好了学习会，所以想在这之前我们自己再努力一把，不然前辈们可是很严格的呢。”说着，他又再次默默盯着睦月。
　　景山利那在那边都能感受到凤长太郎急切地想要某人注视到自己的意愿，忍不住可怜他一把，毕竟当事人还沉浸在题目当中，估计十分钟以内出不来。
　　“凤君……”泉知夏正想安慰他，那个跟在凤长太郎身后的少年不知何时来到桌边，打量着麻生睦月……她面前的各种计算草稿。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两人的位置，没一会那少年才说：“这题我最近做过，这张草稿上的解法是对的，应该是这里算错了。”
　　本来大家都觉得麻生睦月这刻肯定刀枪不入，但意外地她竟然有将少年的话听进去。
　　她坐直起来，仔细打量那草稿，“还好像真的是这样……”这样说着她便抛弃自己面前正在算的草稿，将那张拿回来。
　　少年也同时从背包里拿出他的计算器。
　　泉知夏一脸惊呆，“竟然是算盘？”
　　“……为什么是算盘？”景山利那也表示不理解。
　　凤长太郎在旁边笑着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这里应该是三才对。”
　　“是三。”
　　一个重新心算一个用算盘，两人都同时得出答案，瞬间麻生睦月抬起头跟少年对上眼，在这刻两人之间仿佛萌生出了某种革命情谊。
　　日吉在那之后甚至不发一言就在她斜对面的位置坐下来拿出纸笔开始用功。
　　瞬间气氛变得非常微妙，那两人不说话低头做事，另外三人包括还站着的凤长太郎也同样看得说不出半句话。
　　“等等……”景山利那表示不对，“你们不要抛下我们自己擅自发展剧情啊。”

　　[018] Vol 01.烛光·18

　　“睦月酱，真过分啊……”
　　“我在旁边看着都觉得你可怜了。”
　　“利那你这样说只是在补刀。”
　　在那之后凤长太郎叹着气走到日吉身边坐下，就在某人对面，可还是没反应。他也本可以直接喊她名字再不就拍她肩膀，可要他做到这个份上会有种经已全盘输了的感觉，而且他也同样害怕打扰了她会被记恨。
　　说起来，他好像已经在让她不高兴了。
　　麻生睦月不常对人生气，就算生气也不会无理地大吵大闹甚至骂人，那天晚上她让凤长太郎在最后几步路时提早截返回家，这就足以表达她的不满。
　　回家后凤长太郎也曾问过他姐，觉得同是女孩子的凤加奈子会比较容易明白她。
　　“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凤长太郎垂头叹气，“刚刚送睦月酱回去时她说了中井同学的事，好像还生气了，让我在那里截返回来。”
　　“你不是真的照做了吧？”凤加奈子惊讶地反问，“我要是个弟控的话，一定会说长太郎什么都没错，可惜我不是。”
　　那就是凤加奈子也觉得他错了吧。
　　凤长太郎有点无奈，“我是在那里看着，看到她家亮灯了才回来的。”
　　“总算你没太蠢。唉，不过长太郎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在意睦月的想法？”凤加奈子对弟弟持续套话中，“依我看她没有生你的气，但看不过眼你的做法这是一定的了。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应该过几天……她的话或者明天就没事了，因为这事基本上与她无关。”
　　凤长太郎有点犹豫，“可是……这样不太好吧。”
　　“反正就算她这样说了你也不会改的吧。”加奈子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也不用老是在意别人的看法。你的做法我看着不全是错，因为那孩子的事不是你的责任；但如果代入了她的角色的话，多少会对你有点怨念也不奇怪。”
　　说到最后，凤长太郎有点混乱了。
　　过了好一会他理清了姐姐的话，得出的结论就是，假约站在中井未来的角度，会觉得他做法不妥也不奇怪，但他对中井未来没有责任，所以客观来说他没错。
　　他也是没想到中井同学会有这样的想法；在他小学时班上有一位同学腿上受了伤，有一段时间行动不便，于是他便去帮忙了。后来他被误会为是对她有好感才这样热心，说清楚后那同学一整个学年都没再跟他说话。
　　在那次帮中井同学之前，两人并没有太多交集，都是在之后发生的。他一直觉得只是中井同学像她一样热心又比较热快，并且有恩必报而已。
　　她的一切行为在他眼中都只不过是普通的示好，而他没想好示好背后的原因是那样。
　　停课回来后班上的同学都很自觉地监督中井未来，凤长太郎也只是尽量平等地不带偏见地试着跟她进行一般交流，可她完全不像当年的小学同学一样因为尴尬不和他来往，还说以为他会就那样不再理会她。
　　“怎么会呢，中井同学都已经被停课了。”
　　“是么？”中井未来自然地笑着，“跟踪狂什么的，一般人都是避之不及的吧。凤君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与否都不是他心里面的准确答案。
　　“我会相信中井同学的。”
　　估计要是凤加奈子或者麻生睦月知道他依然相信中井未来，一定会说他智商欠费，可他也没想出来非要敌视她的理由，得到了停课这惩罚已经足够了。要是她真的对自己有好感，那么被喜欢的人讨厌必定会很伤心。只要他做好自己，相信她也会慢慢明白。
　　这样的他是太天真了吧？
　　“是啊，你就是太天真了。什么叫‘这个方法也没错’，要是在考试，用这方法绕圈子计算出答案的时间足够你多做两题多检查一次答案了。”
　　碰巧凤长太郎这样想的时候听到了这样的话，他有点好奇便抬起头看一眼，发现麻生睦月已解除专注状态，在教旁边的好友做数学题。
　　听对话内容，好像是泉知夏在做数学题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错，便请教麻生睦月，被说这方法太费时，景山利那看到便加入话题说这方法也能得出答案，没有多大差别。
　　后来泉知夏说既然能算出来那用什么方法都一样，反正能得分，又后知后觉地问自己这样想是不是有问题。
　　麻生睦月便回应了这句。
　　“如果要用这方法，还有个更短时间的技巧，但依然不是最快的方法。”
　　“我想我应该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那个技巧有点难度，她的话肯定不会用，如果不是题目必要还是算了吧。”
　　然后两人又聊了一块去。
　　泉知夏被睦月抛弃了一副可怜相，景山利那托着头也懒得吐槽了，然后收回视线时正好跟凤长太郎眼神对上了。
　　“你的朋友也是热心学习，话真多。”
　　“……不，日吉平常不怎样爱说话的，这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懂你，要说的话睦月平常也是不多话的那类。”
　　这种情况直至睦月换了科目温习后才得以停下来，看来日吉也不是全科制霸的学霸……这样一想，她们忽然觉得长年朝夕相对的麻生睦月有点可怕。
　　到了现在景山利那已经对她能考上冰帝一事没有任何质疑，只是她在冰帝实际属于哪个等级依然有点疑问。
　　“话说凤君，你应该知道睦月平常的成绩吧，你觉得她入学试大概能考到怎样的位置？”
　　“位置？”凤长太郎有点不太确定，反问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睦月酱很少跟我说这些，只是以前曾经问过我有没有方法拿以前的入学试题给她参考。”
　　“是这样……”景山利那看向进了状态的某人，“嘛，要是她到时真进了冰帝高等部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不过不用我说你也会这样做的吧。”
　　这问题不需犹豫，凤长太郎马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回应，“是的。”
　　这一笑过分耀眼景山利那表示稍微接受不能，只是再次感受到凤长太郎果然是个好人，换着是她被人这样小心地照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会早就沦陷了吧，这样优良的忠犬素材。
　　没一会馆内响起广播提醒快要到闭馆时间，凤长太郎收拾完后顺便问睦月，“睦月酱，要一起回去吗？”
　　“……原来你也在。”
　　“睦月酱，这是不是有点过分……”凤长太郎到了这地步也忍不住为自己发声。
　　日吉没理会他们，哪怕是刚刚跟他热烈讨论完题目的睦月。自她换了科目后，日吉就像是不认识她般没再跟她交流……虽然本来他们是真的不认识。
　　他收拾完后站起来，说：“那凤，明天见了。”
　　“嗯，明天见。”长太郎刚说完日吉就马上动身离开了，他再回头看着面前的人，“睦月酱，那你打算怎样？要先回家一趟吗？”
　　再次被问这问题，麻生睦月有点无奈，“怎么我觉得我去哪里你应该都会跟我一起……”
　　“嗯，是这个打算的。”长太郎笑得天然无害，“如果睦月酱待会要回自己家放东西的话我也可以陪你的。”
　　“……好。”
　　那边景山利那看着这副光景，毫无防备地就被秀了一脸，心疼得直拍胸口，“凤长太郎真是温柔体贴得让人羡慕不已，可恶。”
　　泉知夏提醒她，“利那想要男朋友吗？”
　　“这个问题让我想一想。”她反应过来，“好像也没有这回事。”
　　“这就对了，像凤君这样的男生不多。”泉知夏进入脑补状态变成花痴脸，“但要我选的话我还是喜欢像小说里面的男一号，那种对谁都冷淡就对女主亲切的男生啊。”
　　“重点是帅气，还有要喜欢你。”景山利那一言道破真相。
　　说她不懂珍惜也好，对于那两人羡慕着的事，麻生睦月已经当成日常。
　　跟两人道别后，她在她们闪闪发光的眼神当中跟凤长太郎并肩离开图书馆，因为今天出来温习带了不少书，凤长太郎还替她分担了重量，将她的书装进自己的背包里面。
　　黄昏的阳光有时候也会刺目，面对耀眼的光芒她下意识地眯起双眼，下一秒就有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用手背挡。
　　她抬起头，发现凤长太郎别过脸对着自己，笑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要是有带伞就好了呢。”
　　“笨蛋。”
　　“嗯，抱歉呢。”
　　“为什么要道歉？”
　　“不……那个，真的很抱歉。”
　　“果然是笨蛋。”
　　“诶？”
　　说着，麻生睦月从袋中翻出一把摺叠伞，打开举到两人头上。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她的手臂很快就感觉到累了。
　　“忍耐一下吧，这把伞的伞面没上次那把大。”
　　“嗯，没关系。”

　　[019] Vol 01.烛光·19

　　一直说着冰帝不是唯一但却是最好的选择，麻生睦月在最后提交志愿时却放弃了双志愿只报考了冰帝一间学校，不过这也确实比单志愿更难被录取。哪怕她说过要是出来的成绩不理想会再去报考其它学校的再招考，但会招不够学生的学校不是太厉害就是太差，基本上没人信她这句话。
　　而且，有全额奖学金的学校不多。
　　递交了志愿后，她本来的伤风症状加深，那天下午就很有自觉地请假回家休息去了。
　　嗓子疼不想说话，她便在本子上写字，“这次就当我预先支付了，总比考试才病要好。笔记记得帮我留一份，还有，字给我写好看点，至少能看出来是什么语言。”
　　景山利那凑过去看，“你这拜托人的语气真是……而且谁说现在病过了考试时就会没事？”
　　“这诅咒……你够狠。”这次她放弃纸笔沟通，用她沙哑的声音说。
　　这声线莫名地让景山利那后背发寒，像是电影里的一些杀人狂魔经过变声器后发出的声音，有种可怕的感觉。
　　“那是事实好不好。总之你……一个人小心点回去了。”
　　“嗯。”她还比了个手势表示没问题。
　　可是那样说着的她步姿明显摇摇晃晃，就像是头上绑了个重物不好平衡般，于是景山又对她喊了一句，“到家发个讯息来，不然怕你在路边躺尸了！”
　　“咳。”因为咳嗽的关系她的头点了一下。
　　景山利那当她是回答了。
　　一来怕传染别人，二来累得不想下床，麻生睦月到家后除了通知好友一声还找了凤长太郎，说这几天有点事，晚上不去他家吃了，让他顺便通知做饭的凤妈妈。
　　好学生凤长太郎看到这邮件时已经是在放学后，经过上次一事他经已看透麻生睦月所谓的要事会是什么，但也没有拆穿她。只是他很烦恼待会要不要带着便当去探望她比较好，要是不舒服的话她估计也不会吃晚饭。
　　尽管没发送前就能猜到她的答案，他还是发了封邮件问她要不要他晚点送便当过去，可是有点意外地是没得到回复，至少在晚饭前他手机也没什么提示。
　　大概是在休息……该不会倒下了吧？长太郎表示有点担心她。
　　“长太郎，怎样，要给睦月送便当吗？”
　　凤长太郎摇摇头，“她好像不需要了的样子。”
　　这天晚上十时多她才想到要填肚子，摸到床边的手机看时间顺便看到了凤长太郎的邮件，她简单地回复他说自己忘记看手机了。
　　吃了家里的伤风药躺了一会也没感觉好转，或者说是越来越严重了，实际上这几小时她也不见得睡得安稳，就是不想动不想下床。
　　冰箱里有麻生莉子打包回来的饭盒，她倒到碟子上加热去了，自己则坐在沙发等着。
　　大概是坐着比躺下来要舒适一点，还没听到微波炉加热完毕那“叮”一声的提示，她就在沙发那里睡着了。
　　到了差不多十二时麻生莉子回家，看到厨房的灯开着以为是孩子在弄夜宵，没一会就看到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影子。
　　“睦月？”麻生莉子走过去，发现看似睡着了的她睡相不怎样安稳，呼吸的声音很明显，“什么都不盖睡在这里会感冒的啊。你的药呢？”
　　“妈……”睦月半梦半醒间听到麻生莉子的声音，睁开眼便看到她在身旁，“在房间的抽屉里，我用了……但没效果。”
　　“我带你去看一下吧，先换件衣服，我去叫车。”
　　麻生睦月点头，走上楼时的步伐比中午早退时更不稳，家里有楼梯也是不方便。
　　正好在麻生莉子拿出手机想拨时，手机就有来电了。
　　“前辈？”
　　“刚刚送你回来后很久也没看到你房间亮灯，是怎么了吗？木元君。”
　　“睦月生病了，刚刚看到她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现在打算送她去医院看。”
　　车内的他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很多医院都没开了。
　　“这附近有医院还开着吗？”
　　“我知道一家睦月常去看的，不过有点远，刚准备叫车。”
　　“不用叫了，我还在外面，我送你们吧。”
　　麻生莉子本想推辞，可对方又说：“不用考虑了，听我的吧。”
　　“那……谢谢了。”麻生莉子又说，“改天一定会请前辈吃饭的。”
　　走出家门后睦月认出这车是某人的，而那车主也确实站在旁边等着，看到她们出来还替她们打开了车门。
　　“谢谢叔叔。”
　　“不用客气，进去吧。”
　　麻生莉子本想跟女儿一同坐后排，但因为驾车那位不懂路，她只好坐副驾带路，正好可以让后座的睦月躺下来休息一会。
　　路上麻生莉子好几次回头看查看女儿的情况，眼中的担忧尽现，因为以往的话这里应该还有一个人在的。
　　那个人还在的话，就不会让她这样不安。
　　“莉子。”
　　“嗯……嗯。”
　　手背被覆上，感受到这体温的麻生莉子别过脸，正在专心驾车的人在红灯时扭头对她一笑。
　　从来没有谁能替代谁，每个人都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个体，她也没有想过有人能代替他；只是失去了的不一定永远都会持续，总有可能会有人来补上这空缺，即使是完全不一样的。
　　或许就像是玩具丢了后即使会买新的，也不一定为了取代旧的。
　　三人的目的地是个不小的医院，即使已经过了十二点大堂还有不少人在。
　　登记了后没一会麻生睦月就被喊去问诊，简单地检查完吃过药后，医生便让她换上病号服坐在轮椅上，麻生莉子推着她去做X光检查。
　　好不容易忙完一轮安定下来后，麻生莉子对他说：“看来今天晚上要在医院待一晚的了，前辈先回去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麻生睦月躺在病床上，床被调高了不少好让她舒服些，鼻子插着的氧气管弄得她痒痒的。
　　“妈也回去吧，留下给我打车回家的钱就可以。”本来睦月想说让麻生莉子明早再来接她，但考虑到母亲要上班就没这样说了。
　　麻生莉子自然是不同意的。
　　“我怎放心你一个人。”她语带斥责地说，“你就别想这么多，躺着休息一会吧。”
　　换着是以前的话，通常都是父亲留下来守着她的，母亲则回家休息，顺便等消息看要不要再住一天观察情况，是的话便带换洗的衣服给她。
　　想到此她忽然有点感叹，家里少了一个人果然是不同了。
　　父亲不在了的现在，要不就她一个待医院，要不就换母亲留下来陪她。
　　“改天我们一起出来吃个饭吧，带上她还有我儿子。”
　　“我还没有跟她说，等我问一下吧。”
　　两个成年人最终也没有谁回去，两人都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休息。虽说床边也有椅子，但他们怕打扰包括麻生睦月在内的所有病人。
　　睦月的病床就在最外边，专注点的话还是能听到外面的人说话的。
　　“她的话，应该早就知道了。她很聪明。”
　　这话她就当是对她的赞扬接受了。
　　不过她有点担心自己还能不能考冰帝呢，记得这位叔叔好像不住在东京。
　　未来？谁知道会怎样。
　　等到早上时睦月发了封邮件让景山利那替她请两天假，在一般病房的话发封邮件看一下网页还是没问题的。
　　自来了医院后她就没睡着过。
　　早上护士为麻生睦月带来淡而无味的粥还有各种药物后，医生也有再去检查，结论是再住一天看看样子。于是麻生莉子只好一个人回家，顺便替她带换洗衣服。
　　前辈在送麻生莉子回家后本来想再送她回医院，但被拒绝了，麻生莉子说她打算在家休息一会再过去。
　　最后实际上请假的就有麻生莉子一人，前辈直接驾车回去公司上班了。
　　“莉子阿姨，早上好。”
　　“长太郎君？早上好啊。”
　　自昨天收到邮件后凤长太郎一直都有点担心，第二天早上便索性去麻生家等睦月，这正好碰到了刚回家的麻生莉子。然而未等她开口问半句，打完招呼凤长太郎就走了。
　　本来他就准备回去，而且觉得刚回家的麻生莉子不会知道睦月是上学了没有，也不打算麻烦她替自己看一下。
　　看到凤长太郎麻生莉子就想起了他家的事，回医院后问睦月要不要自己替她跟凤家的人说这几天不去打扰他们了。
　　“已经说了这几天不过去，昨天我也没去，要是传染给叔叔阿姨加奈子桑他们就不好了。”
　　“啊呢？怎么长太郎君没算进去。”麻生莉子特地问道，“对了，今早我还看到他站在我们家外面呢，说不定你想等你一起上学。”
　　睦月听着麻生莉子轻快的语调有点想笑，一不小心就变成咳嗽了。
　　“……咳。我跟长太郎君又不同学校。”而且他还有练习……来找她肯定有目的，“妈你有跟他说什么吗？”
　　“没啊，长太郎君应该是等不到你准备一个人走，只打了招呼就不见人了。”麻生莉子又在故意逗女儿玩，“为什么这样问？不想我说你住院了吗？”
　　“别说到这样夸张，留下来观察一天而已。”睦月别过脸不去看母亲别有深意的表情，“长太郎君总是对别人很温柔，要是他知道了的话……”
　　“知道了的话？”
　　一定会在必要以上加倍关心她。

　　[020] Vol 01.烛光·20

　　如同景山利那说过的一样，事实上并没有预先支付生病这一回事，私立的考试比公立的要早，她也断断续续地一直病到入学试当天。
　　庆幸的是，那天的身体状况虽不及平常，但在最近当中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
　　“真的被你说中了……咳。”麻生睦月睁着一双死鱼眼，昨天她特地早睡了但结果因为各种原因没睡着，转眼间就天亮了，还好她没觉得困。
　　景山利那替她弄好了围巾，拉上外套的拉链，“都说是事实你不信。”
　　距离入场时间还有半小时，两人待在食堂里享用暖气等着。
　　来冰帝考试的人很多，几乎每个人都在作最后冲刺，反观正坐着发呆的睦月，连带景山利那也开始紧张起来。
　　她拉着睦月说：“喂你现在什么都不做可以吗？有没有什么没背好的快看两眼。”
　　“要记的全记下了，我的快速记忆能力不强，但记住的没那么容易忘记。要是我现在去记些乱七八糟的，其他本来记牢的也会忘了。”到这刻她才想起一件事，“对了，知夏呢？”
　　当初是泉知夏最先说要来作场外支援的，现在景山利那来了她反倒不见人。
　　“估计在家里睡着觉呢，这么早她起不来的，特别是冬天。”
　　睦月觉得曾经相信过她一秒的自己肯定是病傻了。
　　“也对。”
　　来冰帝考试的学生不少，随处可见穿着各式各样校服的准高中生，不过当中有几个能留下来就不知道了。本来就属于冰帝中等部的学生也在同一天考试，只是考场不同，于是每当有穿着冰帝校服的学生经过，总会惹来路人的注目。
　　就像这刻又有一位冰帝学生从这里经过。
　　“喂睦月。”
　　“什么？”麻生睦月坐到一边闭目养神，她不困但身体上的疲惫还是有的，或者说她现在根本是全身发软流失了大部份体力。
　　景山利那指着前方，“那女生……你认识吗？”
　　“什么女生……”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果然看到了认识的人。
　　景山解释道：“她从刚刚起就在找人的样子，四处张望着，看到这里后就笔直地走过来了，但我又不认识她，应该是找你的吧？”
　　认识归认识，可她们又不熟，也不一定是找她的。搞不好对方是在这里碰见了小学同学，正好她也在这附近而已。
　　“那是凤君的同学，见过一次，但应该不是找我的。”
　　她再次闭上眼，甚至将外套的帽子套上，刚好盖了半张脸，只看到眼睛以下的部份。
　　听到跟凤长太郎相关，景山利那立刻脑补了一堆两女一男的剧情。虽然很对不起睦月，但现实发生这种事好像还挺带感的。
　　相比起其他同学经已展开第二第三段恋情，只有她们三人的这个小圈子几乎跟异性绝缘，除了睦月家的凤长太郎。
　　这种年纪正好是喜欢校园青春恋爱故事的时期。
　　“终于找到你了。”麻生睦月就靠在旁边好友的肩膀上，看样子不打算理会她，于是她便连名带姓地喊她，“麻生睦月桑。”
　　景山激动地摇睦月手臂，“看看，果然是找你的！”
　　“……哦。”睦月再次不情愿地睁眼，然而视线范围一大半都是黑的，她抬起头看对方的时候帽子正好向后掉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名字吗？”
　　“这没多难，你直接问他也不会不告诉你，要么就在他手机中看到了。”连解释也嫌麻烦，睦月在这时候打了个呵欠，心里吐槽自己该不会是这时候才觉得困吧，“通讯录里面他是用全名记下我的号码。”
　　才一个名字而已，又不是什么秘密。倒是号码跟邮箱，要是这女生真的看过凤长太郎的手机记下了她的联络方式，以后正面突破不成跑来她那里侧面进攻那可麻烦了。
　　“你觉得凤君会借我手机吗？”
　　“他都能借给别人玩到没电关机了，借给你看一眼很奇怪吗？”
　　景山利那在旁边听着，对于这刻的气氛有点不太确定，说是紧张也不太对。她们虽然一人一句似是在争论，可内容却是无聊得很。
　　这让想要八卦想要围观的少女大感不满。
　　“其实差不多要入场了，能不能说重点？”
　　睦月也附和，“对……不过要是你说你只是来炫耀自己打听到我的名字的话，我也没话可说。”
　　女生听了后也不见尴尬，只是轻轻一笑，将过长的刘海别到耳背上，露出脸颊好看的线条。
　　嗯，动作很好看，脸也不错——景山利那如是想。
　　嗯，好像是有点气质，但没我好看——麻生睦月如是想。
　　“我只是在想，”她继续在微笑，声线柔和地说，“果然麻生桑是打算考我们冰帝的高等部呢。不过我因为上学期被记了缺点，就算是成绩首位也没法拿全额奖学金呢，恭喜麻生桑这次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哦，懂了。”睦月点头，“不过就算我拿了全额奖学金也不会分给你的，死心吧。”
　　“噗！”景山利那忍不住喷笑了，“哈哈哈哈哈哈睦月你重点掌握得真好哈哈哈哈哈哈！”
　　女生继续表现她的良好素养，死都要保持微笑，即使内容再不好听也要笑着说下去。
　　“就算麻生桑拿到了，也不代表你的成绩优秀，至少不及我。”
　　“不用交学费谁还会想这么多，而且，谁说的？”
　　景山利那不太了解这女生，但也猜到她一定是成绩不错；不过作为成绩一般的普通学生，实在不太理解这有什么好吵的。
　　不过状态不是最好的睦月真的没问题吗？以后不要被打脸才好。
　　对此，她笑得非常自信，“顺便一提，中学三年的年级第一都是我包办的。麻生桑认为自己可以超越我吗？”
　　这刻景山利那有点偏向女生了，在冰帝三年第一好厉害。
　　“你在中等部怎样又跟我没关系，我考的高等部。”这点睦月早就听说过，已经知道的事再说也不会惊讶；而且她的目标一直只有第一名，无论以前是谁来当也一样，反正以后会是她的。
　　“哦，对了，”然后睦月拿出手机，“刚刚这段我顺手录了下来，嗯……你等着被打脸？”
　　“那我们赌一把？”女生不爽了，“考不到第一名的那位便不能再跟凤君……”
　　“我们两人的事别扯第三者下水。”睦月打断对方，“好学生不赌博，不过既然你这样诚心诚意地要跟我比，那输了的人给对方一万日元吧，就这样决定。”
　　“喂！你这更像是赌博吧，都在谈钱了好不好。”景山利那忍不住吐槽，“不过我怎么觉得这是在立Flag……搞不好到最后你们谁都考不到第一名……可那是一万日元啊！至少够我们吃十顿以上快餐了！睦月你醒醒，认真的吗？”
　　睦月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
　　“当然认真，有录音为证。那就这样，我要进场了。”
　　女生表示她还没说答不答应，只是这个时候想反悔也很困难开口……不对，反什么悔，都说她还没答应下来。
　　看到两人已经要走了，最终她硬是接受了这次赌博。
　　“那……那发表那天我会等麻生桑的。”说完她也急着赶回去自己的考场。
　　景山利那回头看到女生快步走的背影，“怎么我觉得她是在等着那天跟你告白。”
　　“你想多了。”
　　“可是她这句话这种语气……”单独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百合一把的。景山还没说完后半句，看到考场外面的人就打断自己的话马上改话题，“噢！刚刚你们在抢的凤长太郎出现了，啧啧啧，到目前为止好像是你赢了呢。”
　　凤长太郎站在考场入口东张西望，时不时查看时间，焦急地在等着某人出现。冰帝本校的跟外校的入学试都在同一时间开考，只是考场不同；而考生的进场时间只有半小时，过了这半小时就算还没开始也不能进去。
　　现在已经到了入场时间，可他跑来别人的考场那里，路人都猜测他是不是高等部的来找人，不然一般考生不会这样冒险。
　　可是对自己要考的学校了解深一点的，都知道这不是高等部的制服。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用考吗？”连刚刚的中井未来都懂得开考前赶回去了。
　　凤长太郎见到她后有点激动地说：“我还以为等不到睦月酱了，这个是妈妈准备给我和你的，我们一人一个。”
　　睦月简直哭笑不得，还是接过了，毕竟是一番心意。
　　“谢谢……好了，你快点回去吧，到时候连考场都进不了别怪我。”说着她打量了眼刚刚接过的护身符，她那个是黄色的心愿成就守，凤长太郎的则是红色的御影守。
　　她本来没打算问这么多，还是凤长太郎主动说：“睦月酱的话，不是只希望合格的吧。”
　　她想了想，点头道：“嗯。”
　　“那么，祝你成功。”
　　她再次点头。
　　那当然，这可是赌了一万日元的。

　　[021] Vol 02.月色·01

　　本来麻生睦月以为自己睡不好是因为还在生病的缘故，可是考试结束后安心下来，她直接在考场里睡着了，回家再躺两天更是自动痊愈，回复满血状态。
　　即使是自己察觉不到的，压力还是压力。
　　她对这次结果很有信心。反倒是凤长太郎，在那之后骚扰了她半天。
　　“睦月酱，醒一醒，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考试结束后凤长太郎马上赶过去外校生的试场打探情况，看到景山利那还在外面等着便猜到麻生睦月还没回去。他问了景山后对方说是还没看见她出来，便进去看看样子。
　　考场虽大，但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一眼就能找到。
　　不过会在考试的桌上睡着，他难免担心她这次是不是发挥得不太好。
　　睁开眼后麻生睦月看到凤长太郎的脸，才想起这是考完了，可她对放下笔以后的记忆很模糊，连交卷时的事都不太记得了。
　　“咳。”好累不想动。
　　“睦月酱……”
　　“嗯，我再坐一会就回去。”她拿出手机开机发邮件通知外面的好友，顺便说一句卷子的完成度不错，只要她没瞎的话，“长太郎君先回去吧。”
　　长太郎还是不放心，“可是……”
　　“可是什么，”她打了个呵欠，打开好友刚回复她的邮件来看，“待会我还要跟利那一起找知夏吃午餐，不用管我。”
　　听到有人陪着她，他这才肯放过她一个人回去。
　　她翻了白眼目送他的背影。
　　景山跟长太郎擦身而过，两人都对对方点了头。等她来到睦月面前后，睦月问她，“知夏呢？联络上了没有。”
　　“还没，或许还在睡。”
　　“那好吧，我们两人自己去吃，回头发照片给她。”
　　她们在原地商讨去哪里吃，差不多要决定好的时候有职员进来清理场地，两人连忙让出地方不打扰别人工作。
　　“为什么不喊上凤君一起？我们又不会介意。”听说了睦月刚刚打发了凤长太郎的事后，景山很惊讶地反问她。
　　睦月在低头玩手机，想着告诉麻生莉子一声她考完试了，听见好友的话才抬头回答她，“为什么要喊他？他好像觉得我是考砸了，因为我刚刚在里头睡着，现在他搞不好还在想方法安慰我……想想就头疼，要是我说我自我感觉良好，他又会说我是在逞强。”
　　“……怎么被凤君细心照顾着的事可以被你说到这样糟糕。”景山利那对长太郎的印象很好，或者说一般人对他的印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都是你平常给他的印象都是这样，上次住了两天医院也没告诉他吧？”
　　“说了也没用，”睦月别过脸一笑，“我还能指望他治好我不是？告诉你的话还可以替我向学校请假，他呢？”
　　景山摇头叹气地说：“过分，真过分。良心一定是被吃了。”
　　都怪初见时她太狼狈，要是那时能够表现得好一点，估计他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不过就算那时什么都没发生，麻生莉子也不停地对他们灌输着“自己女儿非常柔弱非常需要受照顾太寂寞的话还会死掉”的讯息，被洗脑太多也是会变质。
　　同样都是凤家的人，跟叔叔阿姨甚至是凤加奈子相处她都没觉得有任何问题，可到凤长太郎这里就开始微妙了。
　　“一定是因为你喜欢他，至少对他有好感。所以知道他对你好性格使然，并没有其他特别想法时会反感他的温柔。”
　　凤加奈子解释得头头是道，差点将本人也绕进去了。
　　“不不不……加奈子桑你的脑洞可以收一收吗？”
　　睦月只不过小小地跑到长太郎他姐那里告状，说他简直把她当是小孩子来照顾，凤加奈子怎么可以将话题绕到这上面的。
　　“可是很多小说都这样写啊。”
　　“……加奈子桑是在耍我吗？”
　　“不算啦，就开个玩笑。”
　　加奈子对女生摸摸头，“好啦，知道你不喜欢他了。不过我觉得长太郎也是真心紧张你啊，或许他是想后天养成一只青梅也说不定。”
　　“……我还可以说什么。”
　　在那之后睦月又跑去对长太郎再三解释自己发挥得不错，只是昨晚太紧张没睡好，所以一考完便累得睡着了，可看起来他比自己更关心最后结果。
　　睦月气得说：“不信？要跟我比名次吗？”
　　凤长太郎连忙甩手拒绝，“可是睦月酱是想要考第一名的吧……我一定不行的。”
　　“那就别说话。”连跟她比成绩都不敢是多没自信，睦月看不起他，“总之你不用事先考虑要是考砸了该怎样安慰我。要不是我自信跟实力都满分，现在岂不是要被你说到抑郁了？”
　　“那个……”长太郎说不出任何话，“抱歉。”
　　果然没志气。
　　“嘛，等着结果吧。”反正一万日元是她的了。
　　录取结果没多久就公布了，实际名次还要再等几天才知道。即使知道她不会失手，在公告板上看到她所属的号码时，景山利那跟泉知夏都高兴得抱作一团，有点像当初她第一次考到年级第一那时的状况，只是泉知夏甚至还哭出来了。
　　她摸摸前面的脑袋，“哭什么哭，我都没说什么。”
　　“可是……可是，”泉知夏皱着一张脸，哭得非常难看，“这就确定高中我们不能一起了吧，作业没人教我做了好寂寞啊……”
　　景山唯恐天下不乱地恐吓道：“我看是没人给你抄吧，不过我也也不一定直升高等部啊。”
　　不只泉知夏，麻生睦月也有点意外。
　　“诶，你还想考哪里？”
　　“真的吗！利那也要抛下我吗？没听说啊可恶！”
　　“说笑的啦，哈哈哈……”实际是她连笔试机会都没有，提交志愿那刻班主就说她学力测验的成绩不到资格，让她安份在原学校升读高中比较好，“那么现在要去哪里庆祝吗！今天我钱包非常丰满！”
　　麻生睦月拿出手机确认时间，“抱歉，今天我没空，待会跟我妈约好了。”
　　“你也留点时间给我们啊！重亲轻友！”景山利那有点失望，本来就打算今天玩个痛快的，因为以后不同学校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常见面。
　　本来同校已经很难约她出来的了，不同校的话她肯定不出来。
　　感觉以后的日子会很艰苦……
　　“嗯，抱歉。”
　　距离约定好的晚饭还有三小时，麻生莉子说要在赴约前替麻生睦月换一套服装。
　　睦月有点无奈，“又不是没见过，就这样穿也不要紧吧？”第一次午夜接到那人电话出来接麻生莉子时，她就穿得非常随便。
　　现在正值冬季，她又是刚刚病好痊愈，然而她只是穿了件保暖内衣外加一件白色长袖以及黑色短外套，下身是长牛仔裤加短靴。她没有像平常那样将自己裹成一团已经是非常给她面子了。
　　麻生莉子站在她面前打量一圈，也不觉得有挑剔的地方。
　　“这样穿是挺利落帅气……不过睦月就不能穿得可爱一点吗？冬天除了校服也不见你穿裙子；还有颜色！你穿的不是黑色就深灰，这种等以后才穿也可以啊。红色类的就不勉强你了，至少多点白色跟棕色等等也是可以的吧。”
　　“裙子……”睦月一想就觉得小腿好凉快，“妈现在还是冬天啊。”
　　最终她硬是被换下了牛仔裤穿了短裙加裤袜，黑色外套也被换下来变成灰色了，结果勉强在她可接受范围内，保暖程度也是。
　　麻生莉子看着女儿比例完美的长腿羡慕不已，因为她自己身高只有不到一六零，装也装不来。
　　明明是麻生莉子见男朋友又不是她见，穿短裙是让谁看去，反正她自己是没所谓的了。
　　麻生莉子逛满足后挽着睦月手臂开始说：“前辈的儿子比你大半年多，比你高一年级，长得可好看了，睦月也不能输给他！”
　　“哪来的好胜心……”其实看到父亲的样子也能猜到儿子肯定长歪不到哪里，比起这个，睦月抓到重点问道，“你还在叫叔叔前辈吗？”
　　“额……一时改不过来。”
　　睦月后知后觉地想到，“等等……妈你不是想让我跟叔叔儿子也凑一对吧？”
　　感受到女儿的视线，麻生莉子爽快地笑着说：“怎么会，要说的话也应该是跟长太郎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顿了顿找话补救，“额……那个……还是当我没说过吧。”
　　“……妈你是不是跟加奈子桑聊天了。”睦月单手掩面，她妈到底是何时被洗脑的。
　　“还、还好，就聊过几次……”
　　两人到达餐厅时对方父子俩经已在座位上，麻生莉子放开女儿手臂改为挽前来替自己拿手袋的男友去了，被母亲抛下的麻生睦月呆在原地，莫名地有点不爽。
　　对方儿子学着他父亲的模样，也上前替麻生睦月拿东西──她手中还有装着换下来的外套、牛仔裤的购物袋，以及一些新添置的服饰。
　　那男孩子有着跟他父亲相似的气质，同样温和有礼，应该也跟凤长太郎相像，可感觉又有哪里不太相同。
　　走到座位附近对方还替她拉开椅子，她有点意外他的绅士风度去到这个程度，估计这就是两人的不同之处。凤长太郎对别人的好是他性格使然，简直是温柔泛滥，善意多到用不完，偶尔看着还会觉得他有点蠢；而这男生对陌生人的温和更多是出于教养跟礼仪，当然也不排除本人性格也同样温和。
　　“谢谢……”
　　正当睦月想着先报上名字自我介绍，对方就趁着她句子之间的停顿先开口。
　　“你好，我叫幸村精市，请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我是麻生睦月。”虽然或许没多久她也要改姓幸村了。

　　[022] Vol 02.月色·02

　　麻生睦月本不是会在陌生人面前容易感到害羞、不自在的类型，也并非外向好结识朋友，只是意识到当下四个人聚到一起的目的，面前的料理再美味也没意思仔细品尝，她只希望这次晚餐聚会尽快完结。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然而实际见面才发现还是有点抗拒。
　　可是坐于她对面与她年龄相近的少年好像完全没有这种烦恼，偶尔从料理中抬头都能见到他特意对自己扬起的笑脸。她也只好微笑以对，只是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生硬得很，连她自己都嫌弃。
　　以前她就被景山利那吐槽过不适合微笑装温婉，说看着就觉得她是在暗地里算计着些事，完全是电视剧中反角一般的笑容。
　　不过她的笑容也有得到过正面反应的时候，比如以前当学生会会长的时候。那时学园祭各个社团在抢地方抢资源，主要是看不起她这二年级的会长。因为一般二年级竞选的都是拿个经验，听说对上一次已是十年前，还要只是个副会长。
　　因此，三年级的各个部长前辈们就对她施压，但后来见她态度从容淡定地笑着观战，完全不当自己是个当事人，也慢慢泄气了。
　　而且那时她看着那些三年级们在吵，吵着吵着火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时，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说完了？我等你们说完了再说。”
　　尽管本人只是单纯被吵得耳朵疼不爽所以在罢工，但在前辈们眼中都认为她是有什么想法，纷纷收敛起来，然后几句话就被说服。
　　那刻景山利那去了跑腿，只有泉知夏在努力压场但不成功，也一瞬对她佩服起来；不过要不是景山不在也不会这样，这种时候一般靠她用暴力镇压。
　　到了这个时候回想起来，睦月才觉得好像其实两种笑容意思都一样，只是用的地方不同才会有不同的效果。那时的结论好像是……别随便笑……吧。
　　她在洗手间内对镜子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试着弯起嘴角笑了笑，自认为没有以往别人所评价的深藏不露，只是多了种无奈感。
　　在这里研究怎样卖笑讨好对方也没用，这次她是真的无奈了。然后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回到他们坐的那桌，从远处看过去已经发现只剩下幸村精市一人。
　　她母亲也真是人·太·好了，特地留点空间给他们年轻人聊天是吧。
　　头疼的同时嘴角也止不住地抽搐，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非常嘲讽。
　　她用两只手指同时揉两边嘴角，以缓和酸痛感，顺便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平易近人一些。
　　“幸村君，母亲跟叔叔去了哪里吗？”在坐回去前，她这样问道。
　　幸村抬起头，视线随着她坐下来也回到水平线，“他们两人去饭后散步，这顿饭已经结帐了，要是麻生桑已经吃完了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我已经吃完了，只是……”睦月自然是不好意思让对方送，大概是觉得身份尴尬，而且听说他住得不近，要是送了她再回去恐怕也要午夜了，“听说幸村君是住在神奈川那边吧，我家距离这里也不算近，要是送了我再回去会很晚的。”
　　“正因为不近才更加要送。”幸村说这句话时有种不容抗拒的气场，然后他又笑着补充，“这是父亲离开前吩咐的。”
　　“那……”让他送到车站就算吧，“就拜托幸村君了。”
　　从身高上来看幸村精市并不比她高太多，至少不及凤长太郎跟她的身高差，可与他并肩走着会有种难以言喻的压力，或许是因为对方比自己年长的缘故。她认为他可能不像表面般温和，要是未来有记会长时间相处，她可能会不太适应。
　　又再次拿幸村精市跟凤长太郎相比了，其实两人没有可比性，只是她接触过的男生不多，凤长太郎又是最接近的一个，下意识地就拿来比较了。
　　事实上像凤长太郎那样性格温和，平易近人又好说话的人没几个，她也不能再祈求自己母亲以后要嫁的对象的子女像他一样好欺负。
　　尽管幸村气场强大，但也正因为这样感觉相当可靠，这一段路麻生睦月都在神游，只是跟着旁边那人的脚步行走。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进了车站上了车，她原本让幸村送到车站为止的计划未实行就中断了。
　　由于先前的计划失败，一到站下车麻生睦月便对幸村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幸村君就在这里转线吧。我家就没多远而已，幸村君不用特地再送了。”
　　幸村忽然一笑，“说谎了呢，麻生桑。”
　　睦月被吓了一跳，嘴巴微微张开却没有说话。
　　“要不是父亲有先告诉我地址，我也差点相信麻生桑了呢。” 幸村看着不说话的她，“不过不论怎样都好，这种时间不将女孩子送到家怎可以。”
　　幸村有他自己的坚持，不容她拒绝；可是他也不至于要为难她以遵守自己的原则，他看出她不让自己送的原因除了不想麻烦他以外还有别的理由。
　　幸村又说：“听父亲说过，最初麻生桑好像也是不太希望他知道你们家住址。”
　　“因为那时还不确定对方是谁，小心点比较好。”
　　“现在也一样吗？”幸村重复道，“现在也不确定面前是怎样的人……原谅我的无礼，我认为麻生桑好像很警戒我，超越我想象中的程度。”
　　“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睦月苦笑着，“只是幸村君给我的感觉是个很厉害的人，不自觉就有点……”
　　幸村笑得很高兴，“谢谢夸奖，实际上从学校里认识我的人口中也有得到过这种评价呢，不过初次见面的印象大多都比较正面……麻生桑看来观察力不错。”
　　这样聊开了睦月也比较安心下来，这时幸村再提出让他送她到家，她也轻松地答应了。
　　两人一路上有的没的聊了一些，话题都是幸村挑起的，内容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主要是让她跟自己一起时不要有太大压力。
　　“幸村君是不是有过什么领导经验？”
　　幸村有点惊讶，笑着回应道：“算是吧，有在学校里面的社团当过部长。这个也能看出来吗？”
　　睦月也笑了，“只是女生的直觉而已。”
　　等两人走到麻生家附近时麻生睦月经已比最初放松许多。幸村精市擅长调节气氛，即使最初她敏感地察觉到他笑脸下的气场，只要他有心要与对方交好，也能容易地将这种气氛带进两人之间；而且他也看出了她跟别人相处时所需要的距离，能处于一个让双方都感到自然的位置来往。
　　睦月心底里明白自己不是跟他关系加深了，也正因为他没特地拉近距离，她才能自然地跟他愉快地交谈。
　　不像某个姓凤名长太郎的那样会套近乎。
　　说起某人，到家时睦月正好看到月光下某个高大的身影在往她家信箱里塞便当。
　　“麻生桑……”在一般人的角度，看到有人打开信箱都会认为对方是从里面拿东西，如果要放信件进去的话，不用打开在外面的开口投进去就可以。
　　所以知道幸村的想法，睦月打断他解释道：“不要紧，是认识的人。幸村君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今天谢谢你。”
　　睦月说完便走上前，故意问道：“长太郎君，这种时间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做什么？”
　　“啊，睦月酱，你回来了。我在将明天的便当放到这里给你……”这时凤长太郎看到不远处的幸村精市，自然地打招呼道，“幸村桑，晚上好……啊呢？睦月酱你是跟幸村桑一起回来的吗？”
　　她皱起眉头，心想神奈川的人他又会刚好认识，但还是诚实回答道：“嗯，幸村君是我妈的朋友的儿子。今天一起吃饭后，便让幸村君送我回来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冰帝的凤。”幸村也觉得这遇有点有趣，轻声笑了，“麻生桑，我刚刚说的社团正是网球部。那么，晚安。”
　　原来如此。
　　“晚安，请小心点回家。”
　　“幸村桑，晚安。”
　　看着凤长太郎对幸村精市友好地挥手道别，睦月心想是不是会打网球的天下都是一家。
　　果然，随便问了句后，长太郎便兴致很高地跟她开始说网球还有幸村的事，听着好像是个很厉害的选手的样子。
　　“怎么同样都是部长，幸村君好像要厉害多了……我是说气场。”实际上她还想说网球上可能也是这样，但她不知道实际情况也省得打击到他。
　　“这个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事。”长太郎尴尬地说，“啊，那这个便当睦月酱直接拿进去吧，睦月酱也要早点睡啊知道吗，明天见！”
　　同样都是打网球的，都是部长，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的很大。
　　比如最初认识凤长太郎那时，她也不难联想到会自来熟地喊她“睦月酱”的人以后会笑着让她早点睡；可幸村精市的话就算猜测到以后可能会住在一起，也很难想象到他会用这样亲昵的语气提醒她不要熬夜……
　　嗯，其实只看内容如果由幸村说出口也不奇怪，不过“亲昵的语气”……
　　发现自己用了这个词形容凤长太郎，她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身后来袭，拿了便当连忙进屋了。
　　“睦月酱？”
　　“晚安。”
　　她连忙关上身后的门，还因为用力过度发出不小的声响。

　　[023] Vol 02.月色·03

　　毕业礼当天泉知夏哭了，这不奇怪；但景山利那也哭了。
　　虽然她只是红了一会眼眶，随便用手袖擦过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名为泪水的东西在流下来前就被带走了。
　　“睦月你还是不是人！都要跟我们分开了就不能感伤一下吗？”
　　“事先说明今天的讲稿昨晚我跟老师修改到十点多才确定最终版本，然后我又花了三小时来背。现在我困得很，没空跟你们演友谊万岁。”
　　留在原校直升高等部的跟去外校的学生各一半左右，上演这种离别戏码的只有比一半再少一点。有的是好友一同去其他学校，有的是觉得距离又没多远变化不大，只有少部份人知道仅是学校不一样对关系有多大影响。
　　至于为什么按这比例还有接近一半人这样玩，大概是为了感受毕业的气氛。
　　明明四月又会再见，这刻非要抱着痛哭。
　　还有一些是舍不得教职员的，嗯……估计还是后辈舍不得前辈的。比如学校里要是有高年级跟低年级交往，每天在学校演恋爱喜剧，这刻就真的该哭了。
　　冷风吹得她感觉麻木，握着证书的手都快没知觉了。
　　这时候有几个二年级的女孩子跑来她这里，是以前在学生会打杂的，说了几句睦月对她们摸摸头就放她们走了，这下她才感受到一点毕业气氛。
　　“说起来，为什么你背这篇东西要三个小时，以你平常背诵的速度不至于吧。”
　　“第一，这篇讲稿有七成都不是我写的，老师嫌弃不够煽情；第二，内容的话我背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吧，剩下的都是在练习演技。”麻生睦月一笑，“而且为了真实感，我还不能读得太流畅，也需要添加一些语法错误才像是即时说的。”
　　两人从悲伤中重新振作，改为佩服起她来。
　　景山利那最后搭上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以后记得要接我电话，邮件记得要回复，别晾着我们十天八天不理。”
　　在最开始时睦月还是点着头听着的，听到最后她不满起来，“你还想我即时回复？半个月内差不多了吧。”
　　连最后一点的严肃气氛都被摧毁，景山放她肩上的手握成拳头，一下敲过去。
　　“你找死吗？想撇下我们？想都不用想！”
　　“对啊！”泉知夏也凑上去，景山用了鞭子后她便给颗糖，抱着睦月的手臂，“就算学校不同我也会找你教我做作业的！”
　　睦月笑得很无奈，“这个就算了吧……”
　　毕业礼后睦月勉强地答应她们一起去吃午饭，然后就回去补眠了。剩下两个嫌日程太空虚又去制霸了附近的游戏机中心，玩够了……或者说玩到钱包差不多承受不了了，便去快餐店吃个下午茶坐下来聊天。
　　“连利那都哭了，我还以为这次会看到睦月哭呢。”泉知夏叹气，她总觉得没经历过安慰哭泣的好友好像总差了那么一点。
　　景山利那傲娇地不承认，“才没有，那只是有沙进眼才揉的。”
　　泉继续说：“骗人，鼻子都红了。”
　　“那是因为冷。”景山还在作没用的坚持，“不过要看到睦月哭应该很难的了，倒不如说如果有什么事让她哭了那才是问题。”
　　泉在心里小小地反省一下，想看到好友伤心这也是有点不对，尽管出发点不是这样。
　　“说起来，利那跟睦月认识很久了吧？她小时候有哭过吗？”
　　“幼稚园那时的事不记得了，可能有吧，但我记忆中小学以后都没见她哭过。”她一手托着脸一手拿着空杯子在咬吸管，“而且我认识她很久，但实际玩到一块也是小学快毕业那几年，再之前虽然有同班过但都没怎样注意她。”
　　这还是泉知夏第一次听说两人幼稚园就认识，她只知道两人在小学已经关系不错。
　　小时候的麻生睦月还不是学习至上，但因为体弱容易生病都不怎样喜欢打闹，偏向安静地玩耍的那一堆；而好动的景山利那以前就是户外派，每天不是躲猫猫就是踢罐子，再不就是玩球，从来都不会像睦月那样看画本砌拼图。
　　也因为这个原因，两人就算一直同校偶尔同班也没玩到一块去，要不是后来座位近了现在也不会走得这么近。
　　“要是这样的话，你们不就算是儿时玩伴吗，真好啊……”泉知夏一脸羡慕，“呐，会不会睦月是躲起来偷偷地哭的类型？”
　　“这个我也不知道……”
　　想起了接近三年前的事例，景山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她知道说了必定会让气氛变得糟糕又影响心情，本来还犹豫了一会，只是想了想那日子也快到了，说一说也无妨。
　　紧接着毕业季的就是开学季，同时也是麻生秋和的死忌。
　　“不过……睦月爸爸的丧礼我也有去，因为那时就我跟她玩得最好了，你那时刚认识我们……那天她也没哭过，眉头也没皱一下，反而她妈妈在那里抱着她哭得说不出话……”
　　话题忽然向着沉重的方向发展，泉知夏安静了好一会都没接话。
　　“是这样……睦月还真是坚强呢。普通来说，这种事情不可能的吧。”然而最终想出来的回应只是完全的标准句式，显得她有点敷衍的意味。
　　景山却没介意，只是摇头认真否定，“真的是这样吗？我觉得她像是不敢哭的样子……那天有的大人说她自己爸爸去世了也不哭太冷血，就那样当着别人的面前，还不只一个人这样说，睦月站在附近也应该听到了。”
　　“这样过分……”
　　景山点点头，续道：“当时我跟在爸妈身边不敢乱跑，看到她在旁边听到了想过去安慰她的，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她只是站到一边深呼吸了几次就忍耐下去了。”
　　这种语题不能乱说很难接话也不宜装傻开玩笑绕过去，泉知夏已经很后悔刚刚无脑的回应，很想回到几十秒前抽死自己。
　　“呐，睦月她有跟你说过爸爸的事吗？”
　　“没有，都是我妈告诉我我才知道，我也不敢问她。”景山是在认真担心她，一般来说事情越久远应该越安全，会逐渐过去的，可从麻生睦月身上根本看不出变化，“不过到时她在冰帝有凤君这种治愈系陪着她应该还好吧。”
　　说起凤长太郎，泉知夏一直觉得他的出现太合时，好像有哪里不对。
　　“睦月好像一年级之后才跟凤君来往的吧，如果以前他们根本不熟，为什么会在睦月家里出事后才忽然这样照顾她。”
　　“就是……那个啦。”景山利那抓抓脸颊，“正因为她家里出问题了，所以凤君跟他的家人才会这样热心帮她家。”
　　这回轮到泉知夏想要摇头否定，可是又不太确定。
　　这时她想起以前麻生睦月评价凤长太郎的话。
　　“利那，我们不是经常拿睦月跟凤君开玩笑吗？”因为他们两人看着挺般配的，这种组合也很有趣，“我在想她是不是不好意思才不承认，然后特地隐藏心意，虽然这都是我想多了……不过睦月回答我时说了，说凤君只是心虚而已。”
　　心虚的凤长太郎按了麻生家的门铃。
　　在去她家前他发了邮件没得到回复，拨了通电话也没接听。可是名次出来后迹部特地找到他，说正好不用将通知信寄出去，让他直接转交麻生睦月，于是激动得捧着通知书直接跑去她家了。
　　这是忍足抱着看戏的心态建议的，可实际实行了他反对迹部说：“你竟然不公事公办？万一没送到她手怎办？”
　　“忍足你别闲着没事干就来烦本大爷。”大爷嫌弃够他后忽然一笑，“凤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但这事是我交给他办的，失败了当然是他本人负责。”
　　忍足看了他的笑容感慨万分。
　　“以后我们也是有后辈的人了，终于不再站在学校最底层。”
　　“然而本大爷不记得你有尊重过你所谓的前辈。”
　　“那当然。”忍足笑意加深，“迹部你又不是我前辈，你当然看不到。”
　　凤长太郎等了差不多十秒左右就开始紧张起来，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这次不请自来被麻生睦月一顿暴揍……在精神上。
　　因此，他本来的好心情也受到紧张跟担忧影响，直至面前的门终于被打开。
　　麻生睦月穿着毛绒绒还要是粉白相间的睡衣打开门，半睁着眼头发有点乱，她只是下床时用手抓了抓整理过。
　　“睦、睦月酱，下午好。”凤长太郎毫不掩饰自己所受到视觉冲击，言语机能也陷入危机，“我是来给你这个的……那个……真可爱呢你的睡衣。”
　　睦月低头看了眼毛绒绒的自己，接过对方手中的公文袋。
　　“当然，这是我妈买的。谢谢你特地送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她了个呵欠。
　　然后她便关上大门。
　　顺利完成前辈交托的任务，凤长太郎至今还在状况外，本来的激动跟后来的担忧都消失不见，脑袋处于半空状态。
　　不得不说，麻生睦月跟粉色的毛绒绒反差相当大，简直就处于两个极端。不是说她不好看，只是会用可爱来形容她的估计也就某姓忍足的前辈……
　　会在别人家门前考虑主人是不是可爱型，凤长太郎觉得自己也是智商下线了。
　　忽然，她家的门又再次从里面打开了。
　　“我反省了一下，觉得这样关门好像在赶客不太好，始终你是来给我送东西的。”睦月难得良心发现，“长太郎君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那……我不客气了。”

　　[024] Vol 02.月色·04

　　将凤长太郎请进屋后麻生睦月看他的眼神尽是“你竟然不跟我客气客气一下就答应了”，看得他尴尬又坐立不安，差点就想改说他还是回家好了。
　　“热牛奶、热可可、热茶、热咖啡，喝什么？”
　　“水就可以了。”凤长太郎看着她在厨房里忙活，公文袋被放到一边，又说，“睦月酱不看看我给你的东西吗？”
　　睦月回过头皱起眉，“嗯？这种东西不看都知道是什么，反正是通知我这次考试成绩，让我开学前去冰帝一趟吧。”
　　说、说中了……
　　凤长太郎笑得尴尬，“睦月酱真有自信呢……”
　　她笑笑没向他解释。
　　那是因为没了本来的压力，她甚至有种一直以来的努力都白费了一样。那时她那样拼命地决定高中要考上冰帝，而现在实际她还能不能去报到也不知道，早几天她已经听到自家母亲在跟幸村叔叔谈婚事，恐怕婚后也是去他那边住。
　　估计他们婚期不会太远，至少会在这三年内，她要是不转读其他学校也可以，但每天上下课会很累人，车费也不便宜。
　　她母亲还没有跟她讨论这方面的问题，她便不打算主动提出来。
　　倒了杯温水给凤长太郎，她给自己泡了杯热可可。
　　“呐，长太郎君，幸村君是什么学校的？”如果要共同生活的话，她应该也是跟名义上的哥哥读同一间学校，只要他读的不是男校。
　　“幸村桑的话好像是立海大附属高校吧，怎么了？”长太郎回答完后又有点好奇，“是对幸村桑有兴趣吗？”
　　“要你管。”睦月非常不友好地翻白眼，“不过立海……好像挺有名的，也不错。”
　　凤长太郎听到她说给自己听的后半句，开始担心起来，苦笑着说：“要是睦月说自己喜欢幸村桑要转校去立海我会很伤心的。”
　　“……你果然是喜欢我吧？”睦月跟凤长太郎拉远了多半米的距离。
　　“不要拿我来开玩笑啦。”凤长太郎抓抓脑袋，“只是睦月酱不在的话果然会感到很寂寞啊，我一直很期待以后跟睦月酱一起上学的……这样算是喜欢吗？”
　　“别问我！”睦月气得大吼一句将问题抛回去。
　　这人真是莫名奇妙。
　　凤长太郎看到麻生睦月被他惹毛了，只是继续摸后脑傻笑，完全没有自觉要去顺毛，估计也是无从下手。
　　“那个，睦月酱。”一开口凤长太郎就遭到瞪视，“差不多是时候去我家吃晚饭了。”
　　“等我十分钟，我换套衣服。”
　　从可爱型换至偏向大众不起眼的装扮，凤长太郎表示他还是看惯后者，不过跟她走在一起时，回头率比较高的都是夏天。他也承认夏天时她穿得比较好看，但看着冬天大衣长裤球鞋的她，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生穿男装外套吗？”
　　“不。”
　　他忽然想到，他会这样认为是因为她这种时候表情会比较柔和吧。
　　很快就踏进四月份了。
　　吃过晚饭后，送她回家的凤长太郎一直在强调那个公文袋，让她记得要看，好像怕她不看就真的会跑去神奈川上学一样。
　　“凤长太郎你很烦。”麻生睦月直白地表达嫌弃。
　　“别这样说啊。”凤长太郎皱着眉有点受伤，“那天我会陪你去的。”
　　麻生睦月也懒得拒绝，反正他又会列一堆原因来证明有他跟着比较好。不过像他这种会照顾人的性格，他倒不像是弟弟是哥哥了，凤家父母肯定是欠他一个弟弟妹妹。
　　她在心里不禁笑着，要是有这种哥哥或许会活得挺轻松也说不定。
　　她抬头看一眼，发现正好麻生莉子在翻手袋，估计是找钥匙。
　　“啊，妈……”
　　“刚好阿姨也回来了呢。”凤长太郎看着旁边的女生快步上前时踩到松掉的鞋带，连忙伸手拉了她一把，“睦月酱！小心……”
　　这边这么大动作，那边麻生莉子也发现了他们。
　　“诶睦月，”麻生莉子看到凤长太郎手放在女儿的手臂，掩着半边嘴角笑笑道，“你们两个关系真好呢，哈哈……”
　　睦月马上回头一瞪，长太郎便笑得一副讨好的样子放开手。
　　“睦月，正好有点话要跟你说。”
　　“嗯，好的。”终于还是来了。
　　在她找出钥匙赶到麻生莉子的身边前，凤长太郎提醒她，“那么，大后天我来接你，时间……反正这几天我们还会见面的，到时候再决定吧。”
　　“嗯？”显然她没想起来要在开学前去一趟冰帝，“既然这几天都会见到，你也用不着这样早就跟我说好吧。那就这样，明天见。”
　　“明天见。”
　　因为麻生莉子说有话要跟她说，睦月进屋也没上楼，倒了两杯温水坐到沙发上等着自家母亲。
　　“原来我钥匙放外套口袋了，怪不得我怎样翻手袋也没找到，哈哈……”麻生莉子至今继续找失踪的钥匙，终于找到了后便对睦月说声，然后走到沙发那里看到茶几上的温水，她嫌弃地皱起眉头，“为什么是温水……我想喝茶或者咖啡啊。”
　　“妈，会睡不着的。”
　　麻生莉子有点不高兴，拿起杯一口喝光，坐到她身边进入正题，“睦月，我跟前辈结婚后会搬去他那边。”
　　“还在喊前辈？”
　　“别打断我啊。”麻生莉子拍了下女儿大腿，“妈知道你很用心学习想要考到冰帝，所以我也不会勉强你转去精市君那里上学。前辈也说了，要是你想待在冰帝，他可以每天载你上学，要是你希望的话也可以招聘一位司机下课载你回来。以前前辈家是有司机的，不过前辈自己会驾车，精市君说不需要就解雇了。”
　　睦月点点头，看来幸村叔叔相当富有，不太需要她担心车费这种事。
　　而事实上就连麻生莉子的工作能力也相当受好评，只是她固执地想要替母亲节省开支。
　　然而作用不大，麻生莉子这份工作很累但酬劳很高，可是要转职到其他清闲一点工资稍低一点也没这样好找，一旦转职相信薪金会大跳水。
　　这也是她没考虑过换职场的原因。
　　“这应该不是唯一的选择吧？其他呢？”
　　“你可以不这样聪明吗？”麻生莉子有点嫌弃，“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生活的，但如果你想留在东京这边也可以，我跟长太郎君的爸爸妈妈说好了，上学日你可以住在他们家；当然这边也会出一笔费用拜托他们照顾你，然后假期你便回去前辈那里，那是我们未来的家。”
　　睦月倒吸了口气，无论哪个方案都是寄人篱下的感觉。她自出生以来都没搬过家，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实在不舍得离开。
　　她也很想说自己不是留恋，只是习惯了而已，可实际上并不能完全否定。
　　她搂紧身上的外套。
　　莉子叹着气凑到睦月身上抱着她，“妈知道你也不容易……最后一个方案，我陪你在这里住到高中毕业才搬过去也可以。”
　　睦月小声地说：“结婚以后妈是打算再次辞职的吧，那么还是跟叔叔住一起比较好。”
　　“这个你也知道……唉，要是跟你一起在这边生活的话我就不这么快辞了。”莉子补充道，“也不是完全辞职，至少这半年还是像平常一样，半年后才慢慢少点上班。你妈我比较懒，喜欢在家里做家务多于出去外面上班，你一定觉得我很没出息吧？哈哈……”
　　“不，妈成绩很好，刚毕业就进了家很好的公司，你是有能力选择的，而不是没能力工作只能当全职主妇，这点我觉得很厉害。”
　　莉子高兴地揉她脑袋，“知道我厉害吧？那，你打算怎办？”
　　“真的不可以住在这里吗……跟长太郎君的家又不远，也没必要住过去的……”睦月心虚地再争取一下。
　　其实她知道莉子没让她直接去幸村君那里读已经是很大的让步，这个年龄的父母大多都不会子女有这么大的选择权。
　　“不行！你别忘记你动不动就生病，要是发作谁送你去医院看？”
　　“妈……”
　　“你有什么事也不爱主动说，放你一个人生活你肯定会硬撑的……”而事实上她现在也是这样，可莉子没法点破。
　　麻生睦月自问不想放弃学费全免的冰帝，莉子也没给她这样的选项，于是选择只剩下麻烦幸村一家还是凤长太郎以及他家人们。
　　脑袋里一瞬闪过凤长太郎的蠢脸，她不禁失笑。
　　她一直以来也够给他们麻烦的了，要是因为比较相熟就决定麻烦他们也很对不起他们日常对她的照顾。只是想起凤长太郎时，她有一刹那的安心感，认为要是有他在的话，即使是不是住在自己的家也会很容易适应。
　　“妈，我再想想……”
　　莉子再对她摸摸头，“好，慢慢想，也不急。要是决定了哪边想反悔了也没关系，至少我跟前辈会随时等着你回来。”
　　“嗯。”回来……她还没法将这词套用在陌生人的家。
　　“早点睡吧。”
　　“晚安。”
　　回到房间麻生睦月花了半分钟在想要不要去洗澡，下午回家洗了一次但刚刚又出门了，最后感性优先她直接换上睡衣，其实下午还没睡够，现在她还很累。
　　终究她还是习惯了凤长太郎，她一直都害怕着；即使凤长太郎会内疚一辈子也好，她也不会就那样一辈子接受他的好意。即使是同性朋友日后也会有自己的世界，更何况是异性，她本来就打算在他有喜欢的人时就跟他保持距离。
　　他总不能一边对她好一边追求另一位女生。
　　他们不是家人不是恋人什么都不是，她其实没资格接受他这越界的善意。
　　假设他们两人的定位是从小至今相处许久的青梅竹马，从没有性别意识时就一起玩一起成长，长大后也不分离，那么也差不多是时候独立了。
　　可是实际喜欢他跟被他喜欢的人也挺可怜，应该会有吃不完的醋，都可以直接将自己放进缸子里腌制了。

　　[025] Vol 02.月色·05

　　麻生睦月将自己的推测告诉凤长太郎之后，后者很认真地解释道：“虽然前辈们或是其他同学都说过我有这种倾向，但我要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也不希望她误会我的。”
　　“那么我建议你从现在就开始改变，”睦月毫不掩饰地嘲笑他，“不然等你有喜欢的对象时人都被你吓跑了。”
　　凤长太郎用一副被欺负又无可奈可的语气说：“这样说真过分啊……”
　　这天入学试前几名的先去冰帝报到，睦月想着正好遇到某同学就跟她讨那一万日元。
　　有凤长太郎带路，一路上她几乎没用过脑子。
　　“那么现在先去学生会那里……”长太郎跟她报告行程，像个小助理一样。
　　“为什么是学生会？”睦月虽然没用智商，但她有看通知书还有那一堆奖学金的说明以及各种学校资讯，事项当中好像没有要去学生会这项。
　　“这个……”他不好意思说，怕会让她误以为是自己将她拿去卖掉，“是迹部桑的要求，他想要见一面。这是他让我将那公文袋转交你时说下的。”
　　果然，听了这话麻生睦月看向他变得深刻，他欲哭无泪也没法解释自己不会出卖她。
　　“见了迹部桑你就知道的了……”应该不会吃掉她的，大概。
　　“嗯，我懂了。”睦月这样说着，可配合表情来看意思像是她已经懂了凤长太郎这人，以后会斟酌一下才相信他的话。
　　尽管凤长太郎还不是高等部的学生，可他对高等部一带的地方非常熟悉，笔直地往学生会室走去并敲响了门，“迹部桑，我是凤，可以进去吗？”
　　“嗯，进来吧。”
　　听声音跟语气好像不平易近人，还挺高傲的，睦月如是想。
　　她打断凤长太郎开门的动作，“等等，你跟会长熟不熟？他是不是很凶？”
　　听着旁人一本正经地这样问他，长太郎觉得这女孩子蠢起来挺可爱的，无声地笑了，“迹部桑是以前的网球部部长，偶尔是比较凶，不过平常不会的，而且迹部桑对女孩子很有风度。”
　　特地喊她来见一眼，一定有阴谋，而且这做法感觉对方性格应该很会控制人。
　　这样想着，她下意识地在进去前扯了凤长郎的衣角。
　　感受到重量的他回头，看到她半低着头皱起眉的样子，于心底里笑了笑便任由她了。
　　然后他才再重新打开门。
　　“早上好，初次见面。”麻生睦月不管怎样先微笑，“我是麻生睦月，请多多指教。”
　　刚才还缩在自己身后的女生，在门一打开后比自己还要站得更前，脸上也不见先前的困惑，笑得比谁都要自信……
　　这让本来打算从偶尔可怕的前辈那里护着她的凤长太郎动摇了，他就这么不可靠吗？
　　“哦？”迹部以高音调应了声，“本大爷是这里的学生会会长，迹部景吾。听说你这次入学试成绩是所有考生中最高分的，恭喜。”
　　“谢谢。”自称竟然是“本大爷”……
　　迹部看到她眼中显而易见的嫌弃，带着笑意冷哼了声，“正好这里有些题目，你做做看吧。”
　　“这里？”为什么话题会向这方向发展……
　　“对，这里有桌子有笔。”大爷嘴角微微上扬，笑得略有深意，“安心吧，只有几条问题，不会花很多时间。”
　　这种让人讨厌的感觉……睦月觉得自己是被故意找茬，至于对方会这样做的原因她还在思考中。
　　长太郎也是觉得前辈做得有点过火，不太理解，“迹部桑，为什么要她……”
　　迹部打断他，“你不用说话。”
　　“没关系，”睦月也伸手打断长太郎，“那麻烦会长借文具了。”
　　睦月独自上前从迹部那里接过问题纸跟笔，粗略看了眼发现只有一面有问题，背面是空白的，确实不多。
　　问题有数学、英语、科学、历史等等，各科都有一条题目，问题相对比较刁钻但的确是中学范围内的知识，不同于入学试会有一些超纲的题目用以分级。
　　因为问题不多，她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将题目纸跟笔放到迹部的桌上。
　　“完成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迹部没有拿起来细看，而睦月也是以在自己角度看来上下倒转的方式放上去的，虽然有点距离但也能看到。
　　他看了大约五秒左右，抬起头说：“凤，你去拿点喝的来。”
　　“不必了，如……”如果没什么事她就先走了，睦月本想这样说但被打断。
　　“是本大爷要喝。”
　　凤长太郎看看自家亲爱又尊敬的前辈，再看看自己带来的女生，眼中担心的情绪显而易见，连被他以那种可怜的眼神注视着的睦月都看不过眼，挥着手打发他走。
　　“基础不错，这些题目很简单，但都是很容易看漏眼的。”等长太郎出去后迹部才点评她刚刚完成的问题，“正好本大爷这里缺人手，以后你就来帮忙吧。”
　　“请问冰帝学生是必须加入任何一个社团的吗？”
　　迹部笑了声，“是的，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就考进来了吗？嗯哼？”
　　睦月默默将对方归类到跟自己同一类人，都是笑了也不觉得温和友善的，这不是在看不起她吗？
　　……嗯，或许对方真的是这样想也说不定。
　　“只是确认一下。”
　　“那你呢？中学有没有加入社团。”
　　“……学生会。”
　　“那很好。”
　　这绝对是有哪里不对。
　　睦月本来想着随便应付过去就算，现在看来如果不作声的话不小心就自己按下卖身契了。
　　“请问一下，会长是在试探我吗？”她当初混学生会也是为了成绩表好看点，那时成绩一般便打算混个社团加分。她没有特别特长，其他社团没拿出成绩的话作用不大，她又不想花掉整整三年时间在上面。
　　她认为学生会的话会比较加分。所以二年级那时她想着成功最好，但要是竞选失败就算的了，三年级也不打算继续，反正是打算专注在学业上。
　　其实她那种学校学生会作用不大，很多竞选时说到多好看，实际当上了能实现的一半都没有。
　　于是她也是说得比较实际，亮点不大，但只保证了一些现有的会作改进。
　　从一到二比从零到一简单多了。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她差不多拿了所有教职员的选票。
　　“什么意思？”迹部反问她。
　　“我在想，会长应该不会是在担心我是第二个中井未来吧？”睦月解释道，“最初我是在想，会长是不是怀疑我考试时不是靠实力，可从问题来看并不全是这样。要是真的怀疑，大可以直接让我重做卷子里比较难的那几道问题。”
　　迹部再次笑了，“本大爷没有这么愚蠢，也不认为别人会这样愚蠢靠作弊成为第一名。”
　　“或许那人本来只有前五的实力，只是靠作弊将名次推前一些。”
　　这次迹部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那笑容易她看着就觉得不怀好意。尽管今天只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但她认为面前的人比他要聪明许多，是真的能够算计别人的那类，而她只是个死读书的学生而已。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
　　睦月皱了皱眉，脸上尽是不耐烦，她一向不擅长隐藏表情，“会长有什么话请直说，我不会微表情，并不明白会长的意思。”
　　“你想多了，本大爷不说话是没话可说。今天让你来，也只是想看看压下原校中等部所有人的你是怎么样。”迹部双手交叠放于桌上，身体稍倾前，“并没有所谓的目的。不过，你确实跟中井未来不一样。”
　　对于麻生睦月取代中井未来成为首名，迹部没觉得奇怪，但她的分数确实比预期高，而且他同时也想关心一下后辈的交友状况……特别是忍足对她表达赞扬后。
　　迹部估计在心里对忍足有着种特别的歧视，以致连同他认同的人，他也会对那人有种先入为主的负面观念。
　　而且忍足以前说起她时的语气态度也相当让人在意。
　　反正迹部决定下次不会相信他了。
　　“你走吧，还要去老师那里商量入学式的事。”迹部抬头看了眼室内的时钟，对她说，“时间差不多了，希望你以后能在冰帝过得愉快。”
　　麻生睦月打开门走出学生会，在门外等了五分钟才等来凤长太郎。
　　他焦急地解释着迹部景吾这前辈是怎样怎样地优秀，而偏偏他的性格也极为麻烦；后者凤长太郎一句带过，并且在程度上减轻了许多。
　　再怎样这评价也过于主观还有美化修饰过的迹象，她表示不会再轻易相信。
　　“睦月酱……”
　　“安静，专心带路。”
　　凤长太郎听话地没再提起他那有爱的前辈，等她被他送到老师面前时，入学试第二名跟第三名都经已到了，都是男生，中井未来不在这里。
　　在入学式上前三位会有奖状颁发，前十位会公布名字，前五十位的排名会在开学后一个月内贴于公告板上。
　　麻生睦月看了眼前十位的名单，也没有她的名字。
　　应该不会没去考吧……要是她不进冰帝麻生睦月便没法跟她讨那一万日元了。

　　[026] Vol 02.月色·06

　　“事情我都听说了，”生怕对方没看到自己，凤长太郎探出头硬是将自己的脸挤进麻生睦月的视线范围内，“睦月酱也不用这样烦恼，来我家就好了啊，我跟姐姐还有爸爸妈妈都很欢迎你的。以后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什么叫“我们一起去学校吧”，又不是小学生手拉着手上学。
　　麻生睦月很不友善对面前的脸翻了个白眼，后知后觉地认为要是他们再早点认识，搞不好凤长太郎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
　　……为什么她只是想想就觉得这样地可怕呢。
　　“那个啊，我只是想住在自己家而已。”睦月揉了揉额角，“还有，你那种应付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能改一改吗？”
　　凤长太郎思考了两秒，“我其实没这种意思……”
　　“你真是……”睦月一手拍上他的肩膀，笑得相当不怀好意，尽管本人没这种意思，“天真烂漫得可以啊，长太郎君。”
　　无缘无故得到天真烂漫这种评价，凤长太郎表示需要点时间缓一缓；然而等他接受了发现人已经跑到不知哪里。
　　半逃半躲地远离了凤长太郎后，麻生睦月笔直地回家关上家门。
　　快将成为幸村莉子的麻生莉子在收拾东西，一个个箱子堆放在地上等搬家公司来搬走，旁边还有几个空的是准备给睦月的，她还没有下决定。
　　包括幸村游冬在内，所有人都告诉她可以不用着急，可她反正更焦躁地希望找出个新的方法马上解决这个问题。
　　“啊，睦月你回来了。学校怎样？”莉子看到她连忙问道。
　　“挺好的，”睦月进厨房倒了杯温水喝，“现在全部办妥了，上次订的校服教科书等等这两天会送过来。”
　　莉子感叹道：“真方便啊。”说着她才想起来，连忙回头，“话说我都忘记了，睦月你都没跟我说要交什么费用，现在还赶得及吗？”
　　睦月点点头，“没问题的，费用学校全包。”
　　“诶！”
　　“所以妈你不用担心了。”喝完洗了水杯，睦月便打算回自己房间，“那我回房间了，有事再喊我吧。”
　　其实在凤长太郎开口让她去他家前，睦月心里面的天秤还是比较倾向在凤长太郎家借住的，可他这样理所当然地说了反让她不好意接话。一想到这因果之间的逻辑，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典型的傲娇了。
　　“啊好烦。”睦月伏在床上转了个身，伸长手臂将震动的手机拿过来。
　　看到手机上认真无比的一句说话，反让她觉得有点想笑。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谈什么鬼……”睦月皱起眉吐槽，回应他一句“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
　　再这样下去她觉得她还是跟妈妈搬去幸村家住好了，只是心底里有着明显的不情愿，就像是为了违背凤长太郎的意愿而故意选另一方案般。
　　凤长太郎希望她能留下来，所以她偏不答应……
　　“我是小孩子么？这种幼稚想法。”
　　不过反过来想，其实她也是相当想要留下来的吧。
　　可是一这样想她感觉好不爽。
　　晚上去凤长太郎家时，他一见到睦月就摸着后脑尴尬地说：“其实中午是姐姐拿我手机给你发的邮件，真是不好意思。”
　　“原来是加奈子桑么……”怪不得那么有违和感。
　　这边睦月刚说完，凤加奈子就在她身后扑上去挂她背上，“睦月就留下来啊，又不是白住，莉子桑会给钱我妈，你就安心地住我们家啊。你看长太郎都想你来，这种时候他一般都不作声的，怕麻烦到对方……所以连他都说出口了你说他是多希望你来啊。”
　　凤长太郎顿感不好意思，“姐姐别说了……”
　　于是睦月点点头表示明白，背着加奈子后退了一大步，然后在对上他可怜无辜的眼神后又再退了几小步，一点都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嫌弃。
　　“果然你还是……”睦月又想问他那句了。
　　“不是的！”这次凤长太郎学懂坚定地否定，只是他欲哭无泪，“睦月酱你别再后退了，我保证我不会喜欢你的。”
　　“……嗯。”可是睦月觉得这话怎么这样微妙，她开始有点理解凤长太郎被嫌弃时的心情。
　　反倒是睦月背上的加奈子，听见这话来气了。
　　“长太郎你这什么意思！睦月这么优秀哪里不合你心意了！漂亮又聪明又够高皮肤又白！你们这种年纪的男生就是喜欢矮个子长得萌的女生，十年后你就该后悔了……”
　　睦月连忙说：“等等加奈子桑……别这样激动。
　　“姐姐对不起……”败于自家姐姐的气势，凤长太郎什么都没搞懂就先道歉了。
　　因为现场气氛诡异，而造成这种气氛的人则完全没有自觉，其中一人已经被洗脑了。
　　只剩下一个正常的。
　　“我会试着喜欢睦月酱的。”
　　“……等等！别……”
　　“这样就好。”
　　这什么鬼！
　　凤妈妈看到三人有说有笑，便喊他们过去帮忙，而睦月还没来得及说明这有哪里不对就被赶上餐桌摆放碗筷了。
　　“什么，你还没决定要跟妈妈走还是住我们这里吗？”凤爸爸早早坐到餐桌上，笑笑看向在摆碗筷的睦月。
　　睦月感到很抱歉，“对不起，麻烦叔叔你们了。”
　　“麻烦什么，他们两姐弟都收拾好房间了，就等你点头住进来。别太客气，毕竟新家挺远的，以后来这边上学也是麻烦。”
　　睦月低头说：“不好意思，我会尽快做决定的。”
　　凤妈妈这时也走过来说：“还考虑什么，直接决定就好了啊。呐？”
　　“就是。”凤加奈子在不远处也和应道。
　　凤长太郎就站在他姐姐旁边，听到家里人都这里说也跟着笑了，不过他没敢再说什么，生怕又被她嫌弃。
　　麻生睦月暗暗叹了口气。
　　晚饭后睦月跟加奈子帮忙洗碗，加奈子本想拉着她一起窝着看会节目，可她却说想出去吹吹风看看星星。加奈子看她难得这样有情调也不打算打扰她，虽然她觉得这种天气会想出去吹风的她也太反常，但也只是甩甩手让她走。
　　走出室内，麻生睦月对着星空伸了个懒腰顺便活动一下身体。
　　果然市区是看不到什么星星的，可她不认为这样的天空会比满天繁星差。平平凡凡的一片深蓝甚至近乎黑的天色意外地能让人安心，比起阳光普照的白昼更能平伏心情。
　　从姐姐那里听说了睦月要看星星，凤长太郎走过去跟她说：“如果想看星星的话，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看得很清楚呢，下次带睦月去吧？”
　　“……你何时站这里的。”忽然有人在身边说话，放空了脑袋的她被吓了一跳。
　　“就刚刚走过来。”长太郎诚实地回答，接着他又生硬地转换了话题，“睦月酱，你已经打算去幸村桑那里了吧。”
　　本来打算一个人清静一会，睦月在凤长太郎过来后就知道这已经没可能。她本打算进屋坐坐，却因为他的话停下脚步回头。
　　肯定的语气，还有没有半分疑惑的表情……这人很确定她是这样想的。
　　凤长太郎又解释道：“认识睦月酱这么久，这点事还是知道的。睦月酱很怕麻烦到别人吧，爸爸妈妈那样说了反而让你更不好意思答应……这是刚刚看你的表情猜的。”
　　“嘛，也算是吧。”睦月也索性说真话，“我打算待会回家就跟我妈说的。对我妈来说，我跟在她身边她也会放心一点。”
　　凤长太郎笑笑，“有我在的话莉子阿姨也会放心啊。”
　　“这么自信？”睦月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勾起嘴角，对上他的脸，“长太郎君，你能照顾我一辈子吗？还是打算直至我成年……哈，又不是义务抚养。先不说时间长度，我也不觉得跟你同年龄甚至比你年长几个月，从年份来说比你早一年出生的我需要你来照顾。”
　　“睦月酱……”
　　“又来了，每次没话反驳你就会这样喊我的名字。”睦月别过脸收起了笑容，“你说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也不想对方误会，那么你到时候是打算一脚踢开我吗？”
　　凤长太郎紧接着说他刚刚被打断的话，“……原来你比我大几个月吗？”
　　重点呢凤长太郎……
　　麻生睦月简直抓狂，只是不习惯对人发脾气的她只能自己气着找不到方式发泄。
　　看到面前的人快要喷火，凤长太郎又说：“其实睦月酱不用想到这么复杂啊。该怎样说……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也想你留下来方便一些……只是睦月酱始终也是女生，对待女性总不能跟平常跟男生相处一模一样……”
　　睦月揉额角，“那你有点自觉好不好……平常先不说，现在我可是要住进你家啊？一般来说都会介意一下吧？就算是你说的好朋友，住进你家也不方便吧。”
　　看着麻生睦月烦恼的样子，凤长太郎这时候恍然大悟。
　　那边睦月还在认真地解释男女有别，就算是朋友住在一起也会有很多不方便，交朋友也要有个限度怎样怎样，他缓缓地说出自己的见解。
　　“我也没想到这些问题，睦月会想到这么多这样烦恼……”长太郎不怕死地开口，“是因为对我有意思才会这么在意吗？”
　　“……长太郎君你懂了吗？”睦月说了这么多，长太郎只顾说他的，等睦月反应过来后她板起脸看着他，“抱歉风大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这分明不是听不清让他复述的表情！
　　这明明是“你敢再说一遍试试看”。
　　长太郎苦笑，“那、那个……平常都是睦月酱在说，我就说这么一次……”
　　“这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事吗？”
　　他真的很想哭出来，拼命解释道：“可是睦月酱也……不能这么双重标淮的啊。”
　　这次睦月只是笑笑不说话。

　　[027] Vol 02.月色·07

　　入学式当天，凤长太郎早早穿着校服到麻生家迎接。
　　“睦月酱，早上好。”看着跟自己穿着同样制服的麻生睦月，凤长太郎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要早点回校准备吧？”
　　睦月锁上门后转身对他皱起眉头，“这个称呼能不能改改？至少在学校别这样叫我。”
　　“诶？这有什么问题吗？”
　　“免得大家误以为我跟你关系很好。”
　　“可是……”长太郎很疑惑，“我们关系确实很好啊。不是吗？”
　　睦月一时语塞，她低估了他的脑回路，不知道从何时起流动得这样顺畅，连这样的标准答案都能轻易得出来。
　　其实他们关系确实不错，可万一碰到类似某位欠她一万日元的人，估计会对她产生敌意。
　　她试着客观地观察过身边的人：长得好看成绩不错，性格温和平易近人，会音乐又会运动，且两方面都混得不错──这样的人有什么可能不受欢迎。
　　尽管她暂时还没有实感，不过应该是这样没错。
　　“长太郎君，你是个好人。”她试着绕圈子说服他以求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你愿意为我改变称呼，我会很高兴。”
　　“为什么？”长太郎突然开窍，“如果是担心表现得跟我关系太好会有很多不便，可我们确实是这样的关系吧，这并不是一个称呼的改变就能影响的，其他同学该发现还是会发现到。而且睦月酱跟大部份同学不一样是从外面考进来的，有我这个接点不是更方便吗？”
　　长太郎很顺溜地说出这一堆见解，脸上表现得非常自然，可睦月依旧感觉到违和。
　　一般来说，她不是应该会从他那里得到“既然你这样想，那我就照做吧”之类的回应吗？
　　“……长太郎君。”
　　“还有什么事吗？睦月酱。”
　　“加奈子桑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睦月还没有忘记长太郎家还有个喜欢助攻的姐姐，老是想着将弟弟跟她凑对。她也不是不明白长太郎的老好人属性会容易惹来各种奇妙的女生，可也不能将她推出去挡烂桃花。
　　要是知道她整个中学三年都跟任何粉色传闻无缘，不想因为某人在高中打破这记录。
　　“姐姐吗？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没有吧。”长太郎认真地想了想，“不过忍足前辈说过，睦月酱这样努力终于以这样的成绩考来我们这里是很厉害，但一个女孩子可能会感到不安，让我要尽量照顾你；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睦月酱不必介意，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的。”
　　……这可真是世纪好前辈。
　　没记错的话这位忍足前辈好像是她上次见过一面，那个戴着眼镜的男生。
　　那位会长也好，这位忍足前辈也好，凤长太郎的前辈都是些什么人……
　　到了学校后凤长太郎被认识的前辈叫走，睦月还有事便跟他分开了。她直接走进礼堂跟负责老师报道，途中有经过分班公告板但没仔细看，因为礼堂这边比较重要。老师再次跟她确认了一下流程，按照冰帝惯例她需要在台上说几句话，内容她事先写好给老师确认过。
　　听说往年新生致辞时也是搞到一团糟；其实并不算是非常糟糕，但当时的新生发言太过有冲击性，所以这次老师才会再三确认不会有机会再出乱子，避免发生同样的问题。
　　其实睦月倒是很想说直接取消这种环节，简单一些只让她上台走一趟就算了，可老师说不行。
　　“新生们也要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超越的目标是谁。”
　　估计是猜测到睦月的想法，老师主动说明了。
　　大部份从冰帝中等部升上来的同学都没注意这一年是谁代表新生致辞，也有不少人都认为会是中井未来所以都不太在意，经过老师介绍后上台时睦月隐约听到台下传来各种议论的声音，但也只是几秒钟而已。
　　等她站到讲台上，台下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那么，未来三年请大家多多指教。”以这句话作结束，睦月重新走到台下，刚刚那位跟他确认流程的老师伸出手掌心向着她。
　　刚顺利完成了入学式中的一桩大事，睦月心情不错，便轻轻以击掌回应对方。
　　事情还有一件，只是轮不到她作决定，她只能接受结果。
　　仪式完结离开礼堂后需要回班上点名认识一下同学，睦月便来到公告板前看分班，凤长太郎也凑到她身边一起看。
　　“啊，看到睦月酱了，A组里面就有你名字呢。”
　　因为睦月姓氏的第一个字母就是“A”，一般来说按顺序排列的话她都差不多在最前的位置，要找的话很容易；而凤长太郎的“O”按假名排列的话也在前方，假设同班的话学号一般不会太后。
　　可麻生睦月依然不敢大意，将A组的名字全看完都没看到他名字才暗暗感到高兴。
　　“啊，我在G组啊，很远呢……”凤长太郎差不多看完整个公告板才找到自己的名字，回来跟睦月说声时正好看到她脸上得意的表情，“睦月酱你也表现得太高兴了吧……”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表现出真实想法。”发现凤长太郎是在认真地受到打击，睦月感到焦疚便想着补救一下，“额，你看……虽然冰帝我不熟悉，但我们都是新生，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总不能一直依靠你是不是？而且就算我们两人待在同一班，万一以后你哪天没来上学或是出去比赛了，我一个人怎办？所以还是早点习惯比较好。但要是你在的话我会下意识找你帮忙，便不会试着自己努力解决……要是以后真出现我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我绝对会找你帮忙……嗯，真的。”
　　听她语气难得地诚恳，又少有地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说话，凤长太郎决定相信她。
　　“那好吧。”
　　她感觉非常疲惫，“……你明白我意思就好。”
　　说完刚刚进来时那个带帽子的男生再来找凤长太郎，睦月作为对方后辈之一便跟他点头示意，然后对凤长太郎说她回自己班上去了。
　　凤长太郎点点头，“那完结后睦月酱自己回去可以吗？我待会还有点事。”
　　“嗯，当然没问题啊。”睦月想想觉得不太对劲又说，“其实你已经带我走过几次，我已经很熟悉这附近的路，一个人也不要紧的。”睦月认为要是这里说不清楚，以后两人一起上学一起回家这事会变成日常。
　　“你叫麻生……是吧？”宍户好心地开口邀她，“要是有空的话待会你也可以来，只是几个熟人一起小小地庆祝一下你们这些新生入学。”
　　宍户还记得很久以前跟她见过两次，她两次都是站在凤长太郎身后不怎样搭理别人，他以前还以为是她比较内向。不过比起那时，现在的她给人的感觉完全要比以前容易相处，刚刚她在台上也表现得很自然，完全不怯场。
　　只是更让他惊讶的是，原来她成绩这样好。
　　听到自己的名字，睦月将目光从长太郎转移到前辈身上。
　　她有点意外对方会直接邀请她，不管是不是礼貌地说一句，想来应该是凤长太郎平常也有跟他的前辈们说起她的事。
　　于是她也礼貌地笑着回绝，说：“谢谢好意，但今天应该是前辈们网球部的聚会吧，那么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跟大家认识吧，那么我先走了。”
　　宍户也确实是顺便问一句，“那好吧，下次见。”
　　长太郎不放心，又补充道：“睦月酱，有什么的话发邮件来吧，我会经常查看的。”
　　睦月无奈地笑着点头。
　　跟那两人分开走了后，睦月没赶着回班上，今天入学式到处都是方便新生的指路牌，也不担心会找不到教室，而且公告板上也贴了指示图。
　　她在附近绕了圈，打发了几个热情的同学，也没看到有公布入学考试年级前五十的名单，或许是还没贴出来。不过她倒是在A组看到了中井未来的名字，但也不排除只是同名同姓，因为这名字算不上罕见，所以她才想着看一眼名单确认一下。
　　如果真的是同名同姓，那人同时又成绩不错的机会率比单是同名字低多了。
　　既然没找着，那么睦月也打算真的回自己班上。
　　“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三年级的教室是在这边吗？”
　　刚转身睦月就看到一个明显比自己年长的男生，属于前辈范围的同学跟自己问路。
　　因为对方的突然出现惊讶了一瞬后，她便冷静下来回答他，“抱歉，我也是新入学的学生所以不太肯定。但楼梯附近的牌子有标示，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因为指路牌主要是为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而设，只有指向一年级教室的路。
　　虽然三年级才转学很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出现。
　　“哦，真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也是原校升上来的，应该对这里有点认识。”
　　“那你找错人了，我不是。”
　　在睦月迈步的同时，那人又问道：“……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睦月深深地叹气，“不管你刚刚问路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样低级的搭讪手段你觉得可行吗？”
　　听她说到这样直接，对方一时目瞪口呆，断断续续地说：“不……我……谁、谁……说是我在搭讪了，只是顺便问个名字认识一下而已……”
　　麻生睦月别过脸，看到附近有个熟面孔，以眼神示意道：“像你这样来问事情然后顺便问名字班级的同学那边就有一个，而我刚刚已经遇到了四个，你是第五个。”
　　“哈？你有这么受欢迎吗？”男生脸上尽是不相信不可能，又喃喃道，“现在的小孩子都是在搞什么鬼……”
　　不管那个形容是在说前面搭讪过她的四人还是她本身，她也不认为最多只比他们年长两年的他有资格这样说。而且他的这种态度让麻生睦月觉得自己受到鄙视。虽然他这种做法是比其他人更让她记忆深刻一些，但她对他不爽的也是别人的一倍。
　　“算，名字不说就不说，总之我叫原田律，你记住了。以后应该还会再见的。”男生反而自己气不过来，说完这句就先走了。
　　简直莫名奇妙。
　　不过睦月也不认为两人不会再见面，学校也不是有多大。只是，也不要指望她下次碰面还会记得他就是了。

　　[028] Vol 02.月色·08

　　踏进教室的那刻，麻生睦月可以感受到现场九成同学的目光。
　　因为她绕了路来得晚了些，几乎大半班同学都经已在位置上，要不是她心里有点把握必定会以为是自己来晚了。
　　空着的位置不多，除了靠近门旁第一列第一个，就只有窗边数过来第三列的尾二。她想了想，不打算坐到这么前，便往里面走进去。
　　“那个，麻生同学，今天是按学号坐的。”就在睦月走过了第一列站在第二列前方时，附近的同学便出声提醒她这点。
　　睦月低头看了眼好心的同学，对方指着她右手边的黑板，于是她别过脸，黑板上确实有写按学号决定座位，是她疏忽了。
　　“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尴尬归尴尬，可她依然表面淡定地对提醒自己的同学表现出友好的笑容，“谢谢提醒。”
　　可对方连忙甩手说：“不、不用谢的！麻生同学不用太在意！”
　　……她果然不应该随便笑的，还以为是自己进步了。
　　后来在班主任进来前中井未来从她面前经过，她还没来得及惊讶对方果然在冰帝跟她同班但为什么连前十名都进不了，中井未来就一手拍了张一万日元到她桌上，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睦月面带笑意，“多谢惠顾。”
　　只是中井未来没回应她一句话甚至一个哼声。
　　睦月也不在意她的反应，简单地打量了眼摸了摸作鉴定，觉得应该是真钞，也就心安理得将纸币收进钱包。
　　班主任是刚刚在礼堂的负责老师，进来看到睦月还对她笑了笑，从言行就看得出他是个很有活力能容易跟学生打成一片的类型。睦月本以为他是刚毕业的新人教师，听他自我介绍时意外地发现他已经从事这份职业五年，不算长但也不短。
　　班会无非是自我介绍，时间剩下来后老师还想着顺便选班级委员。可到了高中班级委员再也不是同学们梦寐以求的职位，大部分人都嫌麻烦，完全没人自荐。
　　“真麻烦呢，都没人想当吗？”
　　老师视线扫向在座每一位学生，正当他跟睦月目光对上时，他眼神有着明显的变化。
　　或者说……他眼睛在发光。
　　“老师，要不冈松吧，他以前当过。”
　　“诶？我？……嘛，我是没什么所谓。”
　　老师满心欢欢喜地看向愿意当班级委员的男生，转眼又一副忧愁脸，“可以的话，班级委员还是一男生一女生比较方便。有谁想跟冈松同学一起当吗？”
　　然后老师又看回去麻生睦月的方向。
　　睦月心里面有点不淡定，这老师是跟她有仇是不是，成绩好很了不起吗？一副非要丢她去替班级服务不可的样子。她就是想要安静地当个死读书的不行吗，社团也想随便找一个轻松的混，冰帝可没东原那么好混，她已经准备全副心思投身学业不翻身了。
　　这时中井未来站起来，“不介意的话，我愿意接受班级委员的职务。”
　　老师其实只要有个人肯当就可以，马上从麻生睦月身上移开视线，看向另一位友善的同学，“那就拜托你了。冈松、中井，班级委员就你们两人了，大家没问题吧？”
　　至此开学礼正式结束，睦月收到景山利那的邮件，问今天学校怎样了，以及有没有跟凤长太郎分在同一班里。
　　“非常幸运地没有。老师眼神太热情，我受不了。”
　　“不是吧？老师男的女的？看上你了？”
　　“老师在找人当班级委员。”
　　景山利那最后发了一堆省略号给她，睦月轻声地笑了两声，然后手机又接收到新邮件，是凤长太郎发来问她那边完了没。
　　“刚完了，准备回家。”
　　“所以，那个后援会是什么？”
　　“什么后援会？”
　　那边凤长太郎经已跟网球部的伙伴们汇合，向日岳人拿着手机跟芥川慈郎一同围观并不时刷新汇报情况。
　　“啊！又多了几个！现在已经有三十人了！”向日略激动地感叹道，“真厉害啊，今天才开学第一天而已。”
　　慈郎看着向日的手机，也跟着感叹，“凤你朋友好厉害！”
　　凤长太郎刚收到了最新回复，回头回答前辈们，“她好像还不知情……”
　　忍足在旁边喷笑，看着后辈那忧愁得很的背影，走过去上前拍了他的肩一把安慰道：“凤，看来你的情敌会变得越来越多，加油。”
　　半小时前冰帝论坛上有个同学开了帖子表示麻生睦月后援会正式成立，跟帖回复说要加入的至今已经超过三十人，阅览数跟回复数一直在上升。
　　向日岳人无意中发现这帖子，便第一时间跟大家分享了。
　　迹部不屑地冷笑了声，“哼，这种事情只是玩玩而已，还能当真？”
　　慈郎不服，“可是迹部那时就真的成真了啊！女生们都在喊‘迹部大人’呢！”
　　“啧，偏偏这时候就醒着……”迹部皱起眉，“慈郎，睡觉去，别跟向日一起闹。”
　　忍足提醒他，“在你开口前一刻就睡了。”
　　长太郎捧着手机很烦恼，很担心。
　　忽然他想起来重点，连忙转身对大伙说：“可是睦月酱又不像迹部桑一样……所以……这应该不是真的吧？”
　　向日不认同，边刷新边说：“又不是一定要跟迹部一样，像侑士那样也有啊。”
　　“喂喂，岳人你什么意思？”忍足非常怀疑自家拍挡是在说自己不及迹部受欢迎，“不过凤，这位小姐长得这样漂亮，有一个两个追随者也不奇怪。而且她身材也不错，不是刻意减肥的那种不健康的体型；皮肤看着不错肤色白皙；身高足够腿也长，比例也很完美，优点可是有一堆。”
　　这时连日吉也插话道：“她成绩也好，还很聪明。”
　　日吉的话就算了，忍足所说的全是外型方面而且看法有点尴尬，长太郎表示不敢脑补。
　　“可是忽然就这样变得受欢迎了……一直也不觉得啊。”以前她还说没人跟她告白过。
　　“不不，我第一眼就觉得小姐是难得一见的好看啊。”忍足持续地说，“是你没上心，没好好观察过她是吧？或许是因为经常见面所以反而没注意到。”
　　向日勉强点头表示赞同，但身高比他还高的不在他的择偶范围内，也因为这个原因麻生睦月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长太郎见连向日前辈都认同，又看向其他见过她的人：宍户抓抓脸不作评价、迹部没打算参与他们的讨论、桦地同样不参与、慈郎睡着了、日吉没有明显表示但也偏向站于忍足那边、泷则是完全同意忍足。
　　怎看都是忍足的支持者多一点，所以……是他一直以来眼睛瞎了吗？
　　“至于小姐以前看起来没那么受欢迎的原因，会不会是她身边有位比较……”忍足在考虑该怎样形容才不失礼，“厉害的好友？──她可能攻击力比较高，从异性那里保护她不让别人靠近。”
　　攻击力高不高他不知道，但他想起了景山利那还有泉知夏，在学校中她们两人好像一直跟睦月在一起的样子。
　　其实凤长太郎自己也觉得她好看，不过心里面认为是关系加分，特别是以前无意中问过她，那时她的回答让他觉得其实她并没有特别受欢迎……
　　……为什么他有种一直以来都被她骗得很惨的感觉。
　　忍足表示太有趣了，忍着笑说：“所以凤，有意思的话就尽快，不然以后有得你烦。”
　　凤长太郎连忙解释，“不、不是这样的，忍足桑误会了……”
　　围绕着凤长太郎以及他好友中心的讨论被迹部一声“这点小事你们还要说多久”中断了，一如既往地霸气侧漏，向日也顺便喊醒慈郎起来吃午餐。
　　下午玩了会游戏，闲着没事干的网球部部员们非常称职地拿起球拍挥洒了一下午汗水，凤长太郎也终于可以再次跟他最爱的前辈组双打过瘾。
　　等到他们结束聚会各自回家吃晚饭时，也跟平常练习完的时间差不多。凤长太郎到家看到沙发上的麻生睦月，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眼光看她。
　　身材不错……腿也长……比例完美……
　　某位前辈的话还在他脑海中回响，等对方别过脸看过来时他更是没把持住脸一红马上尴尬得上楼躲回房间去了。
　　“他搞什么……”睦月没看懂他的行为表现，他在不好意思些什么……她低头一看，自己穿得很正常又没缺少了什么。
　　认识了三年才来害羞？
　　加奈子从厨房里听到弟弟的声音，走出来想跟他说句话，“长太郎你回来……人呢？”
　　“回房间了。”她手指往上指。
　　加奈子没看到那场面也就没多想，抱着薯片坐到睦月身边跟她一同看节目。
　　睦月忍不住说了句，“快吃饭了还吃这些可以吗？”
　　那边厨房中的凤妈妈听到打开塑料包装的声音就在说教了，睦月拉着加奈子进去帮忙赔罪，又被说暂时还不需要帮忙给赶出来了。
　　这时候凤长太郎换好衣服下来，原本他还想着先站沙发后面做一下心理建设再跟她搭话，没想到一下子就碰上了。
　　看到她呆呆地用一副疑惑的表情对着自己，他莫名地紧张起来，忘记本来想说什么。
　　“不、不好意思……”然后他又躲到一边去了。
　　站在厨房外面的两人都觉得他是真的很莫名奇妙，而睦月是第二次这样认为了。
　　“呵呵呵，这……”但加奈子非常乐于看到这种有趣的展开。
　　睦月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打断她先说：“他这是终于发现我长得像他初恋了吗？”
　　“……你赢了。”加奈子开始想吐槽她而不是想被吐槽了。

　　[029] Vol 02.月色·09

　　晚上麻生睦月做了个自己在嚎啕大哭的梦，可现实中的她有记忆以来都不曾这样哭过，哪怕是很久以前的幼儿园时期，她哭的时候一般都是默默地流眼泪。
　　梦中的她正常地跟父亲交谈着，然后忽然察觉这一切经已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对啊，你已经不在了……”
　　一觉醒来，更清晰的现实感向她袭来。即使梦里面她经已觉得足够真实，但一旦醒来便会发现真正的现实要深刻得多，同时满溢的悲伤感也在瞬间消失不见。别说哭湿枕头，醒来后的她甚至连哭也哭不出来，跟梦中的自己就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
　　真正的伤痛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完全忘记，所谓时间能冲淡一切也只是将不堪回首的过去完完整整地埋葬在最深处，只要有这个意思也可以反过将它挖掘出来。
　　从最初她就不曾试着打开那段回忆，那是一开始就在盒中的东西，随着时间沉淀至底。
　　所以她无法简单地将这份心情挖掘出来，也不打算这样做。因为她知道做这样对自己并无任何好处，即使她缅怀过去也不会更有动力面对将来。
　　“喂。长太郎君。嗯，早安。好，十五分钟后见。”
　　挂了凤长太郎的电话后手机闹铃随即响起，他时间把握得很准确。
　　……说起来，她怎么又答应了跟他一同去学校。
　　昨晚不小心碰到了开关的凤长太郎一直处于小女生模式，即使是饭桌上不经意跟麻生睦月对上眼也马上移开目光低着头。她感到相当没意思，也懒得去逗这样新奇的他玩。
　　于是晚饭后她便想着趁没多晚早点走，打算自己回家了。
　　凤长太郎良心过意不去，“不……还、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她也不想委屈他，“……你是中午吃错什么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你这样我觉得好像下一秒你就要跟我告白似的。”
　　“也不……”长太郎说不出来，忍足前辈说过的那些。
　　“还有中午那个是什么意思？什么后援会？”
　　凤长太郎一路在蕴酿，想着该怎样说，说到哪里会比较好；睦月见他是这刻不打算说的样子，也就放任他开关长期开着。这样的话他应该也就不会想着主动找她，正好清闲一下。
　　“其实……是前辈说了一些对睦月酱的看法，我现在有点不知道怎样面对你好。”
　　路途快要到尽头时长太郎不给她个预警就直接进入正题。他有这样的勇气她很佩服，但希望下次可以有个缓冲，这是会摔死人的。
　　“……哦，说了什么说来听听。”
　　“他说睦月酱长得漂亮……身、身材不错，皮肤很好很白……”后面的话复述出来有点暴露前辈的癖好，长太郎有点难以启齿，“腿也长，比例完美。”
　　睦月听着点点头，问他下文，“嗯，然后呢？”
　　长太郎很不顾形象地瞪大双眼作惊讶状。这些话他当时听着都尴尬，更何况现在要他重复说给本人听。
　　“睦月酱，你……不介意吗？”
　　“嘛，从别的男生嘴里听回来是觉得有点微妙。”睦月淡定地抬头对着他，“但这都是事实，又不是捏造的，有什么问题。倒是你，你介意些什么？”
　　长太郎内心受到一万点打击，暂时来说回复不能。
　　直至今天他才发现睦月原来是这种性格的角色，忽然间觉得她或许是真的在某些地方跟他尊敬的前辈有点像也说不定。
　　连本人都这么冷静，他的尴尬反显得多馀。
　　“没……什么。”那么他还是暗地里尴尬算了，“……那睦月酱，明天见吧。”
　　看到他小女生开关的效力逐渐减退，可背影看起来好像经历了太多事颇为疲惫，麻生睦月便放过他让他回去休息了。
　　然后她只是无意中想起又到了这个时候，得赶紧向老师请假，晚上就做了这样的一个梦。
　　一出门正好凤长太郎也来到这里了，他腼腆地笑笑走上前道：“睦月桑，早上好。”
　　“桑？”
　　“该怎样说……好像跟一直以来的形象不同，或者说是我的理解有些偏差……现在察觉了后实在是叫不了酱……”
　　“那你顺便将名字喊回姓氏吧。”
　　麻生睦月说完直接转方向迈步走，凤长太郎在后面连忙跟上去。
　　思考了五秒，他得出了结论，说：“果然还是不行，用名字称呼是我最后的坚持。”
　　“哈？什么坚持。”她越来越觉得凤长太郎这人太难理解，“那随你喜欢吧，凤君。”
　　“……抱歉，睦月酱。”凤长太郎认输了。
　　新开期刚开始，凤长太郎还没有办妥入部手续，练习也还没正式开始，到了学校后他便跟麻生睦月一起回教室──各回各的。
　　A组跟G组的教室正好在同一楼层的首尾，本来睦月是打算走中间的楼梯然后到班级所属楼层时左右分开走，可凤长太郎偏要绕去她那边先送她进去。
　　中井未来拿着饮料就在教室门外靠着墙站着，看到凤长太郎时还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早上好，中井同学。”长太郎回应了中井未来一句招呼后，转个念又对麻生睦月说，“那晚点见了，睦月酱。”
　　总觉得三人待在同一画面略诡异，睦月点点头后就打发他走。
　　中井未来对她报以微笑，“关系真好呢。”
　　“对啊。”还没有编好位置，睦月依然是第一列最前端的座位，“他对谁都这样好，即使你不做这么多他也可以这对你；倒不如说，你什么都不做更加好。”
　　中井未来依旧在原地，背对着此刻的她，“我说过的，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凤君而已。不过你的存在也确实很碍眼……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自私。”
　　麻生睦月一时心血来潮坐在原位打量她的背影，比自己要在娇小得多的她站姿弯弯曲曲，脊柱也没站直，再加上头垂着，在她眼中就像是卷缩成一团的……蜗牛？
　　“为什么……”睦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那时还那么有自信，为什么名次只在三十几位。”
　　“啊，这的确是没发挥好，但只是我个人的问题。”
　　说不在意是假的，毕竟她也拿了人家一万日元，可理由也没充份到足以要她去关心这个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以下的人。她本来觉得自己是堂堂正正认认真真的赢过对方，尽管发挥不出原来实力也是实力不够的一种，可跟两人完全拼尽全力后得出来的胜负又有点差距。
　　中午吃过午饭后，麻生睦月敲响了教职员室的门。她左顾右盼，终于看到自己班主任，看样子似乎也是刚吃完午饭，于是她便放心问了。
　　“杉木老师，请问能借你一点时间吗？”
　　班主任的杉木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哦，是麻生同学。没关系，你进来说吧。”
　　今天凤长太郎带着两份便当回来，本来想着中午找她一起吃的，反正以前不同校也有准备她那份的便当，现在更是正好，然而她只是接过便当说了声谢谢便走了。
　　一个人吃便当太寂寞，他便去饭堂跟前辈们汇合了。
　　宍户看到他便招他过来自己这桌坐，顺便问道：“长太郎，你不是说要去找麻生的吗？”
　　长太郎拉开椅子边坐下边说：“嗯，她说自己待会有事要老师那里一趟，让我找其他同学一起吃比较好。”
　　“你这朋友还真忙。”
　　“这也没办法……”长太郎也大约猜到了她在忙什么，苦笑着说，“两天后她有点要事，可能是去请假了。”
　　迹部就坐在他们隔壁那桌，听到二人的对话瞟了他们一眼，然后坐他对面的忍足又将这光景印在眼内，也跟着看过去。
　　向日只顾着吃没注意听，但看他们眼神扫来扫去也跟着在意起来。
　　他按捺不住，凑到拍档身边打探道：“呐侑士，迹部为什么这样在意？”
　　迹部本人也自然听到了，用着跟刚才一样的目光扫过两人脸上，“别问这么多，只是在意凤的事情，就这样。”
　　只是凤在意着的，他也同样在意。
　　而且他们都没有猜错。
　　“才刚开学没多久很不好意思，但因为家里的原因，后天想请一天事假。”睦月诚恳地低头表示歉意，“所以我特地来通知老师一声的。”
　　“嗯，可以啊。请假的事项写了吗？要有家长签名的。”
　　麻生睦月点头，递上了她自己写的请假信，莉子在底部签了名字。
　　杉木想也没多想就接过来，看到理由后沉默了好一会。
　　“因为父亲忌日的关系，希望能请假一天。”
　　作为班主任，杉木本想在这时候说些安慰说话想办法在言行上支持她，然而等他从信上回过神时发现当事人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连简单的“节哀”两字都多馀。
　　对于已经一直极度抑制哀伤的人，又怎样再让她比这以上再节哀。

　　[030] Vol 02.月色·10

　　看到杉木老师表情这样复杂，麻生睦月心情也很复杂，硬是挤了个微笑让他不用太在意。可杉木老师看到她笑反而悲伤地皱起眉头，吓得她走也走不及，说声“失礼了”就转身快步离开教职员室。
　　说实话，她不太适应别人的同情，老老实实说句安慰说话还好，像杉木一副比她还心疼自己的只会让她不知所措。
　　比如某个姓凤名长太郎的，看到他那副担心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她都想跟着哭了。
　　午休快完结时她回到教室，中井未来跑来敲她桌子，“你决定好加入哪个社团了吗？”
　　“……让我再想想。”
　　中井未来眉毛跳动着，“别用这种表情看我，我班级委员。”
　　“哦。”差点以为她没缘没故怎么这样关心她。
　　“再不选我随便替你选个，别让我难做。”
　　麻生睦月心情复杂，向班级委员求教道：“有什么社团是不用怎样做事，不常有活动，可以当幽灵部员的？”
　　“没。”中井未来又想了想，“想当幽灵去心灵现象研究之类的吧。”
　　“有这种？”
　　“没，但你可以去申请一个。”
　　这不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仔细想，要是认真起来的话这种社团可能是最麻烦的，而且因为怕麻烦而随便加入社团也好像很不负责任……要怪就怪有着这种规条的学校。
　　说起来，好像有人建议过让她加入某社团的样子……
　　啊，对了。迹部会长让她去加入学生会，说反正她又不是没加入过。
　　但不管他这样说是真是假，学生会也不是个好玩乐的地方。
　　“我明天决定好告诉你。”
　　“那我今天放学替你随便加入一个。”
　　“……现在距离下课没有多少时间。”
　　“对，所以你得尽早决定，”中井未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除非你想我替你选择。放心吧，你会有个好的归宿。”
　　还好第一节课没有多少内容，她分心在桌下发邮件给凤长太郎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我还没想好社团，有什么比较清闲的吗？”
　　没几秒，凤长太郎便高速回复了，“睦月酱，上课玩电话不太好啊。”
　　那他怎么又回复得这么快，这速度要把手机拿手上待机吧……但她忍住没吐槽，谈正事，“中井未来让我放学前决定，不然随便替我选一个社团。”
　　果然，凤长太郎很惊讶，“诶？你们两人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不好，她是班级委员。”
　　这次凤长太郎手速降低了，久到麻生睦月担心他是不是手机被没收了，然后他回复了一句让她无比无语的话。
　　“啊，对了，忘记跟睦月酱说，迹部桑说你进了学生会，让你有空去他那里一趟报到。”
　　“……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对不起，我忘了……”
　　放学后中井未来面带笑意用着至今为止最友善的微笑，几乎没在小跑着走到她身边。她一手拿着一份入部申请表，另一手托着手肘对她说：“决定好了没？没的话恭喜你，我已经替你填好了入部申请，我会顺便替你交了。”
　　睦月心情不太好不想跟她说话，她自己也混乱了。她没想到会长那时说的话是真的，还要这样神速地替她处理完手续，连一句口头确认都没有，冰帝就这么没人权的吗？连中井未来都说要是她不决定就替她随便选择。
　　“你好像慢了一步，已经有人替我递交了。”
　　中井未来收回笑容，严肃地问道：“凤君吗？”
　　“谁知道。”睦月背起书包，离开前回答她最后一句，“反正我只是这样听说。”
　　中井未来放下申请表走回去自己座位那边，睦月也准备走了，正想出去，就被班上的女生拦了下来拉到一边去，说想借用她一点时间说几句话。
　　睦月打算接下来去学生会一趟，看看会长是想怎样，看情况立刻退部或是在学生会定居。反正她也不是对学生会有抗拒，只是想找个清闲的社团待着，要是那里闲的话正好不用她再烦恼要去什么社团。
　　她们三个女生围着她，三人交换了个眼神后，其中一个小声问道：“请问……麻生同学跟中井同学关系很好吗？”
　　“不，相反，关系很差。”她摇头照实说，避免以后有什么误会。
　　“是这样……大家看到中井同学主动找你说话，都在想要不要告诉你好。”女生听她这样说，看着似是放松了下来，但还是一边一说一边在意着中井未来的视线。
　　“是什么事？”
　　“她总是看不起成绩比她差的人，以前还告发过最好的朋友作弊。但其实那次考试前中井同学就知道了并劝阻过她，那女生最后也放弃了作弊，可中井同学还是举报了，然后本来准备好的小抄被发现……因为这个原因，老师们也很喜欢她。所以……”
　　麻生睦月听了后手搭上女生的肩膀，微笑道：“谢谢提醒，不过我不会作弊也不会跟她交好，不用怕会被她背叛什么的。”
　　“可、可是麻生同学成绩很好吧？”女生又说，但似乎有点紧张，“中井同学这次要不是跟作弊扯上关系，本应可以再考得高分一些的，同学们都在推测她接近麻生同学会不会是想报复你抢了她年级第一的位置。而且，往年她还因为骚扰凤君被处分了……总之麻生同学你要小心些。”
　　“嗯，我会的。谢谢你们跟我告诉我这么多，帮了我很大忙。”睦月笑了笑，对三人小幅度地挥手后就继续离开教室。
　　今天社团活动已经正式开始，凤长太郎刚去到网球部就收到了同伴们提供的最新消息。
　　自从麻生睦月后援会的帖子越来越多人看并加入讨论后，版主将这帖加精置顶了，并搬去了另一版区。
　　那区有个很俗的名字，叫“冰帝之最”。
　　最初这区都是讨论各种校内校外比赛，表扬表现良好以及得奖的学生或者组织，偏向学术□□流的一个版块，也有社团会在比赛前到这里发帖，让同学们去支持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区就逐渐变得推崇个人崇拜，内容也越来越偏。
　　比如作为学生会会长、网球部部长的迹部景吾便在这区内有个小分区专门讨论他，而他所管理的网球部也有一个分区，所有正选都一个置顶帖，甚至部份非正选也常被提起。
　　自麻生睦月的帖子发布后，帖内就一直有人在讨论，支持跟反对的都各有不少，反对者的原因是她的态度不够和善，而且立场跟过往的中井未来有点相似。
　　因为才开学没多久，了解她的人不多，讨论一直偏向推测跟想象。
　　这时有个自称是跟她同班的女生发了帖，说是终于跟话题中的麻生睦月说上话，表示她的性格要比中井未来好很多。
　　主楼：“麻生同学真的人超好的！超有礼貌超有气质！平常很少笑一笑起来简直是惊艳，我一个女生都要被掰弯了……女神求嫁！一到年龄一起到外国领证！下面附送一张偷拍的背影，说完话后拍的，这背影多温柔！”
　　一楼：“烦不烦，自开学以来就一直在说她。不就好看一点成绩好一点，像她这样的卸了妆放街上到处都是，哪里还认得出来。”
　　二楼：“一楼怎么这样酸？要不就是不及她好看，要不就是告白被拒……还有第三种可能，喜欢的男生喜欢她。”
　　三楼：“楼上神猜测。”
　　四楼：“围观。”
　　五楼：“路人表示近距离看过她，没化妆，也有可能是那天没化。”
　　六楼：“我也是同班的，刚刚看到了哦。麻生跟几个女生有说有笑，中间她还拍了其中一个女生的肩膀，最后甚至挥手道别……不过没想到那几个女生表面淡定内心却想求她嫁了。最后说一句重点：就算麻生是百合都是攻的！不能想象别的女生攻她！”
　　七楼：“楼上给我用敬称啊！”
　　八楼：“七楼加一，六楼你别随便直呼麻生女神。”
　　九楼：“百合的话不是TP之分吗？不过同意六楼观点。”
　　十楼：“不论TP还是攻受，只有我喜欢她当受吗？”
　　十一楼：“楼上你暴露了。”
　　十二楼：“你们这群看脸的，等着被打脸吧，就像中井未来那时一样。”
　　十三楼：“中井未来又不好看。”
　　十四楼：“三年级的表示不认识中井未来，谁？”
　　然后下面一直偏离主题，几乎没人讨论麻生睦月的为人如何。他们除了牵扯到中井未来，还一直在争论着麻生睦月跟女生一起时的定位。
　　凤长太郎心情很微妙。
　　忍足走过来看了眼，注意到发帖同学的ID，“没记错的话这女生好像挺安静内向的，看不出她内心如此热情奔放。”
　　向日也凑过来看，“他们说的话真有趣，虽然我没看懂。”
　　放任惊呆的凤长太郎在原地，回头忍足也在手机打开了网页，将网址复制贴上发送出去了。
　　迹部在学生会内用着电脑，正好传来收到新邮件的提示，看到是忍足发来的后他以哼声表示了充份的嫌弃，接着便打开了来看。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现有回复，关掉网页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是麻生睦月，请问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031] Vol 02.月色·11

　　“不好意思，会长。”麻生睦月单刀直入地说，“听凤君说我已经进了学生会是吧，但我本人并没有这个意思……”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迹部在她说明自己没有加入学生会的意思前，抢先问她有没有不加入的理由。这做法在她看来有点狡猾，却确确实实地封了她的后路。
　　她的理由非常站不住脚。
　　可也只能照实说。
　　“我想要专注学业，只希望能加入一个比较清闲的社团，虽然我还没有找到适合的。”睦月不等迹部再打断她，又接着说，“接下来我将要说的话或许有点失礼，请见谅。我只是想问会长，为什么从最初起就对我的事这样……特别对待。这个形容并不是褒义也不是眨义，只是个中性词。”
　　迹部将本来锁定在她身上的目光解除，轻轻闭上双眼让自己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到椅背上。
　　再睁眼时，他的眼神再也没先前那样敏锐──先前的他或许没这个意思，但就像在审视自己面前的人一样。
　　“学生会是个不错的地方，本大爷会安排你一个适合的职位，不会太繁忙。这样你既可以满足自己的要求，又可以满足学校的规定。”迹部看上去有点疲惫，在精神上的，“我在这里代表令尊公司的负责人向你道歉。”
　　睦月有几分惊讶，但意然平静地问道：“什么意思？”
　　“对于令尊的事情我们感到很抱歉，没有注意到员工的身体状况，任由员工因为工作过度而导致身体上的疲劳，造成这次事故。”
　　原来是个有钱少爷……虽然是这样想，但睦月不认为这个形象有负面的意思，只是感叹一句。
　　这人的外表相当出众，又是学生会会长又是网球部部长，听说成绩非常好，现在又再加多一项家里富有。
　　优秀到让人想要羡慕或忌妒。
　　“家父的事，当初就已经得到合理的赔偿。假设家父生前工作的公司是会长的家族事业，会长也没必要这样在意。大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与我们无关。”她在最后对迹部一笑，“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会长的好意。”
　　迹部也放开了实话实说，“你的事本大爷从凤那里知道了，你想要一个合适的学习环境，本大爷也可以替你准备。”
　　“不怕被别人说会长滥用职权吗？”
　　“权利应该用在合适的地方，本大爷不会逃避任何义务与责任。”
　　麻生睦月轻笑着对迹部轻微弯腰，说：“那么，请让我的名字暂时挂在学生会里吧。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打扰了。”
　　该怎样说，跟迹部景吾相处是件非常累人的事，她不太希望以后有太多这种机会。
　　那个人明明跟她一样都是高中生，年龄也只是差一年，可面对他时并没有面对其他同龄人时的游刃有馀，哪怕暂时来说他对自己并没有太大影响，又不是去找他面试。
　　走出学生会后，睦月叹了口气。
　　“喂！你、你怎么了，迹部景吾他欺负你了吗？怎么一出来就这副表情？……喂睦月！你倒是说句话啊！”
　　睦月别过脸，对那个大声喊叫的人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谁？”还要这样直接叫名字不叫姓氏，好像跟他有多熟一样。
　　原田气得又吼了句，“三年级的原田律！都说了让你记住我名字。”
　　“不好意思，不认识。”
　　她避过面前的原田打算离开，原田转了个身又在后面跟了上来，嘴里仍在不停追问有关迹部景吾的事情，她没打算再回答对方多一句说话。
　　可是就那样沉默着忍耐，在他主动放弃之前她经已忍无可忍，好脾气也是有个限度，何况她还不算是这类人──跟凤长太郎比较的话。
　　“或许我刚刚没说清楚，但我不认识你。这里是学校，再跟着我便告诉凤纪委员了，要是到外面的话我会直接找警察。”尽管真的找警察大概会被当成小孩子吵闹不会怎样处理，但在这种时候就是恐吓他一下也好。
　　“我可是……”原田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本以为她会说几句烦人就算。
　　凤长太郎刚接到迹部电话过来学生会这边，正好碰上了麻生睦月。她想着正好，便走过去跟凤长太郎说话，顺便甩掉旁边的人。
　　她小跑着走过去，“长太郎君，真巧。你来找你们部长吗？”
　　“嗯？啊，对、对的。”麻生睦月会因为看到他跑过来打招呼什么的，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迹部桑让我过来一趟。睦月酱刚刚去找过迹部桑了吗？”
　　“嘛，算是吧。”她说时不忘注意身后，原田律还在原地等着，样子相当不耐烦。
　　凤长太郎也注意到那位不认识的前辈，再联想到迹部找他时说的话，试着问道：“睦月酱现在是准备回家了吗？”
　　“嗯……”可是不甩掉他回不去。
　　想明白了迹部的用心良苦后，他对睦月说：“那我送你吧。”
　　睦月也是这样希望的，然而凤长太郎主动提出来让她很意外。她本想拜托他装装样子跟她走到学校门口，等原田律不见了后再让他回去练习。
　　“诶？练习没问题吗？”
　　“迹部桑让我去替他办点事情，半小时后再回来练习。”
　　“那一起走吧。”
　　迹部打给他时说的是让他马上赶过去学生会，那里有他忘记带走的东西，要是不快点就要被别人拿去了。
　　迹部没说过半句让凤长太郎去见他。
　　在麻生睦月跟着凤长太郎走时，原田律一瞬想要跟上来，看嘴形好像还在呢喃些什么的样子，但在那之后看到他停下脚步，她便没在注意他了。
　　“可恶，那小子……”
　　麻生睦月不禁想，冰帝是不是盛产像中井未来跟原田律这类……喜欢□□别人的学生。
　　本来她还有些认为那时都是因为凤长太郎自己不够谨慎的关系，现在看来也不全是这样，不然就将她自己也绕进去了。
　　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这些人。
　　不管怎样……
　　“你真受前辈宠爱。”麻生睦月作出这种结论。
　　“什么意思？”
　　“你有个很好的前辈，好好珍惜。”虽然不知道他的迹部桑为什么会这样定位她麻生睦月跟凤长太郎的关系，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她的校园生活好像会好过一点。
　　哪怕她父亲以前就职的地方是迹部家的，他也用不着特地跑过来跟她……不是跑过来，是将她喊到自己身边。总而言之，即使迹部景吾知道这件事，如果她不是凤长太郎的朋友，估计也不会这样上心，甚至可能知道了这件事然后放到一边去：不忘记，也不在意。
　　然后知道原田律的事，还通知凤长太郎来救场……
　　麻生睦月大概理解到原因。
　　如果她过得不好，凤长太郎一定会……心疼？不对……在意、担忧、痛苦……
　　反正以凤长太郎那种对别人的苦难如同感同身受一样的善良，如果她不愉快地过着日子，他必定会受到影响，简直就像命运共同体。
　　那么，对她这样体贴也是为了让凤长太郎好过一点。
　　“什么意思？”凤长太郎不理解，重复问道。
　　“就是……”她看向他，语重心长地说，“我认同你以前说过的话，会长应该是个好人。”
　　“嗯？”
　　晚上吃过晚饭回到自己房间，睦月跨过地上还没收拾好的几个箱子，那都是要等搬家公司帮忙搬过去神奈川的东西。
　　等父亲的事办完后，她们便搬过去那边住。
　　“睦月，你跟长太郎君的妈妈说好了吗？”莉子经过她房间看到她开着灯开着门，地上散落着好些箱子，房间里的东西几乎清空了，应该是心意已决，便顺便问她一句。
　　“嗯，说好了。”她没回头，还在整理东西。说完没听见下文，她回头发现自家母亲还站在门框旁边，笑笑道：“妈，还在担心吗？”
　　“你肯跟我去是很高兴啦，可你是不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只是没办法才……”
　　睦月放下手中等待分类的物品，站起来走到莉子身边搂住她，“不是这样的。长太郎君跟妈，我当然会选你是不是？幸村君跟叔叔看着也很好相处，以后会热闹很多了呢。”
　　明知道选项不代表他们两人，可睦月特地说成这样哄自家母亲，让她安心。
　　莉子再一次相信她。
　　“真是的。”莉子低头埋女儿的胸，还蹭了两下，“那你也别收拾到太晚了。”
　　“好的。”对于莉子的行为睦月感到几分尴尬，便松开手，“妈，晚安。”
　　“晚安睦月。”
　　睦月已经决定跟妈妈一同离开这事，她拜托凤妈妈先不要告诉凤家姐弟，生怕两人又会说什么留她下来。这点她也感到很不好意思。
　　凤长太郎虽然对她说过已经猜到她的意思，可实际决定了准备实行时，不知道他又怎想。
　　但反正以后麻生睦月再也不用担心凤长太郎会来每天找她一起上下学，也不会在他家吃过晚饭后被他送回家。
　　他的任务也完满结束了。

　　[032] Vol 02.月色·12

　　从墓园回来时天色已暗，麻生睦月本以为这次莉子不会再怎样哭，可她还是依旧泣不成声，回程时在车上也一直在掉眼泪。
　　“妈，再哭眼睛要肿了啊。不要这样用力擦眼睛，会弄伤的。”
　　莉子红着鼻子跟眼框看过去，皱着一张脸说：“可是、可是我又不像睦月这样坚强啊……不行一想起来又想哭了……”
　　她心想这不是已经在哭了吗，然后无奈地笑笑，“嘛，以后有叔叔陪着你的。”
　　这边麻生睦月刚想起幸村游冬的事，那边他连人带车就出现在家门前。旁边还在低声哭着的莉子看到男朋友后立刻停下哭泣，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惊讶又或者两者都有，但她感动的情绪显而易见。睦月见状便随便掰了个理由说想去买点东西，让他们两人独处一会。
　　不过……
　　真不公平啊。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麻生睦月看到穿着校服的学生打闹着嬉笑着路过，忽然想起以前她也有跟泉知夏还有景山利那三人一起这样玩过。后来升上二年级后她便没怎样玩了，三年级更是除了去图书馆几乎没跟她们出去玩过。
　　那时的她只是一心努力学习，会选冰帝除了因为学校本身就非常优秀，而且还是少有的拥有全额奖学金制度的学校，从升学上来说也很方便，推荐名额也多。
　　现在回头一看，好像已经失去了非要这样做不可的意义。
　　她其实还有一点怨恨在这种日子出现的幸村游冬，即使明白跟他见面莉子会好过一点，可一年中只有这一天。
　　就只有这一天……可以让她光明正大地想起来。
　　以后或许没有了。
　　她还是先管好自己再算吧。
　　“早知道带本书出来了……”现在闲着也是没事干，倒不如坐在公园里看一会书，偶尔在室外感受一下新鲜空气。
　　没有明确目的地又没刻意去思考时，人总会下意识地遵从记忆编定路线，很自然地睦月就走在几乎每天都在走的路上。正好凤长太郎就在她路上的其中一点，他是刚练习完打算回家，两人差不多同时发现对方的存在。
　　“睦月酱，你怎会在这里？今天不是……”
　　这日子对凤长太郎来说记忆也很深刻，可他没法直接地问出来。
　　相较之下，麻生睦月比他还要好一些，“嗯，刚回来了。只是看到叔叔来找我妈，便出来散步让他们两人聊聊了。”
　　凤长太郎听了后表情复杂地半低着头，默默地走到她面前。
　　她没明白他在做什么，便问道：“怎么了？”
　　走近后他不得不把再把目光放低一下，更深地低下头。
　　睦月站在他面前只看得到他衣领，这距离让她感到有点尴尬，也没敢抬起头看他。
　　“喂……”
　　凤长太郎在她说话同时将手放到她脑袋上，然后……
　　不动了。
　　她无奈地开口，“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连忙收回手，解释道：“不是的……那个……”
　　她续道：“拿我的头当皮球拍很好玩吗？”
　　凤长太郎想要观察她表情，却因为距离跟身高差距没能看到。
　　可她的语气让他感觉非常不妙，于是他独自紧张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回应，“我是想……安慰……睦月酱。”
　　“安慰？”她带着笑意反问道。
　　长太郎屈服于对方的气场，退了一大步深深地弯腰道歉了。
　　“对不起，睦月酱，是我错了！”
　　“噗。”看到凤长太郎这样容易受骗，睦月戏没演完一不小心就喷笑了，一手掩着嘴巴一手掩着肚子，“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声音抬起头时，凤长太郎表情既无辜又无奈。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笑，或许……也是件好事吧……大概。
　　睦月笑了几声后一步走上前，顺手将自己的爪子搭上还没站直的凤长太郎头上，后者被她这样拍又再将腰弯得更低一点。
　　“我可是什么都没说。”睦月嘴角微微上扬，“不过还是谢谢了，长太郎君可真有趣。”
　　既然她没在生气，凤长太郎放松下来也没再弯腰站直了。只是这次他怎样都没法接受，还在那里小声吐槽着，“睦月酱真是一如既往的过分啊……”
　　“嗯？”
　　“这是事实啊。”凤长太郎有点委屈。
　　“不是你说的吗？要安慰我。”睦月大方地没跟他计较，“比起拍我的头，这样我还会比较高兴一点，谢谢你了。”
　　凤长太郎觉得这有哪里不对，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那是摸头……”
　　可她听了也只是依旧平静地微笑看着他，又或者实际并没有听清他的话。可看到她那副表情，他忽然觉得她有没有听进去也没关系，也没勇气再重新说一次了。
　　“那明天学校见吧，长太郎君……”语毕，睦月突然低头找手机，看到来电对他挥挥手后别过脸接听了，“喂，妈？嗯。啊，我刚刚碰到了中学的朋友，正好被约了，你跟叔叔两人慢慢吃吧。嗯，就这样。”
　　挂线了后睦月打算去找个地方吃饭，一转身发现凤长太郎还站在原地。
　　“怎么还没走？”
　　“睦月酱又说谎了呢。”凤长太郎放轻声线表情无奈地说，听语气不似是在指责她，然后他又突然换了个话题，“我听妈妈说了，睦月酱已经说了要去幸村桑那里吧。”
　　她点点头承认，“嗯。怎样了吗？”
　　凤长太郎本来觉得这事他管不着，而且他跟自家姐姐也认真地表达过自己希望她留下来的意思，剩下的就交给她自己去决定，尊重她本人的意思……
　　可是，他还是做不到。
　　正因为是她自己去思考，才不会考虑到自己的想法。
　　会尴尬也好，会不好意思也好，他也希望她能留下来，至少现在不能让这样的她过去。
　　“睦月酱跟幸村桑还有他父亲都不太熟吧，你只是一直顾虑着莉子阿姨的事，以后去到了那里也会这样的。因为不想打扰到莉子阿姨跟幸村桑的父亲，你以后会一定会一直这样……”
　　睦月皱起眉头，无奈地问道：“你在说什么？重点在哪？”
　　凤长太郎越说越着急，“事实上刚刚那通电话就是了，明明没有遇到中学的朋友，更没有人约睦月酱，但你为了不打扰他们便撒了这样的谎……其实睦月酱还没有适应幸村桑他们成为你的新家人吧……就是，该怎样说才好……”
　　睦月苦笑着解释道：“那个啊，长太郎君，这种事怎么可能会马上适应？就是因为还不适应我才要跟我妈过去，这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而且不多点跟他们相处又怎能熟悉？就像最初我跟你也完全不熟吧，还不是每天刷存在感刷出来的。”
　　长太郎还不死心，“所以就是……我希望睦月酱有个可以放松的地方，而不是只为了莉子阿姨每天待在不熟悉的家里。我的话还可以每天都陪你说话，睦月酱不会一个人觉得无聊寂寞……”
　　“这什么？爱的告白？”
　　他简直哭笑不得，“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好吗？”
　　睦月甩甩手，“不，我是认真地这样认为的。嘛，你也不用太想念我，待在同一学校每天想不见面也难。”
　　至今麻生睦月还没有认真起来与他交流，所以她才能采取这种态度。反过来说，如果她是真的完全不同意他的想法，早就像以往几次一样板起脸来对他说教，严肃地否定了。
　　她这样更让凤长太郎放不下心，他已经知道她可以为了莉子做多少事，接下来也会继续以这种方式生存下去。
　　长太郎算是从最初意外发生时就看着她的，一开始觉得是她的性格使然，不肯示弱不想让任何人包括莉子看到自己怯懦的一面。可逐渐熟悉下来，他有了另一种想法，或许她是没有其他办法才不得不这样做，只是没有一个人能让她依靠一下。
　　以前他很敬佩这样她，现在他却私自地觉得她很可怜，特别是她苦笑的时候。
　　或许是他过分解读也说不定，那就像在说“你说得没错，但那又怎样”。
　　从一开始他们两人认识时就跟别人有点不同，这关系要说是同学、朋友、邻居也不太贴切，凤长太郎对她也从起初的责任感、愧疚感使然，到现在是真真切切地在为她本人担心。不只因为她是个女生而自己是男的，更是因为她是麻生睦月。
　　像是忍足前辈还有她本人和他开玩笑说过的事他并没有去细想，那并不重要。
　　他只是不想她再……
　　“呐，长太郎君。我事先说明一点，”她从远方收回视线定眼看着他，“要是你跟我告白也只会收到一张好人卡……不过我想你日常也收了不少，应该也不会介意。”
　　“睦月酱，我并没有想过这些。”
　　虽然他那忍足前辈无意中说过的话是让他在意了一段时期，现在他也很在意论坛上的事，不过她本人应该没空闲考虑这些。
　　睦月听了他的话满意地一笑，“该怎么说……总而言之，谢谢你这样关心我。”

　　[033] Vol 02.月色·13

　　“总之，你今天晚上应该要来我家吃晚饭。”
　　“什么？”
　　没有理会麻生睦月特地营造的视线压力，凤长太郎伸手一拉，别过脸没看见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拉着她回家。对此她意外地没有觉得不爽或是生气，只是没想到他会有思想这么独立的一天，竟然无视她本人的意愿到这个地步，这非常有趣。
　　凤长太郎直至到家门前才放手去开门，一进屋就对自家妈妈问他的睦月酱也来吃晚饭可以吗，得到妈妈爽快的回应。
　　“可以啊，反正睦月又吃得不多。正好姐姐要减肥，她少吃的那部份都足够了。”
　　在这之后长太郎妈妈还在呢喃着些什么，大约就是……正因为吃得这么多，所以凤加奈子才会需要减肥而某人不用……
　　麻生睦月表示有点尴尬，她虽然也有刻意控制体重，但自最初减少饭量后胃部也逐渐适应了这个份量，而且她只要不暴饮暴食，也算是吃不胖的类型……
　　想了这么多，都是希望凤加奈子听到这话不要太介意才好。
　　走出厨房后凤长太郎就在找本应跟在身后的女生，想起自己早在屋外松了手没将人带进来，他先是脸一红，再想到回去原地抓人。
　　这时他莫名地想起对方的警告，要是乱来的话她会给他发卡的，所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但被凤加奈子洗脑多次，他也觉得要是交往的话像睦月这样的女生也不错。
　　虽然从目前来说双方都不太可能。
　　“睦月酱，我还以为你跑了呢。快点进来吧。”
　　麻生睦月背靠墙壁抱着手臂，只是侧了侧头看凤长太郎一眼。
　　“跑什么跑，你家饭桌是还欠一道菜要将我煮掉吗？”
　　“嗯？”
　　“没点幽默感。”
　　庆幸的是，今天凤加奈子约了朋友不在家，不然被她看到了麻生睦月又得说她搬家的事。在睦月认识的人当中，要数最热情的估计就是她了，而凤长太郎也逐渐有这种倾向……在面对她的时候完全不会认真嫌弃她的态度。
　　那是她最自然的状态，可在幸村家是不能这样的了。
　　晚饭过后，睦月才想起来自己没带钥匙出来。
　　本来今早就是跟莉子一同出门，也预计了会一起回家。早上快要出门时她本想起钥匙还放在桌面上忘记放进手袋，但莉子在那里催促她就没回去拿了。
　　凤长太郎拿着一包果汁过去她身边，“还以为睦月酱会马上回家呢。”
　　“没带钥匙。”麻生睦月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插了吸管喝一口，“你呢？就这么想赶我回去？”
　　“相反。”长太郎笑笑，放轻了声音，“其实很想你留下来啊。”
　　睦月耻笑道：“你这样就像是小孩子玩到最后不舍得分开一样。你仔细想想，其实我在不在对你自己并没有影响，所以你可以不用考虑怎样让我留下来。”
　　凤长太郎叹气，自己每次都说不过她。
　　“睦月酱看待事情的方式不会太过冷淡吗？虽然我们不是恋人，说是朋友也不像你跟景山桑她们关系这样密切。”凤长太郎事先避开她的视线才接着说，“虽然我们认识的契机是件悲伤的事……但在那之后三年间我们一直也很要好吧，几乎每天都在见面。”
　　睦月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每天都很容易见到面的人突然只能在学校见了，还要不同班，会不舍得也很正常吧。而且怎样看这对睦月酱来说都不是件好事……你一直对自己太严厉了，偶尔也可以任性一下啊，就算不来我家，率直地说一次‘想要留下来’也可以吧。”
　　默默听完他的话，这次睦月只是轻轻地笑了。这表情跟上次那时的有点像，意味着他说了这么多的话她还是没听进去，或者听了但不接受他的意见。
　　凤长太郎也自觉到他人生中并没有那么多次拼命地想要改变别人的想法，而这次是其中一次。
　　“已经足够任性了，也就你能受得了我。”睦月认真地解释道，“而且我也不是没说过，我当初也问过我妈有没有留下来这个选项，但她不放心……这也是正常的。”
　　早在发现到钥匙不在身上时，睦月就发过邮件问莉子何时回来，只表现出了关心，对自己没法回家一事只字不提。跟凤长太郎两人共同作业洗了碗后，睦月也收到了回复，看来还要再多等一会的样子。
　　可是她也不打算在凤家待到这样晚，一来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们，二来不想面对凤加奈子。要是她回来看到睦月，估计要得拉扯上一会才会放她回去。
　　“今天就不用送我了，我待会去跟他们会合在附近吃甜点。谢谢你的果汁。”睦月随口说了句，便站起来打算离开这里。
　　凤长太郎依旧坐着，看起来似是不打算至少送她去到玄关的样子，也没有说要送她到跟他们见面的地方。
　　睦月最初有点疑惑，但还住忍下好奇心没问他为什么不动，这样还比较方便她。
　　良久，凤长太郎才开口，“我本来是打算送睦月酱回家顺便跟莉子阿姨说两句的，没想到还没开始行动就失败了。”
　　“笨蛋，以为我会让你去说吗？”
　　“……没想到睦月酱会宁愿说这样的谎都不让我同行。”
　　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只有不远处电视还在运作中。正好剧中上演的推理剧，侦探角色在数算着犯人的漏洞，顺便说教一番，逐渐逼犯人自己承认错误说出真相。
　　睦月一直觉得这桥段有点看腻了，直接告诉警方让他们替犯人戴上手铐带走不就完事了，事后多的是表现智商的时间，这样也不会有机会让犯人反击。很多时候主角都是废话太长累事的，要不是让犯人跑了就是害自己受伤。
　　那些侦探们到底是觉得逼迫犯人的过程很有趣味性，还是就这么期待犯人能主动承认错误。
　　这就那么重要吗？
　　因为电视剧的内容太应景，睦月忽然有点抗拒装傻到底──如同以前看过的无数次一样，基本上犯人最初被指证的时候。
　　说到底，她也是认为凤长太郎一定不会察觉到才这样不认真地思考理由。
　　可即使他看穿了，她也不认为他有当侦探的资质。
　　“啊，对。你明白就好。”
　　麻生睦月也不是对他送自己回家这事本身感到抗拒，只是她不打算再这里逗留太久。凤家夫妻今晚也经已回房间休息了，只剩下凤长太郎留下来陪她；她想早点回去但莉子还没回来，自然是不能让他知道。
　　后来凤长太郎干脆地再来一次场景重演，拉着她手臂走出家门时，她再次深刻地认识到，果然他不是侦探，她也不是站在他对立面的犯人。
　　他这么天真可爱又怎能当侦探，搞不好对方说着自己的过去时他就忍不住同情人家了。
　　这样一想，他什么都不说反而是个聪明的选择。
　　可这次他并没有拉着她走……这已经是跑的程度了。
　　本来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三分钟就完成了，缩短了一半以上的时间，麻生睦月感觉到自己的寿命也同时缩短了一半。
　　“睦月……酱。”
　　“呼……呼……”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体力这么差……”
　　“呼……呼……”她也有自觉，但轮不到他说。
　　“啊啊啊，不要马上坐下！对身体不好。”
　　庆幸的是莉子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早回来，本来还有想要绕路的店但关了。回来她刚好看到凤长太郎跟麻生睦月在家门前喘着气……清楚点说，喘气的只有她一人。
　　“啊，睦月你真是的……”莉子上前马上拿着钥匙开门。
　　进屋后麻生睦月也管不了其他，慢慢爬上楼梯回房间休息了，也因为这个原因没法阻止凤长太郎去跟莉子聊内心世界……聊她的。
　　两人对话大约持续了两分钟左右，话题很快就结束。事后莉子有点担心睦月便去她房间看看，她正伏在桌上休息。
　　莉子过去扫她的背，边扫边说：“看吧，又缓不过来了。你们是被狗追还是看到鬼了，好端端怎么跑成这样子？”
　　“比起这个……”睦月身心疲累，“妈，长太郎君说了什么吗？”
　　提到这件事莉子偷笑了几声，“你怎么知道他跟我说话了？嘛，也不重要。呵呵，最初看他那副样子我还以为他是来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了，让我将你交给他呢。”
　　“妈……你想太多了……”又不是见家长。
　　“他来问我能不能让你留下来，上学日子住他家，周末再回去新家那边。”
　　睦月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不太妙，听莉子这语气……
　　“那妈怎样回答了？”
　　“我便说‘长太郎君都这样说了，没问题啊’。”
　　“……”难道就没有要看她本人意思这个选项吗？怎么联合起来将她卖掉了。
　　“他还说无论怎样都想你留下来，觉得留下来对你会比较方便，父母那边他会自己去说的了。”
　　“……”两边跑会有多方便……虽说她每天也要来东京上学。
　　睦月想，曾经有一瞬相信莉子就算听了长太郎的话后也会先来问自己意见的她才是最天真的。
　　可是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估计凤长太郎回家后会马上通知家人，到时候再反悔说还是不留下来了才是最麻烦别人的。
　　“唉……”心好酸。
　　莉子对女儿拍拍背摸摸头，“药还有的吧？睦月你也别拖这么久了，要是没法自己缓过来就用点药吧。你自己看着办。”

　　[034] Vol 02.月色·14

　　当晚被倒卖的麻生睦月将部份行李拿出来，装到行李箱去，而剩下的也打包到幸村去了，早上上学前就顺便将行李带过去凤家，今天放学后要回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不过家里本来的钥匙还在她手心中，同时莉子还给了她另一套钥匙。
　　“这是……”
　　“游冬前辈给我的，是那边家里的钥匙，还有你房间的。”
　　连房间的钥匙也给了她吗？
　　“前辈说刚搬过去你一定安心不下来，不习惯的话平常可以锁着……不过你敢锁试试看！我进不去就揍你！”莉子半开玩笑般说。
　　莉子走了后长太郎又顺手让她摊开掌心，又放了多一套钥匙。
　　为了不让某人缺掉练习，睦月特地为他早了起床办妥这些；就算他不请假估计也会在心底里烦恼很久，她这样省得让他烦。
　　都说了，再这样他们部长差不多是时候不爽她的了。
　　“别人家这样做你家跟着乱学，钥匙这种不能随便给别人，知道吗？”
　　“没关系的，爸爸妈妈姐姐都同意了。”
　　“重点不在这里……”她不得不再次怀疑这人是不是打算将她拐回去当媳妇。
　　要不是这个人是她，其他人要不就是疏远他，要不就收伏包伏准备将自己嫁了。凤长太郎准备做得这样充足，让她不禁猜想不会是觉得她家太可怜想要自己家收养她吧？
　　拐回家当媳妇或者当孩子从构思上来说是差不多的不靠谱，可她竟然觉得长太郎想多个姐姐这个理由还要再靠谱一点。
　　“钥匙我不要，还你。”反正基本上他家都有人在，要是真的刚巧没人在家，她也可以回自己家坐一会等谁回来，“长太郎君，你有没有试过突然被告白觉得很意外？”
　　“嗯？这跟钥匙……有关系吗？”
　　睦月摇摇头，“你先回答我。可能会没看出来对方原来对自己有好感。”
　　长太郎尴尬地笑笑，将多出的那一份钥匙收回来，再慢慢回答她的问题。
　　“睦月酱是想说，我有机会迟钝到没发现自己喜欢睦月酱吗？”
　　“嗯，你聪明了一点。”睦月点头给予他一个表扬的眼神，“不然我想不出你会连家里钥匙都给我一份的理由，除非你是把我当家人，或者想我当你家人。”
　　凤长太郎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和眼神，无奈地摸摸后脑，“睦月酱真是何时都这样直接呢。”说着他一改软萌的态度，也跟她一样认真了几分地解答她的疑惑，“放心吧，我不会希望你发我好人卡的，可以不用担心这点。”
　　从凤长太郎的表情当中，麻生睦月感觉自己能读出他的几分真意，尽管正确率不高。
　　她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打算马上简洁地结束这个自己先行提起的话题。
　　“是这样。”
　　“那我们去学校吧。”
　　路上睦月顺手回复了昨天睡着了后收到的邮件，一路上都没跟凤长太郎说过话。好几次担心她会不会不看路撞到什么东西的长太郎想拉开她，但每一次她都表现了完美的闪避技巧，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估计说了还会反过来被说教。
　　……像是没她这种技巧别学她之类的。
　　“你去练习吧……晚上你家见。”
　　麻生睦月说到最后有点不太情愿，她果然是被联合卖掉了，好不甘心……
　　“那个，睦月酱有在生气吗？结果莉子阿姨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只有阿姨的话你才会什么都不反驳。”
　　睦月故意顺着他的话说：“对啊我可生气了，这一刻都在想着怎样将你解决掉。”
　　“哈、哈哈……真的吗……”长太郎认真地被吓到了，虽然她表情看着不怎样像是生气，脸上还有些笑意……倒不如说这样才可怕，感觉她能做到笑着生气。
　　麻生睦月板起脸走近事后才懂心虚的凤长太郎。哪怕长太郎在体型上有优势可以直接俯视她，在这刻也只能低头，然后低头更能看清她表情跟视线。
　　……她眼睛好像没在笑的样子。
　　睦月于心底里嘲笑他的胆小，顺手举起拳头装作要敲下去──实际上她也敲了，不过力气放轻了许多。主要是她本来就没认真，而且再怎样身高差摆在那里也不方便用力。
　　“笨蛋。”
　　性别、身高、武力值、日常锻炼……每一项凤长太郎都远远优胜于她，她不会这么傻。
　　不过她也不觉得他会跟自己打架就是了。
　　单方面施暴……也不是她的兴趣。
　　“我……还以为睦月酱真的要打下来。”就算是真的他也认了。
　　“做都做了别现在才来后悔。”睦月一笑，“嘛，要是后悔了我也不介意。”
　　这点凤长太郎很坚定，“这个绝对不会。”
　　“不错，继续保持下去吧少年。”教育成功后她看了眼时钟，“顺便一提，没记错的话你练习好像五分钟后开始，算上你换运动服的时间，我建议你跑过去比较好。”
　　凤长太郎很毁形象地瞪圆眼睛跑掉了。
　　回到教室时没有人在，睦月便在座位上预习一下。估计刚刚开学为了照顾到学生教学节奏都不是很快，她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复习的，暂时来说进度上完全没问题。
　　比起年初那时，现在的她可算是完全松懈了下来。
　　睦月的名字与年级排名早就在班级传开去，比她晚回来的学生看到她这样用功都不禁佩服。第二个来的同学每看到有人进教室，都会拉着那人说她比所有人都早回来学习。
　　“装模作样。”中井未来如此评价道。
　　上了几天学后会跟麻生睦月打招呼的人也越来越多，纵然大多关系都只限于知道对方名字。因为身高关系换了位置后轮到中井未来坐前排，小休时睦月想着去买点喝的便在她面前路过，她算是好心地提醒了睦月一番。
　　“你最好不要留下任何把柄，现在人缘多好到时候大家翻脸就有厉害。”
　　“哈？这只是普通而已吧。我又没打算特别混某些圈子……也不打算理会那么多事。”开学同班后麻生睦月对她的印象意外地好了不少，虽然跟她不算合得来但也没想象中那么惹人嫌，算是个挺直率的女孩子。
　　中井未来也注意到她停了一会后再说的话是针对自己那时告发作弊的事。
　　“不是你想低调就低调，你那帖子人气很高，只是不知道大多数人心里怎想的。”中井未来顺便解释了一下，“告发的事不知道你听谁说的，我只是按老师的说话去做，然后后果你应该也听说了吧。不过我也不怪责老师跟她本人，只是大家智商都不高而已。”
　　睦月耸肩道：“你是说学校论坛？那种只是无聊大家说着玩而已，我就当做没看见了，反正被人夸感觉也不赖……不过，你还真是正直。”
　　忽然被算是对手的人这样夸，中井未来不太服气。
　　“反正我又没做错。”她坚定地说，“我只是从老师那里听说她有准备作弊的嫌疑，老师让我去劝劝她。可能是她没来得及处理小抄，老师觉得她没放弃作弊才抓她的吧……反正要说的话我说了，其他事与我无关，他们要这样理解我也不想纠正。”
　　真是……正直得很呢。
　　这点倒是跟凤长太郎有点像。
　　“呐，我说……”睦月开始怀疑起这位正直的同学以前行为表面下的真正理由，“以前你喜欢拿那家伙的东西来看，我以前还以为你是喜欢他到了变态的程度……你该不会是怕有人动了手脚想孤立他欺负他吧？跟着他也是同样理由。”
　　中井未来诚实地脸红了，“谁、谁说的！”
　　“我猜的。”
　　“麻生！”中井未来气不过，冷静下来了后才说，“那些人跟冰帝的学生有来往的。”
　　麻生睦月笑笑，“这个你放心好了，有迹部前辈在谁敢动他部员？长太郎君那种性格人缘差不到哪里，随便欺负他反而会被围攻吧。”
　　中井未来听着不爽，“连你也是他那派的？肤浅！怪不得你要加入学生会。”
　　“别乱脑补，不聊了，我还要去买饮料。”
　　“谁跟你聊了！”
　　本来以为中井未来是单纯地骄傲自大看不起别人，没想到还是傲娇，还要是最好理解的一种。
　　她至今会吃这么多亏也有一半责任在自己身上。
　　小休时出来买饮料的学生不多，说是赶着去买喝的，可没人排队她也很快完事。看到来时的路学生比刚才多，她便想着绕点路顺便熟悉环境，正好有同样想要避开众人目光的男生们在那边聚集。
　　她走过去听到声音时那边也正好结束了，她便等了一会，听见脚步声远去才打算经过，没想到受害人却是她见过的熟悉面孔。
　　她当没看见，心里面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她也知道这种想法不要得，但想想又不是罪。
　　“啧，这群毛头小子下手真狠。……那边的，就没打算关心一下吗？看到前辈碰到这样的事，装也要装一下吧，好歹是为了你受伤的。”
　　她无奈地应了声，“前辈们的事我一个刚入学的怎管得着？要是不知道医务室位置我倒是可以告诉前辈。”
　　“那些人，可是为了你才揍我的……我说你该不会是看我不顺眼收买三年级的报复我吧？”后来他才反应过来问出后半句。
　　“这种事我才不知道。”
　　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麻生睦月实际上也开始担心那个被自己说成只是“无聊大家说着玩”的帖子。
　　她一直将论坛与现实分开，认为离开网络后大家就不会太在意。
　　可实际发生在身边就不怎样有趣了。

　　[035] Vol 02.月色·15

　　麻生睦月回到教室后从自己抽屉中摸出了张电影票，如果这不是误会，那她便是第一次收到这种礼物。她手再伸往里头一扫，又找出来一张字条跟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字条大意是想跟她去看电影，盒子中的是手链，希望她能戴着去跟对方约会。
　　那张字条没署名，但却留下了联络用的邮件地址。
　　睦月本想用自己手机发邮件到那里告诉对方这些东西会放在哪里交还，但又不想暴露自己邮箱就暂时放弃了。她视线往班内一扫，终究没看出谁有机会这样做，看到中井未来时对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回视她，估计就算知道是谁也不会说。
　　可是借别人手机也不是件好事，自己不想做的事总不能拜托别人，而且要是对方回覆到那地址上便会打扰到那人。
　　在拿去当失物报失跟申请个新邮箱两者之间，尽管很麻烦但她选择了后者。
　　在睦月自己看来，现在她人缘比较好的现象算是一种流行。只要有几个人这样认为，其他人便会想着附和，即使可能他们都不是真正地认同，就跟学生爱玩那些占卜、狐狗狸差不多。
　　感觉私底下看她不顺眼的同学应该也有不少吧……有正必有反。
　　上课时间她不想做无谓事情，等到放学后将东西藏起来放好她便申请个新邮箱，拍了照片顺便附送详细地址发送过去让对方自己去回收。
　　发送成功后睦月盯着那联络方式看了好一会，总觉得有点眼熟。
　　──OSHITARI。
　　这应该是对方的姓氏没错吧，并不是常见的名字，但她好像有在哪里听到过……
　　忍足收到这封邮件时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对方的邮件地址他没登录更没见过，内容也很莫名奇妙……他好像是被不认识的同学甩了？
　　然后他想起来某件最近发生的事，转身一喊。
　　“喂喂……”拜托，帮忙出方法的是他，但没可能写上他的联络方式吧。
　　“可我不敢看回覆啊。”坑了忍足的好同学马上走过去追问，“怎样？答应了吗？本来以为还得紧张个好几天呢。”
　　忍足把手机举到对方面前，“拒绝了，让你自己去将东西拿回来。”
　　“诶！连见都不肯见一面吗……”他擅自消沉又擅自乐观起来，“不过不要紧！至少联络方式到手了！”
　　忍足拨了他一头冷水，“不一定，你看看最后一句。”
　　“‘这是临时申请的邮箱，三十日后会关掉，也不会再用了’！……这什么！”
　　网球部的休息时间中忍足甩甩手赶走队友，那位前天跑来找他求救怎样追求女生，要知道忍足自己也没有实践过，用书本上看回来的手段却有一大把。
　　而那位甚至不告诉他自己要追求的人是谁。
　　忍足随便说了几句打发他，还说了几句礼物跟约会方式，没想到他就直接进攻了……嘛，或许他们的确关系到了这个地步，不过看他这次连自己的联络方式都不敢留，而且对方拒绝了他……
　　……只能说他太冲动太蠢。
　　“啊啊，好想喝果汁啊。”
　　“向日！我失恋了快请我喝饮料安慰我……”
　　“谁要请你！”
　　忍足扶额，先是自己被骚扰，接下来就到自家拍档了。
　　打破这局面的是自动请缨说要去替其他人买回来的凤长太郎。
　　被睦月隔着忍足甩了的二年级生听了这话，便转过去投靠他了，“凤你真是太好人了，我也陪你去拿吧。”
　　长太郎笑着说：“那麻烦前辈帮忙了。还有没有人想要买饮料吗？”
　　“长太郎，我也去吧，我还想去小卖部一趟。”
　　途中那人不停向全网球部最善良的凤长太郎诉苦，站长太郎另一边的宍户间中吐槽他两句，就在两人快要吵起来时长太郎连忙阻止。
　　然后刚分开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地想要吵起来的两人，长太郎对不远处的麻生睦月招手。
　　“啊，睦月酱，下午好。现在回家吗？真晚啊。”
　　“……嗯。”睦月看了眼他目前的状况，他旁边两人又在吵起来了，从刚刚起她就经已听到他们的声音，“刚刚在教室做了会作业。”因为人太多她不好行动，又不想浪费时间，便先完成作业再行动了。
　　该怎样说，如果她没猜错长太郎应该一直在劝架……然后他忽然对路过的她打招呼无视了约两名前辈，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本来两人还在就本人是不是玻璃心一事吵着，当事人看到麻生睦月，尴尬得转身跑了。
　　宍户亮同学表示明白他是从那里来的失恋了。
　　可慢半拍的凤长太郎跟不认识他的麻生睦月只当他是有了急事先跑了。
　　碰到了告白失败对象的急事。
　　那人给她的字条上写的那种文字，当成告白的话看似婉转，但从行事方式上来看根本跟告白无疑，也不一定要明明确确地写着“我喜欢你”才能看出来，反正等她赴约后目的也是这个。
　　这种年龄的男生就是比较急躁，正好钱包又比较丰厚，只能选择送礼这种方式。
　　要么成功要么失败永不回头，并没有逐步逐步来的耐心……如果她愿意跟他从朋友开始来往，那他倒是很愿意再努力一下。
　　说到底，才认识没多天要说喜欢也没多喜欢，趁热情未减退便拼一把试试看。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那我……”
　　“对了，练习还有一会就完结了，要不要等我一起回去？”
　　如果只是还有一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没什么所谓，等你吧。”
　　宍户大概是有种长太郎的朋友也是他的后辈的心态……虽然这话确实没错，但他也顺便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了。
　　睦月在考虑到自己身边没任何东西可以还礼，那怕是一颗糖一块巧克力，便只好拒绝前辈第二次的好意。
　　她不怎样喜欢欠别人太多，就算是前后辈她也不认为对方有这种义务。
　　所以说对于凤长太郎她真的是忍耐了很久。
　　“长太郎君，我去图书馆等你吧。”正好她也想找些选修课目的资料来看。
　　凤长太郎高高兴兴地应下来了。
　　“嗯！”
　　走进图书馆中，睦月挑了几本语言类的书籍，选修科目中怎看都是这类比较适合她。可冰帝大部份学生应该都是从中等部起就在修读，她要从零开始不太容易，肯定要花很多时间在选修上；可音乐、美术这些她又不太感兴趣，而且这些比较注重才能，不是拼命一下就能学好的。
　　而且她也没这个兴趣。
　　长太郎应该是选音乐吧，他一直都有学小提琴，虽然她没听他拉过一次。
　　“喂。”
　　就在她踮高腿拿书的途中，某人突然在背后拍她的肩膀，害她失手让书掉下来。
　　“喂睦月，你没事吧？”
　　那书本从高处不小心掉到脸上，刮到了眼角让她有点疼。因此睦月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一手掩着眼睛蹲下去捡书，回头顺便对那人说：“麻烦下次请别随便碰我，我跟你不熟。”
　　“对不起……不过你眼睛怎样了？让我看一下，伤到哪里了？真的很对不起……”原田律也不是真的想吓她作弄她，这刻非常内疚，“我只是想提醒你……校服裙本来就只到膝盖左右，你再踮高腿就有点……”
　　“别管我。”
　　“抱歉，但你先睁眼让我看一下吧。”
　　她轻轻推了对方一下，小声地说：“都说了别管我，给我走。”
　　“你够了！”原田律一改态度，又马上放软了下来，“都说了是我错，你想怎样补偿都可以，但要是我害你弄伤我会自责的，至少看看严重不严重啊。”
　　“你烦不烦！”
　　大概是跟长太郎混久了，她也变得容易心软，说完就放开手试着睁眼。
　　其实她也感觉到问题不大，但就是不爽了也不想理会他。
　　看了一会后，他说：“眼皮那里红了些，眼睛也有点红，但好像没伤到的样子。不过如果很疼的话还是敷一会比较好，要不我去拿冰来吧？”
　　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冷静下来后睦月拒绝他的好意，语气比先前平静许多。
　　正好长太郎发讯息告诉她练习完结了，她便打收拾一下将书借回去看，因为痛楚还没完全消退便眯起一只眼睛。
　　“真的不用吗？”
　　凤长太郎来到图书馆便看到这副情景，原田律凑到她面前双手看似想要按住她的肩，麻生睦月则别过脸手上拿着几本书。
　　“等、等等，前辈你……”凤长太郎下意识地将睦月拉走，却想不出怎样说对方好。
　　原田律解释道：“我只是想看她眼睛怎样了而已。刚刚她在踮高腿拿书，我拍她肩膀害她手中的书掉下来撞到脸上了，她现在好像眼睛有点疼的样子。”
　　“刚刚已经给你看过，你说只是红了些没事。”睦月也在长太郎旁边跟着说，手却忍不住想要揉眼睛。
　　“不能揉。”
　　“不要碰。”
　　两个男生同时提醒道。
　　麻生睦月看着异口同声的二人，放下了手。
　　不碰就不碰。

　　[036] Vol 02.月色·16

　　听说了眼睛的事，凤长太郎也想要看看状况，然而跟睦月认识后又长高了不少的他，总的来说跟她的身高差是再拉开了多一些，她长高的速度及不上他。
　　因此，长太郎不像原田律可以直接看到，还得迁就她弯腰低头哄上前看，她嫌弃地往后退了。
　　原田律也认为这姿势不太好，按住凤长太郎的肩对他摇摇头。
　　“对不起……”凤长太秒懂并默默道歉。
　　睦月甩了原田律一记眼刀，“前辈你也没资格说他。”
　　原田却只是转过脸对她关心地说：“眼睛别使力。”
　　长太郎也认同道：“嗯，前辈说得对。”
　　……所以说凤长太郎到底是站哪边阵营的，墙头草？
　　从这刻开始睦月决定他们三人是各自独立，绝不偏坦任何一方。
　　可长太郎依然体贴地替她去将那堆书借回家看，尽管她来不及说自己还没挑出实际想看的。见凤长太郎手续也办妥了，她也连忙拿起书包跟上去……噢，连书包也被拿走了。
　　睦月走了两步跟上前后，想起些事回头对前辈点头示意，又补充一句，“以后别再这样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原田律给了个没问题的手势，他理解成：只要给她一个心理准备就没问题了。
　　跟凤长太郎两人的回家路上，睦月拿回了自己的书包，书却放长太郎袋里。他说反正也不差这几本书，重一点正好可以当是锻炼，这程度上她也任由他了。
　　她的话，现在两手空空正好可以……
　　“啊啊，睦月酱，不能随便揉啊。听前辈的话，回家用冰敷一会吧？”
　　“我又不是……”睦月一只手被抓住了，“……你用得着做到这个份上吗？”
　　“不行。”他坚定地说。
　　睦月跟他四目交投，趁他眨眼时又伸出了另一手……
　　──然后又被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
　　本来还打算趁那一瞬完事的睦月这刻感到非常失落，他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快，而她认为自己脑内运作的速度尚可，但没锻炼过的身体完全跟不上。
　　不过……
　　“你这样抓住我两只手是想要一起学螃蟹横行吗？”她笑笑问道。
　　长太郎莫名地感到委屈，“可是睦月酱想要……”
　　“想什么想，我睫毛长刺到眼睛了，可能是掉了根。”
　　长太郎有点无言，好像是自己输了的感觉，不服气的他便说：“那我替你看好了，你别动。”
　　这次长太郎有了经验，汲取了上次的教训，不再是自己低头而是用手抬起了她下巴。
　　被调戏了的睦月简直不想说话，“……”
　　长太郎也专心地找掉队的睫毛，“……”
　　十秒过去了，他还是没找着刺到她眼睛的异物，便靠近一点看。
　　再怎样睦月也不能安静下去了，她伸出手撑住他肩膀跟他的脸保持距离，专心的凤长太郎眯着眼很努力地观察，又硬是想再靠前一些看。
　　“等一下，你再靠过来就要亲到我了。”
　　“……啊……”
　　长太郎脸红的同时好像烧坏了脑袋，死机了五秒以上，还是睦月推开他的。
　　然后直至到家时他也一直单手掩着半张脸不敢说话，更不敢跟她有视线交流。表面淡定实际心里一点都不平静的睦月也乐于跟他切断连接，走到别人家愉快地按下门铃。
　　“啊，睦月、长太郎，你们回来了。”
　　“是的……打扰了。”睦月本想接着凤妈妈说回来了，可停顿了一秒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而且什么都不说也太失礼了。
　　凤长太郎整理了一下情绪，“我、我回来了。”
　　凤加奈子高高兴兴地迎接他们两人，目标主要是睦月，她穿着围裙走到玄关演道：“亲爱的，想要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还没尴尬完的两人顺便撞一次墙，而睦月却在心里庆幸对方没有下文的那句。
　　“……加奈子桑，下午好。”
　　听到这样死板的回应，加奈子轻轻地推了她的肩膀一下，“真不配合。不过同居第一天就一起回家吗？不错啊。”
　　身后还有凤长太郎在脸红，睦月无奈地脱下鞋子走到别人姐姐身边吐槽道：“要是加奈子桑想的话下次我们也可以一起回来。”
　　加奈子顺手挽着睦月，“诶，这提议不错！找天放学后我们去吃下午茶然后一起回家吧。”
　　看着安静地被姐姐带走了的睦月，长太郎松了口气。
　　刚刚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替她解决问题……或许中途是有注意到也说不定。
　　觉得她不说破就没事是他太天真了吧？
　　有了妹子忘了弟弟的加奈子终于回头发现石化的长太郎一只。
　　“长太郎？”
　　“……啊，抱歉。”
　　加奈子看看当事人之一，想着弟弟会石化跟睦月必然有关系。但即使是相当喜欢她的加奈子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铁石心肠，这刻表情也不能再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双目无神，一副“你在搞什么鬼”的样子看着长太郎。
　　不过加奈子也不是不理解，真搞不懂弟弟道歉的点在哪里。
　　晚饭过后加奈子拉着睦月表面想要跟她一起洗澡实际是玩水，兴奋得像是小孩子有朋友来家里玩一样，睦月很认真地拒绝了。就在两人扰攘的时候长太郎已经洗好碗回了自己房间，睦月也跟着摆脱加奈子回客房开始复习。
　　客房里也有淋浴设备，只是没有浴缸，在房间内洗澡的她到睡觉前也没再见到长太郎一次。
　　周五的早上是同居……借住长太郎家的第一个早上，可并不像晚上那样和谐热闹愉快。她起床时长太郎已经出了门早就去练习了，加奈子还在房间里睡，饭桌上就只有她跟凤孝之介两个人。
　　平常晚上跟凤家一家人一起吃饭的事睦月已经习惯了，但单独跟长太郎爸爸一起吃还是感到有点微妙。
　　而且……
　　“啊，对了。睦月，你能帮我带便当给长太郎吗？今早他忘了拿。”长太郎妈妈如是道。
　　睦月也觉得自己很阴谋论，但每天都带的便当盒也会忘吗？感觉凤妈妈跟长太郎本人两个之间有一个是故意的。
　　还没等睦月怀疑够，以及对怀疑别人的自己痛斥完毕，凤妈妈就自己招了。
　　凤妈妈掩着嘴偷笑，“呵呵，这种情景我早就上试一次的了，可是加奈子跟长太郎的年龄差大了些没法读同一间学校。这样真好啊……”
　　……睦月从心底里表示没法理解阿姨的喜好。
　　这行为是有什么特别意思在吗？
　　凤长太郎在学校很显眼，麻生睦月虽不及他，但至少在年级中也是相当受注目。
　　因此，送便当这回事她希望尽早解决。
　　如果他们是姐弟倒是不用怕被别人看到误会了，她可不想看到中井来未对着自己咬小手帕。或许加奈子跟长太郎上演这种小剧场会很温馨显得姐弟情深，然而放到她跟长太郎头上就只会是……尴尬、不好意思……各类糟糕传言。
　　麻生睦月本身对这种事情不怎样介意，而且绯闻对象是凤长太郎她也无可挑剔，总好过那些将中二表现在打扮的男生，力求让自己与众不同，最后成功了却成为彻底的异类。纵然她一直没说过，但凤长太郎这人其实很符合她的审美观……除了性格以外。
　　他会介意到哪个程度是个重点，但更重要的是他可能更介意她是怎样想的，即使她说十万次不介意他也一定不会听进去。
　　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睦月依照记忆来到自己学校的网球部。她曾经看过一次平面图，顺便记住了这个，觉得终有机会用到。
　　一进去，她正好看到凤长太郎竟然使用武力伤人，真是非常意外……他发球失准砸到同学了。
　　原来打起球来再温和的人都会变得这样可怕。
　　还好凤长太郎不会在里练习，哪怕只是挥个拍都会出去外面，主要是怕骚扰家里人。
　　被砸到的同学估计看见星星了，虽没昏过去却没有站稳，两个同学左右夹着他走的。迹部景吾在那里发号施令，大意是明知道凤长太郎在练习发球还站得这么近，会被砸都是本人的错，然后又说他不用再练习了让那两人直接搬他进医务室。
　　凤长太郎自然是跟着那同学不停道歉。
　　眼看目标要主动出来这正好，睦月心里顺便想着原来他已经是惯犯了……明知道他在练习还不躲远点，意思就是从以前起他就是这样子的了。
　　睦月走出来时凤长太郎本人以及被砸的扶伤的共四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她就那样突然地从转角位跑出来……
　　被砸的那位甚至昏过去了是闹哪样……可睦月不认为自己的脸有这么可怕。
　　“早上好。”她跳掉约三名的同学直接对凤长太郎打招呼。
　　其他三人想着伤者要紧，毕竟人都失去意识了很糟糕，便加紧脚步送他去医务室了。凤长太郎也很着急，看了前辈一眼还是没无视睦月直接跑掉，对她问道：“睦月酱，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那三位很自觉地没有将救人的事放于好奇心后面，睦月也爽快地递上便当，“这是阿姨让我给你的。那练习加油了，长太郎君。”
　　长太郎惊呆了一秒后笑容甜美地说：“啊，差点忘了……抱歉，妈妈今早说忘了做便当。谢谢你了，睦月酱。”
　　“也不是需要这样郑重地道歉的事。”临离开前睦月又说一句，“啊，对了。今天放学后我会直接去叔叔家那边，假期完了后也是在那边直接上学，所以下星期见了。”
　　凤长太郎本来甩得正高兴的拟态尾巴逐渐垂下，睦月也是想安慰他一下，可要她说她比较喜欢兔子这类既可爱也安静的小动物。
　　所以……
　　“等一下，今天或许还会在学校里见到啊。”
　　“哦，是吗。那我待会会小心注意避开你的。”
　　“为什么要故意避开……”
　　“不然要我纠正刚刚说过的话吗？不要。”

　　[037] Vol 02.月色·17

　　幸村精市放学后也同样地有社团练习，如果麻生睦月一放学就过去会太早，因此他们定了六时半在车站其中一个出口等。本来睦月是想要等幸村到家后直接去拜访的，但幸村坚持要去接她，怕她初次来不认识路。
　　只因为幸村身边有不只一个路痴……一个比一个严重。
　　说到拜访……她还是不太习惯将那里当做是自己应该回的家，哪怕她手中有了钥匙也不好意思第一次去就直接打开别人家的门锁。
　　下车后睦月直接赶往约定好的西口，身穿校服的幸村精市在人群也非常注目。路过他身边的女孩子当中有不少都会再回头看一眼，而本人则似乎完全不在意，随意地站在指示牌旁边，视线放于人群中，想来是习惯了。
　　睦月看出来有好些女生是装作看指示牌实际目标是他。他会这样瞩受到目除了是因为他本身出色的外表，更多的是他所拥有的气场，甚至比他的外表更让人难以忽视。
　　比如凤长太郎的话，会先是因为他的外貌而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而幸村的话，则是先注意到他这个人的存在，再发现他外观的优秀之处。
　　总括而言，要睦月主动走近他身边，心理压力有点大。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他单独见面。
　　“不好意思，要幸村君久等了。”她快步走到他面前，以最短的时间最短的路线去到对方身边，不然在对方注意到自己，到她到达幸村那里中间的时间会有点尴尬。
　　皆因她无论是站他旁边还是被他看着都会感到压力。
　　幸村在走路的细节上看出了她的紧张，就算他没有故意这样做。他笑笑，回头对与自己保持一步距离的女生说：“或许这话有点自恋，但甚少有女生因为对我有戒备心而紧张，这是第二次了呢。”
　　“上次幸村君也说过类似的话。”
　　再自恋幸村也没去到全世界也要喜欢他的程度，但自问自己长相给人还是很有好感的，用某人的话来说就是长得人畜无害，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尽管表里不一。
　　再极端点的说法，就是表面太过温和，温和到反而会怀疑起真实性，难道她是这一类吗？
　　“看来是没那么容易相信身边人的类型呢。”幸村忽然换了个话题，“在父亲与莉子阿姨结婚了的现在，我们也算是兄妹了，我想我们应该改个称呼。当然，我不会勉强你把我看成哥哥，就像暂时来说莉子阿姨还是莉子阿姨，可一家人用姓氏称呼是有点奇怪，而且要是未来你改变姓氏后我总不能再源用以前的称呼。”
　　“那么……”睦月努力地回想起幸村的名字，如果他只是当初自我介绍时说过一次是不会那么容易记住，但后来莉子也有提起过几次，“精市君。”
　　“谢谢配合，不然以后在父亲面前听你喊‘幸村君’会很奇怪。”
　　“也是的。”
　　睦月微妙地联想起凤长太郎……都是名字加君这敬称。
　　幸村接着说：“那么我也……睦月……”
　　睦月打了个冷颤，同时也打断了幸村的说话，“可以的话，后面可以不要加‘酱’吗？就这样直接叫名字也没关系的。”毕竟她年纪比他小又是他妹妹，尽管差距不大，但也应该不会再用以前的敬称了吧。
　　幸村听了后沉默了半秒，然后爽朗地笑着说：“我不会抢去凤对你你的称呼的，睦月桑。”
　　“不好意思……”好像有哪里不对。
　　……等等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到家后幸村领着未来妹妹去到她的房间，先前寄过来的箱子都搬进房间了。房间里有床有衣柜等等一般家具，除此之外还摆放了一部笔记本电脑在桌上。
　　睦月回头看向幸村，未等她问出口，幸村就先以视线示意着说：“这是爸爸送给你的搬家礼物，听说你一直用着的笔记本坏了几次，趁还没大问题先将数据备份到新的吧。”
　　幸村没有直接让她丢掉旧的用他爸爸送的新电脑，这可能是他的体贴与温柔。那是她爸爸以前用着的，他不在她就拿来用了，就像他的外套、围巾、文具一样。
　　不知不觉间她就养成这习惯了。
　　外套跟围巾是新买回来的，差不多没穿过，她觉得太浪费；笔记本虽然用了差不多一年，但这品牌很耐用，那时候还没任何问题；文具给她这个现役学生正好。
　　那些衣物即使是本人都没穿过，连遗物都算不上。
　　但要是麻生秋和真的穿过，那她也会嫌弃，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东西当中只挑出这些。
　　她也说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态，估计是在可怜他那在天国的父亲。
　　人都不在了，至少东西帮他留下来吧。
　　她会满怀感激地用着的。
　　为了不打扰她收拾，幸村看了一会状况，觉得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后便说：“那么，晚餐的时候我再来喊你下去吧。”
　　“那个，晚饭是……”
　　“家里请了个阿姨做饭，晚上我们四个人一起吃……嗯，今天好像是蒸鱼、蔬菜天妇罗、土豆炖牛肉吧。”幸村笑笑，“还有问题便来找我吧，我就在隔壁房间而已。对了，要交换一下号码吗？”
　　幸村交出手机让她在上面输入自己的号码，拨过去后她也知道他号码了。
　　只剩下睦月一个人在房间后她重新打量那一地的箱子。她本来以为自己东西不多，真正收拾起来才发现不少。
　　想着晚饭前应该收拾不完吧，然而她还想要趁今天再复习一下，不然记不牢。可当初收进箱子时都是随便塞，现在要搬出来应该要更费力。
　　说实话房间比她以前的大不小，空间多很多，可因为不熟悉环境，还要考虑放置方式。
　　幸村来找她下楼吃晚饭时她只收拾好一半书架。
　　“妈、叔叔。”
　　莉子跟游冬经已坐到一边，睦月自然是跟幸村一同坐另一边。或许是照顾到她，饭桌上莉子跟游冬时不时就跟她搭话，询问情况，让她多吃点。
　　难得地跟妈妈同桌吃饭，她总算是高兴的。
　　晚上长太郎发邮件问她那边怎样了，她发了张房间照片给他。
　　“好大好漂亮！”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对了，周一需要带便当给你吗？”
　　睦月想了一会，觉得送便当这小剧场不好玩，拒绝了。
　　为了第二天能安心下来复习，她当晚收拾到差不多半夜。劳动过后的睡眠并不特别美好，到夜半她才发现身上的酸痛，一整晚醒来好几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经已九时多快十时。她本来是打算七点起床的，平常就算不用闹钟也大抵在八时前起来，今天是睡多了。
　　幸村家负责准备料理的阿姨也就做饭那刻会在，等到睦月来到楼下时桌上只放了她那份早餐，大家都出了门，阿姨也回去了。中午的话因为其他人都不在家吃，所以平常也不用阿姨做，但今天阿姨却准备了一份午餐放冰箱，放了张字条在早餐旁边，让她想吃时自己热来吃。
　　才刚坐下，睦月就听到外面有人回来。
　　“精市君……你回来了。”
　　幸村满意地笑笑，“嗯，我回来了。看起来还很困的样子呢，昨天收拾到很晚吗？”
　　他会这样说大概是因为她在揉眼睛吧，可能昨晚睡得不好眼睛有点累。
　　“嗯，东西有点多，不过总算收拾完了。”
　　吃过早饭后将碗洗掉，睦月想着出门买点眼药水来滴，不然待会还要坐在桌前复习好几小时，眼睛肯定受不了。
　　刚换了外出的便服，幸村也背了网球包正打算出门。
　　“睦月桑是要出门吗？”
　　“嗯，想去药妆店买点东西。精市君现在是要去练习了吗？”
　　“对啊，现在准备去学校。不介意的话一起走好吗？正好去学校的中途就一家。”
　　升上高中后睦月跟两位好友的联络仅限于邮件来往，至少睦月跟景山利那都不是爱聊电话的人，就是泉知夏说太久没听过声音好寂寞好想听听。对此，另外两人都同时感到肉麻得很。
　　就在知夏说不论本人意思怎样都要去凤长太郎家找她玩时，她简短地回了两个字。
　　“什么不要！再不见面我都要忘记睦月你长怎样了啦。”
　　“周末我都在神奈川。”
　　“哦，阿姨的新婚对象吗？真好啊，平常有凤君，现在又有个哥哥。”
　　“我不管！神奈川又不远，横滨什么的我们平常也常去啊。”
　　“我在沿海那边，而且昨天刚收拾好搬过来的东西，这两天要温习，死心吧知夏。”
　　跟她们的聊天告一段落后，睦月又顺手回了凤长太郎的早安讯息。
　　他似乎对幸村精市非常有兴趣，问了不少这边的事情，她能回答的都回答他了，然后他又问了。
　　“睦月酱有后悔留下来了吗？”
　　“又不是我决定的，我要后悔也该后悔当时没阻止你。”
　　长太郎回了个哭泣的颜文字。
　　在安慰他跟多踩一脚之间考虑了一分钟，睦月决定在这里停下来。
　　不过她其实也没有多后悔。
　　两边的生活都不完美，可她至少能两边走，不至于被其中一方压得喘不过气。

　　[038] Vol 02.月色·18

　　即使是在幸村日常生活的范围内，一般来说理应被大家看惯了才对的环境，他也依然会受到女生的注目，路过时睦月看到一个小学女孩子呆呆地站在路边看着他时如是想。
　　年龄比较小的孩子都好像比较直率，像那女孩子就从来都没掩饰过自己看幸村的眼神，目光随着他本人移动。
　　然后那女孩子甚至还停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幸村，睦月觉得她可能是想要上前搭话。
　　于是她别过脸观察自己兄长，看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只见幸村笑了笑便对那女孩子招招手，对方低着头似乎有点困惑，犹豫了一会后还是走过来他们两人身边。
　　看样子，似乎是认识的？
　　等女孩子来到后幸村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早上好，千晴。”
　　“快中午了，幸村。”女孩子看了眼睦月，又回头问幸村，“这位是你先前说的妹妹吗？”
　　“对啊，昨天练习结束去车站接她了。”幸村心情不错，明显笑意又加深几分，接着又转过脸对睦月说，“睦月桑，这孩子是我从小认识的……嗯，算是青梅竹马吧？呐，千晴。”
　　听幸村这样说，女孩子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也对，这这年龄差还能叫青梅竹马吗……睦月心里在吐槽道。
　　可她还是没表现出来，弯着腰迁就对方不到一五零的身高，正经地对女孩子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我是睦月。”
　　想着没多久就会改姓氏，她也就没说自己现在姓麻生。
　　“里川千晴，多多指教。”
　　与两人分开后睦月看着他们友好地手拉手走了，然后自己买了眼药水还顺便逛了会文具店，又买了些果汁回去。
　　从她的角度来看，没想平常气场强大的幸村意外地也有这种邻家哥哥的一面。
　　“今天的练习也一如既往地累呢。”
　　“……从昨天起你好像特别多话呢。”睦月板着脸回复，觉得太打击人又补充一句，“这么早就已经开始练习了吗，真努力啊。”
　　长太郎马上就回复了，“嗯！刚刚完结了一部份，正打算吃午饭呢。睦月酱中午吃什么？”
　　“好像是炒饭吧。”
　　直至最后凤长太郎说要开始吃午饭了这段对话才结束，复习进入状态后她也没再看邮件。
　　他明显是越来越放肆了，而她也越来越纵容他……
　　“唉。”
　　所以说，她为什么要回复他啊。
　　晚饭是练习回来的幸村经过她房间时通知她的，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吃，莉子跟游冬都跟同事去聚会了。
　　那两人早已递交了结婚届，而且仪式也是他们的同事们一手包办的，睦月跟幸村都没有去。
　　“下午没休息吗？看起来还是很累。”幸村先换了衣服再下楼，看到早他一步坐到饭桌前睦月还在频繁眨眼，便这样问道。
　　睦月点点头，顺手再滴了一次眼药水，“复习了一会就到晚上了，精市君来找我时才发现到了这个时间。”
　　“晚饭后就别复习了，今天晚上早点睡吧。”
　　“嗯，我会的。”
　　比起她，还是幸村比较快进入哥哥角色。
　　可是睦月当晚早睡了第二天不但不见好转，反而严重了不少，一睁开眼睛就想要闭回去。
　　即使在室内拉上窗帘也像是站在大太阳底下抬头直视阳光一样，还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刺痛，这下子她总算知道这与她晚上的睡眠质量无关。
　　睦月勉强让自己睁开眼总算成功到达洗手间梳洗后，今天也特地拖到像昨天那个时间，等到所有人都不在家才去将早餐拿回房间慢慢吃。偶尔眼睛的刺痛会剧烈加深，别说睁开，甚至不得不拼命地眯着眼睛，可仍像是哭泣一样单只眼睛拼命地在流眼泪。
　　最初她还没发现这只是单只眼睛出问题，因为双眼也有接近的感觉，刺痛比较不明显时也没当回事。
　　可是这样别说复习，连出门也危险──她试着拉开窗帘，单是这样已经受不了。
　　要是明天早上为止还不康复的话，也很难去学校吧。没法看黑板还好，还可以听老师讲解，可移动时一个人肯定会出问题。
　　但即使这样，一整天闲着也不是办法。
　　她找了张英语的资料来练习听力。
　　不知道是凤长太郎还是景山利那或者泉知夏，总之睦月的手机震动了几次，可她眼睛一睁开就疼得很也没法回复，对屏幕的光特别不适应。
　　听幸村说游冬回家跟他一起吃晚饭也不算常事，一般都是阿姨做好饭后，幸村一个人先吃，游冬回家后又是一个人吃，偶尔也会在外面完事。
　　睦月感觉他们婚前婚后的差别好像也没有很大。
　　“睦月桑，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抱歉，我想晚点再吃，可以不用等我的。”
　　还好今天也那两人都晚回来的日子，周末他们好像都比较多事情，于是今天又是睦月跟幸村两人吃的晚饭。
　　在要让幸村一个人无聊地吃饭这点上，她确实是颇对不起他的，尽管有她在也不一定会好一些。
　　一不小心就习惯性地隐瞒起事实来，连想要告诉谁找谁帮忙的想法都没有丁点，她这是被凤长太郎宠惯了。要是他的话，大概会主动走来关心，让她觉得没必要特地说出来；若然没人察觉也不要紧，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也不是必需要依靠着谁过日子，然而要是有个人愿意走近，她也很乐意接受。
　　这点小事没必要主动去麻烦别人。
　　大概就是……希望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因为自己的意思而留下来，而不是顾虑到她的想法才在某种程度上勉强自己。
　　有时候她也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将自己狠狠骂一遍，想要跟其他人更好地建立关系那就主动点，不想的话就继续被动甚至主动远离别人，就是这样简单的事。
　　现在这样的话，仅是非常自私地单方面等待对方付出。
　　凤长太郎是这样……景山利那、泉知夏也是同样。
　　“那睦月桑的晚饭是放冰箱，还是一会你就下来吃？”
　　“放冰箱吧，麻烦你了精市君。”
　　即使半天没吃过什么睦月也没有觉得特别饿，更没有动力下楼解决掉晚饭。房间里的灯一整天都没开过，晚上的环境对她的眼睛来说比较好受，可这反而让她更难接受手机屏幕的光。中途小睡了一会后她想看看时间，却刺眼得完全没法注视屏幕哪怕只是一瞬间。
　　可是不吃饭也得洗澡，她最终还是拿着替换的衣物摸索着到楼下，中途因为不熟悉环境，不小心将这里跟以前的家混淆了，误以为经已走完楼梯，一只腿踏空了梯级。
　　还好有谁从身后拉了她回去，确定她站稳了才松手。
　　“这么晚了才出来……现在才打算洗澡吗？”
　　听声音，这应该是幸村精市。
　　“谢谢了，精市君。刚刚打算休息一会，怎料睡晚了。”
　　“睦月桑的作息真奇怪啊。”
　　幸村是注意到房间外的声音才出来的，只是有点在意，也没特别目的，下楼后也只是看见她走进浴室但没有开灯。
　　不好意思过去问她，又担心里头那么黑她会出什么意外，幸村就那样在楼下等着她。还好她也没有花很多时间，十五分钟就出来了。
　　因为这种状况她也没心思慢慢泡澡，只是冲洗了身体，头发也打算第二天早上再洗。
　　出来后幸村正面迎上她，看到她眼神闪闪缩缩的，便问道：“是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嗯，有一点。明天休息一会看看，还没好转的话我会去看看的了。”
　　“可是睦月桑，你现在连睁开眼都很困难吧，刚刚还踏空阶级差点掉下楼梯了。”幸村其实早就知道她这样客气不会轻易地说不吃晚饭，可他又不好意思说太多，两人的关系摆在那里，即使是名义上的兄妹现在还只算是个认识的人。
　　这次睦月隔了好久才回应幸村这句话，却只有一个音节。
　　“嗯……”
　　黑暗中传来幸村的叹气声，“明天放学后还没好的话，我陪你去看吧，现在这样让你一个人出门也不太能放心。”
　　“不好意思，麻烦精市君了。”
　　“以后还会继续一起生活的吧，互相麻烦的机会还有很多，要慢慢习惯了。”
　　幸村是照顾到她不想让莉子跟游冬知道的心情才这样说的，这样也确实方便了她。
　　大概从莉子跟游冬正式确认关系后，到现在结婚了更是，她已经没法将莉子只看成是她的母亲，她同时还是游冬的妻子，幸村精市的继母。
　　第二天幸村还帮忙替她打去冰帝那里请了病假，说了会后补诊断证明，老师估计也是相信她，这次便同意了，平常的话必需监护人亲自拨过去的。最初幸村还考虑过要不要让真田□□，他人长得成熟声音也同样，可要是老师记住了这声音下次问起来会很麻烦就放弃了。
　　幸村会愿意帮她到这个份上她实在很不好意思，只能答应下次他有什么需要也会尽量帮忙。但最让她意外的是，幸村知道她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吃时，竟然会对她说：“睦月桑，眼睛再怎样不方便也不能不吃啊，至少吃点面包之类的。”
　　“这个……”
　　那时睦月还听到幸村零碎的嬉笑声，“还是睦月桑希望有人喂你吃吗？”
　　两秒过后她才反应过来。
　　“不、不，并不是这样的。”
　　幸村自己接着说：“这只是开玩笑，即使是妹妹这样的做法也不太恰当呢，但要是睦月桑还只是个小婴儿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请你自己好好地进食吧。”
　　……没想到幸村会这样地开玩笑。
　　其实看他表情这样温和这样友善气场却这样强大，睦月早就猜到他一定不白。
　　只是没想到他会黑得这样快……感觉以后的日子会有点小风浪。
　　毕竟一直以来身边都没有人能压制她到这个程度。
　　正当睦月对幸村这么早就表现出自己的属性感到淡淡的担忧，开始对他整个人产生微妙的臣服心理，并察觉到另类的危险性希望能够远离他多一些的同时，下午还没到兄长大人练习的结束时间就有人来到家里，而且是按门铃的。
　　发现是凤长太郎时，睦月简直觉得自己是看到了小天使。

　　[039] Vol 02.月色·19

　　说是看到，更确切点是听到。
　　正好门铃响的时候睦月的左眼又开始生疼，即使没用她还是用手按着掩着单边眼睛，因为疼得完全睁不开便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摸着墙壁前进。
　　估算着是来到玄关了，可痛楚还没有消退，生怕是家里人或者是做饭阿姨没带钥匙，她便站在那里问了句话。
　　“是睦月酱吗？我是凤。”
　　“……为什么来了？今天不用练习吗？”
　　隔着门睦月都知道他在慌乱地想理由找借口，好一会他才应道：“因为从昨天起睦月酱就没回邮件，今天又休息了……练习那里今天迹部桑说不用了。”
　　只是给了他一份练习清单让他回去自主练。
　　这点睦月也猜到了，于是再次在心里计算着他那部长大人将她列入黑名单的可能性。不过看他好像对麻生秋和的事很上心，应该也不会吧。
　　“现在开门给你。”
　　睦月叹着气，实际上她也不是太想见到凤长太郎，即使她昨晚有这样想到。
　　她想，能够立刻带她离开困境的，除了门前的这只小太阳估计别无他人。
　　可是她一个人又不是做不到。
　　凤长太郎总是有着他的坚持与执着，如果她想要坚持自己能一个人完事就一个人做的原则，到最后都会被他影响到偏离原本的轨道。
　　如如打开门他会怎样说，只是想想她都觉得有点想笑出来。
　　午后的阳光虽不及正午但也很有杀伤人，现在的她好比吸血鬼见光即死，完全没敢抬头也睁不开眼睛，至少要让双目再适应一下才能像在屋内那样偶尔眯着眼看一会环境。
　　长太郎看到她站在面前好好的也放心了些，刚刚听声音也不像是感冒，便问道：“睦月酱？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知道我请了病假就别来打扰我休息。你又不是医生，就算是医生这边又不是没有也轮不到你来看我，来了只能看我病成怎，将时间花在练习或是学习上还比较有用……”
　　“睦月酱你今天好多话……？”凤长太郎觉得有点奇怪，“还有你怎么一直低着头？”
　　凤长太郎小小地惊呼一声，忽然想到她可能是脸上长了什么才没来学校……比如水痘？可是这个年纪才有的好像不太常见吧，但也不是没有。
　　于是他左右地打量她身上其他外露的皮肤，完全没看出来是这样。
　　“你太高，脖子酸不想看着你的脸。”
　　“可是我又不是今天才高的……脸上是怎么了吗？没事吧？”
　　“……你是觉得我毁容了才不上学不敢看你？好推测。”
　　中箭了的凤长太郎只是尴尬地笑，连忙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能邀功的正当理由。如果她是脸上有什么问题他不会强求她让自己看的，看起来没什么事就好。
　　“啊对了，我带了笔记来的。”
　　“你又不是我班的，进度不一样吧？而且晚一天看也不影响。”其实她也不觉得自己明天就能好转到能上学，可话还是要这样说的。
　　长太郎笑笑，说：“不，这笔记是中井同学的。”
　　刚听到那瞬间睦月是有点惊讶的。
　　那只傲娇还肯借笔记给她？想想也对，正因为她傲娇才会借。以前中井未来不也对她绕圈子说了一大堆算是为她好的话，纵然态度有点扣分。
　　“我要休息了就不请你进来喝茶了。”知道凤长太郎会真的进来，睦月也不跟他客气了。
　　他也不介意，“嗯，那睦月酱，明天见了。”
　　虽然不知道明天自己能不能上学，可她就是不说。
　　抱着中井未来的笔记转身回家，睦月左目的痛楚又来得非常是时候，就算她忍着不用手去碰，脑袋还是下意识地缩回去，弯曲着上半身。
　　凤长太郎自然是注意到了。
　　他也顾不及其他，连忙上前问道：“睦月酱！怎么了吗？”
　　“先别跟我说话。”睦月顺手将笔记本还给他拿着，自己专心去疼了，还拿出了手帕抹眼泪，掉得像是不要钱的一样。
　　睦月也没法专心演戏了，两手都用上，长太郎也看到了她侧脸没发现有任何问题，又看到她掩着的左眼便问道：“是眼睛怎么了吗？”
　　她这样不说话看得他着急，可她又那样动作扭曲地让他看不到，他索性像蹲下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转向自己。
　　睦月有点不耐烦，耸肩想要甩开他的手，“你做什么，都说别打扰我。”
　　“刚刚你说的是‘别跟你说话’，”疼的人不是他，他脑袋清醒得很，“我也没有说话。”
　　只见她苦着一张脸，眉头紧皱，即使手掩着也能看到左目下方的泪痕。
　　“……啊。”看到她哭凤长太郎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对了，“眼睛……嗯，眼睛看了医生没有？”
　　“嗯……一会就好。”
　　凤长太郎又问，“那有药吗？眼睛是很疼吧？”顺手他又对她摸摸头发，虽然没什么用，但他看着这样的她就想这样做了。
　　睦月不想吐槽他，没有马上回话。
　　想了想，她才说：“不会有这种一瞬止疼的药的。”
　　“唉……睦月酱是还没去看吧？”跟着她久了他也变聪明了，暂时不知道是跟她学会了看穿谎话还是仅仅对她加深了认识。
　　她才想叹气啊好不好，睦月酱感觉到左眼忽然不疼了便放开手，拿着手帕擦干眼睛附近，同时拿走长太郎放她肩上的爪子。
　　“不要紧，我跟精市君约好了待会去看。你早点回家吧，不然赶不上晚饭了。”
　　“精市君？”长太郎表示不服，“我也是可以带你去看的……”
　　“嗯，你说什么？”她故意反问道，“为什么要你带我去，你又不熟这里。”
　　“可是……我知道东京有家眼科医院不错。现在去看吧？幸村桑练习回来也累了……而且早点去没那么赶。”
　　“凤说得很对。”
　　等等……
　　睦月本来还想说凤长太郎几句，怎料幸村的声音忽然出现。
　　“幸村桑……下午好，打扰了。”
　　“先进来谈吧，站玄关说话不太方便。”
　　面对兄长大人睦月完全安静了下来，坐在一边乖巧得很；因为各种原因，凤长太郎也有跟她同样的表现。
　　幸村声音听着大概很愉悦，“正好凤也来了，就让他带你去看吧，我很乐意将这任务让及他。睦月桑不介意吧？”
　　“不介意……”
　　如果兄长大人这样说她怎可能会介意，本人都亲自说不带她玩了，她也不好意勉强幸村陪她去医院看。
　　可惜现在她睁不开眼等于半瞎，一个人出门是很麻烦。
　　凤长太郎见幸村是确实站他这边的，高兴地说：“要是的话，要不要看完了直接回我家那边？反正睦月酱是要来的吧。”
　　“等等长太郎君……”
　　“睦月桑应该收拾好了的吧？”
　　只是一会的时间，幸村便将她打包送凤长太郎了。她本来就换好了衣服收拾好东西准备等幸村回来跟他出门去医院，而上学要用的东西也收拾好了，因为当初昨晚就做了准备要是好转了就按照原定计划上学去。
　　因为没想过出一趟门顺便被长太郎带回家，她除了肩上的一个包还有一个上学的书包，凤长太郎坚持要替她拿着。
　　这个她怎样也没法答应。拿重物可以，但不想对方替自己拿包，哪怕是书包，又不是哪里伤着拿不动。
　　最终决定，她想书拿出来给凤长太郎，自己的小包塞进书包里背着，这个方法最合她心意又满足到凤长太郎不让她拿太多东西的念头。
　　然而让她真正头疼的是：怎么每个人都想将她卖给凤长太郎。
　　没想到连幸村也是这样想的……该不会是莉子对他说了什么吧？
　　“睦月酱。”
　　眯着眼看到凤长太郎停下脚步，她也跟着停下来，“嗯？怎么了？”
　　“那个……要是……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说的是如果睦月酱不介意的话，并不是故意想要……那个就是……”
　　“有话快说。”
　　凤长太郎抖了抖，做好了被毒舌的准备，“就是……睦月酱现在眼睛不方便，可以的话……”
　　“都说了有话快说还铺垫这么长。”
　　他直接吼道：“……为了安全请拉着我的手吧！”
　　“……”睦月死机了三秒后说，“不要。”
　　“……”长太郎也跟着死机了三秒，“可是睦月酱睁不开眼吧，勉强睁开会很疼的。”
　　“别把人说到好像瞎了般。”睦月伸手抓住他的网球包，“这样就可以了吧？”
　　可是网球包不好抓，没几秒睦月的手就滑下来了。
　　两人之间有着微妙的气氛在蔓延，她借着眼睛问题没有跟他进行对视。就在长太郎再次重新提出自己建议的可实行性，她又想了另一方法。
　　这次她选择抓他衣角。
　　“睦月酱……”想着对方是瞎的，长太郎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脸想怎样红就怎样红，但为了在路人面前维持形象，还是象徵式地握了个拳头挡面前，“咳。”
　　睦月马上找到地方吐槽，“你咳什么？”
　　“没、没……走吧。”
　　因为一个没看路，路人们的攻击都集中在凤长太郎一人身上，还好这种时候她没看见，不然长太郎觉得自己生命值会掉得更快……一成是因为路人，九成是转过来跟着攻击他的睦月。
　　有些好心的路人会提醒他身后的女生快要掉队了，其实他有好好地感觉到衣角的力度。
　　直至其中一次她又抓不住了。
　　那种不大也不小的力度会伴随走动时上升下降，凤长太郎感觉到那份力度忽然消失时马上就别过脸注意到她。
　　这次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拉起了她因为松开衣角而往下掉的手，紧紧握住。
　　事后他才想到，这次要是睦月再反对，还有他网球包的带子这个选项，可他也不觉得这选择会比他的手好多少。
　　直至上车时她也没甩开他的手，只是手心也没贴着他的，只是指尖轻轻碰着他的手背。
　　这也足够她不掉队了。
　　……长太郎表示这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后悔还来得及吗？

　　[040] Vol 02.月色·20

　　到医院检查了一番过后，睦月被问最近有没有弄伤过眼睛，她沉默了三秒后模棱两可地说大概有但她不太记得了。
　　于是出来后她第一时间对凤长太郎说：“回学校后记得要找前辈算帐。”
　　“为什么？……啊。”长太郎也想起来了，“那眼睛怎样了？”
　　“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发炎而已。”她随口回了句。
　　实际上医生说的要更详细得多，还让她以后注意点，因为这可能会影响视力，处理不当还会在里面留下疤痕，说到很可怕的样子。但为免凤长太郎担心以后她真的瞎了该怎办，她认为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最后到手的药物有几种，都是眼药水跟药膏，说明时凤长太郎挤过来听得比谁都认真，接过来对对表面贴着的指示看得非常入神，不难猜出他是想要做什么。
　　睦月一把将药抢回来，就不给他看。
　　“药是我的，你看什么。”
　　离开医院后长太郎拨了通电话回家报告，还顺便发了封邮件通知幸村。
　　这刻睦月想起来有点事想问，“对了，精市君的联络方式跟地址是谁告诉你的？”
　　长太郎诚实地回答道：“联络方式是迹部桑给我的，地址是我问幸村桑的，听说我要去找睦月酱他就很爽快地告诉我了。”
　　对此，睦月忽然别过脸眯起眼盯他，然而不到一秒就破功，“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什么？”
　　她叹气，“你是想知道我怎样了吧，那直接问精市君不就知道了，用得着直接找来？”
　　“可是不亲眼看到不放心啊。我也问过幸村桑，如果我去的话会不会打扰你休息，他说我能去的话就最好了。”长太郎不知不觉间就出卖了幸村。
　　而睦月也知道自己从一开始也被幸村卖了。
　　但为什么？
　　想来想去她也没猜出幸村会这样做的理由……该不会是因为有趣好玩这种心态吧？
　　回程时凤长太郎完全忘记自己曾经后悔过，又再次牵起她的手，第一次不适应的事经历第二次也就习惯了，他也没再觉得有多尴尬。
　　睦月淡定地看着两人相叠的手看得出神，眨了多次眼都没转移目光，最后闭上了眼再没睁开。
　　有些事她不想说太多事，他听过后忘了的话也就算了。
　　可是这帐她会默默记下一笔，想来应该记满了，也差不多说清楚。
　　“长太郎君，回去前我有点话想要跟你说。”
　　“……哎？”
　　凤长太郎回头时，看到的是闭着眼任他领路的睦月，紧抿的唇似乎没再打算解释多一句话，应该不是能站着马上说完的事。
　　“好啊，那下车后买杯饮料坐着说吧。”
　　最近的凤长太郎让她很失望。
　　她也知道说完再回去吃晚饭估计不会太有食欲，可是回去再说绝对会被加奈子围观的，那些话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要说的话，其实她也不想让凤长太郎知道，可是看他最近的消极态度，连骗骗大家的努力都不想付出，真当她是智商没上线。
　　长太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放下睦月，让她先坐着等一会，自己则去买饮料去了。睦月本想说饮料不买也没关系，回去还得吃晚饭，附近没有就算了，可他跑得比谁都快，或许是下午没练习没怎样活动过身体，不消耗点体力不高兴。
　　一个人的时候她不敢一直闭着眼，还好天色已暗附近也不太明亮，即使要频繁眨眼还没法睁大眼睛，她还是试着努力观察环境，累了才闭眼休息一会。
　　她不会质疑凤长太郎为她带来的安心感，这无可否认，但不代表她要全盘接受。
　　回来时他除了饮料还替她带回来了副太阳眼镜，走到她面前时就顺便替她戴上。
　　晚上再加上深色眼镜，光亮度低至某个程度，虽然睁开眼也看不见什么，可她终于可以正常一点地使用眼睛。
　　她摸着眼镜框，感觉有点新鲜。因为视力良好，她几乎没戴过眼镜，至少记忆里没有。
　　“谢谢。”睦月由衷地感到有了这个是方便了许多，“我把钱给你吧，多少？”
　　长太郎连忙甩手，“没关系的，也没有多贵。”
　　只是她坚持要还他，“不，我不能白收你的东西，多少钱？”
　　长太郎无奈地掏出单据，这其实连礼物也算不上，只是在百元店找到的，觉得她戴着应该会舒适一点便买回来了。
　　她很期待凤妈妈亲手做的料理，经已三天没吃过了，于是不浪费时间马上开口，“长太郎君，最近你的态度很可疑，我认为你说过的话已经不再可信。”
　　忽然进入正题，长太郎一时没跟上。
　　“诶，什么意思？”
　　她随意地抬起头看着夜空，“你以前否认对我有好感，可现在怎看都不像是这样；”接着她似是准备好了，又收回目光看着凤长太郎，“还是你对一般异性朋友也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对待？”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事？”
　　长太郎完全没想过会是这话题，更没预想过要是她在某一天这样质问自己时该怎样应对，只好呆在原地。但要是她经已对一件事确信到这个地步，那么他再否认也没用。即使说再多的谎再敷衍她，她也只会用同样的神情等着你说完，然后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他只好说：“可是承认了也没用啊。”
　　得到了答案的睦月双手捧着饮料，半低着头，失去了原本质问的气势，小声道：“以前你说对我并没有异性之间的好感，不管这是真是假我也相信了你的态度；可是你最近的行为完全违背了你的初衷跟你自己说过的话──那是因为你知道你承认了我也会拒绝你。”
　　长太郎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尴尬地笑着说：“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喜欢不喜欢也好，我也没打算要个答复，睦月酱像现在这样就好了，不回应也没关系，反正睦月酱又不喜欢我。”
　　她顺口回了句，“谁说的。”
　　他再次没跟上，死机了三秒，“……诶？什么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他一看就知道她又要长篇大论了。
　　只是她接下来说的话超出他的想象。
　　“事先说明，我可是比起你更早地察觉到自己对你的抱有怎样的感情。”睦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到本来的姿势正视着前方，“那当然，在我最受打击的时候是你一直陪着我，一般人都会不多不少地对对方有些好感，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长太郎惊讶得说不出话，还没来得及高兴跟感动，她又冷静地继续说下去。
　　“但我知道你当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你的善意泛滥也不是这两天才开始的，而我也没有那么空闲分心去喜欢你，于是我将这份心情藏到心底了。后来我在感觉到你对我的态度有些改变时，也多次逮着你来问，不管你的回答是不是出于真心，我也相信了。”
　　正因为在意他，她才会感觉到他对自己那种态度的细微变化。
　　可要她确切地说出从哪里开始感到违和，认为他是从何时起对自己有意思的，她说不出，凤长太郎本人也大概同样。
　　尽管没法肯定一个时间点，但他的态度反正是越来越明显了。
　　她失望地叹气道：“我以为你会有那种觉悟，至少遵循自己说过的话来行动的。”
　　长太郎也因为她的话而消沉，“对不起……”
　　睦月打断他的道歉，续道：“但你在言语上否定自己的想法，却同时做出完全相反的行为……现在的你让我非常困扰，希望你不要再随意践踏我的决心。”
　　况且，她也没法完全相信他的喜欢，就像当初她也怀疑过自己只是因为他的温柔而喜欢他，是不是他这个人并不重要。
　　尽管后来她也接受了自己就是喜欢凤长太郎这设定，然后决定不去理会先放到一边去，这事太麻烦不好处理，也无法处理。
　　凤长太郎听完她的话花了好一会才能稍稍平伏下来，纵然这对她来说这不是件好事，可凤长太郎却没法完全不为她也喜欢自己这事感到高兴。
　　然而对象是她，就算互相喜欢也没用，只要她想，完全可以无视他以及自己的心情。
　　“睦月酱，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件事。”
　　“不用谢。”
　　可长太郎也不是不理解她的想法。
　　他有试着将角色代入，假设一直喜欢对方的人是他，然后明知道对方只当自己是普通朋友，于是不再抱有期待……
　　只要她愿意她就能够藏起自己的想法，他也一直认为自己要是告白了只会得到被发卡的下场，可他本来就没有期待，只是在对她好的时候发现了自己行动有着另一种意思。
　　喜欢。
　　长太郎摇头叹气，要是知道他便不会这样做了，“我一直都没认为睦月酱会喜欢我。”
　　睦月鄙视他的智商跟情商，“如果不是这样，在你每次接近时我便会在行动上拒绝你而不是只说不做，没女生会愿意让不喜欢的异性触碰。”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长太郎灵机一动，“那我现在改口供可以吗？我承认我喜欢你了。”
　　“不可以。你喜欢我也没用，反正关系不会有任何变化，请继续保持原状。”
　　她的行为一直都这么难以理解，每次他觉得好像明白了多一些，可最终她会这样做的理由他也不知道。
　　长太郎感到略委屈，“为什么睦月酱要抹杀自己的心情到这个地步？”
　　他终于问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自以前起他就不懂她为什么不会哭闹，甚至连表情都比同龄人单一化，高兴不高兴以及其他情绪都不太明显。
　　她非常直接地说：“因为不需要……我觉得喜欢你太麻烦了，被你喜欢也同样。”
　　“可是……可是……”长太郎忍不住说了，“那天你在我家里哭了吧？第一次在家里见面那时，在洗手间的你。”
　　说出口的那刻长太郎有点后悔，他自己也不确定这话应不应该说。看似百毒不侵的她真正在意的到底是什么，这话说出来她会不会也感到一点悲伤，还是她一直以来都有这种感觉只是从来不在他面前说也不表现出来……
　　说不定他不这样说一次，便永远都不会知道。
　　“不。”睦月笑着摇头，“我没为他哭过一次。”
　　“那……”
　　“表现悲伤的方式不一定是哭泣。那时我的确状态不太好，当天早上喝了热牛奶垫胃，后来看見你不舒服便吐了出来，你看到的是生理淚水。”
　　听了她的解释，长太郎也没有高兴一点。
　　“那……”他弯身抱住了坐在长椅上的她，“这样睦月酱也太可怜了。”
　　“……我告诉你并不是让你做这种事的，松手离我远一点。”

　　[041] Vol 03.星辰·01

　　明明是被告白的一方，可凤长太郎反有种被甩了的感觉。
　　在他不经麻生睦月允许甚至没事先提醒过就去抱着她时，她确实如同自己先前所说的一样，只是在言语上让他离开她身边，并没有真的出手将他推开。
　　凤长太郎没能在她身上感觉到半分动摇，即使是像现在这里两人动作如此亲密的时候。
　　他不怀疑她说的喜欢自己，可自己的心跳经已加速到这个程度，而被他抱着的那个人连坐姿都没改变过一分，沉静到这个地步只让他感到可怕。
　　这就是她的喜欢吗？
　　觉得再无视本人的意思后果会让他吃不消，凤长太郎红着脸放开她，意外地没有为自己这心血来潮的举动感到后悔，甚至还隐隐有些留恋。要不是知道麻生睦月要是想翻脸可以比翻书更快，他可能还会再任性一点点。
　　擅长为别人考虑的他，在这里初次想要坚持一下自己的意愿。
　　他认为她实际上没那么厌恶自己的亲近，要是她再好说话一些他就不用担心了。
　　其实睦月也死机了好一会，不过怎看死得更透彻的也该是主动抱过来的凤长太郎。他本来也不是这种角色，刚刚可能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时来了勇气这样作死。
　　她忍耐着，不让自己做出手背贴到脸上降温的动作，她这刻大概脑充血得很明显的样子实在非常不愿意让凤长太郎发现。
　　“话说完了，回去吧。”她率先站起来，走在前头。
　　凤长太郎在后面跟着，想要拉起她的手却迟迟不敢下手，墨镜的效果看似非常良好，她也再不需要他带头。
　　他有点后悔自作聪明买了这东西给她了……
　　大步上前走到她身边与她同行后，凤长太郎问道：“睦月酱，那我该怎办好？”
　　“刚不是说过了吗？你喜欢我也没用。关系保持原状。”
　　“可是……”
　　──“可是我喜欢你啊。”
　　他没有将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只是开了个头，说了可是就说不下去了。
　　自己的喜欢对于她来说毫无用处。
　　她不是故意践踏他的心情，不然她也不会坦白自己也是喜欢他的，只是……只是即使两情相悦，对于她来说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她连这种想法都想要抛弃。
　　如果说追求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对方也喜欢上自己，那么不用做任何事就经已达到目标的他还可以做些什么？
　　不说的话，他还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她又不喜欢自己。
　　本来这是一条很长又看不清终点的路，而现在告诉他其实早已站在终点上了。
　　“怎样都不可以吗？”
　　“什么不可以。
　　“就是……喜欢的话就交往，不可以吗？我会对睦月酱很好的。”
　　深感这人太天真了的睦月转过脸，手指戳在他身上，认真地说：“你就不考虑一下我会喜欢你的理由吗？你对我已经足够好了──意思就是，我可能是因为你对我才喜欢你的，哪天你对我不够好了我便不喜欢了，这样儿戏也可以吗？”
　　凤长太郎符合他在睦月心目中的印象，天真地回应道：“我不会对睦月酱不好啊。”
　　睦月一口气哽在喉咙吐不出来，还没组织好言语想好怎样对他说教，他又笑了笑，继续自说自话地说下去了。
　　“而且，喜欢是没有理由的吧？睦月酱性格这样奇怪我也喜欢啊。”
　　准备等他说完再反击的睦月一时安静了下来。
　　……她一时没搞懂自己是被吐槽了还是被调戏了，可是心情很复杂，也有点不爽。
　　“别将每个人都看成跟你一样蠢。”
　　凤长太郎顿悟了，笑了笑，作死地说道：“或许睦月酱表达好意的方式就是这样直接地说出对方的缺点。”
　　“知道这不是赞扬就好，自己努力提升一下。”她懒得搭理他，不在这话题上跟他纠缠。
　　到家前睦月脱下太阳眼镜，眼睛下意识地紧紧闭上，还不适应外面的亮度她一时睁不开眼睛。实际在眼镜内她也是不常睁眼，只是勉强能够让她正常地走路，她不想再让凤长太郎得寸进尺，自己也没那个馀地去阻止他。
　　即使现在答应了凤长太郎跟他交往，她的不安也不能马上消除，反而会越发加深，到最后只会影响到其他方面的生活，然后草草收场。
　　她不想破坏未来两人之间的可能性。
　　反正早恋没好下场，高中生就好好读书吧。
　　休息了两、三天后眼睛也好多了，对光源的适应度也大大提高，只是看到那么光亮的环境还是会习惯性地觉得耀眼。
　　晚上凤长太郎凑到客房，在外面喊了声。
　　“睦月酱。”
　　既然他没问她能不能进来，那她也不打算说门没锁。
　　她放下笔转过身来，身后的桌上全是从中井未来那里复印回来的笔记。有了课堂笔记再配合教科书内容，也自学得差不多，应该不会跟不上，万一还是有地方不懂再向老师请教。
　　“怎么了？”
　　听她回了话，他才问道：“睦月酱明天重新上学吧，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她想也不想就秒回了，“是你想跟我上学吧，看穿你了凤长太郎，死心吧。”
　　自从被告白后凤长太郎觉得她的毒舌程度直线上升了是他的错觉吗？而且也好像没再听过他叫自己“长太郎君”，一般不是不称呼就是连名带姓，要是哪天她直接喊姓氏了他该找谁哭去……当初那样地自信说这就是她表现好意的方式，现在的他真想回去几天前阻止自己说这种话。
　　听着凤长太郎的脚步远去，睦月转过身去继续学习。
　　床上的凤加奈子放下书看向她，问道：“我说，你们进展到哪个程度了？其实我弟弟不错啊，你就接受他吧。”
　　“他只是人太好而已。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加奈子不满意地啧了声，“跟那些明星的官方说辞一样。搞不好长太郎是真·心想跟你一起去学校啊。”
　　睦月点头应道：“嗯，因为他一个人太寂寞啊。偶尔加奈子桑也早点起床跟他一同出门吧？”
　　“诶，这与我无关，我不起这么早。”
　　事情牵涉到自己的利益，即使是弟弟的感情幸福也要抛到一边去。
　　第二天回学校时，睦月马上就发现了不妥，鞋柜里的室内鞋不见了。
　　她站在鞋柜面前思考三秒钟。
　　“你鞋在我这里。”中井未来从校舍里面走到自己的鞋柜那里拿出另一双室内鞋给她。
　　睦月淡定换上，顺便问一句，“这几天是发生了什么吗？”
　　中井未来笑得很欠揍，“可多了，你要遭殃了。活该。”
　　睦月思考了一会，走过去拍拍中井未来的肩膀，“谢谢你替我收起鞋子了，你人真不错，就是傲娇了些。”
　　中井未来像教科书一般地炸毛，“谁傲娇了！”
　　本来中井未来心里面有个小剧本：就在她拿出属于麻生睦月的鞋子时，对方愤怒地指责她拿了自己的鞋子，然后这时候她再告诉麻生睦月，是她从其他人那里保护好她的鞋子，想对麻生睦月不利的是别人才对，而她却恩将仇报反咬她一口。
　　于是麻生睦月后悔并非常自责，开始厌恶那个愚昧的自己，并对中井未来彻底改观。
　　可是……
　　这麻生睦月怎么都不怀疑她一下？
　　剧本不对导演要求重来。
　　导演呢？
　　等等演员也跑掉了。
　　“麻生睦月！”
　　经已走上楼梯的睦月回头，看着气冲冲地跑过来的中井未来。
　　她发现这孩子越认识得深会发现她非常有趣好玩。
　　“怎么了，愿意告诉我这几天发生什么了吗？”
　　“谁在说这件事了！你……”中井未来也没觉得对方愿意回来重演，假设对方真的愿意按照剧本来行动，她也会觉得自己是被施舍了，“不准再说我傲娇！”
　　“傲娇都这样说的……你的属性暴露得太彻底，但也不等于你要一直暴露下去。”明明最初见面时就很有欺骗性。
　　即使中井未来不肯说也好，事情她也大概猜到了。或许以前中井未来说过的话没错，现在的她是太显眼了，有正必有反，她应该想到能轻易地搞出后援会的人也能反过来排斥一个人，看到原田律那个自作自受的那种遭遇，也不难猜想总有机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说到原田律，应该要找他拿医药费以及心灵创伤费，没上这几天学谁赔她啊。
　　睦月曾经研究过冰帝的论坛，发现学校内各种大大小小的个人后援会或者是后援团粉丝俱乐部什么的最少有五十个，至少她粗略数算的已经达到五十。
　　所以，还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还不如她的名次来得罕有，至少校内只有三个，各年级一个。
　　可是除了一直都存在的，比如迹部会长，近期比较热门的也就她一个。
　　或者她可以去找网球部一干人等问点意见。
　　说起来……凤长太郎也有后援会。
　　进教室前睦月做好心理准备桌椅会有点变化，但意外地什么都没变，可能是不敢太明目张胆。
　　她忽然想起揍原田律的那些前辈，有他们在的话，可能她的人身安全会比较受到保障。
　　“你！”中井未来也跟着跑上来了。她刚刚是在窗户看到麻生睦月来了才下去给她鞋，现在又再跑上来，消耗了不少体力。
　　睦月这才想起笔记的事还没道谢，“对了，忘记说谢谢你的笔记。”
　　“又不是……”这次中井未来没再炸毛，只是小声地说，“凤君的拜托怎么能拒绝……”
　　果然是个好人。

　　[042] Vol 03.星辰·02

　　看到麻生睦月，原田律本觉得她会避开自己，看她主动过来难免感到惊喜，怎料她走到自己面前第一句就是说：“医药费，眼睛的。”
　　“眼睛？……眼睛怎么了吗？没事吧？”原田律马上关心道，“怪不得这几天没见到你。”
　　“至少还没瞎。”
　　事实上她也不是真的想要追讨费用，只是不能让自己一个人不爽，便说出来让对方内疚内疚。
　　可是原田律却塞了张一万日元给她。
　　接着原田律还在翻钱包口袋，“这点够吗？不够……我明天再拿点。”
　　麻生睦月看着手中的纸币两秒，将钱还给他并说：“你……”神经病吗？
　　可是仔细想想，让对方付钱的也是她，说他神经病也太过分，而且看他样子这样真诚，反而像是她乱敲诈别人了。
　　“怎么了？”原田律非常担心，“该不是连脑袋也撞坏了吧？……喂我说真的，你别突然不说话啊，很吓下人的知道不。”
　　“……没事。”
　　睦月一时没想明白自己过去找他是为什么，她也没这么闲，走过去就是特地通知他自己眼睛因为他瞎了几天，虽然与他有关但告诉他也没用。
　　……想起来，她在学校里有接触的几个人都不怎样正常的样子。
　　是时候调整一下交往圈子了。
　　首先，原田律就该被排除。
　　最初是她主动靠过去，现在躲避不及的也是她。原田律看着她一言不发地按照原定路线退场，对她挥了挥手也走了。
　　等她一转弯，看到凤长太郎在墙角种蘑菇。
　　觉得太丢人她连忙将那接近一米九的大男孩拉起来，小声道：“这里可是学校，再怎样没人经过你也不能蹲这里吧？快给我起来。”
　　她一个柔弱女生可拉不起那大块头，凤长太郎只扭头看了她一眼就留给她一个悲伤的背影。
　　“睦月酱不用管我，只是腿酸蹲下来休息一下而已。”
　　睦月还在拼命拉起他，“酸什么酸……你闹什么别扭，今天没吃药吗？”
　　凤长太郎反应过来，连忙别过脸反问她，“对了，今天的眼药水滴了吗？”
　　“滴了……我说的是你！”
　　“唉……”长太郎深深地叹气，“我本来想着睦月酱对亲近的人才会这种语气说话，可是想想看睦月酱对原田前辈的语气更狠毒吧……”
　　“狠毒……”
　　原来长太郎是这样看她的吗？
　　没一会长太郎的背影又深了一个色度，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枯叶在地上打转，风中隐约夹着一些不知从哪里来的细沙，整个人的效果更忧郁了。
　　“这样的话，对于睦月酱来说我便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了。”
　　“所以说，”睦月非常无奈，“为什么要用态度语气来作标准……而且早就说过让你别那么容易相信我。”
　　最后觉得凤长太郎没救，睦月感觉到手机震动，拿出手机看完后就放弃了治疗他。
　　等她走远后几个闲着没事干的好队友从旁边走出来，其中一名走过去替凤长太郎拿走沾到身上的枯叶顺便拍拍灰尘，说：“看来计划失败了，没事吧长太郎？”
　　前辈说着伸出手将他拉起来，他摇摇头说没事。
　　硬是被拉着过来围观的日吉点评道：“前辈们是来搞笑的吧。”
　　“错了，这是卖萌。女生最喜欢可爱的东西，这是侑士说的，有慈郎作证。”向日指着不远处坐在地上睡着了的慈郎，他身边堆着各种零食。
　　可日吉认为，前辈连围观都这样不专业，这种事值得拿出来说吗？
　　乍一看那些零食好像进贡品……
　　同一时间忍足在学生会收到向日的报告说计划失败了。
　　“还真做了？你们在想些什么啊……”听了后他没忍住吐槽道。
　　迹部本不打算管他们，只抬了抬眼，但另一件事不得不管，便让忍足传话道：“让他们将慈郎背回去教室，不然待会上课老师找不到人。”
　　忍足点点头表示明白，便对手机另一端的拍挡说：“对了岳人，迹部让你们记得将慈郎带回去教室……啊，搬得动吗？不然让桦地过去……嗯，也对，有凤在……嗯，那就这样吧。”
　　大部撤离时长太郎背着慈郎，贡品被向日分掉了，宍户站在长太郎旁边安慰道：“下次别相信忍足的话了，那家伙看了很多爱情小说，但你见过他有跟哪个女生在一起过吗？搞不好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长太郎心想他牵过了啊，于是心情好了一点。
　　睦月站在走廊睁着死鱼眼看着那大部队在下面移动，那一群人即使不做蠢事也足够受注目。
　　回过头刚挂了电话的忍足走出学生会室，两人对视了几秒。
　　“前辈好久没见。”
　　忍足觉得自己好像能解读出她那眼神中“看你又乱教了什么给凤长太郎”的暗号，自然地笑笑打招呼道：“真的好久没见了啊，开学后一直都没得及跟你打招呼。”
　　她心里想说才不需要。
　　“没事那我进去找会长了。”
　　忍足笑着目送她，想起最近的传闻，心里面想着女孩子真难理解。怎么当初好像很看不惯中井未来的她会跟中井未来玩一块了呢？
　　进学生会室后迹部本着人道主义先关心她一下，“听说你请了几天病假，没事吧？”
　　睦月简直受宠若惊，非常惊，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回答他，“只是角膜发炎而已，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迹部非常不爽，她这是什么表情？
　　算了。
　　“你最近跟三年级的原田律走得很近？”近得凤长太郎都要酸死了，迹部在心里面嘲笑道。
　　睦月极力否认，在不说谎的前提下，“没有，不认识他，只是说过几次话。”
　　迹部满意地点头，又说：“这算是给你一个提醒，别跟他走太近。他给学校的资料非常少，只有最基本的资料，父母不详，住址是开学前刚租的房子，监护人只有一名字……总之，基本上查不出他在转学来前是在哪里做什么的。”
　　“好的。”反正她也没打算再搭理那个人，只是会长说的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而且她也不知道会长无缘无故查他的背景做什么。
　　临走前，她又想起中井未来的事。
　　“会长，我能一件事吗？关于中井未来的。”
　　“问吧。”
　　“入学试那时发生什么了吗？以她的成绩应该至少能排进年级前十的。”
　　迹部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她，“开始关心新结识的朋友了吗？”
　　“只是有点不甘心，并不是打败最佳状态的她。”
　　迹部再次带着笑意打量她，而她没半点动摇，他也就照实说了，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入学试时她被告发作弊，后来澄清了。校方也补了时间给她，然后她考出了这样的结果……这算是解答了你的疑惑吗？”
　　简单点说，就是被怀疑后中井未来情绪受到影响，发挥完全失常了吧。
　　麻生睦月还以为是她真的被判定作弊了所以扣了分。
　　离开学生会后睦月又去看了眼公布板的名次，想起某傲娇，对着表格叹了口气，无意中看到旁边的打架停课处分。
　　不得不说，在冰帝上个学心真累。
　　可是更让她心累的还有其他。
　　比如回到教室后，原本好好的椅子被换成了一张不平衡的椅子，四只腿有一只短了一些，不仔细看也不会发现这问题。
　　……这手段是小学生吗？玩不来别玩啊……
　　或许是她误会了也说不定……不过也不可能，今天早上还没问题的，也不是放课后值日生打扫完将椅子搞混了，应该还是故意的吧。
　　她忽然想起刚刚看到的停课处分，上面写的都是三年级的名字，或许是那几个就是揍原田律的三年级生也说不定。
　　因为那些人不在了，所以另一些人就堀起了吗？
　　睦月默默找个没人的的座位换了椅子，事情就这样完结了。
　　趁着老师还没来，睦月再次上论坛围观自己的贴子，隔了好一会没去看，果然骂她不爽她的人多了许多，现在贴子锁定了不让回复，估计过一会才会解锁。
　　她的脑内一瞬闪过几种特定对象的方法，又想了几种处理手段好在以后有办法应付，可是又觉得太麻烦了。如果现在沉默的话，或许对方会在近未来将手段升级，可是她又不认为现在有必要将事情搞大。
　　也不知那几位前辈回来后会不会继续站她那边，至少能吓唬一下那些人。
　　忽然手机传来振动，长太郎发了封邮件给她。
　　“英语老师说你们班级今天放学后要补课，睦月酱要不要等我一起回去？”
　　……能不能不将别人补课的事用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说？
　　她不排斥补课，但排斥别人看到她补课就高兴。
　　“我就是补课补到你练习完也不会和你回去，死心吧。”
　　刚回复完凤长太郎，那边又传来一纸条，今天的睦月非常繁忙。其实不用拆开看也知道是谁传给她的，班里面会跟她说话的同学不多，都是围观的，要不就是组个小团体才敢找她，弄到好像她会吃人似的。
　　中井未来的字迹不错，不像她性格那样扭曲，上面写着：“放学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终于肯告诉她了吗？果然是个好孩子啊。
　　可惜……
　　“今天要补课，补课完再说？”
　　“我怎么不知道！”
　　“我消息灵通。”
　　“算了，当我没说过吧。有什么都不告诉你，你自己慢慢摸索吧。”

　　[043] Vol 03.星辰·03

　　英语课真的被强制延长了时间这点，麻生睦月认真地非常不爽。因为教学进度略落后于年级其他班别，而没多久就有一次年级小测，老师也着急了起来。
　　这一节课包括放学后的四十五分钟，她可以感觉到老师的讲课速度要比平常快一些，也减少了抓同学回答问题的次数。
　　补课完结后中井未来一直往她那边看去，似是想过去搭话又不行动。
　　睦月本来想主动一次，但正好收到会长的邮件，问她有没有空过去学生会帮忙一下整理资料。
　　他难得地询问了她意见，虽然还是命令语气。
　　“刚补完课，现在过去没问题吗？”
　　“五分钟内到学生会。”
　　收起手机，睦月便准备直接前往学生会。
　　中井未来最初连草稿也准备了，可现在似乎是说不成，但也拉着她至少说一句，“你现被各种人盯上了，并不是只有一个、两个，学校里超过一半的学生不是支持你就是反感你，路人的只有不到一半而已，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过你是学生会的，算是迹部前辈那边的人，他也不会放任别人在学校里捣乱……如果他知道的话。”
　　这语气之真诚让睦月对中井未来改观，原来她还是可以不傲娇的。
　　“嗯，谢谢你。”既然中井未来这么用心地算是在担心她，那么她也打算这次不取笑她了……本来她是这样想的，“你该不会是被我说了一次傲娇就觉醒了这卖萌技能吧？既然你这样亲切，那我也提醒你一点：长太郎君好像是喜欢毒舌类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他这什么奇怪喜好，可能是个M吧。”
　　留在原地的中井未来气愤又尴尬。
　　当初被睦月这样说过她才发现自己性格是傲娇的一种，而她听说这是广大男生的一大萌点，于是她越来越真性情行事了。
　　虽说她一直很不喜欢孩子气的自己，来了冰帝后花了不少时间改善，然后又改回来……
　　但为什么她喜欢的人萌点这样偏？
　　学生会内迹部会长不在，里头有几个高年级的在工作的样子，看到睦月来时都对她非常在意。
　　她便对他们打了招呼。
　　可是没一会，所有人便回到工作上，没人告诉她要做什么。
　　这气氛是多么诡异……一般不都会有个人出来介绍自己顺便替她介绍其他的人吗？再不济也至少跟她说一句她要负责的事。
　　正当她想着找个看上去比较好说话的前辈问一下，这次会长便直接打电话来。
　　“会长，嗯，我到了。桌上？我看看……啊，有了。”迹部在电话中对她发出指示，让她五分钟内到也是为了这通电话。
　　正好五分钟他就打来了，要是再晚一点都赶不上。实际上从她教室那里过去学生会只需要约三分钟左右，所以他也算是预留了较多的时间给她。
　　面前的八人长桌旁边坐了四个人，怎看都应该有空位，然而谁的面前都放了一堆资料还有笔记本等等的用具。睦月观察了好一会才找了个角落坐下，拿着刚刚迹部让她从桌上翻出来的文件夹准备翻开。
　　因为空间不够，她便打算稍稍将旁边的东西放好一些。桌上那些或许是有个摆放位置，可是纸张之间有好些空隙，她只是想将它们放得紧贴些。
　　可是她才刚出手，一个三年级的便出声阻止了。
　　“请别随便乱动这里的东西，乱了的话又要重头来过了。”
　　“我并没有……”
　　“不要解释了，我不需要。”
　　……呵呵。
　　睦月在想这里是沉默还是反驳好，不了解情况的她本应冷静下来，可她又没想出要是跟前辈对上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那么请前辈自己好好整理一下，碍地方了。相信如果收拾得好一点也能方便你自己。”未等前辈发言，睦月站起来，“可前辈非要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下做事，那么我也只能尽量不打扰你了，我去那边搬个桌子。”
　　那位前辈听了这样的话自然是不高兴，可也被旁边的同学压下来。转身搬桌椅的睦月并没有听到任何说话。
　　看他们的样子，这应该是相当赶急的工作，所以大家也有点焦躁。像刚刚那个前辈也是，她面前放着笔记本好像做着数据输入的样子，每次资料用完都是随便一扫到旁边，然后又在桌上乱翻下一张资料。
　　她负责整理的有各种，有预算表、出席名单，物品数量等等。
　　好像是半个月后有个交流晚会的样子。
　　仔细一看，会发现她负责的只有一部份，并不是全部都是由她重零开始整理。
　　大约两个小时后她便完成手头上那些，她只是在别人的努力之下作最后检查跟整理，并没有多麻烦，就是重复核对的工作略嫌沉闷。
　　睦月拿着那些准备放回去，顺便问迹部她能回去了不，一走近就发现角落有一堆跟她刚刚整理完的一模一样的资料。
　　睦月抬头打量在场各人，隐约感觉到是他们故意让她看的。
　　这时候迹部会长带着凤长太郎来学生会，看到她站在那里便接过她手中的文件夹，大致看了一下那些资料，然后道：“没问题了，你跟凤回去吧。今天你帮了个大忙。”
　　“不……”
　　凤长太郎笑着走上前，“睦月酱辛苦了，我们走吧。”
　　“什么走吧……”
　　即使感觉到事情是迹部会长设计的，可睦月还是被凤长太郎推出房间。
　　怎料迹部也跟着出来了。
　　“看了你成果，你做得不错。以后可能也会像这样喊你来帮忙，没问题吧？”
　　“偶尔的话……”睦月趁这个时候说，“比起这个，会长这样做好像替我拉了不少仇恨值……那些资料本来已经有别的人整理完的吧？”
　　迹部以欣赏的眼神看着她，“嗯，没错。但那错漏太多，便让你来重做了，有问题吗？”
　　可睦月承担不起他的欣赏，那些人都放到她面前来了，能不发现吗？
　　“让那位同学重做不就可以了吗？这份量并不花太多时间，我这样等于抢了别人的活。”
　　“那个人我让他去做别的了，这次也是想看你能不能用。那就这样，本大爷还有别的事要办，你们小心点回去。”
　　凤长太郎高高兴兴地回答，“是的。迹部桑今天也辛苦了。”
　　离开学校前两人去换鞋子，睦月穿前看了眼，将鞋子里的图钉倒进垃圾筒再穿上。凤长太郎比她更快地换好了，便走过去找她。
　　“……你能不用小狗般的眼神看着我吗？”而且还特地换好鞋子走到她身边等她。
　　就算喜欢他的睦月也适应不良。
　　或许她那时告白了是个错误选项，无后顾之忧的他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我啊，今天向前辈们道歉了，还向他们请教了各种。”路上凤长太郎忽然说，“说实话，最初前辈们说很多人喜欢你时我焦急了，但还是对前辈说我并没有这种意思，所以今天因为说了谎这件事跟前辈们道歉了，也要跟睦月酱道歉呢，对不起。”
　　她诚实地表达困惑，“你这样爽朗地说着道歉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反应。”
　　凤长太郎笑了几声，低头看向睦月，感受到视线的她也向过去了，差点没说他一句看什么看。
　　“前辈们说了，他们会支持我的。现在我感觉轻松了许多。”
　　“那当然，你没有演戏的天份。一直以来装得这样辛苦真是辛苦了呢。”
　　“辛苦说了两次啊，而且……睦月酱你眼睛没在笑……”
　　睦月收起微笑，改为嘲讽脸。
　　“你也没必要为了跟上我而做这么多不适合你的，像我这样聪明，你要一直这样猜测我的想法，早晚会受不了。”
　　没等她说完，长太郎已经去了零食店买饭后甜品，正举着两种口味的雪糕问她要哪种。
　　她无法奈地叹了口气，却没打算再重复说一次。
　　“我不用了，你买给加奈子桑吧。”
　　“啊，有期间限定的红豆味啊，睦月酱要不要试试？”
　　“……凤长太郎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看着他那样高兴地拿着雪糕去付款，她又再次叹气，说不出任何话去阻止他了。
　　刚练习完真有精力啊少年。
　　凤加奈子到家看到冰箱里的甜点先是热情地给弟弟一个感谢的拥抱，随后又想到了雪糕当中的热量，握起拳头在弟弟身上不停地锤。
　　“长太郎你个笨蛋！”
　　“姐姐？……好痛……等……痛……”
　　睦月这刻有点理解，为什么加奈子一天到晚都想要减肥了，都被长太郎养肥了……而且她自己好像也受到了影响。
　　晚饭后加奈子还是没忍住吃掉弟弟买的饭后甜点，顺便分了睦月一个。
　　她已经好几年没吃过冷的，可看着凤长太郎的蠢脸还是吃光了，甚至有点上瘾想要再吃。
　　作为甜食党，她很少给自己买这些，顶多买点糖果巧克力放着温习时吃点。
　　然后，当天晚上她就发作了。
　　作为违反多年前医生叮嘱的后果。
　　睦月也觉得自己没资格说凤长太郎那么多。
　　明知道吃冷的对身体不好，在凤长太郎的影响之下她还是照吃没误，宁愿在晚上辗转反侧也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样子。
　　而且至今她甚至也没告诉过他自己不可以吃冷的。
　　放下药物，她曲着膝坐在床上，开始充满怨气地咒骂起凤长太郎来。
　　“那个笨蛋。”
　　其实最蠢的人是她才对。

　　[044] Vol 03.星辰·04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睦月声音都沙哑了，下楼后她于两难之中，不知道是直接打招呼让阿姨察觉还是点头示好就算。
　　正好捧着她那份早餐出来的凤妈妈说：“睦月早上好，过来吃早餐吧。”
　　“早、早上好……”阿姨说到这个份上，要是她沉默也太不礼貌了。
　　可吐槽她声音的不是凤妈妈，而是难得地早起的凤加奈子。
　　“诶睦月你昨晚是着凉了吗？声音怎么这样奇怪。”
　　凤由里香跟睦月同时看向刚下楼梯还在频频打呵欠的加奈子。
　　“早上好，加奈子桑……”心虚的睦月说话声音非常小。
　　“早啊加奈子。对呢，睦月是又生病了吗？要是不舒服的话休息一下比较好啊，”凤妈妈托着下巴，非常忧心，“不过睦月刚刚才请了几天假期……”
　　只是开学没有一个月，睦月差不多平均每星期请了两天假。
　　想想都是灾难。
　　她连忙说：“没关系的，只是嗓子有点怪，没有其他问题，一会就会好的了。”这也是事实，如无意外应该不会发展成感冒之类的。
　　加奈子走到餐桌坐下，并歪着头打量睦月，推测道：“难道是因为昨天吃了雪糕？……该不会这样柔弱吧。对了，爸呢？”
　　凤妈妈又进去拿了加奈子那份早餐，出来时才说：“他今天有事，跟长太郎一起出门的。比起这个，睦月你昨天吃了雪糕吗？这可不行啊。”
　　加奈子不明白，别过脸问自家母亲，“这什么意思？睦月昨天生理期吗？”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但莉子至少还是有告诉凤由里香一声的，也是顺便让她帮忙监督，不过睦月一般都很乖巧很有自觉，两人都不太担心她。由里香甚至有点羡慕莉子有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她家的那个都上大学了还是这副样子。
　　“睦月她气管不好不能吃冷的啊。”凤妈妈皱着眉，又对本人说，“最近有去复诊吗？要不去看一次比较好，有带药上学吗？”
　　睦月尴尬地微笑，解释道：“这几年稳定了许多，没问题的。药我都带在身边的。”
　　加奈子在旁边瞪大了眼睛，“诶诶诶，睦月你身体这样不好的吗？怪不得你昨天推辞了几次，我还以为你在跟我们客气呢。”
　　凤妈妈听了女儿这话更是说：“真是的，睦月你直接告诉他们啊，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
　　未等睦月自己解释，加奈子就已经看懂了。她看着睦月的眼神非常有深意，随即不知道对着谁在感叹道：“长太郎还真是被爱得深啊。”
　　凤妈妈跟年轻人的脑电波不在一个点上，走到加奈子旁边轻声问道：“这跟长太郎有关吗？”
　　“妈，你就不懂了。这可是长太郎特地买回来的啊……”
　　然后半懂不懂的由里香跟着女儿一同对睦月投以意味深长的眼神。
　　睦月不好参与，淡定地合上手打了招呼就先开始吃早餐了。
　　而那两个人还不消停一下，在那边说得可高兴了。
　　“诶！睦月跟长太郎吗？”
　　“……妈你好迟钝！”
　　“诶！那怎么办？虽然睦月是个好女孩，可是长太郎还小啊，睦月也是一样……不，要是被其他人拐走还不如便宜自己人比较好……可是这么早谈很大机会失败的啊，以后就很难再找到像睦月这样的孩子了……听你这样说我忽然觉得长太郎只能娶睦月了妈妈不会接受其他儿媳的……”
　　这发展超出加奈子自己的预料，眼见情况一发不可收拾，加奈子最终只能向睦月求救。
　　于是睦月放下碗筷，温和地说：“阿姨你想太多了，并没有这样的事啊。”
　　可这是变相打击到凤由里香。
　　一直当长太郎是小孩子的由里香一边想着不希望儿子早恋，怕会影响到各方面，另一边又怕现在不抓紧会被睦月跑掉。如果是睦月这样懂事的孩子就算是早恋也有足够的情商跟智商，相信莉子也会放心，由里香也没觉得会有任何问题，可换了长太郎就各种担忧是怎样的一回事……
　　加奈子试着安慰妈妈，道：“妈，或许长太郎还不成熟，但你想想看，跟他一起的是睦月啊。就放心将儿子交给她吧，一定会替我们照顾得好好的。”
　　由里香的心结顿时解开了。
　　“加奈子你说得对啊。”
　　睦月心想叔叔不在都没人能控制场面了，连忙吃完早饭赶着出门去，任由两人在家里脑补得春暖花开。
　　以及就算真的要凑对，也不该是“她”去照顾“凤长太郎”吧。
　　所以说，那个天真烂漫的是多让家人担心。
　　远方凤长太郎打了个喷嚏。
　　“喂长太郎，该不会是感冒了吧。拜托你了，别随便生病啊，管理身体也是重要的一环；但如果是真的已经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病着练习的话真是逊死了。”宍户皱着眉担心地说。
　　前辈的话听着满满都是爱，凤长太郎笑着说：“可能是谁在谈论我吧？练习继续吧宍户桑！”
　　尽管这只是一般的关心说话，而且前半段还有点责怪的意味，但比起某人来说，这样的说话实在不能再温柔。
　　比起宍户先骂一句再关心一句，那个某人就算骂了十句也不一定能直率地表达一句关怀。
　　──她真的是喜欢自己吗？
　　这个天大的疑问被凤长太郎放到练习后才慢慢思考，前辈也说他练习时不够专注。可是刚升上高中就算是发生了不少事，连带着自己打算一直守着，甚至可能带进棺木的秘密也被轻易识破，长太郎确实一时之间无法平静下来。
　　所以前辈们也很努力帮他，希望他尽快解决这件事回到本来的状态。
　　“凤，或许我有一个办法。”忍足非常好心地再次给他意见，“你让那小姐来看你练习不就可以了吗？你会想着表现得更好给她看──当然，也可能会太过紧张产生反效果。”
　　向日顺手表示投反效果一票，日吉一脸有女生看练习好烦好碍事的样子。
　　长太郎看向他的宍户桑，后者抓抓脑袋摆反了帽子就是没说一句话。
　　迹部看不过眼，指着他说：“别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练习，有什么早点摆平，放学后加倍练习，懂了吗？”
　　“是的！”
　　大家的好朋友忍足君转身跟上离开的迹部，关心道：“我可是知道的，迹部你最近也有什么烦心事对吧。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商量……”
　　“介意，别烦本大爷。”
　　忍足无奈地托眼镜，“真冷淡啊。”就他一个人这样无聊。
　　回去教室前凤长太郎看到睦月，正想对她打招呼，便看到原田律在走近她。
　　站在一楼走廊的长太郎瞬间消沉下来，吓到了附近的同学，包括想对他搭话的中井未来。
　　“凤、凤君？”
　　“是中井同学……”长太郎有气无力地回答，“早上好……”
　　实际上楼下的睦月也没有要理会原田律的意思，这人确实奇怪。
　　因此，等原田律喊着她名字拍她肩膀时，她也只是一脸见鬼了的样子转身对着他。
　　“早上好。”她只打了招呼便打算跑掉。
　　原田律侧着头表示不明白她的态度为什么这样微妙，还是跟上前说：“最近你是不是去了几趟学生会？”
　　睦月沉默。
　　“我知道我的话很没说服力，但你还是不要太靠近那些人比较好，特别是学生会会长。”
　　她继续沉默。
　　这两人是怎样一回事？互相让她警惕对方。
　　不过至少比起来历不明第一印象非常差的原田律，第一印象好像很厉害的迹部会长对她来说更加可信任，也是因为有凤长太郎这边的关系在。但要她说的话，她两边都不想走太近……迹部会长意外地好人先不说，学生会内部很像很麻烦的样子。
　　像她这种经已被谁记恨着的，就无谓再插一脚进去。
　　看着女生沉默着离开，原田律表示很苦恼。
　　他在开学最初上前搭话时也是太激动一时智商下线了，现在想正常地跟她交个朋友跟她说几句话都不行。自问长得相当符合高中生审美的他实在不明白睦月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反感，而且──
　　为什么她会这样地警戒别人。
　　所以说，现在他该认真考虑该怎样说才能让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远离那个迹部景吾远一点，这是他来到这里的全部意义。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她这刻也是被孤立的状态，被她自己。
　　为了不惹麻烦她刻意地不与任何人深入来往，但也等于出事了没人会帮她。
　　可要是“迹部景吾”的事就不是帮忙不帮忙的问题了。
　　原田律看向经已走到一楼的女生，心里面认真地想着如果现在去干掉迹部景吾还来不来得及。
　　睦月忽然感觉到强烈的视线，往下看发现前辈还在原地，于是装作没看见。
　　回教室时她有点不平静，她感觉到所有人都在警告她，提醒她某些事。中井未来说的话估计是亲身经历，看她这性格的扭曲程度以前应该被人孤立欺负过，而迹部会长说的话似乎跟中井未来完全没有关系，反而是原田律这边比较让人在意。
　　凤长太郎上学的冰帝一定跟她现在就读的冰帝不一样。
　　在教室内被围堵的睦月如是想。

　　[045] Vol 03.星辰·05

　　自停课那些高年级生回来后，她的日常正式回归，而论坛还是没有动静。
　　倒是有些女生想要拉拢她，表面上说着“能和我们一起玩吗”，实际上却是想喊她过去一起排挤中井未来，还有几分想要接近学生会以及迹部会长本人的意思。
　　但要知道那个迹部会长跟她完全不熟，而其他人别说靠近，巴不得她能马上消失在学生会。如果说想要借她的关系认识凤长太郎还说得过去，虽然学校内没几个知道他们关系不错，但怎想她也没蠢到去将他介绍给别的女生，自找虐也不是这个玩法。
　　放学后会长没有联络她也没有其他要事，睦月想着早点回去复习一下英语，下星期就要小测了。
　　然后她路过隔壁教室抓到偷偷摸摸的中井未来一只。
　　看到她贴在人家教室外面的墙壁往里面偷看，睦月想别人不认为她是跟踪狂才奇怪。看来中学那时候的处分也不一定是错的，只是本人没有做了坏事的自觉而已。
　　好奇地顺着中井未来的目光堂堂正正地看进去，睦月看到了坐在位置上的凤长太郎一只。他难得地还没去练习，看样子不是在值日写日志就是被老师留下来。
　　同时凤长太郎也看到了她……一定是眼睛长头顶上。
　　“啊，睦月酱。”
　　中井未来连忙将脑袋缩回来墙壁后面并回头看，眼神凶狠得像是睦月坏她好事的样子。
　　眼见凤长太郎已经丢下本子走过来，她也勉为其难地回应他一句，问道：“还没去练习吗？”
　　长太郎目光自带效果，一闪一闪地看着她，“嗯，还有点事。睦月酱是来找我的吗？要等我练习完结吗？”
　　她冷哼一声，嘲笑道：“蠢货，今天周五你忘记了吗？我要回神奈川了。”
　　他语调跟音量都同时降低几分，“啊……忘记了。”
　　然后他的失落也像是带了效果般，惹来旁边中井未来的瞪视──瞪的自然是睦月不是长太郎。
　　本来在黑板面前擦着的女生回头没发现凤长太郎，也跟着走出来，“凤君，日志……”但本应是找长太郎的人没有继续她本来的行动，转过脸就对着睦月说，“诶！月酱？”
　　……等等这什么鬼称呼？
　　反而是长太郎表情似是恍然大悟，睦月先是以眼神警告他敢这样叫她试试，然后又看着面前这位女同学。
　　思考了三秒没得出结论，睦月很犹豫要不要问她本人那称呼是不是在喊自己。
　　长太郎先按捺不住，跟她聊起来，“加贺同学，你认识睦月酱吗？”
　　女生连忙点头，“小时候在一个幼稚园的！当时月酱可厉害了，所有男生都怕她呢！对了，有一次我被其他小朋友欺负后，月酱还来救我……对了，就是她。”
　　加贺指着中井未来。
　　中井未来瞪着眼指着自己。
　　情况有点混乱，睦月有点头疼，“先等一等。”这是在开认亲大会吗？
　　睦月左看看右看看，都认不出谁是小时候跟她同一学校的小伙伴。不过要她说的话，能让她记住的幼稚园同学……好像没有一张脸一个名字能想起。
　　但这也不奇怪，那时候的事早就被她丢到一边去，童年回忆什么的都由小学一年级开始，这是她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麻生睦月一直都是现在的她。
　　“我数三声，我们一起报出学校名字吧。”
　　“三、二、一。”
　　她们说出口的时机不能再合拍，感到惊奇之馀睦月还觉得非常灾难。
　　这还真的是认亲大会。
　　确定了这事后，凤长太郎还在那边笑着说：“原来睦月酱小时候意外地活泼呢。”
　　加贺连忙点头，“对对对，那时的月酱像个小霸王一般！女孩子们都跟她玩不来，男孩子也打不过她。我因为尊敬这样的月酱便跟在她身边，只是不到一个月被嫌弃太蠢太弱了……”
　　两人越聊越高兴，睦月不想解释也不好插话，中井未来估计是气得回去了，毕竟从加贺的话来说睦月以前好像揍过她一顿。
　　“长太郎君，那我走了。”
　　那两名值日的经已边聊边回教室里做事，睦月想着要走也告诉凤长太郎一声，可再重复说了一次他还是没听进去。两个同频率的人从她的事聊至天南地北，电波非常适合交流，而且从外貌上来看两人也是同一类，性格应该也差不多。
　　任由两人同调，睦月叹着气快步离开。
　　聊着聊着，凤长太郎反应过来自己将某人的存在彻底忘记了。他蓦然抬起来四处张望，最后隐约捕捉到睦月的背影，下一秒已在视界内消失不见。
　　“凤君？”
　　“抱歉，我先出去一会。”说完他近乎跑着出去的。
　　最后他在楼梯旁边抓到睦月一只，马上向她道歉。
　　“对不起，睦月酱，没注意到你。”长太郎也觉得自己非常不应该，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后，他试探地问一声，“难道是生气了吗？”
　　她习惯性地微笑成嘲讽脸，“并没有。我看着像生气了吗？你刚刚也没有做过让我生气的事。”
　　“可是……”嘲调脸是日常，但他觉得有其他地方不一样，“总觉得睦月酱心情不好。”
　　“这脸是天生的……”
　　“不是这个意思，是其他地方……跟睦月酱平常的表情不太一样。”凤长太郎艰难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睦月试着探头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反光物，最后只能在玻璃上看到模糊的倒影，至少那倒影看着是没有什么地方不同。
　　然后她再看看凤长太郎，只能承认是他对自己的观察力升了一个等级。
　　她诚实地说：“我并没有生你气，你也没有做错。即使我不想承认，但看到你跟别的女生聊得这样高兴我自然是有点负面感受，但错不在你，只是我调整情绪的技巧不足。”
　　长太郎没有犹豫，马上说：“对不起，以后不会的了。”
　　“说了与你无关，你并不需要为我的心情负责。”睦月吸了口气再慢慢呼出来，“要说的话也是我自己活该，我们不是恋人关系，你没必要因为我回避与异性的正常来往，我也没自私到认为你喜欢我就要为我做这些，下次我会自己注意的。”
　　这段对话睦月一直刻意降低声量，让内容只让双方听到。
　　虽说大部份同学已经离开了，但还是会有好些同学经过这里。
　　可凤长太郎完全不顾忌这些，又是一伸手就将面前的女生抱过来怀里。
　　“但是，我不想做出会让睦月酱不高兴的事。”
　　“……这里是学校，请你自重。”再怎样这次睦月也不能不推开他，只有两个人的话她也可以害羞点忍一忍，可当着别人还要是同学面前就做不到了，“不对，无论任何地方你都该自重。我跟你不太熟麻烦你离我远一点，以后不准突然凑过来，那就这样我回去了下星期见。”
　　听着睦月快速地说完这堆话就挣扎开怀抱快步走下楼梯，尴尬地站在原地感受着视线的凤长太郎再次握起拳头放嘴边想要掩饰一下；但在瞬间看到睦月的头发随风飘扬时，隐约发现到她的耳根通红后，他的心理平衡了。
　　于是他没忍住转身面对墙壁红着脸偷笑。
　　他待会一定要向忍足前辈报告才行。
　　“忍足桑！”
　　只是凤长太郎一进球场就奔着忍足去，这点让正打算上前打招呼的宍户大受打击，一时死机停在原地。
　　向日便过去安慰这样的他，装作不经意地说：“最近凤跟侑士走得很近啊……不过也没办法，亮你没办法救他追求女孩子吧？”
　　“哈？为什么……”宍户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向日那什么都不用说他都懂的眼神看得说不出。
　　“前辈是在补刀吧……”
　　日吉不禁有点同情宍户，因为拍档这样是很影响练习的，于是默默上前对他说声加油。
　　不过大家都在说的女生日吉表示不认识，所以没法作任何评价。
　　他反而想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认识她。
　　“诶？这不是事实吗？不过亮你放心吧，凤绝对是喜欢你多一点的，毕竟侑士的拍档只能是我啊哈哈哈哈……”向日笑得豪爽地走远了。
　　于是宍户也只能找个位置一·个·人先热身了。
　　凤长太郎表达完作战成功的意思后，又没忍住详细说了一下当时情况。
　　“哦，真意外啊。我还以为对你来说难度太高了。”适当的亲密接触会提升好感度，但当然这是在原本好感度就不低的情形，忍足默默记下这点能用。
　　“对的！那时候的睦月酱真的太可爱了，她……”说着说着长太郎意识到不对，“忍足桑应该不会以后也喜欢上睦月酱的吧？”
　　忍足一笑，“那小姐的外型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只是性格要再可爱一点就更好了。”
　　“睦月酱也是有很多苦衷的！”长太郎稍稍激动地说完这句就回去找宍户桑了，顺便将刚刚的感想再重复地说一次。
　　忍足看着后辈，感叹着他能这么有活力真好。
　　面对宍户桑，凤长太郎可以毫无保留地全说出来，除了因为前辈的人格有保证，而且他的身高应该是睦月的考虑范围外。
　　“哦，嗯……”可作为前辈他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凤长太郎也不介意，“现在算是确认到她的想法，终于可以安心下来练习了！”
　　“喂！集合！”
　　迹部一进场便大喊一声，将外套丢给旁边的桦地。
　　转身那瞬间，迹部看到球场外有个身影消失在转角位。
　　“啧。”

　　[046] Vol 03.星辰·06

　　脚下急促的步伐直至睦月踏进车厢为止。
　　长年没锻炼过的身体连这点运动都算不上的轻微体力消耗都能让她气息紊乱，她抚着大约是心脏的位置，那里还有着隐约的痛感。
　　数个车站过去，睦月感觉到手机传来震动。
　　“呐呐，今天睦月要回家吧？回去前出来玩一会吧。”
　　她快速地在手机打上一短句，按下发送键。
　　“没可能，我已经到武藏小杉了。”
　　后来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没必要跑得这么快，怎样说都应该是对方比较尴尬。
　　可纵观他最近的种种行为，比起是因为她告白了所以才限制解除肆无顾忌，这一切更像是有人从旁教唆，比如他身边就有很多对他非常好前辈。
　　……她忽然想起其中一张脸，以及对方那异于平常高中生的魅惑低沉声音……还有那似是关西出身的腔调。
　　总结：怎想都不是善类。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时她会决定坦白，也是因为她有自信自己能在对方面前装出没半点动摇的样子，即使内心早已闹翻天也好。对于完全忘记并放弃凤长太郎这事，她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要对一个基本上日夜相处的对象失去好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只要他不刻意做出任何会让她失望至极的事。
　　倒不如说，凤长太郎现在是反过来……或者说一直以来都刷她的好感度。
　　如果能给她两年……不，只要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内完全不联络，她便可以完全忘记他。
　　要是她真的就这样忘了，那也证明他们只是这样的关系而已，那么就算以后有适合的时机也不一定要发展。
　　可凤长太郎又是这样的人……虽然从性格上来看并不能说他非常完美，但要是喜欢的对象对自己这样上心，一点都不吝啬对自己的关注，那么她没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对他的好感再一步升级，还是她没以前那样会隐藏自己的个性。
　　明明这是她曾经最擅长的事，也是她唯一的可取之处。
　　站着思考的她突然注意到刚响起的列车到站提醒，在广播变成英语重复时连忙扭头确认下个车站的名字，还有一个站才到目的地。因为前后两个车站名字非常相似，只是多了个指示方向的字，所以听到方向后面的站名一瞬以为到站了。
　　这次睦月没麻烦兄长大人再来接她，主要是他在某种意义上非常可怕，可怕到她宁愿一个直接先回去也不想等他练习完结。可是有点意外地，看到他表现出与自己想象相符的另一面，她会觉得距离感缩短了不小……所以她想走远点躲一躲。
　　回屋子的路上睦月顺便绕了点小路去书店跟文具店看看，其中一个穿着整身白色休闲服，绑着高马尾的女孩子让她有点眼熟。
　　女孩子身后的马尾随着她走路左右摇晃，就在她走到收银转身付款时那侧脸被睦月认出来了。
　　付款后女孩子从她身边经过，两人对上眼时睦月想着作为年长者应主动打招呼，便试着笑得不怎样惊悚地说：“下午好，千晴酱。”以前因为有幸村在旁，女孩子的年龄也有点微妙，所以睦月都没敢这样称呼，现在想来还是这样称呼比较好。
　　虽说对方是小学生但睦月看着觉得她应该是小五、小六左右的年纪，也有可能是长得比较嫩的中学一年级生。
　　可千晴的反应有点微妙，比起是不满意这种被当成小孩子的称呼，她这更像是想不起对方是谁的表情。
　　“我是以前见过一次，现在暂时还是叫麻生睦月的。”睦月没想到对方会忘掉，不然她就不会跟她打招呼了。可是只见过一面的人，也不是谁都能记住。
　　千晴似是想起来，也微微笑起来道：“哦，真巧啊……麻生桑？”
　　女孩子呆呆的反应以及忽然扬起的微笑戳中睦月萌点，让她有点想要伸出手对她摸摸头，然而觉得跟人家不熟这样做不太好，睦月还是忍下来了。
　　“叫名字就可以了，反正以后会改的。”
　　比起中井未来，还是这样乖巧的孩子比较讨人喜欢，傲娇这种萌点三次元不一定适用。
　　“嗯，睦……月桑。”千晴困惑地稍稍低下头转移视线，脸上有着隐约的淡粉红。
　　这次睦月没有控制住笑容，心里面相当愉快地笑着说：“那不打扰你购物了，下次再见。”哪怕她的愉快没能在笑容上明显表现，在对方看来还可能会有点可怕。
　　果然，千晴被她这样一吓，表情明显覆上了阴影，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
　　可睦月只是觉得这孩子真有礼貌。
　　到家时睦月正好碰上来做饭的阿姨，跟她打了招呼后睦月就回到房间，打算先洗澡才看会书直至晚饭时候。
　　游冬送的笔记本正放在桌上──她只用了一次便习惯了新电脑的高性能，再也用不回去麻生秋和的旧式笔记本。
　　麻生秋和性格温和比较风趣幽默，对她也很好，但她不说的话，甚少主动买东西给她，也许是跟她后来的性格有关；作为懂事的女儿，她也没有要求过必需品以外的东西。
　　相比之下，忽然从游冬那里收到这种“礼物”……
　　她有点想要对那个早已消失在她们面前的人炫耀一番。
　　“哈哈……”她苦笑。
　　洗了个澡回来后睦月打开了笔记本，旁边手机就响了起来。
　　又是凤长太郎的练习完毕报告。
　　“呐，睦月酱，今天跟宍户桑很合拍迹部桑还难得地表扬了！……啊，男性前辈的宍户桑的话睦月酱不会介意的吧？介意的话会有点烦恼呢。”
　　说到最后，长太郎还附上一个非常可爱的颜文字……睦月看来看去也说不清是什么意思，总之就是在卖萌。
　　一瞬睦月莫名地不爽，暂时将人晾一边没有回复。
　　……介意个鬼！认真跟他说几句结果只将对自己有利的话听进去吗！
　　这次未等幸村来喊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走出房间，坐久了身体也有点僵硬，正好在晚饭前伸展一下。
　　因为还不习惯这个家，她一直都不敢在屋内乱跑，如非必要都留在房间内，即使进厨房倒杯水也不敢乱碰其他地方，冰箱更是没打开过，一来是不敢乱翻，二来是自己也不怎样吃冷的，饮料一般都是室温。
　　然后睦月走出房间看到千晴拿着托盘经过。
　　“你好，打扰了。”千晴对她点点头。
　　这种像是把她当成家里主人的话让睦月一时不太适应，于是她连忙摇摇头说：“不……晚上好，千晴酱。”
　　可千晴只是平静地抬起头回视她，“可你是这个家里的人，不是吗？……那么失礼了。”
　　再次跟睦月点头示好后千晴才继续前行，目的地应该是幸村的房间。
　　睦月忽然反应过来，千晴并不是单纯地因为内向害羞才显得这样乖巧安静，从她身上能感觉到与一般小孩子不一样，与外貌不符的成熟。
　　然后她再次突然察觉到……
　　──或许里川千晴跟以前的自己有点像。
　　也许是她比较自恋的关系，所以才会对这个孩子有亲近感。
　　本性难移，即使她在幼稚园后期想要努力改善自己，借着升小一有个新开始顺便将自己整个人的性格都换掉了，就当是物品一样轻易抛弃。可她当初的暴力跟攻击性并没有消失，后来逐渐体现了在言语上。
　　小时候的她不懂得自己把握一个度，只能从根源上下手。
　　于是为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玩太疯，她升小学后直接不再主动跟同学认识。
　　那时的她也是跟千晴一样……虽然现在好像扭曲了些。
　　幸村估计是在房间内教千晴学习，睦月在幸村房间门打开时听到了翻页的声音。等到平常的晚饭时间，睦月走过去看到餐桌上放了三份晚餐，可是游冬跟莉子都不在家。
　　虽听莉子说过婚后工作量减少了，但她还是喜欢陪着丈夫游冬待在公司里，睦月也不吐槽他们新婚的甜蜜；她还听说再过一会等手头上的事完成了，两人打算去国外渡蜜月，大概一个月左右，让她跟幸村到时候互相照顾。
　　幸村跟千晴下楼时顺便去睦月房间敲过，但没回应，下楼便看到她已经在了。
　　睦月不敢先坐到饭桌前等着，也不敢随便开别人家的电视来看，正站到外面看幸村种的植物，也只是休息一会打发时间。
　　“原来下来了。要是饿了可以来告诉我早一点吃，不然自己先吃也没关系的。”
　　听见兄长大人的声睦月回头，轻轻勾起了嘴角，“只是看精市君跟千晴酱好像在房间内忙着，便没有打扰你们。”
　　幸村听着不小心喷笑了，连忙别过脸掩着嘴巴偷偷地笑，千晴连忙戳了他的腰一下。
　　“不好意思。”可幸村就是不说他笑什么。
　　还是千晴说：“不用太介意幸村的。今天晚餐我也来打扰了，麻生桑不介意吧？”
　　幸村心情大好，在旁边说：“千晴不叫睦月桑‘睦月酱’吗？啊，对了，差点忘记这是凤专用的称呼，真是失礼了。”
　　一连调戏两人，千晴皱着眉再度攻击幸村。
　　“‘おおとり’……听着有点熟悉。”千晴马上将重点转移。
　　幸村轻轻地拍了她的脑袋，解释道：“冰帝那里的凤长太郎，都见过几次了吧。如无意外今年也会碰面吧。”
　　“有点印象……”这时幸村再提醒她是那位双打的，千晴终于记起，表情微妙地说，“那个很高大的其中一个。”
　　这回轮到睦月想要喷笑，真想将这话转告本人。
　　……然后她马上板起脸地作深刻反省。
　　她要是乱主动的话不知道凤长太郎会不会又误会些什么，那家伙或许又会自说自话地高兴又自说自话地失落。那个人明明知道自己那样蠢日常又繁忙，偏偏又要分出他那本来就不够用的智商跟时间去搭理她。
　　想到此，睦月没忍住闭上眼再次反省。
　　这样的想法真的不是中井未来那样的脑回路得出的吗？一定是被影响了……这意思客观来看根本就是在表现凤长太郎有多关心自己。
　　而千晴脑内想的则是：原来是那个每次跟她说话都会蹲下来的家伙。
　　这是有多看不起她……

　　[047] Vol 03.星辰·07

　　假日的网球部依然如常运作。
　　新学期又是一轮新的比赛前夕，一大清早已经有不少部员回来先自主练，简单地打几球当热身。
　　莫名地清神气爽的凤长太郎也早就跟前辈单打完一场，虚心地听取意见。
　　“今天状态不错啊长太郎！”
　　“是的，宍户桑！”
　　而原田律监察着这样的网球部也成了他的日常。
　　他掰指算着剩下来的日子，最后握成拳头敲到身旁的墙壁上。
　　“前辈，破坏公物不太好啊。”
　　原田律没认出来这声音，只觉得有点违和，回头才发现对方也是网球部的一员。
　　“二年级的忍足吗？”
　　原田回应忍足的态度算不上温和，与他平常给予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样。因为迹部的关系，他对网球部整体都没多少好感，好像所有人都是帮凶一样；而凤长太郎在另一种意义上更是让他看不顺眼，不过至少是要比其他人好一些。
　　彼时忍足正在跟偶遇的女同学聊天，遇见原田后便跟她道别，等人转身离开后双手插到裤袋慢慢往原田身边步近。
　　想到练习时间快到，忍足有一刻的困惑；然而是麻生同学的问题，迹部应该也会勉勉强强原谅他这一次的。
　　“最近总觉得部活中都能看到前辈的身影呢。啊，想入部的话不用介意，高中最后一个夏天也一起努力挥洒汗水吧──总比什么都没留下来好。”忍足半开玩笑般说。
　　原田对他们整个社团都没好感，也知道忍足不是认真的，“不用了，对网球没兴趣。”
　　忍足稍稍眯起双眼，嘴边带着笑，问道：“要是目标是那小姐的话，那你注意的对象就错了，迹部的话只是因为一些私事对她有点愧疚。前辈别看他这样，那可是很有责任心的，有的没的都往自己身上背。若然要留意的话，怎说都应该是凤……”
　　原田打断忍足的话，眼神暗淡了下来，眉头轻皱，“是因为麻生睦月的父亲吗？”
　　忍足看了他一眼，耸肩，“我不清楚。”虽然有听说过。
　　“啧，那也与他无关。总而言之，不管你们想要做什么，我也不会让你们伤害到她半分。”
　　原田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忍足煞有介意地摸摸下巴，回头连忙向迹部报告。
　　迹部那时正想抓个人去搬器材，在对凤长太郎等一年级生下指示，迟到的忍足便慢悠悠地走到他身边。
　　“迟到还这样大方地走过来，监督不在就作反了吗？嗯？”迹部皱着眉，下一句就想赶忍足去跑个十圈二十圈当惩罚。
　　忍足连忙说：“嘛嘛，先别这样生气，我可是准时来到的，有女生可以作证。”顿了顿，他才说重点之一，“刚刚我是去清理场地了。”
　　迹部眉头皱得更深，用手打发走一年级的便转过头回应道：“嗯哼？有事快说。”
　　“我怀疑那位原田前辈有妄想症，他对你的敌意似乎是认为你会加害于麻生，连带我都被讨厌了。”忍足耸肩表示被连累的无奈，接着陷入思考当中，“说起来……这算不算是被害妄想？认为别人会被害。”
　　迹部对此不怎样认同，反而对忍足说：“喂忍足，你别被他故意表现出来的表象给骗了。那家伙到处打听我的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哼！”
　　那是原田故意走来演这一出的，忍足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可是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这么容易被一个外行人演的戏骗了。
　　“不愧是迹部，在招惹仇恨这点上真有经验。”
　　“……最近本大爷是哪里惹你了吗？句句带刺？闲着没事干就赶紧去练习，别这这里管这么多有的没的，也别再乱对凤说什么了。”说到最后大爷也很无奈。
　　忍足无视他，说出心里话，“最近的高中真不太平。”
　　不过原田律所做的是为她好忍足也算是相信的。
　　先是让那所谓后援会的人从暗转明，突显他们的存在，让其他人不敢对麻生睦月出手；后来再亲自举报后援会的人，那么其他人有勇气跟他们作对也不敢乱动。
　　说到底也是在学校玩玩打发时间，要是被停学、退学就没那么有趣了。
　　至少从结果上来看，她身边是安全了不少。
　　又有勇气跟那些三年级的作对，又不怕学校的学生没几个；那么以后他们这届毕业了，麻生也不会一下子暴露于危险当中。
　　或许这一切也有可能只是偶然，但偶然的话还能事先设置摄影机在他们死角将校园暴力视频录下来，那他也太厉害了。
　　而麻生睦月本人也有足够的能力，面对剩下来的小恶作剧也能轻松应对，完全不放在眼内。
　　她表面上没当一回事，实际有注意到背后作恶的学生，也偷偷地对迹部报告过几次。
　　被处分的事只有当事人收到通告才知道，就这样不张扬地慢慢减少对手。
　　这玩法简直就像是游戏一样。
　　远方的麻生睦月感觉到后背有点凉，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小一些。
　　窗外里川千晴正跟幸村精市会合，两人友好地手牵手走着，睦月认为站幸村旁边的她好像比其他时候都要高兴一些，特别是没其他人在场时。
　　敏锐地感觉到视线的千晴转过脸看到睦月，后者只好对她挥挥手。
　　自昨天睦月没回复长太郎的邮件，后来他又发了几封，晚上十点左右发来了晚安。
　　“抱歉，没注意看手机。晚安。”
　　睦月最后只回复他这一次。
　　等到早上练习前凤长太郎又跟她闲聊，比如今天天气真好啊这种无聊得很的话题。别人的话或许是没话题，可长太郎的话估计是非常认真地在跟她聊。
　　她连敷衍他的意思都没有……
　　再随便翻一会，手机显示有来电，突然的振动吓了她一跳。
　　是景山利那。
　　“……喂？”
　　里头传来精神满满的声音，“睦月！好想你！出来玩玩吧！”
　　睦月将手机拿远了一点，再三确认是景山利那的名字后小心翼翼地说：“没想到你竟然拿利那的电话欺骗我……”
　　一阵打斗声过后，手机里再次传出说话声，“抱歉，睦月，知夏她说要是她自己打给你你肯定会嫌弃她烦不接，所以抢了我手机……”
　　“嗯，现在我就后悔了。”睦月故意这样说，笑笑道。
　　听得出景山在那边拼命压着泉知夏，然后几秒后景山才宣布道：“那个啥……今早知夏来我家吵醒我，说要去神奈川找你玩。”
　　“……嗯。”
　　“……我们刚到站。”
　　睦月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连利那也被知夏扯着跑。
　　她看了眼时间，再看看满桌的笔记，还是决定满足她们一次，“你们在车站那里找间店先坐一会吧，等我十五分钟，我换完衣服就出来。”
　　“嗯，抱歉啊睦月。”景山感到非一般的愧疚。
　　“在我来到前你先修理修理她。”
　　“哦，拜托在我身上吧！”
　　临出门前睦月看着满桌的东西，犹豫要不要带点出去看，以前的话一般都是她在旁边温习的。
　　最后她只带了个单字本就出门了。
　　出门后她拨了通电话询问她们的位置，再去跟她们会合。
　　“睦！月！”知夏一看到她就扑过去抱着她手臂蹭。
　　睦月只是将脖子伸长别过脸，并没有阻止她。
　　知夏就那样抱着她手臂将头靠在她肩上问道：“冰帝怎样？果然是跟其他学校不同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还在托着头喝冰咖啡的利那这时候才松开吸管，插话道：“笨，有凤君在谁能动她？就算他不在也没人能动她吧。”
　　“这样说就不对了。”泉知夏离开睦月肩膀，摇头叹气地开始分析，“凤君看着有点天然的地方，不像是会怀疑别人的类型，要是真有什么他也不一定会注意到。他又总是那么关心睦月，睦月更是不会告诉他。”
　　景山虽然智商不错但总是不够细心，而泉知夏略笨却偶尔会注意到些琐碎事。
　　相比起这两人，睦月的技能分配要平均的多。
　　“也没什么，就是下星期有个小测。”睦月淡定地转换话题。
　　果然，知夏马上就被带跑，“诶！这么快！那……我们不是打扰你复习了……吗？”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小。
　　“知道就好。”看着那张脸，睦月硬是补了句，“所以别玩这么晚，我还要回家吃晚饭。”
　　利那马上发表意见，“真想去你新家看看啊，照片看着好大好漂亮。叔叔阿姨都不在吧？你也可以温习，我们买点吃的去你家玩吧。”
　　睦月在旁边低声吐槽，“真当住进去就是我家了……”
　　泉知夏也很有兴趣，“我也想去呢……我们只在你房间玩的话没问题吧？”
　　“不行……至少再晚一点吧。刚住进去就带朋友回去玩不太好。”随后睦月搜了几个地方，让她们选个地方玩。
　　两人同时问睦月意见，顶着她们的目光，她缓缓开口。
　　“如果问我的话，我选图书馆。”
　　在两人摆出一副嫌弃她的脸时，她又收到了新的邮件。
　　本以为是凤长太郎，除了他以外会跟她邮件来往的也就面前两位，要说的话还有迹部会长，但他知道她周末不会在东京，应该也没机会找她才对。
　　对方的地址她没登录，但最后有署名。
　　“能出来见一面吗？我在学校附近。──原田”
　　她下意识地以警戒的眼神看着手机。
　　尽管她一直不认为事情有迹部景吾所想的那样复杂，也跟她没太大关系，一个来历不明的前辈疏远就是了，可看到这封邮件她竟然有种“他终于行动了”的想法。
　　跟一个自己也无法信任的人相处非常费神，而她现在没空理会。
　　她将这地址设成黑名单，顺便禁止接收非登录邮件。

　　[048] Vol 03.星辰·08

　　原田律凭着记忆来到麻生家，正想按下门铃时却发现屋内完全没生活感。透过玻璃看进客厅，他发现里面只剩下家具，沙发甚至铺上了防尘的布。
　　往后走几步，他试着从下而上观察二楼房间的窗户，看看能不能看到些什么，但那里的窗帘紧紧闭上了。
　　后来他再在附近打听，只知道现在这屋经已没人在住，再多的也没问出来。
　　他开始怨恨当初那个冲动的自己。
　　要是那时候他有再冷静一些，说不能就能知道更多，也能想出几个对策。
　　只是听说了结果便像这样赶来她面前，然而除了在她还在学校时看着她，其他时候甚至没法跟她取得联系，而且似乎备受嫌恶的他即使发了邮件也没得到回复。
　　不过自从知道她已经离开这里后，他也没再打算试着拨她的号码，反正她接听了人也不在这里。
　　如果她愿意告诉他自己的住址，原田并不介意自己马上赶过去。
　　“喂！这不是原田吗？在这里做什么，要不要一起去玩。”
　　新认识的同班同学在对他招手，为了方便行动原田在麻生睦月的事以外还有努力跟同学打好关系，不然要是自己也因为不合群被盯上了可就不方便行动。
　　他视线盯在麻生家大门上好一会都没有动，可就算这道门打开了也没他想要找的人。
　　“哦！好啊好啊！正好被放飞机了，去哪玩？”
　　而他想要找的那位正一脸无聊地陪着好友逛街，两人难得地没有先走在前头打闹着，一左一右将睦月夹在中间交流。
　　终于忍无可忍，她左右推了把，嫌弃道：“你们要聊天自己聊，耳边吵死了。”
　　景山大方地笑着搂过睦月的肩，“不用害羞，今天你是主角啊。”
　　泉知夏长得不够高手臂也不够长，只好搂腰，“以睦月的性格学校内除了凤君应该都没有同学敢找你玩的吧，就趁现在多点对我们撒娇吧。”
　　不推还好，一推贴更近了。
　　热死了。
　　“你们两人高中就没打算找个社团参加的吗？给我找点事做。”睦月瞪了她们一眼，“利那你运动神经不错，随便找个运动社团进吧；知夏你……校内也好校外也好，去联谊什么的，认识个男朋友。”
　　景山利那跟泉知夏两人互望了眼，同时吐槽了。
　　“我呢？我就没什么特长吗？为什么是叫利那去运动社团我就只能去联谊，她去练习了学校内谁陪我玩！”
　　“运动什么的练习多累，要是知夏交男朋友了那我怎办！”
　　睦月两边都没听清，索性堵住耳朵不去听。
　　“你们两个互相祸害就够了，别拉我下水。”装模作样地取出单字本背诵，睦月单手插到口袋低着头从两人身边走去。
　　计划失败，知夏再次跟利那互换眼神，回到以前的相处模式。
　　在四周逛了一圈后三人各自买了吃的喝的在公园里休息，中间景山超常发挥夹到的三只小玩偶大家平分了。
　　一手捧着小猫玩偶一手拿着单词本的睦月异常地有喜感。
　　知夏在附近买了可丽饼，伸到景山面前给她咬了口后又伸到睦月面前，但睦月只是摇摇头，她又自己吃了。
　　“我说睦月啊，你是不是太拼命了？现在的话不这样努力也没关系吧。”知夏看她表现得注意力非常集中，比起佩服更是担心她。
　　睦月故意只读取表面意思，“马上就有小测，为了不会知道答案也拼错，看多一会比较好。”
　　景山不明所以，还是跟着感叹别的事，“有时候真觉得你的毅力太厉害，那时你忽然说要当会长还真当上了，说要考年级第一又考到了，后来考冰帝也是一样；平常因为身体不能吃冰的也真没吃，因为没法运动的关系为了保持身材都在控制饮食，一切都像你所想那样进行。”
　　睦月没抬头只是目光往上看，又马上继续看单词本，“自己没法决定的事太多，也就只有这些是自己说了算。”可她心里却想着前一次，为了凤长太郎打破了自己的规则。
　　那个人总有办法让她对自己脱离控制，这点也是让她不爽。
　　越喜欢他越不爽。
　　刚想起他，睦月马上就收到讯息了。
　　除了表示练习完结，他还附赠了一张从网球场拍的学校照片。可是她对学校又没有那么多爱，并不会一天没去就想念校园风景。
　　很自然地她皱起了眉头。
　　然后很自然地旁边两位马上凑过去看。
　　“凤君吗？进展不错啊。”
　　“诶，凤君私底下原来是这种语气的……”知夏看着长太郎的卖萌语气，斜视旁边的睦月。
　　睦月借题发挥，“对啊，失望了吧。表面上是个温柔的邻家男孩，实际上是个孩子气爱卖萌的蠢货而已。”说着她还摇摇头叹起气来。
　　“既然这样被爱着，那你索性……”
　　正当景山惯例地半吐槽半怂恿两人发展发展，睦月看着公园的入口方向，背对夕阳的少年影子落在身前，正微笑着对她挥挥手。
　　睦月对着那身影点了头。
　　对方笑笑，直接走进公园来到三人面前，“下午好，练习完结路过这里便看到你了，跟朋友出来逛街吗？”
　　认为坐着说话不太好，睦月先是站起来，说明道：“是的，这边是景山利那，这边是泉知夏，都是中学的朋友，她们特地来探望我。”说着她又打算对两人介绍幸村，只是刚开口，要被介绍的本人就直接主动介绍自己。
　　“幸村精市，睦月桑的义兄，以后多多指教。”幸村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明确示范真正邻家哥哥的样子，而这样的他也真的是某人名义上的兄长。随后他又对睦月说：“那我现在先回去了，待会记得回来吃晚饭。”
　　这样贴心的提醒跟语气，就像两人在更早以前就是兄妹一样。
　　可疑心重的睦月全被“兄长大人切开都是黑的”刷了屏，尴尬地点点头目送他回去。
　　“睦月。”景山咬牙切齿，“原来你哥长这样，怪不得你会犹豫。”
　　知夏全程死机，然后抱睦月手臂，严肃道：“等等睦月你可不准变心！哥哥再帅也不能，放着幸村君让我来……”
　　单纯就是好，不像她还得考虑她哥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比起跟着对方的步伐走她更愿意当引领的一方，所以面对幸村精市她心好累。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也更深刻地感觉到凤长太郎的好。
　　被幸村君洗脑成功的两人在那之后为了不让他久等，马上放她回家吃饭，回去幸村还说她回家意外地早。但反正饭桌大多也就他们两人，今天也同样，既然已经早好饭了那就早一些吃，睦月同意了，便先去洗把手再回来吃饭。
　　幸村坐在饭桌前托着头笑笑道：“睦月，刚刚你手机好像响了。”
　　“是吗？ ”睦月注意着幸村的表情拿起手机来看，脸色瞬间改变，又再次看了眼幸村，小心翼翼地问，“看……到了？”
　　幸村点点头。
　　尴尬是尴尬，但睦月也没法怪幸村，是将手机放桌上就离开了的她不好，来讯息时萤幕自动亮起也是会很容易看到内容。
　　本来是想着拿着手机不好洗手，下次她会注意的了。
　　睦月再看一眼长太郎给她发的内容。
　　──“最近睦月酱都不怎样回复我了，有点寂寞啊(泣)”
　　括号泣是什么……她简直想在幸村面前摔手机。
　　但最后她也只是将手机放一边就坐下来准备吃饭了，幸村见状便问道：“不回复吗？凤都已经这样直接地表示寂寞了，你就安慰安慰他吧。”
　　睦月脸没红耳根通红，头发放下来正好挡住了没法看到，因此她装作淡定地说：“这是他惯常用的手段，真不知道他一个高中男生怎样打出这样的文字。”
　　“对他真严格呢，是没法完全相信吗？”幸村好心地当起知心哥哥，“总是这样以恶意揣测别人不太好呢，以后会吃苦的。”
　　“也不算是恶意……没关系的。”
　　“因为失去也没关系？”
　　睦月缓缓抬头与幸村平静地对视但不说话。
　　“先吃饭吧。”幸村笑笑，然后双手合上轻声说了句便开始吃了。
　　睦月也在那之后也跟着低声说完便拿起筷子。
　　晚饭后睦月回房间继续主力复习英语，可是幸村的话跟那封邮件的内容一直在影响她。自知道这样做只会对凤长太郎带来伤害，但她却自私地不希望被伤害的人是自己。
　　现在的她很难在全心全意地相信另一个人，即使是好友的景山利那跟泉知夏也是知道这点，站在界线边缘跟她相处。
　　那两人的话能够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来往，但她跟凤长太郎不能。
　　现在还不能。
　　她也不是非要让他等自己。
　　“我不会每次都这样回复你，所以你也没必要勉强自己。要是让你不愉快了，你可以停止这种邮件来往。”
　　她可以试着去治愈别人，但接受不了别人治愈自己。
　　不是所有的伤害都需要痊愈。
　　反正最终总会留下疤痕。

　　[049] Vol 03.星辰·09

　　一到上学日原田律便去主动出击，没再慢悠悠地等到攻略下麻生睦月，跟她萌生出前辈与后辈之间的友爱再慢慢发展。早就被当成怪人的他估计等多久都不一定能走到那一步，还不如直接一点，至少让她知道一下事情，那么就算现在不相信，以后发现不对劲时也能想起他的话警戒起来。
　　这就像玩游戏一开始就告白一样，先别说会不会有这选项，一般都只会被拒绝。
　　但现在即使被拒绝也好，只要心意到了其他都没关系了。
　　谁让攻略时间太短，好感度都没法攒。
　　这天睦月难得地没有远远看到他就先逃，原田本以为假期发了这样的邮件给她，回来她一定不会搭理自己。
　　于是他整个人高兴得飘飘然，完全忘记即使那时好感度没下降也不会是正数。
　　“睦……麻生。”被睦月眼神瞬杀最后原田只能喊回姓氏，他眼神表现得很委屈。
　　睦月坐姿端正，看过去原田那边时眼神坚定无情绪波动，接着放下了手中书本。她特地坐在显眼的位置等原田来找自己，也是非常委屈，但为了会长，她只好接受前辈的拜托。
　　没记错的话，这次应该是他们最和谐的一次见面。
　　她没吐槽也没毒舌，只是问道：“前辈。有事吗？”
　　这样正经地问他，原田感到本来想好的说辞太尴尬说不出，可还是轻咳一声切换模式。在进入正题前他事先提醒一番，道：“我有些重要事想告诉你，早两天也是因为这件事特地找人拿你的联络方式。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以不相信，也不用计较科学与逻辑，我只希望你能听完我说的话。”
　　她以眨眼代替点头，“好。”
　　原田非常认真地说：“其实……我是一个占卜师。”
　　原田看似脸皮非常厚，实际也是这样。
　　说完这句话的他并没有害羞的倾向，只是一脸自己也不相信，这种设定大家听听就算的表情。
　　而睦月心里面却想着前辈还不如说自己是魔法师比较好，这种不上不下的说法要她吐槽也没法彻底地吐。
　　“我来冰帝之前察知到近未来你身边会发生事故，令你出意外的人是迹部景吾。可是单凭这种预言之类的我也没有证据指责他，没法采取行动，也……占卜得不够详细，所以便只能看着你不让你太接近他。”说到这里原田表情略扭曲，“但没想到你竟然被他骗进学生会……”
　　睦月听完也没反驳，点点头暂且接受他的说法，假设原田没骗她，只是脑袋有点问题。
　　原田见她竟然没打断自己加插吐槽，更没黑脸，真的完整地听完他的话，于是松了口气。
　　他又借着这个机会再解释道：“我知道这话你不会相信，本来是想等到和你关系好一点再想办法的。不过迹部有什么变化的话你一定会注意到，到时候希望你能记起我现在这番说话，起码你也能自救。”
　　睦月再次点头，察觉到这话里的违和感，向原田问道：“所以，前辈在以前就认识我吗？来冰帝以前。”
　　“诶？……这个嘛……”
　　她在原田说的话是正确的情况下提出疑问，“过程我不太懂，但单是知道未来会有一个不认识女生出意外，前辈就会这样来改变未来吗？还是前辈就是这样正义感强的人？”
　　“那啥，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出意外多可惜……”只有这个问题原田从最初就没准备答案，他一直在赌睦月不会问的可能性。
　　可是在跟她对上视线，看进她那意义不明的眼神时，他忽然撤不了谎。
　　本来单从一个眼神看穿对方所想就是个难易度非常高的技能，可她连表情都欠缺，除了看不懂她这个人以外，还让他有种莫名的“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的想法。
　　她的眼神对于他来说，除了看不懂，还有让他坦白的能力。
　　原田微微低头，“啊，我认识你，在很久以前。不过你应该不认识我。”
　　“所以，”睦月放弃在这点上再追问，改问道，“你为了这样的我对会长做了什么吗？”
　　原田一时没听清，后来发现自己被怀疑，连忙喊暂停说：“等一下，你在说什么？要是我能自己偷偷解决掉迹部就不用特地来告诉你啊……啧，那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上下学都有人接送，想下手都没方法……”
　　睦月笑笑，姑且再相信他一次，“嗯，我懂了。”
　　等原田回去后，忍足从旁边的墙壁后面走出来。
　　他特地躲近一些，但两人对话的内容还是没完全听清，只听了重点的一部分。
　　忍足问她，“小姐好像没告诉他迹部的事？”
　　“他好像不知道，我就不说了。还是前辈认为这事越多人知道会比较好？”睦月反问道，“我已经按照前辈所说的去试探，他要不是在说谎就是真的不知道。不过要是他有另一种人格，而这个人格没有另一人格的记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简单点说，就是大家都没当他是正常人，只是看他不正常的程度到哪里。
　　忍足又说：“那……”
　　睦月擅自猜测忍足想说的话，挤出一个明显是刻意装出来的平和笑容，故意道：“即使是凤君我也不会说的，前辈放心吧。希望事情能早日解决。”
　　为了不被其他学生不小心听到，睦月从忍足那里听来后都没再重复提起过一次，也完全没表现过任何焦躁不安等等的负面情绪。
　　忍足叹了气，“至少也担心一下啊，迹部回来会哭的。”
　　“担心的话是有的，”睦月无奈地扯起嘴角苦笑，再次反问忍足，“还是前辈认为我应该表现出更多漏洞，让别人有机会钻我空子比较好？说不定我会在其他人
　　问起时一不小心说了出来……”
　　面对睦月，忍足只能投降，“好了，当我没说。”
　　忍足非常认真地怀疑凤长太郎的眼光，作为一个男性他想要照顾女孩子的意愿完全不能被满足，突显自己的无用，产生深深的无力感。
　　“要是事情完结了请通知我，”睦月一笑，“我也是非常担心的。”
　　很抱歉他还真没看出来。
　　忍足本着好意关心她一下，在最后挽回一次，“他不在的话小姐也有不少麻烦吧，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很乐意帮忙。小姐也有自己的努力，要是这时候让凤发现的话也会很困惑吧。”
　　睦月摇摇头，觉得有点好笑，“在这方面凤君还是很弱，他不会注意到的。而且，大抵的事我可以独自解决，已经渐渐适应了。”无论依靠谁都不够安全，她不想将自己的事托在别人身上。
　　要是当初她选择完完全全地借助迹部的力量，现在恐怕怎哭都不知道。
　　因为他已经不在这学校了。
　　他在周五放学后就不见人影，迹部家正在全力搜索，竟然至今还没找到人。表面上说他是因为家庭原因这几天请了假，可忍足跟他关系不错，也是能信任的对象，所以差不多在最初他就被当成调查对象之一，毕竟学校里的事还是同为学生又在迹部身边的他最清楚。
　　到目前为止，忍足的职责是在迹部不在时替他安排各种事情，找其他人接手他的事，但也只是帮忙传话而已。
　　迹部家相关的人都几乎找他找疯了，即使是能多知道一点事也好……于是忍足便拜托睦月去找原田律，毕竟迹部在这时间失踪也太过巧合了，说跟原田律有关系也不奇怪。虽然没人相信他有在各人眼皮底下变走一个大活人的能力。
　　表面上睦月拒绝了忍足的协助，但忍足还是将学生会的事托给她一部分；睦月自己也是想着这种时候就不管私人恩怨，打算主动去经已乱成一团的学生会帮忙。
　　本来乱糟糟的学生会因为来了外敌而变得齐心合力，她的存在起了正面的作用。
　　大家燃起了不明的好胜心，为了不让她小看他们，纷纷发挥出比平常多一倍的实力跟干劲。
　　因为各种原因，在这种时候谁都不敢动她。
　　从学生会出来时已经是五时多，大家都在摸索着做事，至于最后决定则放到老师那里。
　　跑过几次腿的睦月对迹部作为会长时要做的事知道一些，说出来给其他人一个方向大家便自动运作起来了，也慢慢忘记要敌视她。可她还是很累，因为平常她要干的事都不怎样用脑袋，都是跑腿传话整理文件等琐事，而今天却一直在根据过往作各种推测判断。
　　“辛、辛苦了。”
　　完结后睦月回去教室拿作业笔记，因为太重她都不在学校里拿着到处跑，只拿了书包便去学生会帮忙，等事情完结再回来带走。
　　她碰上也是回来拿东西的中井未来。
　　中井未来先主动解释，“因为迹部前辈不在，好些同学主动去网球部帮忙了。榊老师也有别的事要忙，不是一直在网球场那里。”
　　虽说睦月也是其中一个，可她还是说：“果然会长真是被众人同学爱着，只是不在一天就多出来这么事，可大家也没怨言主动平分工作。”
　　“你不也是帮忙的一人吗？”中井未来看着她，问道。
　　早就知道中井未来会这样问，睦月笑笑回答道：“我始终也是学生会的一员，平常就算了，有事总要出来帮忙。但你不是网球部的吧？为了凤长太郎？”
　　觉得睦月笑容太可怕，中井未来抖了抖退后半步，声音不太稳定地说：“嘛、嘛，算是吧。网球部有麻烦也等于凤君有麻烦，我当然要帮忙……”似是觉得对方会问，中井未来又擅自回答预想的问题，“但你还有学生会，你来不了也是正常的……那……要是抛下职责就不好……”
　　中井未来不太会说话，回答时一直在左顾右看，经已尽了全力。
　　听完睦月笑了，没想到中井未来竟然这样地为她找下台阶，也是有够亲切的。
　　于是她思考了三秒，认为中井未来是终于被自己的人格魅力攻陷成功。

　　[050] Vol 03.星辰·10

　　离开时中井未来一直跟在睦月身后，偶尔睦月看她一眼她便非常强烈地主张只是同路。同样都是要从学校离开的人，走的路自然是一样，但当其他同学都回去了，只有两人在的时候，隐约有一点是要一起走的意思──中井未来是这样想的，可睦月根本没当一回事，只是转弯时刚好瞄到她。
　　“喂！睦月！”
　　“好晚啊睦月！难得我们学校今天早了放学来找你玩的！又不听电话不回复！”
　　刚说了几句打发身后的女生，将头转回正面的睦月表示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这应该不是错觉吧……
　　环观四周，睦月发现到在远处挥手的景山利那跟泉知夏，她无奈地快步走过去，便走便说：“你们怎么来了？今天正好社团有点事要忙所以晚了。”
　　“你竟然有社团？”景山惊讶地反问道。
　　“到底是什么社团？”知夏也觉得不可置信。
　　“学生会……”睦月自己说出来也很没底气。
　　说好的高中会主力学习，没想到她又被半推进学生会。虽然平常闲着是好，可要她整天偷懒混学分偶尔也会不安心。
　　三人就那样在冰帝校门旁边聊了几句后，知夏忽然察觉到有个女生在睦月身后注视她们，便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回头看一眼，一转身睦月便发现中井未来看自己的眼神非常微妙。
　　等睦月看向自己，中井未来才爆发，颤抖着声线道：“没想到你、你竟然……有不只一、一个朋友吗！”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指责她一脚踏两船一样。
　　“有问题吗？”睦月是真心不明白才问她。
　　中井未来被自己的天真气得说不出话，一直将睦月误以为是跟自己同类，在校内没有同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朋友。
　　大概在她心目中，一个朋友跟两个朋友的差别非常大。两个人的话还可以说是同类互相可怜，三人的就是友好的小圈子。
　　而她的重点大概是，她看错麻生睦月这人了。
　　景山利那探出头打量，认出来是以前见过一面的，说：“这不是你情敌吗睦月，以前在考场外见过面的。对了，打赌的一万日元怎样了？”
　　“早就收到了。”睦月简洁地回答。
　　知夏完全不认识，抓着两人不停追问，只有她一人被排除在外她非常不高兴。
　　景山直接揍了她一拳，吼道：“还不是你睡死了！那天说好一起陪睦月去考试的，你自己没来还能怪谁？”
　　看到景山的脸，中井未来又想另一件事。
　　“对、对了！”未来从文件夹里翻出一张照片，看了眼便将照片向外对着她们，指着上面的小女孩说，“回家后我试着找以前的照片，你的朋友也是一样学校的吧！以前你们两个对我做过的事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睦月叹气淡定吐槽，“你这不叫记得，只是看了照片想起来。”
　　景山看了看，发现照片上竟然有自己，终于理解对方的话。
　　“诶！你也是跟我一个幼稚园的吗？真巧啊……啊，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中！井！……名字是未来。”她咬字清晰地说出自己的姓氏，又小声补充了名字，然后她指着睦月，“以前你揍过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别以为隔了这么多年我就放弃报复了！”
　　“原来你有想过这种事吗……”
　　泉知夏加入不了话题很不爽，索性从未来那里将照片拿到手中仔细观看，照片上人数不多很快就找到了。景山利那跟现在完全没变化很容易认出来，就是睦月有点微妙，角落有个比较像她的，但表情非常丰富有着一看就是顽皮孩子的笑容，可景山说过睦月以前起就是这副样子。
　　“呐，睦月是哪个？还有‘揍过’是怎样一回事？”
　　“不是这个吗？……嗯？”景山利那也发现了违和感，感觉在她的记忆当中睦月好像从来都没有展露过这种表情。
　　“麻生睦月在小时候单方面跟我打了架！”中井未来似是拉帮派般对那两人解释，可她们根本不会站她这边。
　　“我是不记得，”睦月也为自己解释，“可上次加贺同学说是因为你欺负她，我是替她抱不平才揍的你，你活该。至于利那我不知道你跟她有什么恩怨。”
　　然后又是中井未来单方面地跟睦月吵，说了好长的一大段，后者睁着死鱼眼装作没听见，差点没伸出手堵住耳朵不去听。
　　泉知夏听着她的话，配合图片觉得这事可信性很高，不过出于偏坦睦月的心态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好友有错，然后她看向景山利那跟她寻求答案。
　　然而中井未来炸起毛来没完没了，还是凤长太郎练习完结出来看到睦月过去打招呼她才中断。
　　“睦月酱！在等我回家吗？……啊，中井同学也在，还有景山桑跟泉桑，下午好。”
　　约三名女生表示凤长太郎很好地将睦月以外的人都当布景板了。
　　泉知夏心塞了一秒后上前缠着睦月，对长太郎说：“不可以！睦月至少也要陪我们逛半小时才可以回去，难得我们等了你几个小时。”
　　“是这样，真可惜啊。”凤长太郎完全没藏住想法，一脸没能一起回家好失望的表情，“那……睦月酱，我回去先放好水给你回来洗澡。啊，饭后甜品要吃什么？我现在去买吧。”
　　在旁边默默承受暴击的中井未来终于直接爆炸了，目瞪口呆地想要问两人是不是在同居，可越气愤就越说不出话。比起同居，更让她伤心的是凤长太郎的态度偏心得太要紧，他的话从旁人听起来只觉得是在炫耀。
　　中井未来反应过来自己能反击的对象也只会是凤长太郎，皱起眉低着头，最终还是不发一言就转身跑掉了。
　　景山利那不禁对她心生同情，可也没法指责凤长太郎。
　　不过睦月自然是不会同意，差点没忍住回到暴力时代，将书包掷到他身上揍他一顿。忍了又忍后她只是板起脸，严肃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泉知夏虽然也被闪了一脸，可看气氛不对劲，还是试着替凤长太郎解围道：“凤君应该也只是想要明确地让刚刚那女孩子放弃而已，睦月也别太生气了……”即使是好友，可睦月真发火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连她都不禁先担忧起来。
　　要说睦月生气也没多气，就是那一瞬间不爽的情绪达至顶峰，今天事情太多她也心累了。
　　“甜品不需要，买什么我都不会吃的，不用准备我的份。”肯回答他上一个问题，这也算是睦月消气了的意思。
　　凤长太郎还没发现自己刚从死里逃生，天真地问道：“难道上次的雪糕不好吃吗？”
　　景山利那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旁边的泉知夏就强制让她闭嘴了。景山的嘴被掩着，她投以视线想向泉知夏想讨个原因，可知夏只是摇摇头没马上说明。
　　睦月又接着对长太郎说：“女孩子吃太多甜点会胖，不用在意我，我也不是特别喜欢。”
　　最终凤长太郎表示放弃了买甜品，对三人挥手道别自己先回家了，还强调自己会在家等睦月所以不要太晚回去。
　　这下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总算曝光，至少怎看双方都有意思。
　　“知夏你刚刚怎么不让我说？睦月不能吃冷的啊。”
　　“睦月是故意不说的，前一次凤君买的时候你是勉强吃了吧？”知夏前半句是跟情商不足的景山解释，后半句是问睦月的。
　　睦月苦笑，没回答更没点头摇头。
　　可这一笑泉知夏经已知道答案，也是因此更加认为两人都对方有意思。
　　“说起来，刚刚说到睦月的小时候，这事我非常好奇呢！”下一秒泉知夏便换个话题顺便换个气氛，八卦道，“这跟利那以前说过的不一样啊。”
　　“我也没记得多少。”
　　“诶？怎么可能。”知夏不相信，“利那就算了，睦月不会的。还是不想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说啦。”
　　知夏感觉自己切换话题的技能有点糟糕。
　　睦月闭起眼微微摇头，抬起头时的笑容完全失去了平常怎样都无法消除的攻击性，只剩下无奈又带点悲伤的微笑。
　　“我是真的，忘掉了。”
　　泉知夏虽然心疼，但还是习惯性地笑了笑，顺便上前抱着她手臂。
　　“这样还叫我怎样问啦，这样的小女生表情可不适合你。不说就不说，来谈谈跟凤君借用的这半小时做什么好？”犹豫了两秒，她展开新话题，希望不会再戳雷点，“今天睦月在学校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迹部没来学校这件事本身不是秘密，没法说的是他设假的实际原因。
　　因此睦月也照实说了。
　　“学生会会长请假了。”
　　“诶，是这样……”知夏想了想，“说起来，冰帝的迹部君好像很有名的吧？听说还是个帅哥还超有钱呢！”
　　利那对这类事情不太在意，也没想到知夏这么清楚，“你还知道冰帝的人？”
　　知夏转过脸对利那说明道：“就是我们小学六年级时的事啦，听说冰帝学园来了个有钱人，家里出钱替学校装修了一番。在这附近很有名的吧？那时还因为这原因对冰帝非常有兴趣呢。”
　　泉知夏知道的事比冰帝在学中的睦月还多，很快就变成景山利那问泉知夏解答的模式。
　　按照这进度，相信在附近逛个圈听她们聊一会就到半小时了，再走回去正好差不多开始吃晚饭。
　　“就是啊……”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两位好友的谈话内容时不时在耳边出现，睦月趁机拿出日常笔记本查看时间表决定晚上复习的顺序跟内容。
　　别过翻书包的时候她正好看到视线范围的角落，她们三人的身后有个人影，不经意地一瞥，原田律的脸出现在视界中。
　　她下意识地直接转身看着那个人。

　　[051] Vol 03.星辰·11

　　原田律就那样不闪也不躲地站在她们身后耍帅，面带微笑单手插袋，另一只手就那样垂在身侧。
　　睦月曾经想过问他是怎样认识自己的，可觉得这样的问题正是他所希望的便没有问。
　　于是她自恋地误解成这是对她一见钟情的。
　　虽然她自己也并不这样认为。
　　要说的话，凤长太郎会对她一见钟情还比较容易接受，不过他似乎没有记住小时候他们碰巧在公园见过的事。
　　睦月也不记得，只是在喜欢他后慢慢回想起以前无数次跟他的擦身而过。
　　不论年龄或是居住地方都相近的他们，曾经有一段时间经常碰面。
　　当时仍喜欢抱打不平的她试过替凤长太郎出头──他为了从其他小恶霸手中救下一个小男孩，一个人跑去跟他们理论，然后理所当然地反被一群小伙伴围住了。
　　他自以前起就是这种热心善良的性格。
　　然后后来就是她看不过眼上前替他摆平这事了。
　　因为这也就被人看着打了一架的事，对于睦月来说算得上日常，打完架后她也就爽快离场，双方都没自我介绍过，估计凤长太郎是被吓住了，所以当时她并没记住。相反，凤长太郎应该很少面对这种情况才对，可他也没提起过，应该是不记得了。
　　但如果他记起来了，应该会讨厌跟他有着相反性格的自己才对。
　　那个凡事都用暴力解决的自己。
　　“怎么了？”
　　发现约一名队员掉队，知夏回头捡人。
　　原田律也在同时往前迈步。
　　睦月瞬间回头，凑到知夏身边说：“后面有个变态，我们走快点。”
　　“变……态？”
　　“啊。在学校去哪里都能看到他，绝对是跟踪狂。”
　　本来打算装作平常一样上前搭话的原田律碎了一地的玻璃心，他也只是想在这几天看紧些。
　　可是她刚刚在想事情的样子……似乎不怎样高兴。
　　……迹部景吾没来就这么让她伤心吗！
　　难道……是他出事了？
　　想起白天睦月问的问题，原田这样推测道。
　　可想想也知道那家伙不会这么容易挂掉，毕竟他还要忙着去祸害他们睦月。
　　走了五分钟回头没看到人后，景山利那才感慨地对睦月说：“看来你在冰帝的日子也……过得挺辛苦的。果然冰帝跟一般学校不同吗？”
　　知夏也一脸快要哭的表情说：“睦月，要是难受的话回来我们东原吧。”
　　虽然只是开玩笑，语气也没在认真，但睦月也难得地算是示弱了一次。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经已逐渐暗下来的天空，就像是为了不让本来就不存在的眼泪流下来。
　　“真的，或许回去会比较好……反正都不重要了。”
　　后半句几乎只有说话者本人能听见。
　　知夏跟利那差不多是同时扑上去的，两人抱着她手臂拼命在她肩上蹭，睦月警告无效后一左一右地推开两只树熊一个人先走了。
　　她们的关心太热情她吃不消。
　　“等等你去哪里？”
　　“回凤君的家。”
　　剩下的时间不多，又没能决定去处，最终两人真的是只陪着她回去就算了。
　　睦月正想按下门铃时，知夏扯着她书包不让她走，“我说真的，睦月以后也试着多依靠凤君多一点吧，他不会嫌弃麻烦也不会背叛你的……反正我们就是没这么可靠。”说到最后知夏别过脸哪起嘴巴。
　　“哈，也就你们不会嫌弃麻烦，跟他的事说了几年都不腻。”睦月反笑着说。
　　“咳，等我来解释一下。”景山利那装模作样地走到两人中间，说明道，“知夏的意思是她想要个男朋友都没适合的对象，你们两人在那边拖拉浪费时间看着真不爽。”
　　睦月挑眉，知夏不敢看她，转个念跟利那揍成一团了。
　　实际上要干架，知夏找睦月的胜算要大得多，可她不敢打赢睦月。
　　注意到有人回来了在外面，未等睦月按下门铃凤长太郎就主动出来接人了。
　　“睦月酱，你回来了！”
　　某人的拟态大尾巴甩啊甩，配上那天然无添加的笑容能晒死一片。
　　“……嗯。”
　　“谢谢你们送她回来！”说着长太郎一手接过书包一手将人拉进屋，生怕她落跑似的，“那下次见了，景山桑、泉桑。”
　　知夏在门外咬小手帕，她也好想要这样可爱的男朋友！
　　越接触她们越发现作为男朋友……凤长太郎似乎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如果要说的话可能会太过粘人，不过谁说这话她们都会一致当成炫耀。
　　“果然睦月不让自己接受他是有什么理由吧。”知夏想着她们都助攻了三年多怎么还不成，本来以为是好感度不够，现在怎看都应该是满级了。
　　景山试着回想起小说的设定。
　　“双方立场敌对？”
　　“一般高中生还有什么特别立场？”
　　“凤君其实已经有女朋友？睦月其实有个男朋友？两人经已有配偶？”
　　“……”
　　“身高超出考虑范围？睦月自己也挺高的，怕以后生个女儿找不到男朋友？”
　　“想太多。”
　　“其实凤君是双重人格，有着凶残的另一面。”
　　“如果这是小说设定我会给掌声。”
　　“那……假设……睦月爸爸的事跟他有关？”
　　知夏听到这里抬起头看着她。
　　在某种意义上真相上了，可距离事实有一定距离。
　　刚进屋站在玄关打算脱鞋，睦月就看长太郎手臂从身边擦过。
　　她弯身脱好鞋顺便蹲着将鞋放好，顺理成章地从他手臂下钻过去绕到他背面。
　　长太郎的手臂靠在门上，回头以眼神可怜地询问她为什么跑掉。
　　“长太郎君，你在做什么？”
　　“睦月酱你没听说过壁咚吗？听说这可以增进感情。”
　　“离我远一点，顺便离忍足前辈远一点。”睦月顺便接过书包，“谢谢你一直帮我拿着。”
　　晚饭后轮到加奈子跟睦月洗碗，洗到最后长太郎也挤进厨房跟她们聊天，说没两句加奈子便被长太郎买的曲奇吸引，咬着饼干说不在这里发光发亮就闪了。
　　睦月将最后一碟子放好也就跟在别人姐姐身后出去了。
　　长太郎直接动手拉着睦月手臂，他一向的力度都不重，睦月要甩开也是可以的。
　　只是他觉得喊她停下来的话又会被说离她远一点的了。
　　“长太郎君……”
　　“等等让我先说好吗？”长太郎不让睦月开口，“早几天的邮件我看到了，或许睦月酱是觉得我有点烦。但考虑到我以后可能会忙着练习可能没法像平常这样在意你，所以想着……趁现在多理你一些会好一点……”
　　睦月想生气也气不出……她喜欢的男生到底是有多蠢萌。
　　她低着头单手掩脸不想说话，良久长太郎担心得问她怎样了她才吐槽起来，“不是我说，你当这是暑期作业吗？以后没空就早点完成，就算是日常任务也不是这样刷的。”
　　长太郎歪着头，有点不确定地说：“大概就是怕好感度会掉光，所以事先刷高一些……那么以后掉了也不至掉光……之类的？”
　　说完长太郎默默看着她等反应。
　　听完他的话没一会后睦月难得地笑了出声，笑着笑着更没忍住开怀大笑，抱着笑得发疼的肚子在那边弯着腰。
　　然后终于笑够了的睦月站好姿势面带笑意，抬起头看着他的同时伸手将他脸颊往两边拉。
　　长太郎高兴地接受这表达亲昵的动作，怎料睦月一秒变脸，变回平常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以一种相当嫌弃的语调说了声──
　　“蠢货。”
　　然后她在说完的同时松开了手。
　　他以为睦月会笑到最后的。
　　这反差长太郎的小心脏没法承受。
　　觉得睦月笑起来相当天真可爱的他本来想夸一句，但最后还是没夸成。回头他又想起来可以找忍足前辈商量，顺便将先前壁咚失败的事都一并说了。
　　没一会他就收到回复。
　　──“哈哈哈哈她神经病吗！”
　　嗯？即使是忍足前辈这样说他睦月酱也不能接受！
　　下一秒手机又收到新讯息。
　　──“抱歉，刚刚是岳人拿我手机了。”
　　原来如此。
　　长太郎表示如果这是向日前辈说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很快忍足又再发了一封给他。
　　──“如果她的笑容不是假的，那么她是真的高兴，只是后来害羞了而已。你要相信麻生同学对你的爱意。”
　　好肉麻。
　　但有点高兴。
　　安慰完凤长太郎，忍足回头应付面前又离家出走的搭档。
　　明明今早还因为迹部表面请假实际失踪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担忧得很，现在看着他们的事听着他们的话觉得这世界真和平。
　　手机安静地躺了十分钟又再滴一声响起来。
　　忍足表面上自言自语说着“真是的，这后辈完全离不开他一点都不独立”然后远离向日走到五米外的地方拿起手机来看。
　　他会放这么远是为了不让向日拿到。
　　下一秒手机上显示的果然是凤长太郎的名字。
　　可内容却有哪里不太对。
　　──“前辈再对长太郎君乱说话，下次我会去广播部宣扬前辈的事迹，我相信前辈应该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全校广播中。”
　　这……明显不是凤长太郎本人吧。
　　──“刚刚忘记说一句，我是麻生睦月。因为不想让前辈知道联络方式所以直接借用长太郎君的手机了，那么晚安。”
　　“……晚安。”

　　[052] Vol 03.星辰·12

　　晚上睦月红着脸在被窝里滚了个圈，但表情依然一点松懈都没有。
　　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理智，所以即使发现自己“不理智”地喜欢上那只凤长太郎，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好说的。
　　不就看他长得高一点、帅一点、性格蠢了一点、对她好了一点……整个人蠢萌了一点。
　　就算是喜欢，她也不会让自己陷进去的。
　　可是……这就像雪球越滚越大。
　　比如最初她还能在心里发他一百遍好人卡，说这小子真不错，虽然很烦但不愧是她看上的人；现在要她维持表情不笑出来经已用尽全力，只能让他远离自己远一点。
　　她承认自己的一切情绪，但也同时不让自己表现这些想法。
　　“睦月酱，睡了吗？”
　　听到门外轻轻的敲门声，她马上从床上坐起来，应声道：“睡了。”
　　“哈哈……”长太郎笑得很敷衍，“我忽然想起件事，想来问问睦月酱……那个啊，要是以后比赛冰帝跟立海大对上了，睦月酱会替哪边加油？”
　　关于这点，睦月基本上不用考虑就回答了。
　　“这事不会发生，我怕晒，本来就不会去你们的比赛场地。”
　　“别这样啊，那……假设是在室内呢？”
　　“还不如在家复习。”
　　“睦月酱，我只是想问你我跟幸村桑你会站哪边……”
　　黑暗中谁都看不清她的脸，她也装作没有注意，坐在床上抱着膝盖逐渐弯起嘴角。
　　“谁赢我便替谁加油。”她故意这样说。
　　长太郎立刻无奈地说：“睦月酱你好没原则。”
　　“反正不会发生，”顿了顿，她又说，“我总不能穿着冰帝校服替别人学校加油。”
　　“真的吗？”长太郎为这答案高兴了一秒后又想到新的问题，“那要是睦月酱不在冰帝，去了立海大呢？也一样吗？”
　　“凤长太郎你好烦！你这是女朋友跟妈掉下水的网球版本吗？”睦月忍无可忍，“到时候我自然是替精市君加油。我睡了，晚安。”
　　门外凤长太郎也像她刚刚那样的坐姿，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挂着面条泪，顺手在房间门外种蘑菇。
　　路过的加奈子吐槽说他装多久估计睦月都不会出来，让他死心。
　　“姐姐，你怎么跟睦月酱说一样的话……”
　　“因为我最近发现你们俩智商不在一个水平线……啊，当然我是喜欢你们CP的，只是觉得看着你被欺负被嫌弃也挺有趣。嘛，好好加油吧。”加奈子完全被最近看的乙女漫画影响，喜好也改变了，一直看人家发糖也不怎样有趣。
　　第二天回到学校后迹部还是没回来，不过比起第一天是没那么混乱了，学生会那边的运作也回复正常没她的要事了。
　　因为算是立过功，送她离开时他们的态度算是不错。
　　比预计时间早了离开，睦月下意识绕路去了网球场看看样子，抱着少许好奇心。
　　从远处她就能听到练习的声音，击球声、说话声、奔跑声等等，场内热闹得很，然而走到附近她最先看到的是凤长太郎往她那边发的发号。
　　尽管她跟球场有好一段距离，但也能感受到这球是多么的……有攻击性？
　　小黄球从对手的地面上反弹起来直接撞到对手身后的铁丝网上。
　　嗯……看上去很有活力就好。
　　不小心想象了一下被打中的后果，睦月心里念着网球很危险马上远离了。
　　球场内的长太郎非常专注，而刚刚正好是赛末点，一场练习完结后他就发现场外的睦月，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她装作没看见，装作那挥手的对象不是自己。
　　碰巧忍足就在外面，跟她距离不远，大家都误以为长太郎是在对前辈挥手，而忍足也非常合作地轻轻回挥了。
　　“凤真是不懂看气氛啊，对吧？”忍足在挥手的同时对她说话，到最后还特别别过脸问她。
　　睦月看着他，还是点了头，“谢谢前辈。……会长的事怎样了吗？”
　　忍足无奈地叹了气，小声地说：“真的，也不知道是怎样了……假设是被歹徒绑架也该差不多来联络了才对。这种事拖得越久越危险，可是迹部的家人都暂时没方法……或者说用尽了所有方法都找不到，真是太神奇了。”
　　“就像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睦月没有回应什么，也没法说什么。
　　曾经那样肯定地说这事与原田律无关，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假若他不是一般人的话……
　　要是他有什么特殊背景，便可以隐瞒以前的经历转学来冰帝这里，那么也有机会有那个能力成功将一个人藏起来。
　　她心虚地建议道：“要不……还是调查一下原田前辈的身份比较好？”
　　忍足简单地摇了头，“迹部以前就试过了，没用。不过或许当时他没特别认真，他也没闲到因为直觉就那样费时间费心思去挖一个学生的资料。”
　　睦月终究无法摆脱心虚，要是迹部的事真的是与原田律有关……那时原田律自称是为了她而行动的，可最初认为与他无关的也是她，她若然这样轻易地置身事外也有点不负责任。
　　“我会再试着跟原田前辈接触的，在人多的地方。要是知道什么再来告诉前辈。”
　　语毕，她正想离开，可前辈却担心起她来。
　　忍足表情有点复杂，“喂喂，就这样担心迹部吗？真意外啊。但小姐也要小心，别这次轮到小姐自己陷入危险了，我可没法赔偿给凤。”
　　刚踏出一步，睦月便回过头，“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就在事情快要瞒不下去，所有人都要被逼疯之前，迹部回来了。
　　晚上九时左右凤长太郎接到忍足电话，再转交至睦月手中，说的只有短短的一句。
　　“刚刚收到通知说迹部回来了，人没事。”
　　“……好。”
　　至今还不能断定这事与原田无关，但这结果不算太坏。
　　而她也可以不用再搭理那位前辈了。
　　晚饭后凤长太郎本来是在房间看书，接到电话把手机给睦月后良心不允许他站着偷听，便走回自己房间。
　　可两人的对话十分简短，差不多是他转个身的时间她就挂掉电话了。
　　睦月便喊他一声把手机递上，“长太郎君，已经聊完了。手机还你，谢谢。”
　　“嗯……”睦月能不把自己联络方式交给其他男生是很好，可这样特地经过他反让他有点在意，事实上这两人在学校也会聊上几句，“最近睦月酱好像有点不一样……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所以找忍足桑商量？”
　　最近凤长太郎就像先前他自己说的一样彻底忙起来，也跟最近迹部的意外有关，所以最近在学校很少碰面，即使遇到也总是其中一方在忙着赶路。
　　可是距离产生美……也不算是这样；但分开的这段时间，他反而比以前更容易了解她。
　　就像欣赏艺术品时，近距离细看反而会看不清全景。
　　不过有麻烦是忍足那边，出事的是迹部，她只能算是发挥一下同学爱关心前辈。
　　可是这又怎能诚实对这良心君说。
　　她自己的话，就算有什么麻烦都差不多全解决掉了。
　　“也没什么……”想来想去她跟忍足那前辈的接点除了凤长太郎就是迹部景吾，可两者都不适合在这刻提起，“要说的话，也是前辈那边的问题，我没事。”
　　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安慰。
　　回来后的第二天迹部就马上回学校露个脸刷刷存在感，只是他刷存在感的方式除了是随便在校内闲逛一圈，还会将人叫到他面前告诉那人他回来了。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到会长的命令语调，睦月也没觉得有多怀念。
　　忍足闲着没事也去了学生会找好友找吐槽等夸奖，待了五分钟后被关门外吃了闭门羹。
　　忍足如常对女孩子亲切地打招呼道：“下午好，小姐。迹部心情不太好，小姐也要小心一点。”
　　“前辈下午好。”睦月在进去前又说，“既然会长也回来了，前辈也不用再频繁跟我来往了，不论是平常见面还是电话聊天。”
　　“为什么？”忍足有点惊讶，虽然不能当攻略对象，但跟漂亮的后辈聊天还是不错的。
　　睦月一副头疼胃疼全身都疼的表情说：“凤君那边会很麻烦……”
　　原来她意外地还是很听丈夫话的那种？
　　表面冷淡实际也差不多，不会也不屑于讨好别人，可对喜欢的人会尽全力奉上所有。
　　忍足思考了半秒，这设定在最近的少女漫画中也不少见。
　　典型的冷酷型……男主。
　　也怪不得她在同性当中会更受欢迎，除了早有目标的女同学除外，她们都当她眼中钉。
　　忍足看着睦月的眼神异常地意味深长，她特地不去仔细分析里头的意思。
　　“那我先进去了。”
　　“祝你好运。”

　　[053] Vol 03.星辰·13

　　“什么都想不起来？”听到会长的话，睦月过于惊讶反问道。
　　这些日子动用了各种方法都没人找到迹部景吾，是他自己凭空出现的，本人也说完全不记得发现了什么；但他还是有些时间感，知道自周五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只是他没有任何记忆。
　　迹部本人毫无发损，可这样更让人毛骨悚然。连发生了什么都没人知道，更别说下次会不会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啊，你也小心一点。就算这件事不是原田律做的，他也一定摆脱不了关系。”
　　“那……开除他学籍？”
　　本来迹部还在仔细思考这件事会从哪里跟那个人有关，听到面前女生的提议，他将分散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她身上。
　　“哼，怎样开除？详细说来听听。”
　　会说出那样的话也只是顺口，睦月也没仔细订立过计划，更不是早就想赶他出学校。可会长给她的反应就像是她暴露了什么马脚一样，不经意说出口的话表达了自己的真意……
　　这怎么可能。
　　于是她笑笑，“这也只是一个建议而已。”
　　走出学生会后睦月感觉胃有点疼，其实也是老毛病，不过最近在凤家三餐都吃得很好也差不多调过来了，主要因为最近事情有点多：她又要防某所谓的占卜师，又要试着从他那里索取情报；学生会那边也忙了好一会，他们对她的敌意沉到底部但仍在；闲人的小动作不断；暑假前还有期末考试……
　　难得地除了学习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因此睦月一时适应不来，顿觉时间不太够用。
　　可是最麻烦的时期她反而没任何感觉，等迹部一回来事情少了一半，她才开始犯毛病。
　　实际上本来让她必需要考到年级第一的理由，或者是压力消失了大半，只要她想的话也可以轻松一些，可她并不想亲身尝试从高处掉下来的感受，也不想面对他人失望的目光。
　　最主要是：一想到让中井未来超越自己睦月会非常不爽。
　　即使睦月对自己很有把握，觉得凭自己以前努力积累下来的，一般地复习就能保持名次，至少不必再花这么多时间……
　　但她也不敢去拼。
　　她越努力她越发现，只有成绩这事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会听凭自己的心意。
　　睦月坐在食堂角落打算小休个五至十分钟，半梦半醒之间仿似似有谁在对自己说话。
　　“喂睦月，你怎样了？又是胃疼吗？”
　　她试着睁开眼睛，最先入目的是面前的水，还有将杯子放到面前的原田律。
　　觉得在这样的公众场所对方总不会在杯里下毒，而且自己这样想法也接近被害妄想的程度，她低头打量面前的杯子，确认无色无味便捧在手中喝了口，这水还是暖的。
　　“前辈知道我会胃疼？到底还知道我多少事。”睦月依旧低着头，看进杯子里，扯了个相当敷衍的笑容，“但还是谢谢你。”
　　原田律坐到她面前，笑笑道：“说了早认识你，不相信吗？”
　　睦月没直接回应他这句话，喝完温水好了些就站起来准备回去。未等她先说自己要走了，原田就跟着站起来问道：“已经没事了吗？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吧。”
　　她马上瞪了他一眼，他连忙耸肩投降。
　　“不用费心。”
　　尽管印象分不能再差，可原田还是解释道：“你刚刚脸色很差，所以……一般人都会担心的。如果住得远的话，要送你去车站吗？”
　　她只是带着微笑重复道：“我说过的，不用费心。”
　　直至走出食堂范围后，她才慢慢皱起眉头。怎么可能一杯水就好了，即使是吃了药也不见得这么快有效，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只是她没想到等凤长太郎回来后会因为这件事……吐槽她？怪责她？
　　反正不是好事。
　　当天晚上他们网球部加时练习，凤长太郎回来时大家都已经吃过晚饭了，睦月看她这样累便替他加热饭菜捧过去。这点估计是大家故意让她做的，加奈子替长太郎留饭菜时生怕她不知道放哪里一样，重要的事说了三次。
　　“怎么了？累坏了吗？要是有事就说。”睦月将热好的饭菜拿过去时长太郎半低着头一副小媳妇模样，不然平常的话一定会抢着做事，今天这样安静大概是在酝酿着有话打算说。
　　果然，没一会后长太郎就非常不高兴地开口了。
　　“今天……迹部桑跟原田前辈为了睦月酱吵了一架。”
　　“……”睦月也确实没预料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死机了一会，“原田前辈就算了，会长不会理会他的吧。”
　　毕竟原田是个疑似脑子有问题的。
　　不说还好，一说长太郎更委屈了，语气也重了几分，“为什么原田前辈就算了！睦月酱喜欢的人不是我吗！”
　　“……”最近凤长太郎让她机能停顿的手段高超了许多，“我喜欢谁也好，首先，原田前辈不是个正常人，他做出什么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尽管目的不在安抚，但长太郎听了后确实冷静了下来。
　　睦月本以为他会不依不挠地让她承认自己就是喜欢他才放过她，因为她将这可能对他来说很重要的问题放一边了。但这种事怎可能经常说，还嫌她告白的次数不够多吗？就算她每天都告白也不会跟他一起的，他可以死心了。
　　“可是……”长太郎自己那样吼了一句后也尴尬得沉默了好一会，“原田前辈是为了你的事去找迹部桑，两人确实发生了些争执……”虽然炸毛的从此至终只有原田一个。
　　“有什么好吵，该吵也应该去找你……”睦月自己说得太顺太溜，一不小心就暴露了，看见凤长太郎那张得意脸就想揍，别过脸又说，“当我没说过。”
　　凤长太郎好哄之程度让睦月也不禁为他担心，要是她想的话估计可以骗他骗到倾家荡产。
　　于是一直站在他旁边的睦月没忍住摸头安慰他，难得地温柔地说：“先吃饭吧。”
　　长太郎脸一红点点头马上开始吃晚餐。
　　看着看着睦月觉得不烦着自己的长太郎挺可爱的，又伸手摸了一把。
　　这次长太郎抬起头，她抢先说：“怕我摸秃你脑袋？不摸就是。”
　　长太郎笑着摇摇头，他的话，即使坐着手也够到她头顶。
　　可她一把却拍开他的手，严肃道：“不准碰！好好吃饭……要是你不喜欢我也不会碰你。”
　　“诶，不公平啊。”
　　“哪里？”
　　睦月等他吃完后顺便洗了碗，赶了他去洗澡，有事待会才说。
　　他们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没仔细听说过，但她已经想好第二天要怎样跟会长道歉了。
　　后来睦月在房间看书等长太郎，没一会他来敲门打开给他后，看到他捧着一堆笔记还是作业之类的东西，尴尬地问道：“能一起做作业吗？”
　　“你……堆积了很多？”
　　“也不是……”长太郎苦笑，“最近都太集中在练习，这边有点……”
　　她无奈叹气。
　　“到下面做吧，桌子也大点。”她坚定反对跟凤长太郎两人在房间里学习，哪怕他没特别想到什么她也会在意。
　　凤长太郎也在意，好像她肯答应他陪他一起做作业就很高兴似的。
　　下楼后两人并肩坐在一起，摊开作业后长太郎多嘴说了一句，“今天我们感觉真不错呢……啊啊啊睦月酱我就随便说说你不用说让我死心的。”
　　什么话都被他抢先说了，她也确实不用说了。
　　“要说的话，估计我是那种会在交往后黑化的类型，你自己掂量掂量。”简单地警告完后，睦月进入正题，“你刚刚说的原田前辈去找会长的事，详细说来听听？”
　　可凤长太郎明显被前一话题吸引到了，赶忙问道：“黑化大概是会怎样？睦月酱的话我完全不介意啊，不介意的话睦月酱就肯跟我一起了吗？”
　　“喂……”
　　“没问题的！即使睦月跟我交往我也不会打扰你学习的！”
　　“不是这问题……”
　　“我会好好对睦月酱的！”长太郎认真地看着睦月，差在没抓住她的手。
　　睦月感觉不太对劲，双手藏身后，避开他的眼神，叹气道：“说回原田律的事吧。”
　　说到这个地步长太郎也知道应该没戏了，别过脸坐回去对着作业开始说起下午的事情。
　　要说的话事情非常简单，原田进行日常任务时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故意的，一不小心就跑到监察的人的面前。
　　两人聊天时火药味有点重，正好有人围观了这情况。
　　也不算围观，是他们选的地点不太对。
　　正好长太郎就在场边，注意到两人的对话。
　　“原田前辈好像是在怪责迹部桑勉强你加入学生会，迹部桑平常的话都会无视前辈的，可是这次没有……”
　　“哦……”看来原田还真是惯犯。
　　与睦月所思考的不一样，长太郎担心的是，“呐，睦月酱，你跟迹部桑还有原田前辈都没有关系的吧。”
　　“啊，没有。”

　　[054] Vol 03.星辰·14

　　期末考试结果公布了后就正式踏入暑假，睦月自己也还没去看，可从中井未来的反应也能确定这次自己正常发挥了。
　　教室内中井未来对着麻生睦月吱吱喳喳已成了日常的光景，本来认为中井未来人品不过关三番四次提醒睦月的同学们也习惯了这景象，两人身边的嬉笑声不断。现在班级内非常和平，连带着一些本来反感中井未来的也有试着重新跟她接触，被她嫌弃时也自动理解成性格不够率直。
　　睦月觉得她应该感谢自己。
　　不过中井未来性格难搞这根本上的问题没改掉，大家也只是偶尔学睦月一样调戏一下她。
　　“喂！你去哪里！”话说到一半，睦月忽然站起来俯视自己，中井未来不得不抬起头。
　　睦月懒得理会她，她站在桌子右边自己就从左边走，边走边说：“放学了你还管我去哪里？开学后见吧。”
　　中井未来连忙背起书包跟着离开，看到她走的方向不是离开学校的方向，又问道：“你、你你要去找凤君吗？”
　　“找他做什么？”睦月完全没这种想法，“真找他也轮不到你说吧。”
　　“要、要是你找凤君的话……我也要去！”中井未来表示在凤长太郎这点上绝对不让步，那天在校门受到的打击睡一觉就没事了。
　　要是有睡一觉好不了的，那就再睡一次。
　　有时候睦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想替她加油还是排除这个情敌。
　　她会想，要是凤长太郎那个天真的家伙真的跟这个同样天真的傲娇在一起了正合适，那她也省得再考虑那些有的没的了；可是要她将自己喜欢的人推出去，怎样最蠢的那个也该是她自己。
　　面对橱窗内精美的玩偶，她有足够的金钱可以买它回去，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需要这玩偶，玩偶跟着她是不是最合适的。
　　她每天都会站在橱窗外面观赏玩偶。
　　她不会阻止其他喜欢玩偶的女孩子买下它，也想过要是有其他人来买了她就不用再来看，可是看到玩偶被别人买了或许会有点失落。
　　而她自己在橱窗内的玩偶看来，大概也是另一只人偶，对方掏出钱包等着自己愿意跟他回家。
　　可是她怎么就这么抗拒自己被凤长太郎买下来呢……
　　是觉得以他的抖M的性格不继续像现在这样欺压欺压他，自己就不会再被喜欢了？
　　不管怎样，反正她是不够信任他的。
　　“会长……？”
　　走到学生会室敲响了门，睦月发现里头好像没人在。她整个暑假都打算待在神奈川，便打算在回去前告诉他一声自己在新开期前都不会出现，可是刚放学没多久他人就不在学生会了。
　　这么早就过去网球场了吗？
　　也罢。
　　估计会长也不一定会在暑假找她回校，真这样说了到时候再跟他说自己不在东京吧，没特别的要事总不会特地让她坐一个小时的车过去。
　　而中井未来则落实自己的想法，去围观网球部练习了。
　　凤长太郎看到她便快步走过去打招呼，说没两句便搬出睦月的名字。
　　“走出教室时还在一起的，后来麻生同学好像去了学生会那里。”
　　“哈哈，大概是去找迹部桑吧……”听说了睦月要回家的事，长太郎还以为她会在回去前来找自己见一面再走，好失落……随后他又想起些事，呢喃道，“不过这两天迹部桑好像有点事在忙，也不常在学生会的样子……练习还没开始，我还是去找一找她吧。那中井同学，下次见了。”
　　长太郎说给自己听的理由根本不成理由，而中井未来更不想相信他就是因为这点小事放下即将开始的练习去找一个女生。
　　下意识地想要阻止的中井未来拉住了对方的手腕，可脑袋比身体慢一拍的她后一秒才察觉到自己的行为，等她完全反应过来后才瞬间松开手，而她还没想好该对他说些什么话。
　　“中井同学？”
　　“那个……凤君。”中井未来生怕自己再不说话长太郎就会跑掉，可是想想看，自己也不一定能留他下来，便放弃了，直接问道，“果然，凤君是喜欢……麻生同学吗？”
　　长太郎沉默了两秒后点了头，“嗯。”
　　中井未来刚刚那只抓住长太郎手腕的手握成拳头放在身侧，她脑袋越垂越低，凤长太郎也难免有点担心她。
　　他正想说话，就听到她小声地说着。
　　“哈哈……虽然麻生同学也说过，凤君是喜欢毒舌类的……果然是这样吗？”
　　“……睦月酱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率直呢，哈哈。”长太郎也只能无奈地跟着苦笑，但他还是解释了一番，也可以说是补刀，“不过我不是睦月酱这样的性格才喜欢她的……或者应该说，即使她是这样的性格，喜欢了也没办法呢。那么，我得快点走了，不然赶不及回来练习，睦月酱也可能不在学校了。”
　　看着凤长太郎小跑着离开，留在原地的中井未来有种自己被遗弃了的错觉。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想哭出来，可是她不能。
　　就算睦月不主动去找他，那他也可以自己过去，凤长太郎这样想着便加快脚步，可是在到学生会的途中他都没发现睦月本人。
　　长太郎站门外打量了一会，想着或许她是在里面等着，便说着“打扰了”打开了门。
　　可是……里面没人……
　　于是他又跑去隔壁房间，那里也属于学生会，是其他成会平常留下来做事的地方，上次他就跟是跟着他部长来这里接人。
　　可是他看了眼──暑假前最后一天基本上没几个人在，一眼就看到她也没在这里。
　　对前辈说声失礼了后他退出了房间，试着拨了通电话，边拨边往回走，练习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就像是特地躲着他一样，电话没接，邮件也没回。
　　就在进球场前他拨最后一通电话也无人接听，前辈在里头大声问他还在磨蹭什么，他连忙收起手机赶过去集合。
　　他环观四周，发现现场不在的还有他们部长。
　　……应该不会两人去私奔了吧？
　　“喂长太郎，别走神了。”
　　“是的！”
　　凤长太郎好不容易集中精神练习熬至训练结束，中途他们部长有来过一次但没多久就走了，不过至少证实他的“私奔”猜测没猜中，也能放心一点。
　　可是等他放松下来，顿时觉得世界好黑暗。
　　他认真地想了想，以睦月说到做到的性格真的会一整个暑假都不跟自己见面，比赛的话她也不一定肯来，而这长达几十天的分别太难受了。
　　只是刚分开就好想念睦月酱……再见都不说一声就跑了好过分。
　　“喂凤！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回家了！”负责清场的同学嫌弃他碍事，站在场边入口拿着扫帚对他大声吼道。然而等长太郎一回头，看到他那副可怜的表情，那位同学也莫名地心生愧疚。
　　虽然不知道在长太郎身上是发生了怎样的悲剧，可他还是一改先前的态度，重复道：“你快点回去吧。”
　　长太郎点点头走出球场，想着换个问题思考，比如晚饭会是什么。
　　……不过想到待会回去没有睦月替他加热饭菜还是很悲伤。
　　“唉。”
　　这时迹部景吾还留在校内，实际上他从网球场出来就一直待在这里。
　　小小的房间里只有迹部跟另一胖大叔，胖大叔不停在擦额角的细汗，在迹部的指示下摆弄着手中的摇控器。
　　“再来一次。”
　　“可、可是……”
　　“本大爷说，再来一次。”
　　“是、是的。”
　　忍足在练习结束后也过来看看状况，站在外面听着迹部略焦急的声音以及警备员紧张的回话。
　　放学后在监控下离开学校的学生很多，进进出出的人不知有多少，要在穿着同样制服的人群中找出一个特定的学生并不容易。
　　偏偏那名学生是个品学兼优的优等生，打扮得非常符合校规。她的校服是原原本本的订造制服无任何改造，穿戴整齐再配上一般黑色皮鞋；头发没染过也无任何发饰，一头长发就那样披肩上；连书包也是最基本的黑色那种，书包上也无任何挂饰。
　　这样的人在模糊的监控录像中不明显，再加上监控镜头从上而下拍摄，并不能非常清晰地显示出学生的五官，很难确定对象。
　　迹部让警备员将放学后至今的正门调出来看，同时也让人在校内搜索，还是没找着一个学生。
　　于是他便自己来到警备室查看。
　　“等等。”迹部让警备员先暂停一下录像，转身走出外面接了通电话，忍足看到他出来便让开了警备室的入口。
　　“喂，嗯。现在还在看，还没看到她是何时离开学校的。有消息再通知你。”
　　忍足走上前，直接道：“练习开始前凤出过去一次，大概是去找那小姐。看他回来后的反应是没见着，或许那时候小姐就已经不在学校了。”
　　“但如果她从正门走，监控会录下来。”迹部皱起眉头，“再看看其他出入口吧。”
　　“其他出入口小姐也沒办法打开锁吧？那小姐不像是会爬墙的女孩子，那腿也不像是能做这种事的腿。”忍足想了想，又问了个问题满足自己好奇心，“说起来，那小姐的家属为什么会特地联络你？要说也应该联络学校才对。”
　　因为那家属是幸村精市。
　　迹部差点没忍住这样告诉忍足。
　　“不管怎样，那人也是我的妹妹。拜托你了，迹部。”
　　换着是以前的话，或许迹部还能开玩笑说一句他们兄妹认识不久感情真深厚。
　　可是想起不久前他一直没能记起来的事，他完全没这种心情开玩笑。
　　而且他也不认为那个人会任性地玩离家出走，故意不回电话不回讯息没让人知道自己行踪。

　　[055] Vol 03.星辰·15

　　从前一段时间开始就在不停震动的手机，大概在五分钟前终于电量用尽的样子，对上一次来电只震动到中途就停下来，再也没震动过。
　　空气中隐约有股铁锈味，附近除了小鸟的叫声还传来滴答的水声。
　　睦月躺着的身下貌似是某种金属制品，与皮肤接触的部份传来冰凉的触感。
　　意识非常模糊的她現在只能勉強动动手指，眼睛也难以睁开，脸上脖子也是粘糊糊的，又痒，可她想碰也没法碰。
　　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破相了。
　　离开学生会没一会后她便发现有谁跟在自己身后，而那时候她四周正好没其他人，一转身便迎面接下一棒击，直接揍得她扒倒在地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等她发现四周只剩下她跟另一个人时，便经已感觉到危险想要离开这一带。这附近刚好没别的学生也是暂时的事，走几步路就会去到有其他人在的大道，可是她什么都来得不及做就捱棍子了。
　　现在想来或许当时不应该那样急着转身走的……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不转身也可能只会变成被人从后偷袭。
　　这时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她身体无可避免地抖了抖。估计是经已入夜了，地理位置也比较高，周遭的气温比白天要再低一截，只穿着单薄的短袖制服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醒来了吧。”属于男性的低沉声音在室内回响，紧接着是脚步声，再下一秒这男性的声音在睦月耳边响起，气息近得如同贴在她耳边说话一样，“还是不肯睁眼？抑或像童话一样需要一个亲吻才能让你看着我？”
　　睦月一直都不相信原田律的警告，觉得要不是他脑袋有问题，那也一定是原田律本人故意弄出来的意外。
　　可是现在这声音分明不是他……但听着是有点熟悉。
　　对于原田律，从最初见面起睦月就非常不爽他，可也仅此而已，说不上厌恶。这种微妙的警戒心在最近有向着奇怪方向发展的意思，事实上她现在……也算是遇害了，跟原田律有没有关系暂时还不知道。
　　但她真希望与他无关。
　　睦月非常讨厌他，可也不希望这份讨厌化成更深刻的憎恶、怨恨。
　　于是她缓缓地睁开眼，感受了一把近视没戴眼镜的感觉，身边的景色不只模糊还让她有天旋地转的错觉。她只是简单地活动一下脑袋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都能感到非一般强烈的疼痛。
　　可是等她逐渐适应一些，视界内模糊又摇摆不定的好几张脸终于合几为一，看到了来人后只为她带来了更加深的刺激。
　　……这张脸怎看都像他们的学生会会长。
　　还真是被原田律那乌鸦嘴说中了？
　　假设原田与害她的人不是合作关系，真的是来帮她的……那他这种时候不来救她是跑去哪了……
　　判断情况后睦月认为找别的人求救基本上没可能，自称是来阻止她出事的前辈也在关键时刻也不知去了哪里，她自己不先挂掉经已很好了，看来只能找方法自救。
　　至于自救的意思，就是让面前的人送她去医院。
　　“你是来……做什么的？”
　　首先要确定对方的目的，只要不是想她死，一切都有话可说。如果真的想弄死她，那么现在她应该连眼睛没法睁开了。
　　因为难受她便再次闭上眼，尝试用手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可是完全使不上力，手滑了两次。第三次还是对方出手帮忙的，他扶着她，让她靠到自己身上。
　　毫无反抗能力的她也只能接受。
　　那人一笑，问她，“看来你不怎样惊讶，为什么？”
　　睦月试着努力地回想起受袭当时的情况，将脑内的零碎片段拼凑起来，最终确定那时用球棒揍她的是迹部没错。
　　球棒用来做凶器很常见，也比网球拍好用得多，但为什么会是球棒？
　　再者，这真的是迹部景吾？
　　她不是不惊讶，反而是太过惊讶，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反应。
　　明显地感觉到体力逐渐流失，伤口也应该没被处理……睦月想，那些粘液或许是自己的血，要是给她一面镜子可能会看到血肉模糊的自己。
　　“你，是谁……目的是什么？”察觉到自己或许马上就要再次失意识，于是趁着现在意识还能保持，她将自己想问的事统统说出口，“要是……目的……不是杀害我……那么将我送院……这样下去……会死的……”
　　本来她就只能无力地靠在对方身上，意识失去后更是将脑袋垂在他身前。
　　他轻笑了声，想着她这么努力问的问题都经已听不到答案了。
　　“我是，迹部景吾，你的恋人。”自言自语地回答完他先是轻声笑着，后来笑得越发扭曲，他对恋人两字有着非一般的执着，“至于你打算活下去或是死亡，则视乎你的答复……可惜现在我不太可能听到了。”
　　自称迹部景吾的男性将她横放在本来的位置，从天窗射进这小屋内的月光照亮她白皙的手背，他拿起来轻吻，动作非常轻柔。
　　如果他揍人时也能这样轻，那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看来时限快到了。这次是我粗暴了些，不应该下手这么重的，连最想要的答复都得不到──要不然应该直接将你至于死地。但也请你谅解，毕竟我相当恨你，我的恋人。
　　那么，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
　　在男性留下她一人远去后又过了好些时间，迹部跟幸村带着少数搜索队分成两批找人，搜索队是迹部的友情提供。
　　迹部最后在校舍内一监控镜头下找到麻生睦月，并确认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她暴露在镜头下。
　　后来他在监控录像里找的不是麻生睦月，而是他自己。
　　录像里疑似是他本人的身影推着从体育馆仓库借来的推车经过监控底下，而迹部并不记得自己有做过这样的事。然后他几乎是同一时间拿出手机让人定位麻生睦月的手机，最后得到消息，发现她手机最后一次定位是在近郊的森林里。
　　本来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迹部是不打算用到这一方法的，可实际定位找出地点后他已经可以肯定不会是小事情。他相信麻生睦月不会对家人没任何通知，一个人没缘没故地跑山里去，而且现在那手机还关机了。
　　看到最后定位的时间，她应该还在森林中，很大机会在山里遇难了。
　　这一切也只是直觉，前些日子他所失去的几天记忆至今还没查明，而这些事情很有可能有关系。
　　那时的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损失了几天的时间跟记忆，这次可不一定了。
　　“喂，幸村，知道地点了。”
　　跟找出她手机的定位位置那时一样，迹部在这片森林中找到个破旧的铁皮屋时也立刻拨通了幸村的电话，说了同样的话。
　　“那我们现在过去你那边。”
　　幸村回应完，便跟旁边的搜索队队员沟通，赶过去跟迹部会合。
　　远处森林外边的大马路上一辆计程车在路边停下，原田律匆忙地从车里下来，忍足也在付了车资后跟着下车。
　　眼见前辈正想冲进去，不想跟着遇难的忍足阻止道：“放弃吧，连电筒都没带就想进去可是会遇难的。当然，带了电筒我也不建议。”
　　“要是睦月出了什么事……”
　　“即使现在进去，也可能会跟他们错过。”忍足解释道，“还是等迹部找到那小姐吧。”
　　原田律眉头紧皱紧握拳头，似是下一秒就要挥到忍足脸上，于是他后退半步离开他拳头范围，他可不想被迁怒。
　　忍足叹气道：“要是你再出现得早一点，迹部也不一定不让你跟着他们去的。”
　　听了这话，原田嘲讽地笑着道：“这一切都是迹部害的。”
　　“至少今天放学后他也一直在学校，你也清楚的吧？”忍足无奈解释。
　　今天原田律都在监察迹部，至少一直把握着着他的所在位置，可是他一直待在警备室，而在警备室前则跟老师在一起。中途迹部去过一次网球部，可是接到电话就后就神色凝重地离开了。
　　原田不知道迹部在忙什么，但也在后来隐约发现事情不对。迹部离开前跟忍足说了几句，后来迹部走了，原田便出来问忍足发生什么。
　　忍足如实说了，然后便被他拉着打车跟着他们去山里。
　　忍足表示好奇，向原田问道：“其实你是那小姐的谁？尽管我认为以她的魅力有一、两位极端的追求者也不奇怪，可是……你应该不只是这样吧。”
　　迹部是无辜的，那么一整天跟在迹部附近的原田也一样。
　　可是麻生睦月身边又确实发生了些事情，虽然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她去山里做什么。
　　原田律以前说过话可以说是“猜中了”。
　　原田握着拳头的力度放轻了些，“我只是知道迹部要加害她，就这样而已。”
　　忍足继续追问，“看来你非常相信这情报，从哪里来的？”
　　“如果我说我可以预知部份未来，你相信吗？”原田先是试探地问忍足，没一会又无奈地自己接着说下去，“反正睦月是不相信的。”

　　[056] Vol 03.星辰·16

　　“喂，麻生！在的话说一声！”
　　迹部先是在外面喊了声，但没得到任何回应。
　　于是迹部跟搜索队员交换个眼神，然后自己退到后面，让其他人走在前头。
　　他们打开小屋的门后拿着照明设备往屋内照，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迹部走在队伍中间，听到前面的人先是说发现目标，屋内也只有目标一人，没几秒他们又说目标受了伤。
　　“什么？”未等他们汇报伤势，迹部便自己上前看情况。
　　只见角落里类似箱子的东西上平躺着位少女，借着月光迹部可以明显看到她双手交叠在身前。她身上其他地方也不见有表面伤痕，躺着的姿势乍一看非常完美，有点刻意的意味，就像只是在这里睡着了而已。
　　实际上这更像是死者在棺木里面躺着的姿势。
　　他将手电筒的光逐渐往上移，直至照到脸上……这脸看着让他倒抽了口气。
　　要不是对方身上的冰帝女生制服，单凭那张血淋淋的脸还真难确认身份。
　　搜索队中有会急救的，经已拿着急救箱上前替女生止血，救护车也经已到达停在外面等着。止了血后他们便将人抬上担架，迹部是最后一个离开小屋的。
　　他用电筒照着麻生睦月躺过的位置，隐约可见干涸了的血迹斑驳地刻在上面。
　　迹部紧握着拳头，进行了深呼吸。
　　出来时迹部正好跟幸村迎面碰上，跟担架错过了的幸村连忙问道：“睦月呢？”
　　“刚刚上了担架，搬去救护车了，你也上车吧。”
　　幸村的脸色顿时变了，可还是没说什么，应了声就转身跟上去了。
　　迹部没敢让他进屋看到那片血迹，刚刚一直站在门外挡着不让他有机会进去看一眼。后来他选择留下来，也报警了，在原地等着警察来协助调查。
　　幸村跟着其中一个搜索队员出去，正好赶上睦月上救护车的时候，旁边原田正囔着要跟着上车。
　　原田律自从看到救护车来了就一直安心不下来，在原地踱步，好几次都没忍住想要进去也给忍足拦下来，后来正好忍足接到家里电话在忙着，原田看到有人抬着担架出来便立刻冲上前看了。
　　刚出来的幸村见状，便上前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
　　“我……我是她学校里的前辈。”原田律支支吾吾地回答了后又反问幸村，“看样子应该不是冰帝的吧，你是睦月的谁？”
　　“我是她哥哥。”幸村礼貌地笑笑，“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忍足跟家里联络完后回头便看到立海的人在，再想到先前迹部的表现，心里面猜到个大概，但还是没说出来上前跟熟人打个招呼。
　　“这不是立海的幸村吗？”
　　幸村客气地笑了笑，“妹妹睦月一直受你们照顾了，那么。”
　　接着幸村走上救护车坐到一边，忍足看看本来也眈视着那个位置的原田，他似乎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受到了打击。
　　忍足好心上前问道：“不跟着去医院吗？……说起来，那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状况怎样。”
　　“走吧，我们自己打车去。”原田只回应了前一个问题，很理所当然地将忍足算进去。
　　忍足自己也是有点担心，反正已经来到这里，也不差在跟着去医院看一眼。在走之前他拨了迹部的号码，想着一直没看到他出来，打算问他人在哪里，告诉他自己也被原田律拉来了，顺便问他去不去医院，去的话正好一起。
　　“不，我还有事要留在这里。”
　　“事？……什么事？”
　　“刚刚报了警，在等警察来调查，我留在这里提供情报。”
　　报警？
　　忍足一直都以为只是少女在森林中迷路遇难，被困在山里，现在看来不只是这样。
　　他没有把事情想得太坏，觉得是其他人太过紧张，可是现在……
　　忍足握着手机回头，原田律已经截了辆车打算上了。
　　“那我先去医院，有事给你汇报。”
　　“好。”
　　坐上车后原田报出医院名字，车辆便马上开始行驶。
　　一路无话，直至忍足开口。
　　“前辈，”说是会尊敬前辈的忍足实际上也没这样称呼过几次，也不会直呼名字，不是省略就是用人称代词代替，所以这一次颇为难得，“你刚刚看到被送上救护车的小姐是怎样的？”
　　原田出奇地冷静，“我不清楚，反正她满脸都是血，脖子也是，校服也沾到一些。”
　　忍足沉默了。
　　到了医院后忍足跟着原田去找幸村，心想不知不觉间自己陷太深了，而最应该知道的凤长太郎本人还不知道在哪里。
　　忍足于心底笑了笑，他还会在哪里，估计在家里睡觉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可要是现在通知这位后辈的话，以后他会被迹部跟睦月联合报复的。
　　如果她没事的话。
　　不过认真的，要是真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事后才无可避免地去通知凤长太郎一声，那站在他的立场也很难过。
　　“刚刚听说了，是叫幸村吧。”来到幸村面前后，原田尴尬地开口，“通知你们父母了吗？”
　　在场的忍足跟幸村都很意外他问的第一句不是关于睦月的事。
　　幸村也认为这事没必要隐瞒，照实回答了，“父母都在赶过来的途中，谢谢关心。”
　　从始至终都没靠两人太近的忍足看到原田的脸色在这里再煞白一些，然后他往回走到忍足身边坐了下来，像是回来找同伴般。
　　虽说比起外校的幸村，同校的他们关系理应更近，可忍足感觉很微妙。
　　“我答应了迹部留下来报告小姐的状况，嘛，虽然这事让幸村来也没关系……”忍足问身边的原田，“你不回家不要紧吗？应该还没有跟家里人联络吧。”
　　“家人什么的，哪有……”说着，原田神色凝重地再看向手术室。
　　手术并不复杂，很快就成功了，只是医生很严肃地说要是再晚一点送来就很难说，而且伤口很有可能受到感染，要再看看情况。
　　听到这里所有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边莉子从来时就一直哭着，幸村两父子一直在旁边安慰照顾，到这刻才安心下来。等莉子整理好心情后她跟游冬两夫妻过去打算跟忍足和原田道谢，这时忍足才发现原田不知道自何时起已经不在这里了。
　　忍足自己并没有特别做过什么，主要是原田要来他负责带路，后来则是跟着他来的医院。当时忍足还没问出医院名字，原田已经从幸村那里打听回来了，接着就是坐着一直等手术结束。
　　跟迹部说手术成功了后，忍足还问他要不要过去帮忙，迹部却说已经办妥了。
　　挂线后忍足一看手机，都经已深夜了，而第二天一大早还有练习。
　　反正迹部比他更惨，忙碌了好几小时才能回去，然后休息没多久就要去学校练习了。
　　监督也建议他休息一天，只是迹部坚持不需要。实际第二天中午警察便到学校调查了，迹部也闲不到哪里去，监督也是想给他一点时间处理好那边的事再回来练习，总好过现在两边跑。
　　“刚刚我看到好像警察的人来学校了，在门卫那里登记呢。”
　　“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吗？这两天也没听说学校有人打架之类的啊。”
　　凤长太郎一个挥拍，将球用力地打回去对面球场上。
　　他对同伴们说的这些事都没有兴趣。
　　现在的重点是，他家睦月酱到现在还没回复过他一次，也不知是怎样了……
　　“说起来，部长不在呢。”
　　“诶？我怎么好像刚刚看到他？”
　　“迹部的话好像有人来找他，刚出去了。”
　　离开了网球部的迹部带着来调查的警员去看昨天的监控录像，即使会令自己被怀疑，可他还是将所有事如实说了，最后将录像直接交给他们。
　　不过在录像里看到个跟自己相似的人什么的，要不是迹部在说谎，就是有人打扮成他的样想嫁祸到他身上，然而主要还是要听受害者本人的证言。
　　于是迹部便顺便打听一下那位受害者怎样了。
　　“请问麻生睦月醒来了吗？”
　　便衣警员抬起头看了迹部一眼，回答道：“听医院的人说，她半夜有醒过来一次，但意识还是不太清醒，现在还没对她问话。那么我们回去了，谢谢你的合作。”
　　送了他们回去后迹部才回去练习，每当他跟凤长太郎对上眼时都想叹气。
　　忍足也有同样的感受。
　　这几天幸村跟莉子还有游冬都有去医院看睦月，迹部跟原田他们则等着她醒来再说。
　　其间原田依然不放过迹部，睦月不在他的目标更是完全放在迹部身上动也不动；迹部也没以前那么反感他，主要是那样近距离观看过事发现场，他也理解原田先前会是那种态度。
　　可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
　　迹部认为，原田似乎不肯说他所知道的事。
　　他只相信他自己。

　　[057] Vol 03.星辰·17

　　再次醒来时睦月看着面前陌生的房间，一时没记起先前发生了什么，好一会后才记起自己前一次闭上双眼时，看到的是一个跟迹部景吾非常相似的人。
　　比起身边的环境跟窗外的白天，她更早地记起先前的险况，脑袋里尽是想着该怎样逃，一个用力撑着自己坐起来。
　　“睦月？”幸村在旁边背对着病床，听到声音回头发现睦月坐了起来，“怎么了吗？乱动的话对伤口不好。”
　　睦月循着声音别过脸看过去，只是头有点晕视界模糊，于是不太肯定地喊了声，“精市君……”
　　幸村笑着点了点头，“嗯，好好休息吧。”
　　安心下来后痛楚越来越明显跟强烈，伸出手睦月摸到了头上的绷带，才注意到自己身处的地方应该是医院里的病房，而黑夜已经过去了。
　　“得救了……”察觉到这点，她下意识地抓住身下的床单。
　　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去见麻生秋和了。
　　“嗯，没事了。”幸村走到床边按下铃，通知护士找人过来看看她，又对她说，“你要不要再躺一躺，待会会有医生来检查。要是什么想要的也可以说的。”
　　睦月挤了个笑容，“谢谢，暂时没什么想要的。”
　　没一会病房门被打开，睦月还以为是护士行动这么快，一看发现是拿着水果的千晴。
　　两个女生对上眼，两人都有点惊讶。
　　千晴转身关上门后也走过去床边，先是低着头，又抬起来对睦月问道：“刚醒来了吗？……要不要吃苹果？喜欢切成一块块的还是整个削好给你？”
　　幸村在旁边坐着笑笑，点单道：“我要一块块的，切两个一起吃吧。”
　　“幸村你又不是病人……”千晴小声嘟囔着，还是乖乖地拿了两个来切了，切完顺便塞一块进幸村嘴里，幸村高高兴兴地吃掉。
　　然后千晴捧着碟子拿到睦月面前，拿了只叉子戳了块苹果，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睦月。
　　“……啊？”
　　千晴拿着叉子举到睦月面前，大概也是想喂她吃。
　　睦月觉得自己没残废到这地步，她又不像幸村乐在其中，“那个……我自己来就可以，谢谢了，千晴酱。”
　　“嗯。”千晴也没坚持，点点头将碟子和叉交到她手中。
　　于是闲下来的千晴被幸村借去了当喂食机。
　　看着关系如此亲密两人，睦月觉得千晴才是幸村妹妹，自己则是逼于无奈，只能在这里发光发亮照耀大地。
　　“千晴酱跟精市君关系真好啊……”睦月表示刚醒来就看到这种画面，也不考虑一下她刚醒来就要受到这么多大的刺激。
　　不过他们比她想象中以上还要要好也是真的，不然一般人也不会特地去探望朋友的妹妹，在睦月看来千晴应该不是外向热情好交友的那类，但也为了幸村来看她了。
　　千晴疑惑地侧了侧头，“嗯？啊……一般都差不多吧。”
　　后来护士跟医生来检查过后医生说是没特别大问题，但探温度时发现有点发烧，便重点说要说睦月好好休息，注意点保温。
　　幸村想要到外面打个电话，临走前顺便将睦月的手机交还到她手中，笑笑道：“已经替手机充好电，你睡着的时候也收到了好些讯息，有空回一下吧。”
　　睦月接过来后，发现这刻的手机比任何时候的都要更沉重。
　　虽然幸村他们采取了跟平常一样的态度，但她也知道不是自己现在还活着这事情就能结束的。
　　而偏偏这样的她现在最想见到的是凤长太郎。
　　睦月亮起了屏幕，看了眼日期，还只不是过了一天而已。
　　最显眼的是那十几封邮件还有接近十个未接来电，未接来电中幸村的有三次迹部的有一次，剩下的都是凤长太郎的号码。
　　看到比平常更多的来电，她忽然开始担心凤长太郎会不会是听说了昨天的事所以在担心她。
　　睦月希望他不要知道这些事情，同时又想他跟自己的距离能近一些。
　　想着要是他听说了那也没办法，她查看了那些未读邮件，发现跟平常的差不多，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想哭，但还是随便掰了个理由说手机放一边忘记了，刚刚才找回来。
　　剩下的是泉知夏跟景山利那发给她的，说是要预约她暑假其中几天去玩。
　　可现在她根本没这个心情，而且看样子也没有这么快能出院。
　　睦月刚想回复那两人说暂时都没有空，手机就进了来电，是凤长太郎打来的。
　　看着他的名字跟号码，睦月对千晴说：“我出去接个电话。”说着便想要下床。
　　千晴简直被吓呆了，她这才醒来多久，于是皱着眉说：“刚刚医生才说要好好休息……”没一会千晴又叹着气说，“唉，先别动，我去借轮椅回来，电话等一会再回拨吧。”
　　于是睦月停下动作坐在床边，笑着道谢，说：“嗯，谢谢你了。”她现在真的很想听听凤长太郎的声音，没缘由地。
　　千晴走出病房关上门后就看到幸村回来了，幸村便猜测道：“难不成是去借轮椅给睦月？”
　　自知这样纵容一个病人不太好，千晴很没底气地替睦月说话，小声道：“越是这种时候总会有特别想见面想说话的人，我也不是也懂她。”
　　幸村故意沉默着，隔了一会才对她摸摸头默许这事，说：“那别在外面待太久，知道吗？”
　　“好。”
　　别有用心的幸村特地将时间留给两个女生相处，千晴推着睦月去医院内可以打电话的地方，自己则站到一边，好不打扰她说电话。
　　睦月在心里面感谢她的贴心，对不远处的她笑笑，后者尴尬地移开视线。
　　刚想着拨过去，睦月便接到长太郎的来电，连忙按下接听，“喂，长太郎君？”
　　长太郎那边沉默了一秒，叹气道：“睦月酱，昨天你走得这么快，后来又没接电话没回我任何讯息……虽然我也想过睦月酱是不是在忙不想理我，但也是很担心的啊。”
　　凤长太郎一如既往的愚蠢声线跟语调意外地很能平伏心情，睦月于心里面笑着他这只治愈系的。
　　她紧紧握着手机，“嗯，抱歉。”
　　听到她这样说，长太郎又安静了两秒，“嗯？……怎么今天这样率直地道歉了？哈哈，我还以为睦月酱又会说我烦呢。”
　　果然这样的说话不太适合她吧。
　　一不注意就表现出自己的软弱本性了。
　　“嫌你烦的话我会直接说的。”睦月找回以前对他的态度，好笑地替自己解释，“所以抱歉，昨天没能回复你，就算是觉得你烦也应该这样回复你的，对吧？”
　　长太郎苦笑，“这样说的话我也是会受伤的啊……”
　　她故意道：“那还是不说好了。”
　　“可要是睦月酱不说的话基本上就等于不会再理我了吧……”长太郎觉得自己说得相当对。
　　真的是这样吗？
　　睦月自己也没注意。
　　“长太郎君也是习惯了这样吧，搞不好哪天我对你好一点你就没以前那么喜欢我……之类的？哈哈哈哈……”睦月零碎地笑着，笑了好一阵子，直至笑不出来嘴角还是保持上扬。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长太郎也自然发现了不妥，“睦月酱？……今天的你好像有点奇怪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睦月苦笑，“我只是在想，如果差不多两个月没见面，长太郎君或许会忘记我吧。说到底，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有错，所以拼命补偿我，然后误以为这份感情是喜欢……”
　　睦月闭上双眼，从以前起累积至今的不安倾泻而出，而她现在除了拿这份不安去直面凤长太郎以外好像别无他法。
　　或许她也是想要稍稍依靠他一下的，但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依靠的人值不值得自己这样做。
　　她甚少将自己的筹码押出去，宁愿不去赢也不想让自己输。
　　以前她曾经想将筹码押到家人身上，可是对方却将她的筹码部份还回来，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麻生莉子犯了错能被轻易原谅，换成她就会被麻生秋和斥责。
　　莉子有些天然的地方，麻生秋和总是笑笑说着没关系，然后别过脸对一直都强势的她说要一起好好保护妈妈。
　　于是她不再惹事，变得乖巧懂事，却因为有点早熟的部份让父母觉得不用为她担心。
　　她成了麻生秋和想要的女儿的样子，如他所愿地照顾着偶尔笨得可爱的莉子。
　　睦月并没有因为这事特别恨他，但也不见得喜欢他，甚至也开始跟他一样觉得莉子平常实在蠢得太可爱，让人放心不下。
　　要是她当初也有表现得蠢一点，需要别人照顾一些就好了。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那种方法。
　　──让喜欢的人也喜欢上自己的方法。

　　[058] Vol 03.星辰·18

　　“睦月酱……”长太郎在电话那头说着她的名字，“是笨蛋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睦月酱是觉得我是被虐狂吗？当然不是啊……不，或许在睦月酱看来就是吧，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忽然被喜欢上了。可、可是，我、我……我觉得睦月酱很可爱啊。”
　　“……抱歉。”睦月因为太激动觉得有点辛苦，在那边深呼吸了两次才续道，“嗯，谢谢你能这样说，不过这样的话你也是个怪人啊……哈哈。”
　　长太郎马上教训她道：“不，我也没有介意……但下次有什么事也要像这样告诉我啊。我也不是要睦月酱马上相信我，可也不想这样被怀疑啊，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出来，我会全部回答的。”
　　这时医院内忽然传来广播，广播的名字正好是她。
　　“四一二号室的麻生睦月小姐，请即回到病房内，医生……”
　　睦月连忙掩着手机，等广播过去后才说：“抱歉，长太郎君……咳咳……我有点事要忙……咳咳咳咳……那就这样吧……”说着不等对方回应，她就自己挂掉电话了。
　　也不知道是怎样了，睦月觉得嗓子有点痒，连带着气管也不太舒服。
　　千晴在听到广播后便过来推着轮椅全速前进回去病房了。
　　病房内幸村、医生、护士全都定眼看着刚回来的两人，视线非常炽热。
　　特别是病患本人还在那里不停咳嗽着。
　　后来两个女生被说教了一番，连带幸村也被说管教不力，开了点药后医生他们就回去了，说是晚点会再来看看状况。
　　不小心让情况恶化的睦月调高了床半躺半坐着，脸上戴着氧气罩，看向幸村跟千晴时眼神显得十分可怜。
　　“抱歉……”千晴乖巧地道歉道。
　　睦月不好说话，只能摇摇头表示没事。
　　幸村也有点愧疚，毕竟最后答应让她们出去的也是他，“睦月还是好好休息吧，待会爸跟阿姨也会来的。要是还有想要联络的，那就发邮件吧。”
　　睦月点点头。
　　幸村点头，又补充道：“别这么乱来了，大家都会担心的。”
　　莉子跟游冬两人来时睦月在闭目养神，虽然挺累的但说实话还真是睡不着。
　　看到睦月后莉子明显是强颜欢笑的，走过来坐在床边对她摸摸头，这下睦月才睁开眼。
　　“妈……叔叔。”
　　隔着氧气罩睦月的声音不太清晰，可两人还是大约知道她在说什么。
　　莉子心疼睦月，惯性地抱着她手臂蹭，这次换睦月对她摸摸头。
　　看着这样的她们，千晴站在角落低了头。
　　而睦月又注意到这样的她。
　　四人在病房内待到探望时间完结，谁都没有特别提起昨天的事，睦月自己也没有问，估计他们也是看她状况不太好所以还没有说。
　　临走前莉子看着睦月的眼神非常深刻，似是还有话想说，最终叹着气道：“那睦月，今天先好好休息吧。”然后她转身一把搂过千晴的肩膀，“对了，待会我们去吃饭千晴也一起来吧。”
　　“那……怎么好意思……”千晴明显很不习惯，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她看向幸村想要求救，可后者只是掩着嘴巴偷笑，怎看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正当睦月想替她说话，莉子就自己说了，“反正早晚也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咳咳咳……”这里是大受刺激的睦月。
　　“啊，睦月怎么了吗？”莉子连忙回头关心她。
　　睦月甩甩手表示没事，安定下来才问道：“千晴酱是……一家人？”
　　莉子就那样搂着千晴转过身来面对睦月，点点头道：“对啊，千晴可是你未来嫂子呢……话说你们已经这么要好了吗？”
　　“额……”还真的是这样吗……可是幸村也没对她说过两人在交往。
　　幸村看出来了睦月的疑惑，主动解释道：“以前觉得很有趣便没说了，抱歉，睦月。”
　　想着幸村应该怎样也不会对小学生出手，睦月猜测千晴是初中生。要说的话实际上两人的年龄差不算大，只是放在这个年纪比较意外。
　　“不要紧……”
　　四人离开房间后幸村说有东西忘记拿，千晴也跟着回去了。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幸村进来后走到床尾扶着栏杆，千晴在后面贴心地替他关上门。
　　本来千晴不跟着来也没关系，只是她一个人跟游冬莉子一起也是尴尬。
　　“本来我们是觉得你刚醒来，状况又不太好的样子不打算这么快说的。”幸村眉头轻皱，神色凝重地说，“我简单地说一下，昨天是我没看到你回来，打电话也找不到你，我便打电话问迹部看看你会不会还在学校。后来迹部觉得这事不妥，我也同感，他便用手机定位找到了你，带着人去找了。”
　　在这种时候听到迹部的名字，睦月心情有点复杂。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也不肯定是迹部本人，搞不好是双胞胎兄弟或根本是其他人假扮的，可还是下意识地害怕着。
　　最初在学校内也就看到一眼，后来在那地方醒来意识也不是很清醒。
　　她也不是特别熟悉迹部景吾这人，说不定有八成相似就误认为是他了，毕竟那人好像是穿着冰帝制服。
　　幸村顿了顿，让睦月消化一下再说下去，道：“因为这事有着明显的事件性，迹部决定报警留下来，而我则跟着救护车来了医院。迹部知道的都说了，昨天警察也来医院问了我一些事，说要是等你醒过来有些事情要问你。本来这是打算今天进行的，但医生评估你的状况不太好，大概明天他们会再来一趟。”
　　睦月表示明白后，幸村便带着千晴出去了。
　　氧气罩下的她在调整呼吸，过了一天，想起那时的事她还是会心跳加速冒着细汗，所以她很理解莉子他们决定先不说的原因。
　　可是，这一些她都能忍耐过去。
　　远在冰帝的凤长太郎在后来有试着再回拨电话，可是睦月关了机没有接。
　　挂线前长太郎听到背景有点声音，那大概是商场广播之类的，内容他没听到，然后睦月便赶着挂电话了。
　　睦月的话一般没事都不会出门，长太郎也无法想象她是在逛街中跟他聊这通电话的。
　　直至练习快开始时长太郎才有点理解睦月整个暑假都不打算待东京这边的原因，因为现在的他总是很容易分心，比如接了这个电话后。他本打算等练习完结再说，可是总会想象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有重要事瞒着自己。
　　睦月说话是很直白，但关键的事情她总是不会说。长太郎一直很担心这样的她。
　　“凤，怎么在这里发呆？宍户没跟你一起吗？”
　　发现是前辈，长太郎连忙回应道：“忍足桑……宍户桑有别的练习，不在球场这边。”
　　忍足叹气，“宍户不在你就这样子吗？”
　　“不是的……”长太郎否认了，犹豫了会决定直说原因，“只是刚刚终于联络到睦月酱，可是她好像跟平常不一样……说了好些平常不会说的话，感觉好像很不安的样子。”
　　对于忍足来说，他比较在意手术后女生的状况，可这些事又不能问凤长太郎。
　　忍足心里想着原来她醒过来了，能跟长太郎聊电话应该也还好，顺便回应道：“凤，你无论如何都很在意这件事吗？说实话，这段时期还是不要管太多别的事比较好。”
　　嘴上是这样说，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忍足也没法直接说出来让他不要理会。
　　可是一旦知道了，估计他连练习的心思都没有。
　　“只是……有点担心她。”
　　“如果只是这个程度的话，至少等这几天的比赛完了再算吧。”
　　回家路上，凤长太郎发讯息告诉睦月自己这几天有比赛，比赛后会再联络她的。当时已经睡着了的睦月没有回应，他就那样看着手机等回复直至到家。
　　第二天醒来时她才开手机回复，让他好好加油，顺便回复景山利那他们自己没空。
　　她并不是想要特地隐瞒，但这次的事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更难对她们说明。
　　“睦月，早上好。”
　　幸村带着慰问品跟给她解闷的各类书籍准时来到病房内，今天千晴不在，就只有他一人。睦月昨晚已经能脱下氧气罩，今天她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早安，精市君。”
　　注意到睦月的目光还在到处看，幸村主动说：“千晴今天有点事没来。”
　　“是这样……”睦月想起了昨晚从凤长太郎那里收到的邮件，“说起来，精市君在学校也是网球部的吧？最近不是有比赛吗？精市君每日这样来的话……”
　　幸村尴尬地笑笑，“嗯，所以抱歉，今天待会我要回去了。”
　　睦月连忙说：“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要是因为我的事打扰了精市君练习反而会过意不去……”
　　“练习是很重要，但睦月始终也是我的‘妹妹’。”幸村笑了笑，“也不算是代替我，但晚一点阿姨会过来的，所以……”
　　睦月点点头，“嗯，我明白的。”

　　[059] Vol 03.星辰·19

　　“诶诶诶！暑假这么长复习少几天也没事啊。”
　　“抱歉，最近有点事要忙，以后再说吧。”
　　用手机跟泉知夏聊了几句后病房外传内敲门声，幸村过去开门后发现是来接替自己的莉子，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陌生的成年男性。
　　其中两位穿着便服身前挂着证件，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看样子应该是医生。
　　这位医生并不是负责她的那一位。
　　“睦月，今天感觉好一点了吗？”莉子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对她问道，“那个啊睦月，关于早两天的事，刑警先生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莉子的眼神满满都是担心，久久没能说下去，还是睦月打断她说：“嗯，没问题的。那么，有什么事请问吧。”
　　后来幸村找到莉子对她说自己要走了，对睦月挥了挥手才离去。在刑警们问话前那位医生先跟她天南地北聊了一堆，评估了她的心理状况，问话进行时也一直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让他们暂时中止让她休息几分钟，莉子则站在旁边什么都说不出。
　　毕竟这事莉子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最后睦月受了伤的结果。
　　“那么你是在学校受袭的吗？”
　　“是的，当天打算离开学校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最初并没有特别在意，认为只是碰巧同路，后来绕过一段偏僻的小路时就只有我跟那个人在，转身一看就被对方用大概是球棒的物品击倒，因为只有一瞬我也不太肯定。”
　　“在学校里的话，一般都不会认为自己是被跟踪的，是不是有其他原因让你起了戒心？”
　　睦月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要不要将原田的事说出来，说到哪个程度。
　　还有迹部景吾的事。
　　理智上睦月是相信将所有的事告诉他们，他们便会帮自己解决，可这必然会为那两人带来不少麻烦。特别是现在正是社团比赛的季节，听长太郎最近好像是关东大赛，再之后还有全国大赛……大约是这个样子。
　　说了的话，估计迹部的时间会有不少都浪费在调查上。
　　“不好意思，麻生睦月小姐？”刑警先生催促道。
　　睦月回过神来，尴尬地说：“抱歉，我在回想一些事。”
　　病房外也有刑警站在门外守着，而他面前站着两个表情略惊讶的女生。
　　泉知夏跟景山利那在最后一次收到睦月的邮件时经已在来神奈川的路上，想着再来一次给她一个惊喜，但这次她没再回复也没再接电话，两人还以为她是进入了复习状态，毕竟她一直都是这样，认真起来就不会管其他事，手机更是不会理会。
　　早就打听到睦月新家的两人便打算直接拜访，碰巧遇上回家拿东西的幸村。
　　幸村只是告诉她们睦月不在家，在两人追问下还是报出了医院地址。
　　幸村苦笑，客气地说：“睦月现在应该还在消沉着，麻烦两位陪她说说话了。不过今天她可能不太有空……”
　　以前的话，睦月时不时也因为身体原因进医院躺几天，她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尽管幸村说过今天睦月未必有空，可是两人想着反正都来了要不去看她一眼，不然什么都没做就回去也很浪费车资。
　　等两人到达目的地时，等着她们的却是病房门外的刑警先生。
　　她们核对了几次幸村的笔迹跟牌子，这是睦月的病房没错。
　　可是平常睦月因为气管毛病入院也很少住进单独病房。
　　“你们是来探望麻生睦月的友人吗？”刑警先生看她们两个子停在门外想进去的样子，便主动向她们问道。
　　泉知夏点头回答道：“是的，听她哥哥说她进院了，是在这个病房……”
　　刑警先生对两人说明道：“现在她在病房内进行非强制性的配合调查，要进去探望的话请先等事情完结吧。”
　　景山利那一听，马上紧张地问道：“请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刑警先生回答了官方答复，道：“目前为止还在调查中，什么都不能说。”
　　“那么，”于是泉知夏换个问法，“睦月出了什么事吗？”
　　“两天前她在近郊的小屋内被发现，头部受到重创，现在我们在调查这件事。”刑警先生也是很好心地尽量回答了她们，然后笑着说，“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要不你们先去吃个午饭再回来吧，到时候应该也完结的了。”
　　面对资深的刑警，睦月想要隐瞒事情的小手段全被看穿，她也只能诚实地作答，可还是省略了一些奇妙的部份，比如原田说自己是占卜师等等。
　　她只说了校内有位前辈可能是对她抱有好感，经常出现在她面前，尽量将他的跟踪行为说得没那么严重，又说了曾经在校内受到轻微的欺凌，于是对这些事比较在意。
　　她没有说原田让他提防迹部的事，却说了袭击她的人很像校内另一位前辈，还加了句很有可能是看错，因为被袭那刻她只是在一瞬间看到，再后来意识不清时也很有可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庆幸的是，迹部那边也说了类似的话，假设她故事隐瞒的话反而会让迹部陷入不好的境况。
　　完结后医生安抚了她一番，再简单地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睦月……”在所有人离去后莉子来到床边，“这些事你完全没跟我说过啊。我知道你跟我完全不一样，可是也不能这样总是一个人撑着，知道吗？从以前起你就总是这样，小时候跟男孩子打架擦伤了也不告诉我，还是我看到你换下来的衣服有点血迹才发现……”
　　睦月无奈地笑着道：“不就擦伤了点，多小事。”
　　“对你来说什么才是大事？真是的……”莉子别过脸擦了擦眼泪，“我出去买点东西，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睦月摇摇头，莉子便拿起手袋出去了。
　　她直觉莉子是忍不住想要哭所以出去的，但也只能叹气。
　　已经习惯了的生活方式，现在才让她改也很困难。
　　“哟，睦月。刚刚在走廊看到你妈了，你竟然弄哭她了？”没一会原田大大方方地连门都不敲直接闯进来病房里，故作轻松的语调在看到她本人后收敛了起来，“怎样，脑袋还痛吗？”
　　睦月没力气跟他吵，“废话，这样能不痛吗？……你来做什么。”
　　“探望你啊。”原田在桌上放上个纸盒，“买了蛋糕给你，你喜欢这种的吧。”
　　“……谢谢。”睦月很想吐槽他，但想想还是算了。
　　虽说现在她没什么胃口，吃不下这些甜腻的。
　　原田很自来熟地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严肃道：“听我说的，你还是转学离开冰帝比较好，这事还没完结的。”
　　睦月不太高兴，“这事刑警们不是在调查了吗？”
　　“总之，现在还不是很安全。你已经有了新的家人了吧，待在他们身边，不要再待在冰帝了。那个凤长太郎跟你关系很好，但他救不了你，你也不想让他担心吧。”
　　睦月很不想承认，但他说的不是全无道理。
　　仔细想想，现在她也没有非要留在冰帝的理由；受了伤的她留下来只会麻烦凤长太郎家人，而且莉子本来就不想她待在冰帝那么远……除了凤长太郎，这大概是现在的她要坚持留在冰帝的唯一理由，但这理由并不靠谱。
　　但要不是原田律这样说，或许她还会天真地没想到要去改变，至少暂时来说。
　　这时她想到先前对凤长太郎说好的假期后见……现在这就像是谎言一样。
　　“我的事不用你来决定，我自己会考虑。”
　　“是、是。”原田敷衍地回应着，“真不知道你这性格怎形成的。”
　　睦月斜视他，嘲讽道：“你不是很熟悉我的样子吗？”
　　“那又怎样，你这性格天生的吧？”
　　“也不全是。”睦月话锋一转，说起那天的事，“在校内受袭击那时跟在小屋里醒来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会长的样子，不太确定，也有可能是被你洗脑了。”
　　原田皱起眉，有点担心她，“喂，怎么突然说起这事……你不害怕吗？才刚刚发生，不要勉强自己说了。”
　　“不，我要说。”睦月坚持道，“但那天会长有不在场证据，他身边一直都有其他人在。这又不是电影，没有那么多的诡计，那么我见到的‘迹部景吾’跟会长就不是同一人。”
　　“嗯……”
　　接着睦月开始说自己的意见。
　　“你一直说会长他怎样怎样，估计是将两人混淆了，我所见到的那位迹部景吾还不知道是谁。刑警先生也说了，会长说他没有任何兄弟包括双胞胎，近亲中也没有年纪比较相近的，更别说长得跟他相似。”
　　“睦月，你想说什么？”
　　“前辈你说你单方面认识我，从很久以前。你知道我的一些事，而且在事先就知道与会长相似的另一个存在，所以……你到底是谁？”
　　“怎么突然又说起这事了……”
　　这事也不是突然，是她跟会长一直想要知道但查不出来打听不到的事。以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时候他们还可以选择不去在意，当成好奇心的一类将这事放一边去。
　　现在怎想都不可能。
　　睦月坚定地说：“像你所说的一样，我被一个长得像会长的人袭击了。我只是想要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原田律叹了气，“我的事并不重要……即使我这样说也没用的吧。”
　　“没错。”她点头道，“你是从多久以前认识我的？我小时候的事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小时候的外号是……”
　　“暴力女？”原田下意识地接话道。
　　睦月深深地叹了口气，并感到脑袋开始生疼，同时还伴随着晕眩。
　　看到她样子有点不妥，原田马上站起来，“喂！怎么了吗？头痛？要不要叫护士来……”
　　睦月闭上眼摇摇头，“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你今天先回去吧。”
　　原田拼命点头，并退后道：“好、好，我现在就回去。你也别想太多了，有什么事也等康复以后再说吧，知道吗？”
　　生怕她情况恶化，原田律紧张得很，拿起放在一边的背包就马上消失在她眼前。
　　“那，等你好一点我会再来看你的。”
　　“下次见……秋和桑。”

　　[060] Vol 03.星辰·20

　　原田律闻言回头，睦月却一副已经熟睡的样子。
　　谁让她乱喊的。
　　而且……这称呼特别地讽刺。
　　“啊！”
　　病房外刚吃完午饭逛了个圈回来的泉知夏认出原田律，刚想说些什么，原田便开口道：“睦月的话刚睡着了，你们可别吵醒她，估计睡一会就会醒来，今天一整天她也该累了。”
　　景山利那将千言万语浓缩成一个白眼，一副用得着他说的表情冷哼了声。
　　“进去吧。”然后她扯走了知夏。
　　进去后两人看到睦月脑袋包着非常厚实的绷带，脸色煞白煞白的，心情有点复杂。
　　知夏拉了拉利那的衣角，在她耳边小声道：“如果睦月醒来看到我们来了会不会很生气？要是把她气着不太好吧，她刚做完手术。”
　　“我们才该生气好吧，要不是我们直接跑来都不知道她出了这么大的事。等以后她出院再一并跟她算帐！”利那激动地在知夏耳边说。
　　床上睦月休息了一会后睁开双眼，看着两人淡定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额……”刚刚还说到很厉害的利那直接词穷了，用手肘戳知夏让她代表回答。
　　知夏指了指自己，利那点头，这下她才无奈地回话，“就是……我们本来想去你家找你玩，正好遇到你哥了。我们聊了一会后他说你住进了医院，再之后又告诉了我们这里的地址跟房间号码，说是让我们来陪你聊聊天解闷……”
　　知夏很巧妙地将火力分散到幸村身上。
　　要不是还在睦月本人面前，景山利那真的想直接拍手叫好，能够将话说成这样搞得好像完全跟她们没关系一般。
　　而事实上幸村要帮睦月隐瞒的话，她们也是没机会知道，责任算是一半一半吧。
　　睦月也知道自己这点，她那略腹黑的义兄才不会这么容易被套话。
　　她叹了口气，轻轻闭上眼，什么都没说。
　　看睦月没打算计较这事，知夏收起本来小心翼翼的态度，眉头轻皱着，坐到床边问道：“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你也不太清楚，对吧。那凤君呢，你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知道吗？”
　　“他嘛……”睦月本来打发过去，可是知夏在某些时候总会变得强势起来，而且面对她这种认真地为自己担心的眼神，她也很难随便应付，“他是运动部的，这种时候正是高中的全国比赛，那种人要是听说了还能安心下来比赛吗？我可不想被他们部长记恨。”
　　知夏受了太大冲击差点没吐血，整个人伏到床上的睦月身上。
　　旁边的利那也是惊讶得一时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单手掩着眼睛不忍直视。
　　良久，知夏才坐起来说：“睦月酱，你这样可不行啊……不过不想影响凤君比赛发挥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这不是你唯一的理由吧。”知夏摊手耸肩，一副睦月没说她也知道的表情，“反正这中间可能发生过其他相关或者没关系的事，而睦月你一定没跟他说过任何其中一件。”
　　景山利那也认同，于是在旁边拍手叫好。
　　受到鼓励的知夏自信地续道：“你要没自信也要有个限度，一般就算是普通朋友这么大的事也会说一声吧，又不是心脏弱受不了刺激……嘛，凤君看起来也好像不太能。”
　　睦月见缝插针，附和道：“对吧，你也这样认为的。”
　　“但，这不是重点！”知夏叹气，“真心疼凤君啊……”
　　站在后面的景山利那依旧在旁边附和。
　　睦月才心里面吐槽这两人，就不能心疼她一下吗？她们两人作为她的朋友也该站她这边吧。
　　而且如果她刚刚的猜测没错，那么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凤长太郎看着就单纯正直实际上也是这样，那样麻烦的问题他能搞懂才奇怪。
　　……她一直都是这样替自己找理由的。
　　知夏为主利那为辅，两人对她轮流说教了好一会，她也全部接受了。事实上她偶尔也会觉得喜欢自己的凤长太郎很可怜，真想教育他看人不能只看脸。
　　现在的话，他应该在比赛场地等着上场或者经已在场上吧。
　　说教结束后三人又聊了些日常，睦月基本上负责听，偶尔搭几句话。中间莉子回来过一次，觉得有大人在场她们三个小孩聊得不尽兴又出去了。
　　临走前，知夏忽然说：“睦月应该觉得我们是觉得有趣才那样地想着撮合你跟凤君吧，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特别是利那起哄得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喂！”景山利那表示泉知夏要不要这样爽快地出卖她，一定是非常想被她揍。
　　“可是我觉得，凤君对于你来说或许是有点特别。”知夏无视旁边的手，在她走过来时还顺手推一边去了，“在我们面前睦月一直都表现得很全能，经常在智商跟成绩上辗压我们，即使身体不好老生病也是一副‘这点小事你们不用担心’的样子。面对我们的话，或许你不会主动说，但至少我们问了你也会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们，只有凤君你是真的完全不想让他担心……我在想，如果是凤君的话，即使是这样的睦月也是可以不要那样地逞强一次吧。”
　　见知夏那么认真，利那也收起玩心，补充道：“真的说得没错，你看，这次你也是抱怨哭诉都没一句，我们责怪你骂你你也没特别反驳什么，那是因为你觉得真的让我们担心了吧。我跟知夏早在你被问话时就来到病房外面了，只是刑警让我们待会再来。我们去其他地方打发时知夏哭得可惨了，你呢？明明是当事人却非要装成个没事人一样。”
　　睦月默默看着所谓哭得很惨的泉知夏，她尴尬地抓抓脸移开视线，但也没阻止过景山利那说起这件事，估计是觉得这话能起作用。
　　沉默了一会后，睦月闭着眼叹气再睁开，平静地看过去。
　　“今天你们说得可真痛快。”
　　“……”
　　“我获益良多。”
　　隐约察觉到火山快要爆发，两人马上冲出病房了。
　　尽管一时受到惊吓两人落跑了，因为睦月一旦生气起来气场可秒杀她们，然而知夏后知后觉地发现到，这也是她逃避的一种表现。
　　说到底，她还是擅长用这种话掩饰自己，也不肯示弱一次。
　　“听说她是带着伤被拐去小屋的，如果马上送院问题不大，可她被丢在那里几小时，如果再晚一步发现会很危险。我也不太能想象这是怎样的感受……”知夏在医院角落的长椅上坐下来，弯着腰将自己卷缩成一团，“都差点死掉了就不能诚实点说害怕吗？”
　　景山利那看着她，也到旁边去，顺便拍拍脑袋安慰她。
　　“你不也一样吗？”她看着知夏，“我看你当初哭得那么诉，还以为你见到她绝对会哭着抱上去说‘睦月你千万不要死掉’之类的。”
　　“……我在你心中就这种样子吗？”知夏惊讶地抬起头回视她，“可是啊，她都这样了，我也没办法一个人哭出来。”
　　“那你死心吧，要陪哭的话睦月绝对不会陪你……我也不会，多逊。”
　　两人回去后大约十五分钟左右，莉子回来看到睦月一个人在病房内。坐在床上的她手执手机，目光一直放在窗外，似是没听到莉子进来的声音。
　　“睦月，是在等谁联络吗？”
　　睦月带着笑容回头，“妈，你回来了。也没有特别等谁，只是无聊拿着玩了会没放下。”
　　“是这样……那个啊，睦月，我刚刚在外面碰到你前辈了，聊了一会发现意外地投契呢。”莉子尴尬地笑着说，“原田君说了，以前你在冰帝也不是过得特别好，现在还受伤了……睦月，要不以后你就回来家里住吧，精市的学校也很好的，我现在也能辞职在家照顾你们……你看，出院后要是拜托长太郎君他们也不太合适……”
　　睦月听着莉子断断续续地说着，打断了她，“妈，我也正想跟你这样说。立海的名字我以前也听说过，是间很好的学校。”
　　“真的吗？”莉子高兴地确认道，“我多怕你会说我管太多。”
　　睦月摇摇头，说：“怎么会。”
　　即使是那样轻松地答应了下来，睦月的心理状况也反映了在身体上。本来术后她只是有点细菌感染引起的感冒症状，其它方面一切并无大问题，这两天却好几次因为情绪问题导致颅内压升高，需要镇静剂来平伏；同时头痛的情况多发，还一度再次送回去手术室。
　　等她再出来时比第一次手术后更严重，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这次术后她还被禁止了随便下床离开病房。
　　本来警方因为事件有新的进展想要再度让她配合调查，可是医院方面判断不适合，身体跟心理两方面也是，这样的状况下就算问出些什么也未必对搜查有帮助。
　　“是我，刚刚终于完全摆脱嫌疑，后天会去医院见她。”
　　“你来可以，但不要带着凤来。”
　　“……啊，懂了。”
　　挂线后迹部回头看着凤长太郎，“很可惜，幸村不让你去。……不要这样看着本大爷，本大爷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有什么自己去问她本人吧。”
　　凤长太郎低下头，“非常谢谢你，迹部桑。那么今天我先回去了。”
　　转身离开的凤长太郎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电话，碰巧按到电源键。
　　亮起来的屏幕是邮件收件箱页面。
　　第一封是加奈子发给他的，让他尽快回家。
　　第二封睦月发的。
　　──“抱歉暑假后不会回去了，已经决定转学。”
　　就这么短短一句。

　　[061] Vol 04.朝阳·01

　　与迹部见面时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个高大的家伙，幸村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迹部……”
　　“只是来看一眼而已，”迹部抢着说，“这样便没问题了。”
　　幸村以沉默表示接受，领着两人来到病房外面。
　　在让迹部一个人进去前，幸村又说：“凤，你绝对不可以进去跟睦月见面。……这点你可以看成是我对你的请求。”
　　迹部在旁边皱起眉，问道：“喂，最初不是听说康复得不错吗？现在不让凤进去，连本大爷跟她见一面也要在旁边监视，你这哥哥可当得真称职。”
　　幸村转过脸面对迹部，认真地回答他的疑问，“只是最初的话……前天她又进了一次手术室，情况比较反复。现在她需要静养，要保持情绪稳定，不能受太大刺激；所以我有责任看着你们，要是认为话题不适合便会阻止。”
　　迹部一笑，“安心吧，本来就没打算在今天说些什么。”
　　幸村也笑得灿烂地接话道：“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来……是睦月想要见你。”
　　迹部说着便擅自打开门进去，被留下来的凤长太郎甚至不敢问睦月有没有提起自己。
　　以及这种差别对待的原因。
　　或许不是这种原因，但凤长太郎一直觉得以睦月的性格，可能更适合，或者说更愿意跟迹部这样的人来往，至于迹部能不能看上她不在考虑范围内，但至少现在两人好像相处得不错。
　　如果是迹部的话，就算她没说也能理解她，只要他愿意；发生了什么也好，以迹部的能力大抵都能帮上忙，即使两人之间不会是恋人也好。
　　可偏偏睦月说自己喜欢的人是他凤长太郎。
　　他一边想着这样真的可以吗？另一边又绝对不想将她让给别人。
　　以前的他心底里总认为像睦月这样的女孩子，真正理解她并喜欢她的人不多，至少像忍足那样欣赏她的人也认为她不适合当成恋爱对象。
　　所以估计他内心肯定有哪里认为睦月最后很大可能会选择跟他在一起，于是他只需要安靜地在原地等着就可以了。
　　可听说她也喜欢自己以后，他反而更担心更不安。
　　即使她承认了自己喜欢他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是理智觉得两人本来就不适合吧。
　　像这次也是，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迹部却早就掌握了整件事的样子，而他只能从部長那里听回来一点。
　　“迹部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睦月那样不安的声音……我该怎办……”
　　比赛后从凤长太郎那里听到这莫名奇妙的话时，迹部嫌弃地说：“啧，这种事不要来问本来本大爷，你们两人自己想办法解决。”
　　而迹部也想说，他也很少看到凤长太郎这样手足无措。
　　只要他脑袋清醒一点也该知道这种事不该来问他。
　　而目前凤长太郎终于来到了这里，却又不能进去跟她见面，更别说问出点什么。
　　听了刚刚幸村的话，睦月好像是这两天恶化的。
　　凤长太郎忽然有点后悔接到电话那天没有好好理会她，明知道她的样子很奇怪，可还是将事情延后到今天。
　　不过比赛前夕本来就已经练习到很累，要是练习完结后不好好休息便会影响到第二天的发挥，是对队伍的不负责任。
　　本来关着的病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幸村站在门边，对凤长太郎说：“睦月正睡着，想看的话看一眼吧，但不要吵醒她。”
　　长太郎没有踏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看着。他比谁都更害怕伤害到她。
　　从迹部跟幸村那通电话中，凤长太郎已经得悉睦月被卷进某事件，受了伤，再详细的迹部没有告诉他，只让他亲自来看。来这里前他基本上没怎样睡过，只要闭上眼就会忍不住开始想象她现在的样子，害怕得睡不着。
　　可那跟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瞬间，他的双眼通红。
　　迹部挑起嘴角似笑非笑般看向幸村，似是在炫耀自己部员兼后辈的心灵美好程度。
　　实际幸村自认识睦月那天，看见她家门前站着个人，他心底里对凤长太郎的标签就多了个“未来妹夫的候补人选”，也许是当时他想得太远。
　　“凤，”幸村无奈地叹了气，“以后要是睦月有什么拜托你，你都尽量听她的吧。”
　　“可是……可是，”长太郎非常不安，“如果她什么都没说呢？”
　　幸村尴尬地笑笑，回道：“不会的，相信我。”
　　“可是……”
　　幸村继续笑道：“没有可是。”
　　“……”
　　为什么幸村桑明明是笑着却这样可怕……还是迹部桑比较好。
　　──凤长太郎默默想着。
　　算是被激励了的长太郎安静地坐在外面的一些长椅上乖巧地等着。
　　迹部笑了笑，说：“不是很会应付凤吗，嗯？”
　　“见笑了，怎及得上你。”幸村维持着刚刚的微笑，然后走过去床边想要叫醒睦月。
　　迹部轻轻皱眉，“今天本大爷有点时间。”意思是不用叫醒她，等她自然醒来也可以。
　　“是她说的，等你来了喊醒她……最近她比较嗜睡。”
　　尽管她每天睡很久，可也不是特别睡得沉，幸村在旁边说两句她就慢慢醒过来了。
　　“会长，很久不见……”睦月自己脱下氧气罩，幸村在旁边替她调高床的上半。
　　迹部忽然很庆幸长太郎不被允许跟她见面，要他说的话，清醒的她比睡着的她显得更虚弱更无助百倍。比起手术后正在康复中的，她更像是生命走到尽头的病患。
　　──她该不会就这样被毁掉吧？
　　“数天没见你的变化可真大。”迹部打量着她，“那，有什么要跟本大爷说？”
　　睦月低着头，没马上回话，反而是对幸村说：“精市君，抱歉，能拜托你替我买本杂志吗？”
　　幸村瞬间明白她的意思，顿了顿，不太放心又问道：“没问题吗？”
　　“我大概还是很珍惜生命的。”她勉强扯了个笑容。
　　“……那好吧。”幸村让开位置，走到迹部旁边时说，“注意点。”
　　迹部只回了个眼神没说话，等幸村出去后他才对睦月说：“听说你提起过本大爷的名字？还真够勇气，不是吗？”
　　睦月也没退缩，诚实地说：“我相信如果会长与事件无关的话，即使是证言对自己不利也会实话实说。”
　　“那要是有关系，又怎样？”迹部是故意逗她才这样说的，“但你的判断很正确，我们两人的证供对上了。”
　　可睦月还是回答道：“如果有关系，证明我看错人了，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迹部只是定眼看着她，表情严肃，可也不是在生气。
　　他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旁边，缩短距离好让她不用这么辛苦提高声量跟他对话，他看得出现在的她没多少的力气。
　　“有事就说吧，本大爷在这里听着。”
　　“最近我发现了件事，没法百分百肯定……也很难去确定，但如果是真的，那么这次的事应该没法从一般途径解决，即使警方介入也一样。”
　　迹部不满地皱起眉，“你这样的说法跟没说一样，内容太空泛。至于这事，调查正进行中，进度良好，至少已经找到在学校内模仿本大爷的样子袭击你的人。”
　　“嗯？”睦月对迹部这种说法有点怀疑，“这是有复数犯人的意思吗？”
　　“啊，他们正按这方向调查，所以才想再来跟你确认一下，你看到的人是不是真的是本大爷。”
　　睦月陷入沉思当中，如果原田律不是原田律，那么她在那时看到的迹部景吾是其他人的可能性就非常大，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怎样做到的。
　　“在学校里的记忆是比较不确定，有机会是后来看到那位跟会长一模一样的人，才会产生先入为主的观念。”睦月也承认自己记忆可能有误，她也将这份不确定性告诉警方了，说出来也只是让他们参考。
　　“实际上，看到监控时本大爷也是这样认为的，不怪你……但是，”他冷哼一声，“还远远比不上本人就是了。也因为你这份证言，他们才能找出假扮本大爷的家伙。”
　　“或许会长也有听说过，后来我有在小屋醒过来一次……那时候虽然意识比较模糊，但看到的人跟会长十分相似。”睦月说重点，“原田律不一定是原田律。”
　　再多的睦月也说不出来。
　　迹部稍稍思考了一会，暂时将她的话听进去。
　　“嗯，记住了。”他又问道，“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本大爷说的吗？”
　　“因为我什么都没法说，长太郎君就拜托会长了。”
　　换着是别人的话迹部绝对会立马拒绝，像上一次长太郎问他自己该怎样办时一样。可这回幸村再三地认真拜托过他别乱事，那么他也就暂且应下来了。
　　“啊，你好好休息吧。”
　　房间外凤长太郎默默低着头。
　　幸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是没法理解他，若然是他站在凤长太郎的立场，他也不一定能表现得比他好。比起不知道该怎样做，什么都没法做反而是最痛苦的，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长太郎忽然抬起头，问道：“幸村桑，我何时能再来看她？”
　　“再过几天看她情况怎样再说吧。”幸村保守地回答，怕他不知道又补充道，“凤，想见面的不只是你一个，睦月也一样，不然她也不会手术完后一醒来就去打电话给你。”
　　“诶？……是那时候？”长太郎大概知道是何时了。
　　“所以忍耐着的不只你一人。”说到此，幸村也叹气了，“或许她是不想让你担心，但她连我都不肯说，更多的是自己也不了解。等到事情结束后，她大概会主动说的。”
　　所以等到那个时候吧。
　　从病房出来的迹部看向两人所在的方向，“喂，凤，回去了。”
　　“是的，迹部桑。”
　　病房内外的两人都在同时间祈求着，这不会是两人逐渐疏远的一个契机。
　　──“期待着能再跟你见面的那天。”
　　──“嗯，我会等你。”

　　[062] Vol 04.朝阳·02

　　直至正式出院那天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月，莉子陪睦月办出院手续，游冬要上班就只来载她们一程便要再回公司。
　　刚回家头几天莉子完全当她是重症病人，什么都不让她做，还好睦月也没什么特别户外爱好，也不爱动，就坐桌前重新拿起书本学习，可莉子看到了也不让她干。
　　路过房间看到女儿坐在桌前，在这之前路过多次也是一样，莉子没忍住说：“睦月啊，你这才刚好了些，别看太久书了，用太多脑不好啊。”
　　睦月表示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来。
　　“可是妈，我总不能呆坐着吧……”
　　莉子建议道：“你还可以听音乐，看会电视啊，别那么用功，不怕又再进去一次吗？”
　　于是回头睦月开始听英语聆听。
　　实际上她是想要练练数学的，太久不做题目会很容易忘。
　　说起来，如果要转学的话，那么等于她暑期作业不用做了。
　　这可真是失去了一大复习机会。
　　想想莉子不会让她一个人出去，更不会让她去买练习题回来做，于是她只好偷偷发讯息拜托幸村路过给她带两本回来。
　　大约半小时后，睦月收到了回复。
　　“抱歉，这次我也站阿姨这边，你一向成绩很好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吧，要是开学后真的进度跟不上，我和千晴也会努力替你补习的，暑假就好好休息吧。”
　　没想到连幸村也不帮她……
　　进度跟不上大概是不会的，可等落后了再追上来就来不及的了。
　　过了差不多一星期地狱模式，一整天呆在家中，睦月跟莉子申请了外出，最终发下来的结果是如果有幸村同行便没问题。
　　结果，睦月只好找幸村陪她去冰帝一趟。
　　来到后幸村不知道是不是体贴她，说要去网球部拜访一下顺便去切磋切磋，睦月便一个人去办理退学手续。
　　学生会室内，迹部坐在那里等着她的到来。
　　关上门后她才说：“会长，好久没见。”
　　迹部表情不怎样好看，旁边桦地替他递上一杯热咖啡，喝了口后他才说：“你就这么赶着去姓幸村吗？嗯？”
　　“这是早晚的事，总会来的。”睦月面不改色地说，“那么我先去收拾了，一直以来谢谢会长的照顾。”
　　已经决定好的事他也不打算再说话，换了个话题问道：“凤的话在网球场，去了他那里没有？”
　　“不……”她本来也没打算去见他。
　　“去吧。”迹部只是这样说。
　　像是赶客般让睦月去网球场找凤长太郎后，在她转身打算离开时，迹部又说：“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学校里的那个人影是冰帝的学生；这也不奇怪，外部人员也不容易进出这里。”
　　“嗯，已经听说了。”
　　迹部脸色沉了下来，“你只是不幸地被我们三人连累。”
　　这次睦月没说话。
　　那个打扮成迹部的学生说到底跟睦月基本上没任何关系更谈不上私怨，只是他的好朋友在往年因为打斗事件被退学了，这决定很大程度是迹部的影响。
　　被退学的学生事情传开了，一般好些的学校都不接受他，最终他去了间风评比较差的学校。
　　在那里，有着中井未来以前的同学。
　　他们记恨着迹部景吾，中井未来，以及曾经帮过中井未来的凤长太郎，而那三个人的其中一个接点是麻生睦月。
　　而且像中井未来的前同学讨厌着中井未来一般，跟她相似的麻生睦月也显得可恨。明明只是从普通学校考进去，一进了冰帝就当自己是跟以前不一样的人一般；可即使是这样，最初他们也只是在论坛上恶意中伤，教梭怂恿其他人排挤她……从结果上来看，这不算成功。
　　在学校里麻生睦月表面上跟谁都没深入来往，就算是私底下关系密切的凤长太郎，校内也甚少跟他接触。可独来独往的她总不能完美避开这些事情，他们猜测实际上麻生睦月跟迹部景吾关系相当不错。
　　凤长太郎的话，虽然次数不多，但也有不少人看过两人聊天的样子，知道他们关系很好；中井未来一般不爱跟其他人说话，也就只会主动去找麻生睦月，也算是证明了她们的关系。
　　所以，迹部会这样说不是全无道理。
　　“还有一个没抓到。”良久，睦月才开口说，“那天我看到的那个人还没找到。”
　　“这事你应该不打算告诉凤的吧，不，应该连中井未来都不会说。”
　　睦月笑笑不说话。
　　很久以前中井未来就提醒过她，说她以前的同学跟冰帝学生有来往，那时睦月一心认为有迹部罩着总不会出事，他们也不一定有那个胆量再来，就算真的要报复也应该先找中井未来，觉得她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
　　睦月怎样也没想到会是自己。
　　凤长太郎先不说，她受伤也不会对迹部有多大的影响，更别说大概还不知道她出了意外的中井未来。即使他们曾经有这样的想法，有这个执行力的话也不会来找她，早就直接对中井未来下手了──假设迹部他们动不了。
　　原田律也说过，迹部身边总是有谁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所以说，那些人从有这个想法到实际执行之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
　　曾经迹部消失的那段时间也跟他们有关吗？
　　“会长你也小心一点，很多人会为你担心的。那么。”
　　能把她从学校带出去，那么换成迹部虽然难度大大提高，但也不一定不可能，毕竟有那次失踪的例子在。
　　嘛，她自己也还不能放松就是了。
　　走出学生会，外面的忍足光明正大地问道：“很多人……是包括我？”
　　“前辈这样认为的话，便是了。”睦月绝对不会去吐槽他站门外偷听还要就内容问她话，不然就正中他下怀了。
　　看他一副等着被吐槽的样子……
　　站在学生会外面，睦月下意识地避过上次走过的路，绷带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绕了路后面前的通道意外地接近网球场那边，睦月拿出手机发现收到了邮件，她的兄长在球场单挑得起劲，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
　　那么她也只好路过去看看他。
　　站在外面从上而下看过去，整个网球场收尽眼底一览无遗，类似凤长太郎的物种一只都没有。
　　可转过身，她便看到气喘吁吁地站在身后的他。
　　“刚被罚跑圈去了？”睦月猜测道。
　　“睦月酱……”长太郎看着她，一副想要抱上去的样子，被她用手势禁止靠近了，“刚刚幸村桑忽然来了，我问了他他说你也在，可是……可是我没找到你……”
　　“你的电话是装饰？”
　　“但是……”长太郎想要解释自己着急，最终还是率直承认，“一时没想到。”
　　睦月原本将手臂举到身前表示禁止接近，后来看他站着没动便放下来了，然后凤长太郎又再次向她身边迈步。
　　未等她举起手，凤长太郎便停了下来，伸出手抚摸她脑袋上绑着的绷带，动作非常轻柔。
　　长太郎忽然说：“呐，睦月酱，要不你还是当我女朋友吧。”
　　“……这种时候说这种话？”睦月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
　　“朋友的话，很多事都没资格做。”他苦笑，“明明很担心很想见你，可是幸村桑说不准我就没法行动了。”
　　睦月板着脸说：“我不需要任性的男朋友。”
　　“别这样说啊……”长太郎无奈地说，“如果是男朋友的话，那么在你不安的时候就可以马上赶过去了，以后距离更远更应该是这样。”
　　在经历完这件事，感受过一个人时的无助后，睦月的想法也是受到相当的动摇，可要她马上下这个决定又做不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因为什么而压制着这份感情。
　　“再给我一点时间。”睦月自己也不太好意思这样说，“你就真的这样喜欢我吗？”
　　长太郎诚恳地表示，“嗯，因为睦月酱很可爱啊。”
　　“谢谢，你也一样可爱。”睦月语调毫无起伏地说。
　　长太郎一秒反应过来，“……等等睦月酱你这不是在夸我啊。”
　　“的确不是在夸，一个一九零的男生被说可爱你得自己反省一下，不过像你这类型的男生也有女孩子喜欢的。”睦月笑笑，“像我就挺喜欢。”
　　最初长太郎还想说被谁喜欢也好不是她也没用，听完后半句胸口被补了刀，差点没当场心脏病发直接致死。
　　表示需要点时间缓缓，长太郎单手掩着半张脸别过头，脸上有着不寻常的红润。
　　睦月没忍住喷笑，还特地自己走过去他面前看看被自己调戏成功的男生，拍拍他肩膀问他怎样了有没有事。
　　“喂！麻生！你对凤君做了什么……嗯？你受伤了？”中井未来抱着书快步跑过来。
　　睦月转过脸回应一句，“中井同学很久没见，我这是从山上滚下来了。”
　　“哈！你是白痴吗？这样的蠢事也做得出来？”中井未来又好笑又气愤，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在关心她。
　　睦月淡淡地回应道：“我乱说的你也信。”
　　“喂！”
　　害羞够了的凤长太郎阻止两人斗嘴，他自然是向着睦月这边，也不管先挑事的是睦月自己。
　　“那个……中井同学，睦月酱伤势刚好，你别太刺激她。”
　　还没从情伤中走出来的中井未来只能对凤长太郎视而不见，刚刚只是一时没管住嘴，看到凤长太郎样子奇怪，而他旁边的是她不爽许久的麻生睦月，嘴快就说出来了。
　　“哼。”
　　一个冷哼足以代表傲娇的想法。

　　[063] Vol 04.朝阳·03

　　临走前，睦月问长太郎，道：“对了，最近原田前辈有在会长身边吗？”
　　“不……应该没有吧，睦月酱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即使刚刚才被告白完，长太郎依然感觉到危机感倍增，“找他有事吗？”
　　她微微一笑，摇头道：“也不算，只是有点在意。”
　　原田自那天以后就没再出现在她面前一次，或许是有来过但她正好睡着，又或者是身份被戳穿不好意思出现，明明以前时不时就跑出来的。
　　不过即使现在他们见面也只会让双方都感到尴尬。
　　睦月跟长太郎说完便绕过去球场的另一边，隔着铁丝网想喊兄长大人回家，而幸村对面的半边球场死伤无数。因为冰帝的大家都很热心好学，纷纷上前找他请教球技，然后便带着满腔热血被他灭五感了。
　　另一边的日吉君要不是被向日拉着估计也跟着躺那边了。
　　“年轻人别冲动，”忍足刚回来，手插口袋夹着拍子慢悠悠进场，“跟幸村打完待会还要不要练习了？”
　　向日看见拍挡回来，顺便放开了手，一直被压制着的日吉因为反作用力整个向前倾倒，差点没站稳成了笑话。
　　刚解决完一堆，幸村握着拍子面带微笑对着忍足，问道：“要来一场吗？”
　　“不用费心，让女性等待太久不好，你妹妹正在身后看着你。”忍足礼貌地回应道，示意他转身看一眼。
　　幸村回头，看到睦月便过去跟她说话了。
　　“诶侑士你怎知道幸村有个妹妹，认识的吗？……等等，那不是我们学校的麻生吗？凤那家伙一直念着的那个女生？她不是姓麻生吗？”
　　“关于他们的家事，建议岳人你去问问本人，会比较清楚。”
　　向日连忙摇头。
　　幸村依依不舍地收起球拍，虽然平常在学校他也没少抓人陪练，可是跟其他不熟的人打打还是很有新鲜感的。
　　虽然真正能让他觉得有趣的都不肯在现在跟他交手。
　　“精市君……要是你还想留下来也没关系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我这边完事了。”
　　“不，一起回去吧。跟凤打招呼了吗？”
　　睦月点点头，不只打招呼她还调戏完人家了。
　　直至两人友好地并排着离场后，凤长太郎也依依不舍回去球场，原田律在这时跑出来，对他好好地表扬了一番。
　　“没想到你能骗过睦月……不过我是不会承认你的！”原田在最后补充一句。
　　“什么？”长太郎没搞懂前辈是情敌还是其他，“睦月酱的话，也许是看出来了也说不定，只是没必要特地拆穿我，大概还知道是前辈让我这样说……毕竟睦月酱可是很厉害的！”
　　“……哦。”原田表示心情复杂。不过这样就好，不要再回来这边，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回程时睦月一直看着外面的景色，目不转睛地，看着非常认真，可幸村细看便发现她实际上什么都没在看。
　　“这下子有好一段时间都不会去那边了吧。”幸村随意地说了句，“对了，没几天就开学，还有什么没准备的吗？”
　　走神了的睦月好一会才回应道：“……啊，应该没有了。”
　　幸村满意地一笑，说：“除了没有凤长太郎以外，立海不会比冰帝差。”
　　“……精市君，这真的不是重点。”
　　“是这样吗？”幸村明知故问道，“可你……”
　　她尴尬地一笑，“精市君，不用说了。”
　　睦月感觉自己出院后受到的精神刺激大多都是从幸村这里来的。
　　美其名曰精神上的“康复训练”。
　　仔细想想睦月也觉得这是对的，住院的那段时间，主要是说第二次手术后，她除了家人跟未来嫂子她就只见过会长，而且幸村什么都不告诉她，那段日子真是无聊透顶。
　　回家后重新获取了各种资讯时，她还一时不太适应。
　　大概要不是她坚持想见会长一面，幸村也不会让他来，可这种手法在幸村身上只能用一次。尽管她是这次事件的最大受害人，可让迹部景吾一直被怀疑也让她心里过意不去，发现到新的线索便马上通知他。
　　现在那所谓的主犯在家庭裁判所那里，剩下那天在外面接应的人没找到，他们都认为这事件很快会结案。
　　可这会怎样，睦月也不知道。
　　她甚至觉得猜测出原田身份的自己一定是有哪里不对。
　　“睦月，”幸村喊了声，“真的不用跟你一起去学校吗？至少第一天也……”
　　“没问题的，早两天去登记时已经去过一次。”
　　“登记那天也是，早点说一声我便可以和你一起去了。”
　　因为还在康复期间，也有两人关系始终不及一般兄妹的原因在，幸村对睦月总是比较容气，也照顾得非常周到。
　　幸村的话经已一直在努力缩短距离，只是她一人还停留在原地踏步。
　　开学当天，又或者平常也是这样，幸村仍旧早早出门回校或是去其他地方练习，睦月一般都在他出门没多久便起床，身体已经习惯了这个生理时钟。
　　莉子每天看到她，总会问一句，“睦月早安，今天脑袋有没有痛？其它地方有没有不舒服。”
　　“妈，早上好。今天也是一切正常。”
　　莉子满足地笑了笑，在准备好早餐后顺便提了句，“对了，待会精市说是让千晴来接你了，应该还有半小时多点吧。时间还早，你慢慢吃吧。”
　　“她自己不用上学吗？”
　　“要啊，不就待会跟你一起去学校吗？”
　　先入为主的想法很可怕，比如她一旦认为一个人是小学生，即使听了说话内容应该推断对方是跟自己一间学校，也会觉得对方是特意为自己绕路的。
　　睦月还是第一次发现人的外貌……再配合身高，原来可以这么有欺骗性。
　　“……妈你怎么不早点说，”睦月对自己非常失望，“我一直以为她是小学生。”
　　“哈哈所以才是‘千晴酱’？”莉子完全感受不到睦月的情绪之低落，抓错重点继续方，“也对呢，女生一般发育比较早，高中大多都成型了。要是以后再大一些看着还是比实际年龄小很多这多好，多少人羡慕不来。”
　　这不是发育早晚的关系吧……
　　但真抱歉呢，睦月自己就是那种幼稚园像小学，小学像初中，别人猜测年龄总会是实际岁数加一的那类人。初中入学时也一度被同级生当成前辈，不过后来外型就慢慢符合年龄了。
　　都是身高的关系……
　　算准了时间，睦月见千晴还没来便打算先出去看看样子，正好碰到站在门铃前纠结的她。
　　“早上好，睦月桑。”千晴看了眼对方手中的书包，考虑到她还在康复中，是幸村一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便提出道，“要不……我替你拿吧？”
　　睦月自然是拒绝的，“不用麻烦了，书都在学校，没多重的。”而且让她替自己拿重物会有种虐童的心理错觉，即使知道实际年龄差不多。
　　千晴不及幸村会聊天，可途中也断断续续地说了些学校的事；睦月自己虽也不是特别喜欢说话，但面对千晴交流无压力，很好地接过她的话题延续下去，就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小”看她的事有点愧疚。
　　实际上睦月在知道她跟自己也是高中生后就有一件非常担心的事……
　　“我跟幸村没法时常在你旁边，但……”千晴带着睦月去教务处报道后还顺便拿了课本，双方都坚持要自己拿最终只能各分一半。然后像是看到认识的人似的，千晴腾空右手小小地挥了挥，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不太高兴地走过来，她便问道：“你哪组的？”
　　男生不爽地回应道：“还是D组啊！三年都一样你能记一下吗？”
　　千晴没理会他，“哦，正好。”
　　“那D组又怎么了？”男生态度仍度不太友善，可看到两个女生手中的书还是顺便问道，“这些要帮忙吗？拿去哪里？”
　　千晴平静地回应道：“你们教室……啊，对了，这位是先前说过的，幸村的妹妹，睦月桑。你得好好看着，出事了便怪你。”
　　男生由不高兴转为炸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喂！赤也！”
　　未等千晴向睦月介绍这位貌似是同班同学的男生，男生也未接手课本，不远处的身后就响起了把中气十足的低沉声线。但刚刚听了两人的对话，睦月认为千晴跟他估计也是同年级的，那至少千晴不会是她前辈。
　　不然这多尴尬……她竟然把年长者当孩子了。
　　“对着前辈你这什么态度！……嗯？还不帮忙搬东西！”
　　“……哇，真田副部长……”切原一时被气场压下来，忘记解释自己正想帮忙，后来便连忙对两名女生说，“喂，前辈跟你，把书给我吧，我替你们拿过去。”
　　还真是前辈……
　　睦月尴尬地笑笑对切原说：“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
　　“嗯。”切原也没特别说些客气话，捧了书就连忙走掉，在睦月看来更像是逃的。
　　“对了，刚刚走得太快忘记说，那孩子是一年级的切原赤也君，网球部的，尽管使唤他吧，幸村也这样放话了。”千晴理所当然地说，又补充道，“但你刚刚也看到他是那副样子，有时候或许不太靠谱……”
　　千晴往身后看了眼，本来站身后的真田已经走到旁边，于是对他做了个手势让他再过来一点。
　　从刚刚的对话睦月也能猜测出这位同学的大约身份，估计是跟幸村同年级同社团的，他们网球部的副部长……自己的前辈之一。
　　可是这还真是跟幸村风格不一样的可怕。但要她说的话，还是幸村这类更让她不擅长应对。
　　千晴还是以那种认真的语气说：“这位是真田弦一郎，幸村的好朋友，假设切原君有哪里做得不好找他帮忙揍一顿就是。”
　　真田对她的说法有点在意，可还是没说，对睦月道：“你好，听幸村说你大病刚愈，上课可以不用太勉强，不适的话直接说就是，不然有什么也可以让赤也帮忙。”
　　千晴在旁边点点头，“真田你在值日吧，辛苦你了，回去做事吧。”
　　睦月看着千晴这种说完自己的要事就赶客的态度有点无言，可真田本人并不像是生气，也没有特别不爽的意思，跟刚刚从头到尾都心情不好的同班同学完全不一样。
　　真田忽然回头，“对了，幸村他让你……”
　　千晴打断他，道：“嗯，送他妹妹过去后便回去找他。虽然这事拜托切原君也可以，可他不太可靠又被你吓跑了。”
　　话没说完，怕千晴不知道真田又补充了句，“那你记得……”
　　千晴还是不让他说完，“知道了，顺便将切原君领回去球场吧，真田你好烦。”
　　睦月稍稍打量着千晴，发现这时的她脸上带着些笑意。
　　回过神千晴才想起来睦月还在，似是有点尴尬，自发解释道：“我跟真田认识很久了，比认识幸村再早一些，三人一直玩在一块。自小时候起我就受到他们两人的照顾，所以……也不算是所以，但幸村早就当你是他的家人，我也会努力……的？”
　　“谢谢。”

　　[064] Vol 04.朝阳·04

　　“切原君，你们部长在找你。”
　　带着睦月进教室后，千晴一看搬运工切原被几个同学围着询问着有关新来的转校生，也没想着挤过去中断或是大声喊叫，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周遭就自然安静了下来。切原一听，马上丢下来找自己的前辈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那我也回去了。”千晴也不着急，想起件事顺便问道，“中午要一起吃吗？”
　　睦月这次没客气，点了头，“嗯，好啊，一起吃吧。”
　　千晴也满意地笑了，对她挥挥手便走出教室。
　　睦月看了眼教室整体，姑且当放了一堆书的是她的座位。那里并没有放上任何人的书包，桌上除了课本没有其他，走过去还会发现抽屉也是空的。
　　以防万一，她还是随便找了个同学问一句，那同学回答道：“这里没人坐啊，桌椅本来是给你准备特地拿来的，不过不放这里，切原连桌带书搬这边了。”
　　“是这样，谢谢你。”
　　到上课前睦月基本上被套话套个清光，不过都是些无关重要的事，比如生日、星座、兴趣等等，她偶尔还会反问同学们的事，顺便抄写了张时间表给自己。
　　切原回来时看到自己的座位被占了连忙赶客，再顺便跟同学们说没几句便响铃了。
　　老师进教室后循例问了几句学生们暑假的状况，便让睦月上前，替大家介绍新来的同学。
　　在黑板上写自己的姓名时，睦月一时习惯没换过来，姓氏写了麻生，再后来她去拿黑板角落放着的粉刷时动作就显得很刻意了。
　　最终她只是将姓氏刷走，写上“幸村”两字。
　　“幸村睦月，以后请多多指教。”
　　讲台下的学生纷纷起哄，竟然还有人觉得她是嫁人了，嫁了个姓幸村的。猜测越来越多，班里越来越吵，睦月本想笑笑解释一下，怎料被吩咐了要好好照顾人的切原一拍桌，站起来说：“这家伙是幸村部长的妹妹，你们不要再乱说了！”
　　一提起幸村的名字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再来又是一阵小声议论。
　　下讲台时，睦月看到很多人都想跟她搭话，确认刚刚切原所说的事。幸村在校内特别出名，这点睦月来之前也有预料到，可实际感受时才觉得有点尴尬。还好旁边有切原帮忙挡一挡，她才没被同学们的问题围攻。
　　睦月本来还觉得这同桌比想象中可靠，不像千晴所说的糟糕，可第一节英语课老师让递交暑期作业时，他的表情便显得比千晴说的更甚。
　　“糟了我忘记那本也要做啊……”切原跟旁边其他男生吐槽时睦月有听到。
　　“哈哈哈哈，你又是只顾练习忘记做作业了吧？网球部真辛苦啊。”
　　“闭嘴！……其实前辈们有监督的……”只是他自己也忘记的事更没人会提醒他。
　　楼上二年级的教室，千晴正好也想起来这件事，便问幸村，“对了，最后切原君的英语作业做完了没有？”
　　幸村说：“他以为自己完成了。”
　　“幸村你既然从他班上的其他人那里听说了，怎么不告诉他或者监督他的柳生君他们……今天放学大概看不到人的了。”千晴非常无奈，切原被老师因为留下来不让去练习经已是日常，当中特别是英语科的老师对他格外关照。
　　碰巧他们三年级这班也是一样的英语老师，于是他们间中还会听到老师不指名道姓地跟同学们吐槽一个一年级的。
　　事实上切原在教室内真想哭出来，尽管他已经求情说忘记带放学马上去拿，可对他来说那量不是能在放学完成的。
　　于是他只好在课堂上偷偷摸摸写作业。
　　下课后任谁来找他聊天都被打发走，睦月的桌子被同学们围住了也视若无睹，连隔壁班的也有同学过来凑热闹。
　　“幸村同学你跟幸村前辈关系很好吗？”
　　“以前在哪里读的？果然是因为家庭原因转学吗？”
　　“好羡慕你啊，竟然是幸村前辈当哥哥，这种绝对是少女漫画的展开啊。”
　　“先不说这些，男朋友！有没有男朋友？”
　　睦月笑着应付了一下，便转过脸想说问候一下切原看他要不要帮忙，连带着其他同学也去关心他的作业赶不赶得及，切原不胜烦扰甩手让他们别理他，有的同学便慢慢散去了。
　　目的达成，睦月总不能利用完切原就将他踢开，比起问他要不要帮忙，她直接告诉他作业有哪里写错了。
　　“这里不是填空题，是填上面的英文字母。”睦月将椅子拉过去一点，“上面阅读题你还空着，不介意的话我替你看一下文章？”
　　切原慢慢抬起头，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你会英语吗？”
　　“……学校有教过的还是懂一些。”睦月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要我教你吗？”
　　“要不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吧，不然赶不及放学的。”切原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愿望。
　　睦月本人不太介意这种事，只要不是每次都问她要答案就好，可是看他英语……非常差的样子，再这样纵容下去等于是在害他，他的前辈们也不会原谅她。
　　“就这次……”切原听着非常高兴，睦月继续说，“我告诉你问题的日语意思，你不懂用英语回答也能问我，但我只会替你翻译。”
　　切原也管不了那么多，连忙点头道：“好好好，这样也轻松多了！”
　　上课中切原完全没专心听讲在下面做作业，估计是多年来练出来的技巧，也没有被老师发现。其间他也有几次向睦月请教，只是她每一次都是等自己听完老师讲的重点后才搭理他，几次下来他也发现了便没再时常问她。
　　午前最后一节课结束，睦月正打算出教室找千晴，刚收拾好桌面就摸到了震动的手机，本以为是千晴找她，没想到是凤长太郎。
　　想着反正不会有什么大事，可睦月还是接了，道：“喂？”
　　“睦月酱，午安。那个……哈哈，虽然知道你不在，可是没看见你在学校真是很难习惯呢。”
　　“什么不在，说到我好像死了一般。”睦月笑了笑，“想我就直说，能将这样肉麻的话说到这样清新脱俗也就你一个。”
　　长太郎紧张地喊了声，“睦、睦月酱！”
　　睦月将便当放桌上，坐在座位上聊着电话，忽然旁边切原问道：“喂幸……你中午吃不吃？不吃的话继续教我作业吧，后面问题都很麻烦啊。”对切原来说，称呼睦月是件难事。到现在才说他们部长有个妹妹，让他同样叫幸村又不适应，叫名字又没那么熟。
　　睦月听见同桌喊她，便别过脸看了眼他的作业。简单的问题不等于他会做，只是像填空句话选择题等等能容易随便填的。于是像阅读理解这种没法随便写的对他来说非常困难，至少睦月多次看他连非常简单的词语都能拼错。
　　“吃啊，里川桑今早约了我。”睦月没动电话就别过脸回答，说完又将手机贴耳边，“我这要去吃午饭了，冰帝现在也是这种时间吧？你不用吃吗？”
　　“吃……难得我打给你，睦月酱就没什么话想说的吗？”长太郎有点可怜地说。
　　睦月催促道：“像我很想你……之类的说话你想都别想，反正我是不会说的。还有什么事吗？”
　　实际上长太郎也预计到会得到这种回应，但对方声音听着很精神就算了，而且这也的确不是他打电话的重点……不，要说重点的话也是重点之一，本来的理由只是为了服务他想打电话给睦月的想法，可以说是硬加上去的。
　　“睦月酱，其实我有点事想要问你……”可长太郎依旧没说到重点，只是他从刚才开始就有件事非常在意，“你旁边是有谁在吗？好像听到把很熟悉的声音……男生的。”
　　“……长太郎君，我在学校，男女混合的学校。”睦月也省得费力气吐槽他，只是她看了眼埋头苦干的切原，又补充了句，“刚刚说话的是我同桌，也是网球部的，说不定你也认识他，叫切原的男孩子。”
　　长太郎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回应道：“……嗯，我认识他……”长太郎虽然有点话想说但说起来绝对会被睦月鄙视的，所以他就不说废话了。
　　“啊，你好烦。”睦月听他的叹气声就知道他想什么，“我不会看上别人不会变心不会忘记你这样可以了吧？那就这样，我去吃便当了。”
　　说着，睦月便单方面挂掉电话，再说下去两人都不用吃午饭了。
　　心满意足的凤长太郎事后才想起他所谓的重点没说，但想到反正那是为了给睦月打电话的藉口，也就释然了。
　　他忘记说今早中井未来听班主任说她转学后，课间便跑去他教室询问她的去向。
　　那副似是男朋友忽然失踪自己被抛弃了的小女生样子，当时长太郎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更怕安慰不好反让女生哭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等睦月聊完电话后切原才八卦道：“刚刚的……你男朋友吗？我好像还听到你提起我名字。”
　　睦月思考了两秒，回答得意外地认真，“算是准男朋友吧？还没正式交往。因为你刚刚在旁边跟我说话了，他听到便问是谁，我便说了你的名字。”
　　切原内心有条公式，大约是部长的攻击力等于部长妹妹的攻击力等于部长妹妹男友的攻击力，认为那人大概也不好惹。然后他只是听到背景有别的男生的声音就介意，还可能跟他部长一样小气……这样的人该不会找他报复吧？
　　“你……这个准男朋友，该不会生气了吧？”要是惹事了会被副部长骂死的，切原心想。
　　“这你大可放心，”睦月一笑，“我还没说他的名字，他说他认识你，那么你也可能知道他的，叫凤长太郎。”
　　于是切原放心了。

　　[065] Vol 04.朝阳·05

　　切原每一节课都会看向邻座的睦月。
　　最初他只是在关心她课业上会不会有跟不上的地方，可后来发现有问题的反而是自己。比如历史课的分组讨论，切原自然是打算照顾她，怕她落单，即使实际上你坐她前面的女生正想转过来。
　　本来他打算随便聊两句打发时间，认为老师未必会点名到自己这里，可面对老师让讨论的问题睦月非常认真地在提出意见。
　　切原完全是“我虽然没完全听懂你在说什么，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睦月感受到切原同学的眼神，先是沉默了两秒，然后道：“你还是继续做作业吧，老师过来看了我再应付。”
　　“哦……”切原点头后才发现竟然是自己被照顾了。
　　在上午数节课当中，切原的心境由“这是被前辈们拜托了要好好照顾的人”转化为“这人怎么好像每一科成绩都不错”再转化为“我总不会每一科都及不上她”到最后“这样神的同桌一定要留下来千万不要被老师掉走”。
　　睦月装作没注意到他的心境变化。
　　半天下来，切原忙碌得很，他不只要忙着做作业，还得避开老师视线、观察同桌、问同桌英语作业、被同桌拯救……
　　这样想着，他觉得要是部长知道了会杀掉自己的。
　　让他照顾人反而麻烦了对方什么的。
　　切原看着似是有了先约的同桌，她在离开教室时被其他同学拦下来问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就第一天上学来说人缘算是不错，成绩也至少比他好多了，实际上还真轮不到他帮忙，就算他不故意去做什么也总会有其他同学帮她。
　　察觉到背后的视线，睦月转过脸看到同桌正看着自己，然后又马上低头赶作业了。
　　睦月出来时千晴也正好下来接人了，对她招手，两人便一起走了。千晴顺便问起切原，睦月一顺口就出卖了他，说自己出来时他正在座位上做作业。
　　“对了，幸村说上天台吃便当，大概会顺便跟你说起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你要有心理准备。”
　　“花园？”睦月想起家里面好像也有种些什么，“可是在家里的时候精市君也没特别说……”
　　千晴明显有点惊讶，可依旧什么都没说。
　　这次午饭就他们三个人一起吃，听说每天的成员不同，人多的时候数字大于十，这天是特地为了迁就她不叫上这么多人的。
　　“其实偶尔我也嫌人太多很烦，都是网球部的人。如果你也不太喜欢热闹的话，下次我们可以两个女生自己吃。”千晴凑过去跟睦月说道。
　　“你们两个要丢下我一个吗？还真是过分啊。”听到了对话的幸村开玩笑道，“不过睦月又不是千晴，不会介意人多热闹些吧。”
　　睦月在幸村跟千晴两人之间犹豫，她本想站同为女生的千晴这边，可是她又不像千晴不怕自家兄长大人，而且跟他一同调戏女孩子也是一种乐趣。
　　最终睦月笑笑，也跟着说：“只是看着的话。”不用她说话还好，其实围观别人打闹也不坏。
　　平常泉知夏就经常跟景山利那揍成一团。
　　千晴没想到会被抛弃，毕竟难得自己主动亲近一次，她深深地认为睦月只是换了姓氏连性格都变得像是他们家的了，顺便提起旧事道：“说起来，最初跟睦月桑第一次见面时，幸村你是故意的吧？”
　　幸村装无辜反问道：“什么？”
　　睦月在旁边苦笑，以幸村的性格跟千晴当时的反应来看，是有点违和感。
　　千晴不卖关子直接说：“我那时就觉得奇怪了，平常你介绍都直接说同班同学或者是女朋友，更多的是两者都说，可那次你特地绕圈子只说是从小认识的。”
　　睦月也将以前没能吐槽的话搬出来说：“……其实我那时也觉得奇怪，觉得你们年龄差了一截是怎样从小认识的……”
　　即使听说了事情，幸村也完全没有要反省的意思，笑着说：“可是很有趣啊……哈哈，那时看睦月的表情就知道是将千晴当成小孩子了。”
　　睦月默默点头表示正确。
　　千晴并不觉得睦月会这样想有问题，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是幸村的态度让她有点不爽，便故意说：“顺便说一句，我可是比幸村大一点的。”
　　“诶？”这是睦月本日在千晴的年龄上受到第三次冲击。
　　“只是差一个月而已，我生日在三月初，千晴一月末。”幸村无奈地解释道。
　　即使睦月自己不想承认，可她也没法否认自己幸村他们一起时是过得相当不错，看来她也是可以这样没心没肺地过日子。连当初只认为神奈川这边的屋子是自己的居住地之一的她本人，也逐渐愿意称呼这里为“家”。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幸村跟千晴；或许是年龄差不多容易相处一些，又或是因为发生了她一个人无法面对，不得不依靠其他人的情况，等她出院回去时，竟然会有种安心感。
　　这显得仍留在这边的原田非常可怜。
　　“对了，”下楼前幸村想起来件事，“睦月，放学后在教室等我一起回去吧。”
　　“好……”睦月惯性地点头，说完才想起来，“精市君不是有社团活动吗？”
　　幸村笑着说：“又不是放学后马上开始，送你回去再回来也赶得及，正好当热身运动。让你一个人回去的话，阿姨又会不放心你的了。”
　　睦月也想起来这些日子莉子的过度关心，苦笑道：“来回学校的路我已经记住了，头上的伤口也拆了绷带，没有任何问题的。”
　　顺便她还想起来，很久以前凤长太郎也曾这样做过。
　　因为感冒几天没去他们家吃晚饭，凤长太郎便亲自来逮人了。
　　那时的他也是蠢萌得可以。
　　尽管说好了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没问题，可睦月担心幸村或者千晴其中一人会去教室找她，下课铃响前她就收拾好东西，等时候到了马上离开。
　　切原在旁边喊住她，“等等，你这么快就走了吗？”他作业还差两页没写完。
　　睦月也知道同桌的意思，“我只帮你到这里了。切原君，明天见。”
　　只顾着躲兄长跟嫂子的她没想到自己还会被其他人找到，那正是长太郎忘记说的重点。
　　校门外站着身穿不同校服的男女，这组合在她看来也是奇妙得很。
　　“麻生！”
　　“睦月。”
　　一个黑着脸一个面带笑意，笑着那位还对她挥挥手，睦月认为中井未来跟原田律这组合怎看都不太搭，不知道两人是有什么关系。
　　可是想到两人站的地方是立海大的正门，那么他们的关系……又或是共同点也只有她本人。
　　睦月走过去后问道：“你们两位集体逃课吗？”
　　“嗯，逃了。”这是诚实的原田律，睦月不在他去学校也没意思。
　　“我们班今天下午有校外参观……”这是心虚的中井未来。
　　对于原田律逃课并照实说一事，睦月没任何评价；然后她又转过脸看向板着脸的中井未来，拆穿她道：“所以你逃掉的不是课堂是校外参观，真是模范学生。”
　　原田责怪她道：“睦月，你怎可以用这种态度说话，即使是朋友也不可以这样！”
　　睦月一秒别过脸瞪着他，“这位先生，你别身份被戳穿了就肆无顾忌地乱说。我何时跟中井同学交情这样好了？”
　　睦月一直看原田律不太顺眼，后来知道真相后终于发现那是来自他本人，对他更不耐烦，而且他的话槽点也是太多。
　　同样看睦月不顺眼的原田律也早想好好教育她一下的了，反正现在也不是她前辈了，便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孩子的，怎么现在就成这样子了？那时我就想说了，你对我的态度也太差了吧？”
　　“你先别说话，待会我有话要跟你说。”睦月阻止他开说教模式，就是这点让她最不爽的了，然后她想着先解决中井未来，“那你呢？来这里应该是找我的吧？”
　　“对啊！你怎么可以突然转校的！我还没超过你一次呢！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中井未来莫名地气愤，上午还去找凤长太郎主动问她的去向。
　　虽然她也曾有一秒想着这下子终于没人跟她抢凤长太郎，可是想到就是睦月人不在，凤长太郎也不会理会她，以前睦月中学还在其他学校时就是那样。
　　“我转过校还得经过你的同意吗？……嘛，谢谢关心了。”傲娇的心思很好猜，睦月还猜到下一句会是她的否认。
　　“谁在关心你了！……你这样凤君很可怜啊，你都不知道今天他经过我们教室多少次了……”果然，中井未来先是否认然后自行进入重点，“凤君对你那么好，你要留他一人在冰帝吗？”
　　“不然我带着他转学来这里你会比较高兴？”睦月反问完，又说，“这丁点距离算不上什么，他顶多是以前每天都见面现在暂时不适应而已。”
　　中井未来眉头轻皱，眼神显得有点悲伤，“你怎可以这样说，凤君那么喜欢你……你就不能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吗？”
　　睦月只是神情认真地说：“如果他连这点小事都承受不了……我也有自己的问题，本来我甚至不会在冰帝入学直接来立海，而现在我跟我家人都认为我不适合一个人在东京借住别人家，可住在这边来回冰帝会比较远，家人也不太支持。”
　　中井未来只是静静地听完，“你说的我都懂，大概也是对的……为什么你就可以想得这样开？你不是也喜欢凤君的吗？难得他也喜欢你啊你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吗？……如果是我的话……为什么不是我……”
　　说到最后中井未来有点像小孩子闹别扭一般，可也不像平常那样激动地说话。
　　睦月看着也觉得这小女生有点可怜。
　　她瞄了眼不懂事地站着听完女生话题的原田律，并不打算避忌他的存在，实话实说，“嗯，是喜欢啊，那又怎样？我知道你也看上他了，但你既然也知道他喜欢的是我，反正我跟他又没在交往，要不就对他主动出击。至于我跟他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你自己也不高兴不是吗？”
　　原田律没忍住在旁边不满地喃喃着，道：“果然是这样……”
　　“我就是搞不懂你这点啊？喜欢的话为什么还可以想得这样清楚！你真的喜欢他吗？”中井未来没注意到旁人只顾自说自话，也不知道自己生气的原因，她也不是来找人吵架的，可是听睦月这样一说就气得很。
　　这次睦月还是看了某人一眼，拜他所赐，现在她的性格成长得非常好。
　　“长太郎君也知道的，我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现在要带他出火坑还来得及。”
　　像她无法完全相信凤长太郎一样，她同时也无法放任自己全心全意地喜欢他。
　　她认为这是原田律自小教育得好的原因，从某种角度来看也不是坏事。

　　[066] Vol 04.朝阳·06

　　中井未来被气得无话可说，大有要马上回去抢凤长太郎的气势，睦月不会特别支持但也不打算刻意地阻止她，这在原田律的角度看来相当大度。
　　“睦月你……要真的将那家伙让出去吗？”原田律感觉心情复杂，他虽不想让出睦月，可也担心喜欢的人被抢了她会伤心，“这女孩子也是挺可爱的，我觉得他们很相衬。”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他是凤长太郎也会选中井未来，从意思上来看完全是在补刀。
　　睦月瞪了他一眼，他马上装出一副话不是他说的样子。
　　“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的身高差多有爱。”她淡淡地附和道。
　　尽管刚刚睦月就站在校门外的角落打发走中井未来，可这里实在不算是适合说话的地方，勾勾手指让原田跟上，她去找个地方坐下来跟他慢慢算帐。
　　两人来到的地方是商店街附近供途人休息的长椅，旁边还有流动的可丽饼店，好几个路人在那边排着队。
　　坐着的睦月将书包放到大腿上，再看了还呆站着的原田律一眼，后者试探着问道：“睦月你要买可丽饼吃吗？”
　　睦月摇头道：“我不吃，你想吃的话可以去买。”
　　于是原田也只好跟着坐她旁边。
　　“有话要说是什么？”原田先问道，后来自己又说，“其实我也没必要出现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以为那时在医院是最后一次。”睦月带着笑意说着，又问道，“那你今天又什么要出现？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就那样放过你……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原田叹了口气，整个人靠到椅背上，手臂还放了上去。睦月马上往旁边移动了些，与他的手保持适当距离，充份表现出她的嫌弃。
　　他们两人之间的空间即使是再坐一个凤长太郎也没关系。
　　原田有点不高兴，语气不善，“我是谁你不是知道了吗？来的目的……反正现在已经没事了，就等这一年结束便回去。”
　　“那只是我的猜测，并不肯定，事实上那天你的反应也不特别，我还以为你没听见或者是没当一回事。”睦月解释道，“我并不是很相信那些事。”
　　“嗯，我知道。我只可以说，你猜得没错……可这样你也不会叫我爸。”
　　“你想被当成变态的话也可以。”睦月简单地带过这话题，“不是会长，那个人不是迹部景吾。你会敌视他是因为我吗？”
　　原田并不想过分触及这话题，可睦月都这样直接地说了，他也很难再回避下去。
　　从暂时的结果看来，他的出现并没有让事情改变了多少，就像来这里前其他人说过的历史跟未来都不能改变，他能决定的就只有当下所做的事。
　　然而即使他犹豫了很久中午该吃拉面还是咖哩，最终结果都是一样。
　　“我所得到的情报是这样说的，可信性很高。”原田认真地别过脸看着她说，“总之，你现在待在这学校就好，别再跟他接触了。啧，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情报？那是……你能看到别人的来来？”睦月觉得自己跟原田就像在讨论奇幻电影的设定，“到现在你还这样说，是因为你知道事情还没结束吧。”
　　“……我不想让你觉得害怕。”
　　难道现在她就不害怕了吗？
　　一直表现得十分可疑的前辈大概是自己已去世的父亲，是来帮自己的；而伤害自己的那位则长着一张熟人的脸，可那似乎并不是他本人。
　　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面对亲友的关心也没法说什么。
　　到现在她好不容易才抓到点线索，得出的结论又是这样地不科学……如果这推测没错，意味着先前所有事情都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哪怕是侦探，面对这种不清楚规则的非现实也没法抓到犯人，更别说是她。
　　若然说这次袭击并不是全部，那她又该用怎样的表情去等待着下一次的事件发生。
　　原田也是非常无奈，当初不经意看到女儿的命运后他便急着想要救她，毕竟他也不希望这样快在那个地方跟她见面。即使以后需要劳动上百年才能转世他也认了，于是随便找了个适合的身份就回到以前生活的地方打算阻止这一切发生。
　　深知女儿性格很会惹仇恨的他，最初并没有怀疑有人恨她入骨甚至想让她死亡这事有多奇怪，可实际生活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原田对自己所看到的深信不疑，那里写着迹部景吾就是迹部景吾，总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难道我以后毫无防备再次遇上事故，你会觉得比较好？”睦月没直接承认自己确实会害怕，“你不也是原田律，迹部景吾不是会长很奇怪吗？”
　　“不，那是有指向性的，原田律的身份没有人在用，但迹部景吾不会有两人。”原田说着也皱起了眉头，“不过我也不是太清楚，看到迹部的名字也没怀疑过是不是他。”
　　睦月没有回话，只是拿出手机玩了一会，这段沉默让原田有点不适应。
　　就在她做出收回电话的动作时，原田才问道：“说起来，为什么你会……猜到我是谁？正常来说都不会往这个方向想的吧。”
　　将手机收好后，睦月才说：“熟悉我的人不多，而且从最初起你给我的感觉就很像一个人。”
　　“像谁？”原田追问道，并故意说，“是你亲近的人吗？”
　　“不，”睦月却因为他的话笑了，“是我一直讨厌的人。”
　　原田先是严肃地皱起眉头，一副似是想要斥责她的样子；可后来他的表情又逐渐缓和下来，同样皱着眉但却显得有点悲伤。
　　睦月乐于看见他这反应。
　　讨厌一个人却从来没法说实在很难受，这下她终于得到满足。
　　“你也不用太在意，我对你只是一般的讨厌，也没去到憎恨的地步。”睦月故作大方地说，“你的性格有我不喜欢的地方，能让你不爽一阵子我也就足够了”
　　要说意外也不是十分意外，原田作为麻生秋和时的跟睦月相处方式比较接近朋友；虽然这样听着好像不是件坏事，代表两人关系亲密，可同时他也将睦月看成跟自己对等的存在，开始以成年人的方式要求她，她基本上也全做到了。
　　很早以前原田就不当这个早熟的女儿是小孩子，他以为这样她会比较高兴。
　　“我始终也是女生，作为男性你有时候也太没风度了。”睦月似是看穿了原田的想法，从另一角度入手去怪责他，“比如妈有时候忘掉什么东西，走错路，你会笑着说不要紧，可换成我你就会毫不留情地取笑我。妈犯蠢就是天然呆，我就是白痴……不是我说，你也太会看脸了，就算我长得不及妈可爱你也不用这样差别对待。”
　　“……我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在意。”原田无奈地说。
　　说到底，睦月在这刻的吐槽都在举例些无关重要的小事，没有故意说到点上，也因此原田不是特别愧疚。比如将事情放大一点就可以说成他对莉子才是真爱，睦月只是附赠品，最大的用处就是跟他一起照顾莉子。
　　而如今找到了幸村游冬，睦月的职责也完成了。
　　“连小孩子的心思都没搞懂，我该说你太失败还是教育得太成功。”吐槽了这么一大段后睦月也爽快了不少，终于有闲心去关心他，“那天你在医院跟妈见面了吧。”
　　曾经的妻子经已嫁给别的男性，而自己只能用着别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这设定代入一下也是非常虐心。
　　可原田还能笑出来，甚至用这事来吐槽睦月，他道：“对啊，聊了一会后她就说我有点像她已经去世的丈夫。就这点上来看你也不比我好多少，你妈马上就注意到了，你却几个月后才发现……不过随便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这种事是不太好，这点要注意一下。”
　　“你还是依旧这么会为妈考虑。”
　　“那当然，莉子可是当年的系花，长得可爱成绩又好，性格温和，有点天然的地方正好。这样好的女孩子愿意嫁给我，我自然要尽力给她幸福。还好，现在她又找到了个愿意对她好的人，不然以后几十年指望你也不一定过得好。”
　　“……你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吗？要是你当初小心一点……”
　　要是他小心一点不遇上事故，那她现在的生活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不出事的话你能认识凤长太郎那小子？”
　　“在你心目中我就这么没人性吗？”
　　“是你说的讨厌我。”
　　“我的心理还没扭曲到这个地步，要你消失在这世界上去成全我的恋爱。”
　　似是毫不避讳那次事故的两人在心目中多少也有点介意，但他们都在努力让对方接受这个事实。
　　睦月所讨厌的麻生秋和大概也跟她自己有不少相似的地方，这样说的话或许她真正厌恶的正是现在这样的自己。
　　她讨厌自己，所以也讨厌成就了这样的她的麻生秋和。
　　以及跟麻生秋和有着相同性格的原田律。
　　“我确实很讨厌你，不过同时我也只会承认你一个父亲。”临走前睦月选择在最后治愈一下原田律，这是她从凤长太郎那里学回来的治愈术，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只会攻击对方。
　　果然，原田律一脸感动，差点没哭出来。
　　“睦月……”
　　可睦月面对原田律总有一部分的厌恶存在，不像凤长太郎在她眼中怎看都蠢得可爱，于是她没忍住再补一刀降点提升得太快的好感度。
　　“但要说平常的话，还是叔叔对我比较好。”
　　“……喂！”

　　[067] Vol 04.朝阳·07

　　早上小测过后的小休，睦月拿出手机看了眼，长太郎发讯息说冰帝的部分学生替她办了个纪念活动，被她尊敬的会长以“人都还没死办什么追悼会”强制解散了。
　　差点死了一趟的睦月认真地表示心情复杂，只回了句让长太郎替她感谢会长。
　　他不说睦月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在学校人缘这么好，大家都藏太深了。
　　相比之下，她现在的同桌就易懂得多了。
　　“喂，刚刚的答案你还记得吗？跟我对一下吧，总觉得这次很难啊。”切原拿着题目纸转身向睦月求救，嘴边还念着，“糟了糟了，要是连这科都不合格我会给副部长打死的。”
　　虽然睦月很想说都交卷了核对答案也没用，分数经已定了，可是又想到现在搞清楚下场总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在直至派发小测前同桌都会是这种坐立不安的状态。
　　同桌切原君的记忆不及她，哪怕她记得自己做出来的所有答案，不然再做一次也没问题，可切原交卷那刻脑袋就清空了一次，有好些题目都不确定。
　　最终预计得分在合格线上下浮动，也是没用。
　　“喂，今天中午……我就不去了，你自己一个去跟他们吃午饭吧。”中午前，切原将自己打算回避各前辈的决定告诉同桌，还无用地竖起课本挡脸。
　　最初是幸村看睦月也不怎样内向怕生，便拉上了网球部的熟人像平常一样聚餐，介绍他们互相认识一下，这聚餐一开始就是一连几天，暂时来说已经成了日常光景。
　　而切原至今还没想到一个适合睦月的称呼，大都以“喂”一声亲切地呼唤，本人没听见就再敲一下桌子。目前来说，这方式百分百有效。
　　睦月表示理解。
　　“喂，幸村的妹妹。”
　　像这个睦月就不太理解了。
　　中午因为同桌说不来了，她便没等他自己过去了，途中遇到了中午会一起的前辈。这位前辈也是觉得对睦月不好称呼，索性以幸村的亲属身份唤她。
　　“中午好，仁王前辈。”
　　“赤也呢？他又被老师留下来了吗？”
　　“切原君有点事，说不来了。”
　　仁王摸了摸小辫子，表情明显是不相信──他不是不相信睦月，而是不相信切原会有什么是没法去食堂。
　　“噗哩。那小子可是身负重任，怎么可以不来。让我去找他来。”
　　抱着好玩的心态仁王走进睦月他们教室里面，非常轻易地抓到了切原同学一只。
　　而仁王所说的重任就是护送睦月的重任，每天吃完午饭他们两个一年级的跟其他人不同楼层，幸村便这样调侃了几次，说睦月就拜托他送回去教室了。
　　即使不熟，比起仁王，切原还是更愿意站睦月旁边，顺便还在她耳边偷偷地说：“喂，待会要是副部长问起今天的小测你记得替我应付过去，你是女生又是幸村桑的妹妹，真田副部长一定不会对你怎样的。”
　　“好。”
　　仁王站在后面觉得有点没趣，“赤也啊，你何时跟幸村妹妹关系这么好了？”
　　切原连忙回头说：“我、我是在问待会是什么课啦！”
　　“哦，你何时变得这样热心学习了？”仁王故意逗他，“上课可别打扰人家，要是下次成绩不是满分就怪你。”
　　切原一点就炸，“为什么又是我！”
　　来到食堂的三人找到今天早下课来占位置的丸井跟桑原他们，仁王跟切原转头便去加入买午饭的队伍，睦月拿着便当坐到一边，算是打招呼地问道：“前辈们不用去买可以吗？这里我看着就可以了。”看到他们没带便当，她便这样问了。
　　“刚刚柳生去替我们买了。那现在我们也出去拿吧，这里就拜托你了。”
　　“好的。”
　　回来比较晚的切原发现座位只剩下真田旁边的空位，不情不愿地坐下来了。睦月就坐他对面，直面他的求救信号，然而她旁边的女生却在耳边对她说“不用理会”。
　　睦月跳过千晴看向兄长大人，他看着切原的表情非常和善有爱。
　　“对了，今天赤也跟睦月有数学小测吧，怎样？”幸村轻轻地提起切原最不想被触及的话题，语气温和轻松得让人忍不住相信他真的是随意提起而不是故意针对。
　　切原坚信着可靠的同桌会替自己解围，但在刚刚的承诺当中睦月只答应了真田弦一郎提出这话题时的情况，并不包括幸村精市。
　　睦月不介意与真田作对，却不敢直面幸村精市。
　　“都是复习上学期学过的范围，不算太难。”
　　“额……”切原觉得同桌都这样说了，他再说难度有点高也不被相信。
　　果然，即使切原最终什么都没说，真田还是散发出了不友善的气场，连坐真田另一边的丸井也被波及，于是切原只好默默低头吃午饭。
　　这种气场连睦月也有点佩服，可坐真田正对面，睦月旁边的千晴则以眼神嫌弃他碍事，真田便逐渐收敛起来。
　　“节哀。”
　　就在真田回到正常状态时，千晴小声地说了句，可惜只有睦月听清。
　　未等她理解到千晴的意思时，下一秒幸村便说：“说起来，今天我们也有黑木老师的课，他说今天有不少空课，小测大概今天内就能批改完，应该最后一节课前发回来的。”
　　下午的课全是切原擅长的，即使这样，语文课上他还是提不起劲，生怕黑木老师会突然过来放下小测卷子让班级委员待会派发。
　　“喂，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你怎可以抛弃同伴！”课间老师安排了两条问题让同学们完成，待会一起讨论答案，切原语文不错不用借助外力，但完成后却马上翻旧帐指责睦月的不作为。
　　那时她就只替自己说话了，切原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即使他后来想着在这里先说没问题，他那部长也已经发话了。
　　睦月也完成了问题，便转过身回应他，“那是真田前辈的情况下……刚刚的是精市君。”
　　“幸村部长又怎样了？”
　　“……我不可能为了救你自己跳进火坑。”
　　老师在这时候拍掌吸引注意力，说要找人公布答案，挑了睦月回答问题。切原没计较前事，听她回答了跟自己不一样的答案后便小声地提醒道：“喂，这里不是……”
　　“做得很好，这里有很多同学都会误以为是……”老师开口的同时还对睦月做了个坐下的手势，转身手执粉笔用文字加以解释。
　　睦月按着裙摆坐下来，才想到刚刚切原好像有在对她说话，便问道：“抱歉，刚刚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切原默默看着自己的笔迹，正是老师说大多人都会做的答案。
　　下课的同时班级委员去了趟办公室搬了一叠卷子回来，原来早在中午他们的数学老师就让班级委员在这时候去找他拿小测卷子。
　　尽管最后结果切原分数在合格线上低空飞过，大概会被说教但也仅此而已；相比之下，同桌的分数还比较让他感到忧伤。
　　切原不服气，“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的！”
　　“嗯？”睦月看了眼他的分数，“合格了不是很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数学你都能满分还是人吗？”
　　睦月觉得同桌好奇怪，解释道：“数学这种有正确答案的不是很好理解吗？像语文这种没有唯一的标准答案才比较麻烦吧。”
　　切原不理她，默默躲起来治愈自己受伤的心灵，心里想着她成绩这么好怎么不早说，现在他竟然有点自卑。
　　对睦月来说，这同桌也是个好懂的男孩子。
　　于是她安慰道：“放心吧，我也有不擅长的科目，下一节课我绝对及不上你。不只你，我有自信全班倒数第一。”
　　切原马上振作起来，对啊，下一节是什么课？体育啊。即使她有点身高腿又长看着跑得很快，可她也始终也是女生，而他即使在男生当中也是运动神经比较好的那堆，要赢她大概不难。
　　想着要在体育上挑战一下睦月的切原高高兴兴地去换衣服做热身运动，等着跟她一拼高下，可从更衣室出来却看到同桌还穿着校服。
　　体育老师在那边喊着集合，切原想了想还是过去问她，“你怎么不换衣服上课？”
　　“啊，我身体不好，不上。”睦月拿出刚刚才给老师看过的家长信给他看，体育老师让她以后将这信交给班主任处理，“那切原君，你好好加油。我去那边复习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战而胜。
　　作业完成，复习告一段落，睦月想着让眼睛休息一下，便抬头看向运动场，不知不觉间其他人都不在，看来是早就下课了。
　　这正是最后一节课，完结也就放学了。
　　这时周围的学生也逐渐多了起来，睦月正想收回目光收拾一下准备回去，面前忽然有个身影挡住视线，直至对方弯腰她抬头才发现是幸村精市。
　　“精市君。”
　　“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幸村笑笑，“下课铃早就响了。”
　　后来被幸村问要不要找个社团加入时，她也是摇摇头，说能不加入就加入，想休闲一点。
　　现在的她已经不用担心成绩表太单调非要找点事情做，学校在这方面也不强制，闲下来的时间终于可以做点其他事。
　　如果现在她才说去找景山利那她们玩估计会被吐槽吧。
　　放在以前的话，她还可以偶尔去看凤长太郎练习，等他放学一起回家了。
　　不过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说的，特别是在本人面前。
　　即使心态放轻松了，睦月也绝对没有怠慢学习，不过有着以前累积下来的，现在的她能够更有效率地复习。
　　期中考试她依旧是年级第一。
　　直至成绩公布这天，切原才终于肯定同桌不是成绩很好而是成绩非常好，也不再想着在体育以外的科目超越她了。
　　晚上幸村买了小蛋糕当是庆祝，说：“睦月，恭喜你。又是年级第一呢，真厉害。”
　　“哈哈，谢谢。”睦月表示这样特地提出来还真有点尴尬。
　　“反正考试也完结了，要不要出去玩一下？”幸村笑着点开手机网页给她看，“其实我跟千晴也说了，万圣节要不要去游乐场玩，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但她说只有两个人不去。”
　　睦月接过手机浏览了一下，那游乐场正好在办万圣节活动，除了本来的游乐设施还新增了各种鬼屋，官方网页也是一片黑暗，满满是各种恐怖设定，也难怪千晴不敢去。
　　“那要喊上其他前辈……还有切原君一起去吗？”睦月建议道。
　　“这样也不错，不过……”幸村笑笑，建议道，“这次要不就我们几个去？我跟千晴，你，再喊上凤四个人一起去。千晴主要是不想只有她一个女生，即使叫上真田他们她还是不愿意去的。怎样，睦月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吗？”
　　睦月明白到兄长大人的意思，估计是觉得其他人会碍事不想叫他们。
　　毕竟那些男生们都很有活力的样子……
　　“我没问题啊，不过不知道长太郎君怎样。”
　　“哦，他也说了没问题。”
　　……所以是早就对凤长太郎说了才来问她的吗？

　　[068] Vol 04.朝阳·08

　　“睦月酱，真期待明天呢！”
　　“……这点小事你不用特地打电话来的。”
　　在幸村跟千晴的双重视线下，睦月非常不好意思地接了凤长太郎打来的电话，然后他第一句就是说出上述的话，她几乎要被他的热情击倒。
　　明天下午四人约在游乐场正门集合，主要是等凤长太郎，其他三人一起在这边出发。
　　紧接着晚上就要去探险了。
　　希望凤长太郎不要对她有什么特别期待才好，像是……
　　“幸村……你别走太快。”来到目的地后千晴与幸村的距离就比平常要近得多，此刻幸村说要去精品店看看时她便连忙迈步跟上，走没两步更是直接拉着对方手臂。
　　一向不怎样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太亲密的千晴，平常都是在只有两人的时候会跟幸村牵手，睦月也是偶尔在外面碰到两人时看到的。
　　也不能怪千晴，毕竟她已经被精心打扮了的游客开玩笑吓了两次，在来到游乐场正门等凤长太郎的十分钟内。从国外内旅游的旅客大多比较爱玩，打扮得非常符合节日主题，有些还不比工作人员差，睦月也连带被吓了几次。
　　面对那些突然跑出来的游客们，睦月在心里面表示面前忽然出现张脸真是吓了一跳，然后笑笑不说话。
　　两人进去店内逛时，睦月站在外面等凤长太郎。
　　他们三人早来了些，而长太郎下车的位置又远了点，现在他正在走过去会合。
　　“睦月酱，晚上好！”
　　听见声音睦月放眼人群中，一个差不多一米九的大男孩头戴小恶魔角挥着手往她身边跑去。
　　心里想着真有节日气氛，睦月抬头看了眼，问道：“这是？”
　　长太郎跟着抬起头，下一秒反应过来是在说他头上的角，笑着解释道：“刚刚有位老人家在我来的途中贩卖，我便买一个了。”
　　“其实里面也有，不用在外面买……”睦月吐槽着，又想到以他的性格大概不是因为自己想要才买下来，便换了句话说，“我哥跟嫂子进去刚进去逛了，我们也……”进去找他们吧。
　　睦月的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完，幸村就领着算是装扮了一番的千晴出来，笑着说：“还是第一次听睦月这样说呢，真高兴啊，对吧千晴？”
　　千晴动手摆正了挡住自己视线的魔女帽子，说：“我觉得幸村你这样说完，睦月桑以后都不会再叫你哥哥了。”
　　长太郎看到两人，便连忙打招呼道：“晚上好，幸村桑……里川桑。”说到后面他想要弯腰迁就对方视线，可估计最后还是要蹲下来才足够。
　　千晴无奈地阻止他，“……等等，你不用行礼了。”
　　“好的。”长太郎笑了笑又说，“里川桑今天这样打扮很可爱呢。”
　　“对吧，那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幸村也笑着加入话题，“刚刚千晴说路人总是来吓她，我便替选了这身去吓别人了。”
　　旁边千晴默默小声道：“绝对不会有人被吓到的……”
　　睦月自己是不知道千晴真实年龄才将她当成小孩，而长太郎是最初就知道她比自己年长还是当她小孩子般对待……她真不明白这样的他是有着怎样的神经。
　　而且被兄长大人这样打扮了，睦月觉得自家嫂子看着更像小学生了……毕竟那是以可爱为目的的装扮。
　　忽然幸村递上一东西给睦月，说：“对了，也有买给睦月的。这个给你。”
　　那是一个呐喊表情的骷髅面具，周边有着黑布包着整个头部。面具表面有一层透明的塑料，与面具本身有些空间，中间连接着管子，最后有个血包，一按就会满脸血。
　　……等等兄长大人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幸村表现得略困惑，“不过晚上戴着这种面具会更加影响视野……”
　　睦月并不想戴着这东西在场内逛，连忙附和道：“嗯，所以我就……”不需要了。
　　“但可以让凤带着你走啊，牵着手就不怕了，像这样。”语毕，幸村笑着举起跟千晴牵着的手作示范。
　　旁边凤长太郎也一直点头，还伸出手，说：“嗯，睦月酱牵着我吧，我绝对不会让你碰撞到任何东西的。”
　　“……你喜欢的话我让给你吧。”睦月讽刺地苦笑着面对凤长太郎，递上面具。
　　长太郎也不介意，反正作战照旧，手照样伸出来道：“好啊，那就拜托睦月酱牵着我了。”
　　睦月被长太郎的脸皮厚度吓到了，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助攻的幸村也有点失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想着退而求其次，拿出了个小恶魔角的头饰。
　　“那就这个吧？”幸村一副既然她这样不愿意就不勉强了的表情。
　　转身看着凤长太郎，睦月发现他也只是笑笑怂恿她接过来戴上。
　　最终进场时幸村牵着个小魔女，长太郎跟睦月都戴着头饰，似是魔女的跟班。
　　这绝对不是情侣装，是嫂子的手下……睦月多次这样说服自己。
　　前面幸村满足地被千晴抱着手臂紧密接触，说他满足的原因是他还回头对身后两人一笑，神情似是在鼓励某人一样。
　　睦月用眼神回应长太郎，这不可能。
　　最终在千晴的强烈要求下，四人先去玩一次过山车……冷静下来。
　　要冷静的主要是千晴。
　　排队的时候长太郎凑到幸村旁边找他讨论些事，睦月觉得不用偷听也大约猜到内容，千晴还特地过来拍肩安慰。
　　“过山车应该不行吧……”
　　“嘛……说不定意外地可行？”
　　两人在话题完结后同时打量了睦月一眼，睦月回了个疑惑的表情，这时正好队伍再次前进，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这次往前走后下一回便轮到他们四人，他们又是队伍最前面的，可以选乘座哪一卡的车。
　　于是长太郎试探着问道：“睦月酱，要不要坐最前面？”
　　“我没问题啊。”睦月爽快地应了下来，可总不能她自己决定，便问问幸村跟千晴的意见，“精市君跟前辈要不要坐前面？”
　　千晴率先回答道：“你们坐吧，我们不要紧。”
　　长太郎先上前越过车辆去放下随身行李，也顺便替睦月放好了。回来坐下时长太郎看到睦月正在研究安全带跟安全杆，她扣好后抬头发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这次她便直接问道：“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长太郎没忍住笑意，笑容满面地收回视线扣好自己的安全带后才续道，“只是有点高兴而已……原来跟不同的人一起做同一件事，心境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虽然每次来游乐场玩我都会很高兴，但……这次好像程度不同呢。”
　　睦月只是默默听着，这时刚好工作人员走过来检查安全措施，等职员检查完毕走到后面她才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哦，你高兴就好。”
　　“睦月酱反应好冷淡……”难得他这么认真地表达想法。
　　没一会过山车启动，凤长太郎的注意力也被分散，这刻她才迎着晚风，由微笑开始逐渐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从过山车上下来时四人的表现如常，要说最受影响的反而是凤长太郎，他被扑面而来的强风吹得有点呆滞，反而是千晴一脸清爽了许多的样子。
　　元气满满的千晴没再粘在幸村身边，兴奋地研究起地图来，幸村明显有点失望。睦月跟长太郎走得比较慢，便跟在两人后面。
　　“……也挺高兴的。”
　　“嗯？”长太郎还处于呆滞状态，“什么？”
　　睦月略不爽，可还毕重复道：“我是说，跟你一起来这里玩也挺高兴的……走快点，要跟不上精市君他们了。”
　　“睦月酱……”这是不知道是被萌到还是感动到的凤长太郎。
　　前方的幸村随手一指，指尖对着右前方的队伍，那正是游乐场万圣节主题之一的设施。在场唯一对这种惊吓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怎么样的女生，也在刚刚的过山车中得了勇气，大方地跟幸村一起往队伍末端走过去。
　　同行者有四人，千晴拉着幸村站她右边，又想从凤长太郎那里抢人。
　　毕竟左边空荡荡的让她有点不安。
　　长太郎非常认真地将睦月往自己身边拉近一些，即使千晴还只是用视线表达出心里所想。
　　“切。”
　　幸村小小地教训一下女生，“千晴，不能这样。”
　　队伍前进几次后，在差不多轮到他们进去时，千晴才告白道：“其实我不是怕黑怕恐怖……只是不太适应突然被吓……”
　　幸村对她摸摸头，“嗯，我知道的。”
　　千晴睁着一副死鱼眼说：“不，幸村知不知道也没用吧……”
　　睦月在旁边忽然开口，道：“其实我也是，那种突然跑出来会吓一跳。”
　　一瞬长太郎眼睛闪亮闪亮的，幸村没忍住笑了出来，千晴更是用她那双死鱼眼看向他，小心思表露无遗。
　　果然，下一秒他便激动说：“睦月酱，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依靠我吧。”
　　睦月从刚才开始就摆出一副非常非常嫌弃的表情斜视他，从他那似是会闪闪发光的眼神到说话的内容，无一不让她反感，“这样的说话我听着都不好意思，你还真能说出口……我没说过让你远离忍足前辈多一些吗？”
　　“诶？可是前辈说睦月酱只是害羞……”
　　“一般人都会吧？”睦月无奈地解释道，“你不觉得尴尬吗？……如果是在更加认真的情况说这样的话，我大概会有点感动的。”
　　长太郎眼神暗淡了下来，或者说是回到了本来应有的状态。
　　“在更认真的时候说……这个我记住了，不过睦月酱你的害羞点也太低了啊……”
　　“……哦，你还敢吐槽我？”
　　长太郎苦笑着。
　　他好像……有点后悔了。

　　[069] Vol 04.朝阳·09

　　在睦月明确地表示不需要凤长太郎护驾，踏进鬼屋没多久后，她忽然感觉到手臂上传来某种似是人体的温度与触感。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睦月也知道长太郎贴得非、常、近、自、己。
　　而且长太郎的气息就在她头顶。
　　“我已经说了不会害怕，你这样别怪我自恋觉得你是在吃我豆腐。”
　　“……睦月酱，鬼屋里面意外地黑呢。”长太郎的声音有点虚，“我怕会走丢。”
　　所以害怕的人是凤长太郎？
　　睦月想笑但笑不出来。
　　“放心吧，待会就不黑的……了。”睦月看着面前出现绿光，一只丧尸忽然扑上前，只是他面前还有着牢笼，于是等过去了她才续道，“他们总得让你看到吓着你的是什么。”只听声音也会吓到，但总不能一直处于黑暗当中，配合视觉冲击食用会更有效果。
　　因为贴得很近，睦月感觉到长太郎明显整个人僵硬了起来。
　　刚刚监狱中的丧尸是有点吓人，睦月也往旁边躲了一下，差点以为对方要扑到自己了。前面的幸村跟千晴已经没看见背影只听到声音，距离虽不远，但他们也很难追上去打扰兄长大人的好事。
　　“你怎么……跟刚刚说的不一样？”不是说要保护她的吗？
　　长太郎默默解释道：“其实我没怎样玩过鬼屋……好像跟预想的不一样……”
　　“我也没有，商场的小型鬼屋或者学校那种倒是去过。”睦月翻了个白眼然后叹气，反手抓住某人的手腕，“这样可以了吧？你个胆小鬼。像你这样我还能指望你？”
　　走在前方的睦月像是带着剑的骑士，替两人开出前路，保护好身后的长太郎小公主。
　　自从发现搭档太不靠谱后，不知道是觉得对方不可靠后只能靠自己，还是有种自己要保护对方的责任感，走后面的路程时睦月连丁点恐惧感都不剩，一心想着要带着长太郎成功走人这地方，于是前方工作人员所设下的陷阱也显得有趣多了。
　　两人走出鬼屋跟先一步出来的幸村他们集合时，千晴跟睦月的眼神都不约而同成了死鱼眼，尽管各自的理由不一样。
　　“真刺激呢……”长太郎自知表现失当，尽管个人来说非常满足，但依然尴尬。
　　千晴甩甩手，无奈地说：“我觉得我已经差不多能适应了。”
　　睦月也跟着点评道：“刚刚最后一段路的那个断手女丧尸化妆特别好，而且那时的音效跟声效也不错，比最后的掉头更有看点。”
　　“睦月也是这样认为的？”幸村高兴地接话延续话题，“个人来说我也比较喜欢那部份，装扮也特别出彩……”
　　两兄妹在那边站在聊了接近五钟，剩下的两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那时候还能注意到那么多的细节。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能关注细节，也就等于鬼屋设计的失败，毕竟主要目的不是让他们欣赏工作人员的打扮。
　　各种娱乐设施都偏向恐怖，只是程度不同，逛了几圈长太郎也慢慢习惯了，偶尔还拉着睦月玩得起劲。
　　比如某个需要射杀敌人的室内过山车游戏，人手一把玩具抢，长太郎上手就到处瞄准。
　　“你这红外线抢别对着我，晃眼。”睦月就坐他旁边，看到自己被指着便高举双手表示自己不会伤害他，“你就这么想杀害我吗？”
　　“怎么会！睦月酱……”长太郎忽然停下来不说。
　　睦月本想对他说有话就说别憋，可又是一次游戏开始，她选择了闭嘴。
　　长太郎本想说把敌人交给他来射杀，可是他有预感，最后分数会被她超越。
　　而事实也是这样，不过分数差还好。他看着睦月几乎弹无虚发，与他的乱射不一样，因为没限子弹数，可她的分数也没特别高，原因是有更多的她放弃了。
　　最后长太郎没忍住问她为什么，她回答道：“那些太远，要大动作，我累。”
　　“睦月酱连玩都怕累吗……”
　　说到累，睦月也有个问题想问他，“你跟我说话十句有八句都带‘睦月酱’，你就不累的吗？”
　　“不累啊。”长太郎非常自然地笑着说。
　　有时候看见他那种阳光灿烂的笑容，睦月就想说点什么，想要打击一下他，十年如一日般的天真烂漫跟毫无成长没什么分别。
　　玩到后半段睦月看到千晴笑得比自己旁边的男生更愉悦，忽然明白到幸村并不只是为了想要作弄她而提出这次活动。大概连她自己也在幸村的计划之内，只是本来就没有的事，也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体力值最低的睦月第一个投降，千晴也渴了，于是幸村便带上千晴去买点吃的喝的，让长太郎跟睦月去找个位置。
　　一坐下去，她便把手肘放桌上托着脑袋闭目养神，长太郎见状，便担心地问道：“睦月酱今天玩得不高兴吗？”
　　“不啊，比我想象中要再好玩一些，挺有趣的。”睦月没睁眼，“就是有点累，我也不常这样出来玩……这是我第一次来这种游乐场玩。”
　　“万圣节的游乐场？”
　　“不是，”睦月摇头，“这种买票进场玩机动游戏的，我还是第一次。”
　　语毕，睦月耳边清静了好一会，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好像是被同情了。长太郎在那边皱着眉半低着脑袋半天不说话，然后又忽然看着她，对上她经已睁开的双眼。
　　长太郎在这时才接着问道：“为什么？家人没带你去玩吗？”
　　本来睦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就是有点感叹，小时候一直没来过的地方比想象中有趣。可是看到他这张脸，搞得没来过游乐场玩是有多可怜一样。
　　“也不全是这样，我也没说过要去。”睦月轻描淡写地避过重点。
　　主要原因是莉子不喜欢，麻生秋和也不会想要去，也这样教育她了，所以她也没打算要去。不过麻生秋和说过，如果学校有这种活动，她完全可以跟着去。
　　被洗脑洗得非常成功的睦月，或者是很早就进入叛逆期的睦月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年少的她也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总之就是：不去就完全不去，这样满意了吧……之类的。
　　回忆起既单纯又愚蠢的自己，睦月有几分怀念，正陷入回想当中，长太郎强行插入，脑袋挤到她面前单方面承诺道：“睦月酱，以后你想去几次我都会陪你去的！”
　　“哦……嘛，你喜欢就好。”睦月摸摸脑袋顺手将他推到一边去，然后才接着说，“听说恋爱中的人会智商下降很多，以前的你好像还只是个容易亲近又比较温柔的男生，现在想想你不应该是这个画风才对。”
　　坐在原位的长太郎默默地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因为睦月酱也比一般人要冷淡得多……为了取得平衡不小心热情了些？”
　　“你知道就好。”睦月扯了扯嘴角，笑得甚为讽刺。
　　那时候真不该跟他告白的。
　　凤长太郎越主动越直接，睦月就会下意识地退后，态度也越来越冷淡，可不管怎样这次还是一下子打击得太深了，凤长太郎整个人处于半死机状态，估计是HP一直在减这次刚好归零了。
　　补充完体力准备最后冲刺前，幸村用眼神示意睦月道：“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请自己去安慰回来吧。”
　　这莫名地有点高高在上的态度，也确实很符合兄长大人的性格。
　　睦月不得不接受这任务，往长太郎身边靠近一些。
　　“啊，睦月酱……”
　　长太郎热情减半，正是睦月所说的以前的状态，可怎么看着这么……心情低落。
　　于是她上前伸手搭肩膀装知心好友，即使觉得这定位有点问题，可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说：“刚刚我是语气重了些，但我的意思是……你像平常那样就很好，忍足前辈的做法也不一定适合你。我这脾气就是比较怪，你越亲近我我会越冷淡……”说着说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废话。
　　但从结果看来，长太郎成功被开导了。
　　看到长太郎回复元气后，睦月总算安心下来，但她一直想问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那个玻璃心……
　　人潮汹涌，好几次差点被撞开后他们也发现这里不适合边走边聊，长太郎非常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拉着睦月的手好让不走失，可他迟迟没确定这是私心还是情况真的有这种必要。
　　未等长太郎决定好经已伸出的手何去何从，手心却被对方更快一步地握紧了。
　　他耳边传来的是女生差点被淹没在人群中的声音，隐约还听出了有点不耐烦，抱怨道：“乖乖地跟着我走别乱动，看你慢吞吞的，都要跟精市君他们走失了……”
　　长太郎一时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了数秒，才开始看着被睦月紧紧握着手心逐渐傻笑起来。
　　然后他忽然擅自解读了睦月刚刚的说话：主动之类的事就放心交给她来，他像平常一样等着被调戏就可以了。
　　于是他表示：想想还真是有点激动呢。
　　感觉身后的人太安静，睦月别过脸看了眼，少女心泛滥的长太郎意外地可爱，那种害羞又高兴的表情比她这女生还表现得更出色。
　　她不禁想，这次还真是做了坏事。
　　其实她本来只是想拉他一把，怎料一抓就是手心便顺理成章牵着了，也不容易受伤……要是拉到手腕的话，他的网球跟小提琴都不用玩了。
　　对天发誓，她对长太郎的手没任何非份之想，至少在出手那时。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清白，一走过那一段人挤人的小路，走出大道时她就利落地放开了手，快步走上前去喊住前方的千晴，她会站在这里应该是在等他们才对。
　　长太郎还没高兴够，就感觉到手心空荡荡的，有种忽然从高空掉落的失重感。
　　睦月没留意长太郎的心境变化，一心向着千晴，可是刚步近她就注意到了，“千晴前辈……怎么只有你一人？”
　　“……睦月桑……”千晴闻言回头，整个人被某种黑暗气息笼罩住，“幸村不见了……”
　　“诶？”睦月表面惊讶心里面却没忍住吐槽他们贴那么近都能走丢，边回头边说，“我刚刚跟长太郎君越过人群……”也没注意到幸村在不在。
　　反正长太郎是不在了。

　　[070] Vol 04.朝阳·10

　　接完电话后幸村默默默回头，没忍住叹了气。
　　站他身边的本应是个可爱的女孩子，眨眼间却换成了凤长太郎。
　　这落差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凤，睦月跟千晴一起，我们在正门等吧。”幸村告诉凤长太郎电话中的讨论结果，后者反应缓慢地应了声，他便调侃了一下，“难不成是在担心睦月？要担心也该担心千晴啊。跟千晴不一样，睦月这么懂事又不像她是路痴，没事的。”
　　本来幸村也只顺便说说，后来在凤长太郎脸上果然看到了担忧。
　　他自问认识睦月的时间不比凤长太郎长，可真没想到自己那位妹妹有什么地方需要他担心；倒不如说，自家那位路痴有睦月带着让他安心多了。
　　不用担心她会去不到正门，不用担心她个子太小被推撞，更不用担心在她跌倒时不小心被路人无视踩了两脚。
　　脑补的方向越来越歪，幸村独自笑了笑，又道：“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睦月呢。走吧，我们别让女生们等太久。”
　　“不……是的。”
　　这种话就算是事实被别人指出来还是很尴尬的，少女心长太郎先是下意识地否定，又鼓起了勇气承认了这件事。
　　另一边两位女生在前往约定地点前先去了洗手间，睦月比千晴晚一点出来，看到她正在拿着场内地图认真地研究着，便上前问道：“我们现在要往哪个方向走？”
　　千晴眉头皱得非常深，她抬起头看着睦月，良久才说：“大概……这边？”
　　这非常不确定的语气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睦月有点担心，便说：“前辈，能借地图给我看一下吗？”
　　千晴爽快地递上了。
　　“谢谢。”睦月接过来后又问道，“说起来，我们现在应该在……”
　　她们在哪，现在要去哪里，怎样去……三个问题千晴只知道其一，另外两个只能随便猜一下，也是这样她才会经常走错路绕多了路。
　　两人所处的地方有个非常明显的标志，这标志睦月一抬头就看到了，而千晴因为身高问题刚好没能看见，也因为这个原因没法判断自己的所在地。
　　虽然就算她能看到也不一定能像睦月那样，那么快就注意到这点。
　　“前辈，我们现在在这个区，要去正门好像走那边比较快。”睦月在尽量不伤害千晴自尊下校正刚刚的路线，其实那方向也可以走，只是会慢了不只一点……但至少不是相反方向。
　　千晴也安心了下来，承认自己是路痴的事实，“我不太会看地图……还以为这个是每个女生的必备技能。”
　　睦月连忙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跟短处……前辈不用太介意。”估计在她哥心里路痴这点正好是萌点，但她没敢这样说。
　　“可我就没觉得你有什么短处。”千晴忽然认真地说，“嗯，总之有你在帮了很大忙。”
　　睦月外貌身高能力都没特别短板，连她偶尔也会怀疑睦月是不是幸村的亲生妹妹。
　　在两人行动前，千晴一时间下意识想要牵着旁人，而睦月也不知道哪来的惯性，伸出手臂让对方牵着。
　　尽管最后两人的手没碰到，也够她们尴尬的了。
　　“不好意思……”
　　“不，我才是……”
　　明明牵着凤长太郎时就那么自然，换了个女生反而被刚刚更尴尬。睦月收回手臂时有点作状地整理了下头发，却看到旁边的前辈比她更不好意思。
　　最终睦月还是笑着主动拉起前辈的手，后者明显反应不过来，被睦月带着走，可也没刻意去甩开她的手。
　　睦月轻笑着解释道：“人多，这样不容易再走散。”
　　不小心被帅到的千晴只能猛点头，还莫名地有种对不起幸村的想法。
　　可睦月只是担心千晴要是再走散了，只有她一个人到达不了正门。
　　然而千晴的腿虽短，算是有运动的她步速比睦月要快一些，再加上她也很希望早点跟幸村会合，自然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完全没接触运动的睦月那双长腿算是白长的了，走没几步就累了跟不上。实际上今天晚上玩了这么久她也是累了，始终是坚定的户内派，这样出来玩的日子非常难得。
　　千晴有从幸村那里听说过睦月身体不太好，可到了这个地步是超出了她的想象一些。
　　休息的时候两人坐到一边，千晴顺意地起了个话题，问道：“今天来了这里我有点在意的事，睦月桑跟凤长太郎的关系不好吗？”
　　“为什么这样说？”
　　“你对他说话特别直接……看着有点凶，也不常在他面前笑。”千晴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凶”这说法，“不过在亲近的人面前会没那么客气也正常，但你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幸村好像觉得让你们两人好好相处，你会好过一些。”
　　睦月也没想到会被谁直接地将这问题放到面前，幸村不会这样做，长太郎也不会来问她背后的原因，他大概连背后有原因也不知道。
　　因为这不是她本人有意识地去做的，只是注意到后也没打算去改变。
　　如果这样削弱一点他对自己的喜欢……
　　那时候她会主动摊开来说，也是想两人的关系对等一点。可自她有意识地压抑着自己对凤长太郎的喜欢后，好像再也回不去，也有可能是她已经没那么喜欢凤长太郎，热情期早就过了。
　　有时候勉强压下去并不一定会得到反弹，也会像这样直接抹杀了所有。以前那样用心地将自己的感受压至水面下，于是便直接淹死了。
　　“可能是长太郎君这样亲切对待让我有太大压力吧。”睦月无奈地笑了声，“这样做是有点对不起他。”
　　“我倒是觉得，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千晴平静地说，“也说不上担心，但幸村应该是在意你们的。还是不要因为自己还有其他，所以不去在意这些比较好。”
　　“前辈你……”
　　“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幸村给予的。”
　　千晴最后这句话睦月一直没明白。
　　她们来到正门后长太郎跟幸村已经在那里等着，面对凤长太郎的热情睦月难得地以笑容去回应，可好像效果不太理想。
　　长太郎被吓呆了……
　　“咳，走吧。”睦月感到非常后悔。
　　长太郎也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连忙解释道：“不、不是的，我是觉得睦月笑起来很好看所以才那样……那、那不是……”
　　“够了，不用说。”正当长太郎以为睦月生气了，她续道，“你这样说我还觉得尴尬。”
　　四人当中只有凤长太郎回家的方向完全不同，考虑到时间已经不早，幸村便说：“要不凤今天来我们住一晚，明早再回家吧。千晴今天也会来的吧？反正回家一个人也是睡不着的吧。”
　　“啊，嗯……”这是被看穿的千晴。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这是在客气的凤长太郎。
　　这时睦月才明白昨天幸村那些举动的意义，原来他那时打开储物柜是在看还有没有全新洗漱用品给他们用，还让家政妇的阿姨去打扫没人用的客服。
　　睦月以为幸村那时打开柜子是在找东西，让阿姨打扫是定期打扫……
　　回程时车子开了没久，很快千晴就靠在幸村身上睡着了，凤长太郎看到后便以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坐在里边的睦月，可托着头看风景的她连脑袋都没动半分，只是斜视着凤长太郎，一个表情回应了他。
　　那样子怎看都不像是困了。
　　睦月也不知道凤长太郎是不是故意的，看似是想要等她睡着，可自己却比她更早一步昏昏欲睡，脑袋好几次快要撞到前座。
　　如果长太郎坐里面的话，她倒是可以将他脑袋推向玻璃那边靠着，虽然会因为车子颤簸一直撞上去，可至少不扰民。
　　于是她坐直身子，不怎样温柔地将他脑袋按过来自己肩上让他靠。
　　那一瞬间长太郎是醒来了，可他当然不会作声。
　　最初还会因为太紧张肩膀太矮睡不好，可慢慢长太郎也真正地睡着了。梦中不知道他是看到什么了，偶尔在女生肩膀上蹭，那短发蹭得她脸红心跳，差点想要一巴掌拍醒旁人。
　　最后她也真拍了，力度不怎样大地推开他那张近得过分的脸。
　　“诶……”凤长太郎半梦半醒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睦月气呼呼地说：“睡觉你好好睡，谁让你抱手臂了！”
　　长太郎自己也不自知，害羞得话也说不清，“啊……我……抱歉，睦月酱……”
　　睦月整张脸别过去看风景不理他，凤长太郎非常担心睦月是真生气了，然而她的耳根很红，每次都是这里出卖了她。
　　长太郎笑了……然后懒下一秒想到，即使睦月也是害羞，这也不代表她会不记仇，该生气的还是会气气……
　　“对不起……”凤长太郎害羞地笑笑，“要不我手臂也让睦月酱抱？肩膀也可以靠的！”
　　睦月依旧向着窗外，“谁要抱你手臂。”
　　长太郎的小计谋没得逞，车子就驶到目的地了。这段路程并不长，不然幸村也不会让凤长太郎来借住，回家还比较好。
　　下车后幸村陪千晴回家拿睡衣等等的，睦月跟长太郎先回去。
　　在睦月拿出钥匙开门前，凤长太郎拉着她阻止，并问道：“等等，睦月酱，待会我看到莉子阿姨跟幸村桑的爸爸该怎样说？两手空空来会不会不太好？”
　　睦月翻了白眼，“谁带你回家见家长了，少给我在这里慌张。我妈跟叔叔应该睡了，待会进去你别大吵大闹。”
　　难得睦月想要稍稍改善一下自己态度，可她发现到了现在估计跟她的自我意识无关，是凤长太郎这人太烦了。
　　这大概不是她的错……大概……

　　[071] Vol 04.朝阳·11

　　已经很久没试过跟睦月同住一屋内，此刻长太郎有点怀念。可是以前睦月就一直关自己在房间内学习，交集并不多，但那种想要找她随时都能找到的感觉太美好。
　　回家后睦月本想让长太郎先洗澡，顺便带他去客房，可他却让女生先洗。
　　洗完澡后睦月湿着头发毛巾放肩上，出来喊凤长太郎过去。
　　怕长太郎太蠢，睦月带他到浴室后还特地说明怎样使用，说明了哪瓶是沭浴露哪瓶是洗发水，最后塞了条毛巾让他自由地处置。
　　长太郎默默地看着睦月，睦月感觉不太舒服，便问道：“看什么看……”
　　虽然洗澡后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给他看到，也没有什么特别，但这刻面对着他的凝视她才感觉到不是只有一点半分的不好意思。
　　然后长太郎皱了皱眉，说：“睦月酱你这么晚还洗头，没干的话千万别睡觉，对身体不好。”
　　“……哦。”还以为是在看什么……面对他的关心睦月一时无言以对。
　　长太郎洗澡时幸村跟千晴回来了，对两人说了声凤长太郎在洗，睦月便回去房间了。从浴室出来的长太郎先是对幸村跟千晴打声招呼，左看右看没见到人，便问了幸村睦月的房间是哪间便上楼去敲门了。
　　在心里默念了几次自己是有正当理由的，凤长太郎才说：“睦月酱。”
　　房间内的睦月也同样地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四人都洗完澡后幸村去安顿千晴，等她睡了便下去客厅一下，正好睦月下来了跟长太郎在看深夜重播的剧集。
　　幸村笑笑，也找了位置坐下来，“还以为睦月很累呢，还不睡？”
　　睦月指了指旁边那位，“头发没干前他不让我待在房间。”
　　在这点上凤长太郎绝不退让，他坚持道：“可是这样睦月酱会睡着啊……下次不要再这么晚洗头发了！”
　　洗完澡睦月的战斗力更下低下，“是、是。”
　　凤长太郎主要是监视睦月不让她湿着头发睡觉，而睦月则是被这样的他控制着，可终究是凤长太郎输了，他在车上时就困得睡着，现在更是在硬撑。
　　睦月推了眼睛快睁不开的长太郎一下，道：“你别在这里睡，肩膀不会再借你的了。”
　　幸村也说：“你就去睡吧，睦月有我看着。”
　　以为兄长大人是站自己这边的睦月太天真了，等凤长太郎将监视自己的重任交给幸村后，她本以为幸村会就那样放过她，没想到还真打算替他看着自己。
　　她才刚站起来，就被幸村叫住了。
　　“你拨一下头发吧，这样会快点干。”幸村一笑，“虽然知道你们女生头发不洗会不习惯，但湿着头发睡不好呢，我也让千晴别洗了。”
　　睦月只能乖乖拨着头发。电视剧并不怎样好看，于是她便跟幸村聊起来，问道：“刚刚跟千晴前辈一起时，她跟我聊了一会。她说她现在的一切都是精市君给的……啊，其实不回答也没问题，只是忽然想起来问一句而已。”
　　“没关系，”幸村淡淡地笑着，“没想到她还是这么想呢。其实也没她说的这样夸张，只是小时候找了她一起玩，到现在还在一起而已。”
　　睦月也笑了笑，“现在想想，前辈真是经常跟精市君一起呢。”
　　“虽然这事不应该由我来说，但……现在千晴能称为家人的存在已经没了，所以我想尽量多陪她一点。”幸村苦笑，“她经常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只有我说的话她才会听进去。可能是这个原因吧，很多事情都是我让她去试的。”
　　所以千晴才会不敢一个人睡……不是因为一个人在房间内，而是整间屋只有她一人，这样想想也是有点寂寞。
　　如果换她站在千晴的立场上，应该会比现在对凤长太郎好一点吧。
　　安静的室内只有电视在运作，音量低至时钟的滴答声都比它显耳，于是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成了这刻分贝最高的声音。
　　客厅内的两人同时望过去，幸村先低声道：“不是睡着了的吗？”
　　“好像听到了幸村的声音……便来看一眼。”千晴眨眼的动作非常缓慢，说话也是。
　　睦月连忙道歉道：“抱歉，前辈，是我们说话太大声了吗？”
　　“大概……不是。”千晴微微低下头，“我只是来看一眼而已，回去睡了。你们也别太晚，那么晚安。”
　　最终头发大约干至九成幸村便放睦月回房间了，正好没趣的剧集重播完结，她觉得自己好像将不少煽情台词记入了脑袋。
　　第二天早上睦月大概是最早起床的，有时候太累反而会睡不好，到清晨时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有酸痛感，翻个身动一下手臂都会深刻地意识到。意识在现实与梦中之间浮浮沉沉，最终她再也睡不回去。
　　胃口不太好，睦月喝了杯牛奶咬了半片方包就坐到一边补眠去了。正好这时候，幸村跟千晴一同下来，时间一致得让她怀疑两人是不是睡在同一房间。可是想到昨天的事，睦月便明白了，大概在同一屋内，幸村的声音隔多远她都会注意到。
　　“早上好，精市君、千晴前辈。”
　　“睦月早上好，”幸村心情不错，“今天不叫哥哥跟嫂子了吗？”
　　睦月无奈地笑着回应道：“昨天的事就别拖到今天再说了。”
　　直至千晴回家换衣服来找幸村出门时，凤长太郎还没见影，幸村临出门时便对睦月说：“凤再不起来可能赶不及回去练习了，你去叫醒他吧。那么，我们也去学校了。”
　　“一路走好。”
　　千晴也跟着说：“昨天受你们照顾了。”
　　目送两人出门后，莉子打着呵欠下楼，游冬也在刚刚去上班了，真的只剩下凤长太郎在赖床。
　　说起来，莉子还不知道凤长太郎在家里。
　　“妈，早安。昨晚玩得比较晚，千晴跟长太郎君都来我们家睡了。”
　　莉子对这事不怎样在意，揉了揉眼睛说：“诶睦月你要告诉我啊，难得两人来作客我都没见过一面就回去了。”
　　“长太郎君好像还在睡……”睦月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莉子忽然清醒了好几分，逮着睦月说：“这是好机会啊女儿，快去给个早安吻……不对你们这还有点早……啊，是叫醒服务！以长太郎君的性格绝对会害羞得脸都红然后加倍迷上你的！”
　　“妈，你好像觉得很好玩……”睦月看穿了莉子的眼神，比起助攻她更想看热闹，“而且我认为长太郎君已经陷得足够深了……”
　　莉子沉默了两秒，才一脸沉重地说：“睦月你这发言好像有点渣……”
　　睦月摊手表示无辜，事实上是凤长太郎的爱意表现太深，她有点承受不来。
　　在莉子的催促下睦月走上楼梯来到客房之一面前，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先听听动静，没听出里面有什么声音后才开始敲门。最初还是礼貌地敲两声，可里面的人没听见后她就再敲几声，叫法也逐渐产生变化。
　　“长太郎君，十点多了。”
　　“喂，凤长太郎，意识还在吗？”
　　“笨蛋，你是戴上耳塞睡觉了吗？”
　　“喂，蠢货……”
　　说到最后连莉子也听不去下，喊了声，“睦月。”
　　睦月连忙走下一半楼梯靠在扶手解释道：“长太郎君好像没听见，我便试着用一些特别的称呼呼唤他……说不定他会生气地反问‘你说什么’？”
　　莉子说：“睦月啊，叫醒服务当然是走到床边柔声唤名字啊，你还想不想刷好感……刷新一下长太郎君对你的印象？”
　　睦月倒是觉得现在再装温柔也骗不到凤长太郎，反正没几天……甚至几小时她就会打回原型。
　　不过要是真这样做了，长太郎的反应可以想到有两种：一、被她的反差萌到；二、被吓到。
　　个人来说，睦月比较支持二。
　　“可是他可能锁了……”睦月边说边扭动门把，成功打开了，“竟然没锁。”
　　床上的凤长太郎睡姿非常端正，嘴微微张开，看见这样的他睦月下意识地保持安静，希望不要在她走到床边时吵醒他。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刚刚她外面又是叫又是拍门，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看他现在的睡姿就能大约猜出来。
　　估计是游乐场翌日的影响，睦月的玩心还没完全收回来，她跪在床边托着头，想着用怎样的表情去吓唬他。
　　大概……微笑会比较有效。
　　睡姿为脸朝上，双手放身侧的凤长太郎，在睦月轻声唤了两次后依旧毫无反应，可以想到的改善方法是是加大声量或者靠近耳边一点再喊；但后者会有种是在调戏的错觉，睦月本人期望的只是调侃而不是调戏。
　　即使在认识几年后，睦月还是不得不说凤长太郎的脸长得很适合她的喜好，高中以后五官再长开一些更是俊俏不少，没有以前看着那么纯天然。
　　大概她喜欢的是那位会小心翼翼地接近，会在想不到的地方对她体贴，说话的声音很温和的凤长太郎。
　　……而不是现在这位被忍足前辈教坏了的阳光伪痴汉。
　　但要不是喜欢自己，他也不会这样。
　　这样一想，睦月觉得自己好像那些结了婚老婆在各方面照顾自己跟家庭，却终究抵抗不了岁月的痕迹，最终一句“你已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你”就嫌弃甚至抛弃妻子的丈夫。
　　可她不但怀疑自己的真心，同时也一直在怀疑凤长太郎。
　　──因为他是个笨蛋啊。

　　[072] Vol 04.朝阳·12

　　“凤长太郎，醒醒。”比起刻意放轻提高语调说话，这样平淡的语气更能显出睦月的温柔，只是凤长太郎依然不为所动。
　　睦月叹了气，也不打算折磨他了。
　　睦月默默致电给以前的社团会长，随便掰个理由说是想念他的声音拜托他说几句话。
　　迹部也算是很有耐性地没有立刻挂掉这恶作剧电话。
　　“嗯？你是发烧了吗？你认为本大爷会相信你的话……对了，凤昨天去了你那边吧……”
　　电话那头的迹部一直在演独角戏，电话开了扩音放在枕边，睦月听着长太郎焦急地弹起来嘴里还呢喃着迹部的名字，站在房间门边的她摇摇头大感失望。就在长太郎差点要脱的时候他在注意到房间内的女生，连忙将身上的衣服按下去。
　　“睦、睦月酱怎会在这里……”
　　“这里始终也算是我家，”睦月经已看破尘世的目光里几乎毫无波澜，“只是没想到会长的声音比我要有效多了，我叫了多少次你的名字都没反应……啊，会长，我非常满足了，万分感谢，以后会再去拜访的。”
　　中途睦月走到床边拿起电话，从迹部的独角戏换至睦月的单方面谈话，最后礼貌地作道别。
　　反正在冰帝的又不是她，他总不能来立海抓人。
　　“刚刚说过但你应该没听着，现在上午十一点左右，如果你能爽快一点，大概能赶上你们社团的下午训练。对了，桌上还留了份早餐给你……不过现在应该是午餐吧。”睦月满意地看到长太郎手忙脚乱地找自己的手机，“那么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换衣服。”
　　站在走廊睦月隐约听到长太郎自言自语地说着“明明调了闹铃的”“手机怎么会没电”“忘记按开关了”等等的对话，简单地还原了昨夜的情况。
　　大概是凤长太郎睡前设定好时间，可连接充电器后忘记按开关，于是手机电量过低自动关机，闹铃在没电的情况下也响不了。
　　不过就算是闹钟没发挥作用，也不至于让他睡得那么晚还有睡得那么死。睦月自己是没睡好，可幸村跟千晴也早就起了。
　　在凤长太郎换衣服的时候，睦月去替他加热早餐，放久了也是有点凉，顺便她又去倒了杯牛奶放早餐旁边给他，自己则坐到一旁看电视。
　　忙碌了一番过后凤长太郎小跑着来到楼下，正想赶快吃完那份为他准备的早餐，睦月便坐在沙发上发话了。
　　“刚刚我再次打给会长了，说你昨晚留在这边，今早有点事晚了出门。会长让你一点前回去就可以，你可以花个十五分钟慢慢吃。”
　　长太郎动力不足，默默咬着面包，小声地吐槽睦月道：“可是打给迹部桑也太狡猾了……”
　　睦月回头看了眼，问道：“昨晚差不多是你最早睡的吧，怎么还这么晚才起来？”千晴的话因为中途下来过一次所以没被她算在内。
　　“回了房间我也没马上睡啊……房间就在隔壁，我总是很在意睦月酱，便等到你回来房间听到你没声音后才能睡着。”
　　长太郎说到很可怜的样子，睦月不禁联想到昨晚千晴那时候的事。最终她叹了气，又问道：“这虽不是特地为了隔音的墙壁，可要听到隔壁声音还是不容易的吧？”至少她平常就没听到幸村房间的声音。
　　“嗯，听得不太清楚……所以为了确认，沾到枕头时快五点了……”
　　这世界上怎可以有这样蠢的人。
　　还有，这世界上怎可以有……蠢起来也这么萌的人。
　　“笨，下次不要这样做了。”
　　长太郎也自知这样的付出最终除了让自己睡眠不足，对睦月没有任何好处，可是听她这样说总觉得有点失落。
　　睦月斜着目光看了他一眼，“下次想看我睡了没有，直接电话邮件短讯，睡了我就不会回复。”
　　长太郎一秒原地复活。
　　可下一秒他又自己作死地补了句，说：“但睦月酱学习的时候也不会理我。”
　　睦月黑线，“……半夜谁会学习，给你个下台阶你就顺着下去，当我睡了不行么？”
　　长太郎察觉到睦月耐性没剩下多少，“哦，好的！”
　　回到没有凤长太郎的日常当中后，没了人给睦月欺负，战火基本上集中好同桌上。她每天连同前辈们以各种方式联合出卖队友，可切原依旧没舍弃她这同桌。
　　“喂幸村睦月！下午！英语课！”切原从隔壁班跑着进门，言语不清地说，“田中！小测！突击！……放学后幸村部长说要开会啊，田中又老是盯着我，放学后一定不会让我准时走的！”
　　“你先冷静一下，”睦月合上书本，平和地回头，“即使没小测，最后一节是英语的话，切原君你有接近一半机会没法准时离开。”
　　听到第一句切原还觉得自己大概有救，听到后面便狠狠地盯着睦月。
　　睦月平静地回瞪他一眼。不是她说，基本上被她这样瞪上的，大多都会瞬间攻击力减一半。
　　“对不起……”切原乖巧地认错。
　　“突击小测难度不会很高，范围有没有听说？”
　　“有有有！”切原连忙翻抽屉，找出英语课本，“听说是18页开始到这里，好像也有出作业上的问题。”
　　睦月按照老师的特性，推测出大概会是用同样或是相近的课文出问题，重叠度非常高。她圈住了原文几句说话，再在旁边写了些关键字。
　　“如果看到有这些字，就这这句话抄进去回答吧。不过这样回答肯定不会高分，但也没去到会让老师留难你的地步；还有……”
　　这种事要是给幸村知道了大概会不高兴，可是人家要赶去开会也没办法。每次睦月教切原一些比较投机取巧的答题方式，事后让真田知道了，他总会以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在幸村的朋友跟队友当中，大概只有真田跟睦月的关系最微妙。
　　宁愿是消息错误背了半天的东西白白浪费，切原也不希望小测如期上演，不过睦月看他小测后的表情好像也没有很糟糕。
　　知道最后一节课是英语，千晴在下课时发讯息来查探，得到睦月英语课安全结束的报告后，她再次回了一句辛苦了。
　　千晴曾经不只一次地吐槽过，睦月作为刚病好的人还有刚转校的新，本应是被切原照顾的立场，到最后她还是加入了海洋生物保护小组。
　　“前辈们，下午好！”切原有几分想要炫耀自己撑过了最后一节课的英语小测，一下课便马上赶过去部室。平常这种日子大家都默认他要晚来，但不超过半小时就算了。
　　幸村很欣慰，以欣赏的目光看向千晴，才对大家说：“今天大家都很早来呢。那么既然全部人到了，就提早开始会议吧，早点结束进入练习。”
　　早上的消息就是千晴给切原的，然后他才急望到隔壁班确认。
　　会议大约十五分钟结束，比起讨论更像是幸村单方面的报告，大家都没有特别的话想说，切原更是燃起了斗志高高兴兴地去热身了。他们一直都是跟同样的队友练习，偶尔换个对手也是很有新鲜感的。
　　千晴整理好会议记录后抬起头问幸村，“这事不用告诉你妹妹吗？”
　　“为什么？”幸村反问道。
　　“还为什么……”
　　“网球是正事，而且你觉得他不会主动找睦月？”
　　想了想，千晴觉得幸村说得很对。
　　幸村说什么都是对的。
　　冰帝会在合宿期间去立海大一趟，除了是忍足侑士怂恿、日吉若想挑战、长太郎想在某人面前好好表现、上次惨败的想复仇、其他人想参观一下人家学校，还有迹部本人想跟一个现在已经姓幸村的人算一下帐。
　　宍户也逐渐习惯了长太郎偶尔打开的新模式，甚至还主动问他，“你不用跟你女朋友说吗？听说她现在人在立海吧。”
　　“宍户桑！”长太被被吓了一跳，“还不是女朋友……而且主要目的是跟对方切磋球技，有空的话才去找睦月酱吧。”
　　宍户表示非常满意。
　　他鼓励道：“说得好，长太郎。正好，这次让她看一下你现在的网球，绝对会觉得你厉害的！”
　　“是这样吗……”长太郎倒是觉得睦月对网球兴趣不大，估计也就以前发球砸到人时让她觉得厉害而已，可是这又有哪里不太对。
　　混在忍足身边久了，向日也被灌输了不少，可从拍档那里接收回来的消息会比较偏颇。
　　“凤也是厉害，整个网球部替他助攻。”他是这样认为的。
　　忍足眉头一皱，“没有这样的说法吧。”
　　“话说侑士，”向日作为局外人看得很清，“这次你过去绝对会给麻生报复的。”
　　对自己的定位有些错误理解的忍足，认为这事当中肯定是有些误会。
　　他明明是个乐于助人又亲切的好前辈。

　　[073] Vol 04.朝阳·13

　　该练习的练习，该看书的看书，睦月在完全没接收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迎来这个周末。唯一有机会走漏消息的切原，也早已忘记自己同桌说过跟冰帝的某人有点关系，甚至忘记她转学前就是在冰帝上学的。
　　上午跟下午挥洒完汗水后，一天的练习接近结束。还是没看到睦月的长太郎左顾右盼，同样地在意的迹部主动接了去问人家哥哥的任务，来到幸村面前问道：“你妹去哪了？”
　　幸村淡定看过去，笑着回答道：“睦月没有加入社团，放假的话……一般都会在家吧。”
　　谁问这个了！
　　两位部长表面非常客气地交流了几句，看不过眼的千晴正想打电话给睦月，长太郎便走过来蹲到她面前了。为了让动作更自然，长太郎装作是捡球捡到她面前，顺势一直蹲下去跟她说话。
　　为了迁就她的身高跟视线，长太郎也是用心良苦。
　　他的举动引来两部部员在那边捧腹大笑，当中向日跟丸井笑得最开怀。
　　长太郎谨慎地开口，“那个……里川桑，睦月今天不在学校吗？”
　　平常的话，千晴一般都会告诉对方，这问题刚刚已经有人去问幸村讨答案了。可这次她还是决定好好说话，跟他深入讨论道：“你昨天没有告诉她吗？”
　　长太郎很想摇头，他本来是想来到立海之后装偶遇的，可是又怕睦月不会来，便发了个讯息说明天会去她学校，让她可以的话来看看。
　　“没回复……”
　　就知道会是这样。
　　千晴无奈地看着他，然后转身继续拨电话，“睦月桑。”
　　“前辈，下午好。”睦月在电话那头打招呼道，“长太郎君的话我已经看到了，他正蹲在前辈旁边捡球吧。”
　　“不打算过来吗？”不过来的话千晴觉得自己旁边的男生显得太可可怜，然后她又注意到睦月的声音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样，便问道，“声音听着好像有点沙哑，没事吧？”
　　“嗯，没事。刚刚才图书馆睡着了，刚醒来。”睦月顿了顿，“我现在过去吧。”
　　挂线后千晴才转回去看着凤长太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嗯……加油吧。”
　　十分钟后穿着毛衣出来的睦月被长太郎一眼看到，两人高高兴兴地相认了，尽管在当事一之一眼中这场面有点好笑。
　　而且她还仗着有两天假期对自己同桌没那么亲切，如果他看到自己的话……
　　一般来说，周五的事到了周一就不会再在意，所以睦月都选择在周五卖队友。昨天被睦月坑完的切原在这刻还记得她做的好事，看到她难得的在假期出现，连忙上前追究。
　　“喂，幸村睦月！你昨天……”话说到一半，切原想起来这里还是网球部范围，连忙放轻了声线等走到她身边再小声说。
　　幸村在旁边默默注视他。
　　“切原……？”听到对方这样称呼睦月，长太郎有点心情复杂。
　　“嗯？”切原用鼻音表示疑问，然后无视长太郎火力直接对准女生说，“幸村睦月你昨天怎可以将我没交作业的事告诉前辈们的！最后老师不是相信我是没带不用留下来补做，让我今天带回来给她了吗！”
　　“你这次作业还是我教你的，你竟然忘记带……”睦月也是心里苦，“不过就算我不说大家都会知道的，听说你的作业是在部室找到吧。”
　　“你……”切原还以为他昨天找到好马上提早拿去给老师，没被其他人发现呢。
　　睦月叹气，道：“其实只是将作业忘在部室，这点事前辈们也不会怪你吧。”所以她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紧张。她也只是有点不爽，所以晚饭时跟幸村吐槽了切原一句，不过第二天好像全部人都知道了。
　　切原激动地说：“但副部长会啊！今天就被他说太不谨慎被说教了啊！”
　　“不是没揍吗？”睦月淡定反问道。
　　“幸村睦月你……”切原再次被气半死。
　　忍足抱着好心跟凑热闹的心情混入那圈子，因为旁边的长太郎插不进话看着很可怜，而且被幸村默默盯着切原估计没一会也会很可怜。
　　果然没一会幸村就过来跟着凑热闹了，凤长太郎跟睦月说话不要紧，切原也没关系，只是刚刚情况看着似是在吵架需要注意。正常来说切原跟睦月发生争执，问题比较大的都是切原，或者说基本上都是他的错。
　　可忍足一出现就不行了，风评太不好。
　　“是在谈什么有趣的事吗？让我也听听吧。”
　　切原马上缩到一边，长太郎礼貌地打了招呼，忍足便解释道：“始终也算是曾经的后辈，过来聊几句而已。”
　　睦月非常不给他面子，“以前跟前辈的关系就没有多好，只是认识而已。”
　　幸村笑着接话道：“睦月的语气听着不太高兴呢……忍足，看来妹妹以前是受了你很多照顾。”
　　睦月继续说：“不及长太郎君受到的照顾多。”
　　幸村瞬间明白了。
　　“嗯？说起来幸村睦月你跟冰帝的人很熟吗？”呆萌的海带问道。
　　“赤也，你去帮忙清理场地。”因为打算将火力集中在忍足身上，幸村对切原也宽容得多。使走了切原后幸村才接着说：“忍足，再来一场吧？”
　　没有什么再来不再来，忍足今天就没跟幸村正面对上过，倒是双打跟他简单地打了几球，但也算不上什么。
　　旁边的迹部也不容许自家部员逃离战场，威胁要是他不答应就将晚饭扣起来。
　　“我知道忍足你也有点累，事实上我也是。”幸村客气地说，“谁也没说要打全场，我们来友好地切磋一下吧。”
　　临上场前忍足投向睦月的眼神略忧怨，“唉，我都不知道你跟幸村关系这么好了。”
　　睦月没理会他。
　　没了打扰的人，迹部便放心地找她算帐了。这又是一轮新的战斗。
　　然而长太郎表示，明明是他找来的人，怎么被其他人拉去聊天了。
　　他好像还只是打了招呼而已。
　　在回去合宿地前，凤长太郎将睦月拉着带走，还认真地环视一圈，但他大约本来是想要狠狠瞪着其他人的。
　　同情他的大家都没跟他抢，连带着千晴想要她说句话都被睦月做了手势让她等一会。
　　可是睦月特地给了机会凤长太郎，也不见他有什么事情要说。
　　“那个，睦月酱……”
　　“嗯，我在。”睦月叹气，“其实刚刚打了个招呼就足够，也不一定要再找我过来单独说话。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都各自回去吧，长太郎君明天还要早起来练习吧。”
　　睦月说完自己的话就想转身跟上大部队，找幸村和千晴一起回去，这也是刚刚幸村问她的，她答应了跟他们一起走。
　　“等、等等，”长太郎生怕睦月真的跑掉，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我还是有话想说。”
　　睦月摇摇头，她比较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长太郎君，这种时候一般都是抓手腕挽留的……啊，注意别扯伤了，像这样。”她拨开长太郎拉着他手腕。
　　长太郎却默默表示，“可是……刚刚我是怕睦月酱跑掉，抓手腕的话可能来不及……不对，重点不在这里啊睦月酱。”
　　简单地成功扯开话题的睦月笑了，顺便松开了手，然后同时为长太郎话中嫌弃她矮的态度小小地不高兴，但不得不承认那是事实。
　　“那个啊……”长太郎在开口前有点犹豫，“其实刚刚我有点不高兴。”
　　“嗯？”睦月猜出了大概原因，“切原君并不是故意来打扰的，他情商比较低，你不要太介意。如果那时你有话想说可以直接说，我也在听着……”
　　“不是的。”长太郎冷静地打断了她的话，但也就在这秒冷静，“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无理取闹，但是……看到切原跟睦月酱关系这么好会有点在意……啊，我并不是说切原跟你有什么，只是……啊啊啊，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了……睦月酱……”
　　睦月轻轻皱眉，明明是凤长太郎想对她说的话，还要她自己去解读吗？
　　唉。
　　“傻孩子，你这是吃醋了吧。”睦月一副局外人的语气，无奈苦笑，“不过还真有点意外，以前的你应该不会这样说。”
　　长太郎只是感到很抱歉，“不好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睦月再次笑了，“这也不是坏事。那么这次我真的回去了，拜拜。”
　　“嗯，下次见……”说着长太郎又补充道，“这几天我都会在附近的，所以……有空的话，我们再见面吧。”
　　睦月点了点头。
　　为免让其他人等太久，长太郎马上小跑着去网球部停在立海校内的大巴那边，睦月也打算回头去部室找幸村他们。
　　途上她随意地别过脸，正好看到球场附近还有人影，看制服是冰帝的人。
　　等她再细看一下，发现那好像是对方的部长。
　　猜测到对方是在等凤长太郎，睦月正想过去跟他说长太郎已经过去了，正好幸村在部室外边对她喊着，“睦月？”
　　睦月连忙看过去，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过去。”
　　再回头，迹部已经不在了。

　　[074] Vol 04.朝阳·14

　　于是睦月也没再管其他，走过去时幸村跟千晴刚刚收拾好，等她来了背起各自的网球包背包就能出发回去了。
　　路上幸村先说：“我大概知道刚刚凤找你说什么。”
　　千晴也跟着点头，说：“是因为切原吧。”
　　“有时候我看千晴跟真田在那边吵架也会羡慕呢。”幸村无奈地叹气，摊着手，“因为千晴都不会跟我吵架。别人都说吵架也是感情好的一种？特别是吵完架还能和好。”
　　千晴默默吐槽道：“也没人跟幸村吵过架吧。”
　　先不吐槽切原跟她那些算不算吵架，基本上都是他单方面找事，长太郎会将事情说出来也算是一种成长，或者是他憋不住了。
　　反正放在以前长太郎肯定不会问半句，那时他不会在意，在意了也不会问。
　　冰帝的合宿地并不远，睦月要从家里过去的话大约十分钟车程，算上走路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半小，对方亦同样。可合宿期间睦月也没打过去探望一下，幸村也有这样暗示过，但她没有去打扰别人练习的意思。
　　只是在这段期间两人的讯息来往比平常要频繁一些，睦月觉得他大概是一休息就捧着电话了。
　　“那天你都肯来学校了，我还以为你也很想见他呢。”幸村出门前笑着说，“那我去学校了，中午会回来吃午饭，要我买点什么吗？”
　　“没什么，路上小心。”
　　中午幸村回来时难得地睦月没在饭桌上出现，假期她一般都不出门，昨天完完全全是个例外。
　　幸村正以为是她忽然想通了去找凤长太郎吃午饭，莉子便说：“睦月在房间睡午觉呢，说是晚一点会起来吃。那我也出门去公司一趟了，精市你出去时记得锁门……啊，要是睦月还没下来你顺便去叫她吧，我怕她太晚不吃午饭会胃痛。”
　　解决完自己的午餐后幸村正想去找睦月，她便自己下来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没有怎样说话。反正今天还是假期，昨天熬夜了晚了些睡也没关系，幸村也没说她，只是对她说莉子也出门了家里就只有她在注意一下锁好门窗，她也点头表示没问题。
　　吃完午饭顺手洗了碗筷回到房间，睦月看着自己的床，想着在躺上去前再看一下书，不然这个周末也太浪费了。
　　她的手机里还有未回复的讯息，凤长太郎确实有在上午约她一起出来吃午饭，可她实在不怎样想要出门，而且等她看到时都快一点了，正是她午睡完醒来的时候。
　　本想着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可睦月又担心单蠢的凤长太郎会等她回复才去吃饭，便又拿起关掉声音的手机回复了。
　　──“抱歉，刚刚没看到，已经吃过了。你要是还没吃的话也快点吃吧。”
　　周一冰帝那边正好是创校纪念日的假期，睦月课间偶尔也会收到长太郎的报告，说是下午就要回去了，结果还是没能再见面。睦月掩着良心回复他说，“反正距离也不是很远，就算回去了以后还可以再约出来玩的。”
　　果然，连凤长太郎都知道这是骗人的。
　　隔壁聊天记录泉知夏约了她几次，每一次她都想着下一次便答应下来，可是每当到了下一次她都会提不起兴趣。她会不想出去找她们也不是为了学习，相信是长年以来的习惯还有惰性，她认为总有一天知夏会找上利奈来联合揍她一顿。
　　“唉……”回复完凤长太郎，睦月便伏在桌上休息。
　　去隔壁班级串门回来的切原一副看见尸体的样子，差点没尖叫出来，还小心翼翼地走到睦月桌前蹲下来问道：“喂，幸村睦月，你竟然会在学校睡觉？你千万别死啊，不然我会给部长骂死给副部长打死的。”
　　睦月睁眼时切原正想伸手去探她鼻息，被她一手扫开，“又没在上课，休息一下总可以吧。”
　　“哦，那你休息吧……上课时要我叫醒你吗？”切原难得地体贴。
　　“不用，我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切原听着便点点头没再过问。
　　中午睦月没去找大部队，一个人在教室里吃便当。切原出去时也没问她什么，听说她不来就自己走了，只是后来幸村跟千晴不放心便过来教室看她。
　　“幸、幸村前辈，里川前辈。”门边的学生们看到前辈来了都很惊讶。
　　即使大部份人都知道他们来这班级不是找切原就是睦月，幸村还是主动解释道：“我是来找睦月的，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当时睦月正好吃完饭在休息，切原还没回来，幸村便借了他的椅子坐她旁边。站在桌前的千晴拍了拍她肩膀，“睦月桑，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声音那刻睦月便认出来人，睁眼时还看到幸村在旁边挥手以表示自己的存在。
　　“千晴前辈……精市君。”
　　幸村也问道：“这两天你都好像很累呢，是没睡好吗？”
　　“或许吧，只是有点累而已。谢谢关心。”
　　在那之后两人又关心了几句，说要是真的很累去医务室躺一会，她平常认真上课成绩又好，老师应该不会说什么；同时幸村又让切原注意一下，要是有什么事便通知他。
　　比起上午，睦月此刻的脸色是差了些，连切原也对她：“要是病了今早就不要来上学啊，我多想在家里睡半天打半天游戏……要不你还是去医务室休息，让部长放学再送你回家吧。”不过切原也只是说说而已，以她的性格怎会答应。
　　“对呢，”睦月站起来道，“我还是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切原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跟着站起来，“我陪你去吧……你站着也摇摇晃晃的样子，不陪你过去部长肯定会说我的。”
　　虽然总是拿幸村当盾牌，可睦月知道切原也不全是因为前辈的说话才这样做，看他平常怎样对其他同学跟朋友就知道了。有时候女生来例假不舒服，他还会提出帮忙当值日，不过本人应该是不知道原因的了。
　　“那谢谢你了，切原君。”
　　切原在旁边放慢脚步看着她，会在快走到楼梯时提醒她一句。最后切原送她送到医务室，在要回去前还说要是她放学前回不来，便替她将书包带来，问她抽屉的东西能不能动，有哪些要带走。
　　睦月想着，看来她这些日子在切原身上付出的努力并不是白费的，哪怕他成绩还是依旧没有任何起色，可他却懂得回报自己。
　　感觉好像养了个乖巧的弟弟……睦月忽然明白幸村为什么也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这两节的笔记是不能指望的了……
　　老师让她到最里面的床上睡，又拿着温度计过去找她，“该不会是感冒了吧，让我看看……嗯，有点发烧呢。”
　　大概是因为体温不算很高，老师也没勉强她要她早退，睦月也觉得自己睡一会就好。
　　这一睡就到放学了。
　　这次睡眠疗法并没有起效，过往也没有起效过。感觉到鼻子不痛气，气管又不舒服，她坐起来伸手将窗户再打开一点换一下空气。
　　老师听到里面的动静便过去探一下死活，她的感冒经已去到一眼就能看到严重了许多的程度，老师皱着眉急忙问她要家长电话，下一秒老师又想起来一件事。
　　“说起来，你哥哥是二年级的学生吧。要不让他来接你？”
　　答应了放学会替她带书包过来的切原，看到她后一秒跑出医务室，省下老师花时间去找人。没一会她便接到幸村的电话，还特地清了清嗓子才按下接听键，“精市君？”
　　“我在学校外面打了车，你一个人能过来吗？要不我让赤也过去找你。”
　　“嗯，没事的。”
　　因为刚刚睦月特地清了嗓子，但这下幸村终于听出来，“……不了，还是我过来吧。”
　　不到两分钟幸村便来到医务室，千晴也跟了过来帮忙，睦月咧嘴尴尬一笑。看到她的样子，幸村便提出背着她过去，千晴正好替她拿书包。
　　即使是兄长，最近也混熟了不少，睦月还是第一次跟幸村距离这么近，而且人家正牌女友还在旁边，她便连忙拒绝道：“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的。”
　　要说完全不在意的话，那是假的，但睦月的情况千晴也看在眼内，“还是让幸村背你吧……你看着好难受。”
　　切原在车边守着，幸村背着人来时他也吓了一跳，怎么两节课没见就只剩下半条人命了。
　　千晴将书包放进去后，幸村说：“千晴你跟赤也回去吧，我陪着她应该不会练习的了，顺便替我跟真田说一声吧。”
　　千晴点点头，“好，再联络吧。等会练习完了我也过去。”
　　千晴替两人关上车门，车子扬长而去，她转想叫上切原回去练习，切原却问她，“为什么幸村部长不会回来？看完医生送她回家也不会多晚吧，而且待会你还打算过去？”
　　“嗯，她大概没那么快能回去，听说她身体一直都不怎样好。”千晴解释道，“听她妈妈说她以前时不时都会在医院待几天。”
　　“这么严重？”切原还真没想到，他同桌看着也不像这么体弱，不过体育课不上的事他也没问过本人几句，“可是她平常看着好像挺健康的，至少比你……”
　　说到后半，他自觉地闭嘴。
　　千晴鄙视她，“你这是看身高判断人，最初你不也觉得我营养不足发育不良。”
　　切原无言以对。

　　[075] Vol 04.朝阳·15

　　自从睦月那次半只腿踏进鬼门关，莉子便变得比平常更爱操心，只是有幸村在又抵消了，更有现在辞了职比较闲的原因在。不过莉子在孩子们上学时，偶尔也会去游冬公司一趟，给丈夫带爱心便当顺便帮忙一下，游冬也担心平日家里没人在她会无聊。
　　今天正好莉子也出门了，幸村拨家里的电话没人听，正当他想拨手机，睦月便说：“晚一点再告诉她吧，等药效起了点作用时再说。”
　　睦月的想法幸村也懂，现在睦月刚给医生看完，开了点药服用，正坐到床上用仪器调整呼吸。这要说是感冒也是严重了些，可又未至于有什么大问题，就是那副虚弱的样子比较吓人。
　　当初手术后也是本来好好的，就是先有这点小毛病，后来再给推进手术室。现在是不会再有这个问题的了，伤口复原得不错，只要不是再又严重的碰撞的话，可这让莉子看到了，免得又会联想起来多担忧一遍。
　　幸村自己也是大病过一场，不至于因为这点慌乱，再担心也不会像莉子那样表现得这么明显。
　　“但刚刚医生也说了的吧，你没那么快能回去。”幸村一笑，以非常合理的理由堵住她，“总要告诉阿姨不用准备你的晚饭吧？”
　　“精市君……”这理由真的很充份，但重点就不说了。
　　幸村又想起冰帝的行程，“迹部他们的合宿好像是今天完结吧，现在大概差不多要回去了。要不也通知凤一声吧，让他来关心一下。”
　　睦月下意识想拒绝，可又觉得幸村绝对会想到理由堵她。
　　果不其然，未等睦月说些什么，幸村就自己续道：“要是连续两次都是最后收到消息，凤会很受打击吧，而且这次就在附近。不过睦月也不用担心，凤不来的话估计千晴跟赤也待会也会带几个来看你，肯定不会无聊。”
　　她是来看病的图热闹干什么……兄长大人能不黑自家人吗？
　　不，她认真地想了想，平常的话，好像还真的是黑自家人比较多。
　　睦月默默吸着气呼着气不打算理幸村，他也当她是默认了，马上去通知凤长太郎让他过来关心照顾一下。可惜对方似乎是没空没接听，幸村有点担心是出发了他在车上睡着，但还是抱着希望发了讯息，认为可能只是还在练习没空接。
　　但不管怎样，比起凤长太郎，立海一堆人更早地来了，网球部的占了大半，大部份都是听了事情过来凑热闹的，当中也有几个是切原在校内遇到的同班同学。
　　睦月觉得平常午饭小组里面有几个是不怎样想来的，可是看到别人都来了别跟着看一眼。
　　比如跟她关系最疏，说话没超过二十句的真田。
　　当中切原最激动，看到她直接说：“哇！你是不是夸张了些，感冒看个医生还要来这里躺病床戴着氧气罩？明天小测我还等着你救我的啊！”
　　此言一出，真田自动自觉地揍下去，千晴也被幸村的视线看中，装模作样地咳了声后说：“小心点说话。还有，小测你想做什么？”
　　“哈哈活该！说话不分场合！”
　　“不不不不不不！前辈们我不是这意思，平常小测前她都会突击检查，有不懂的再恶补一下……我并不是想要作、作弊……”
　　千晴在旁边差点没吐血，睦月的职务比她想象中还要重，因为同班连这种事都包揽下来了。
　　仁王跟睦月关系也很一般，因为不怎样好玩也没多少交流，但柳生说要过来探望他也没意见，他待会还要借他半把伞的。
　　这刻仁王却帮忙吐槽切原了，“噗哩，该不会是因为忙着教育赤也累病的吧。”
　　睦月的病床外围了一圈好不热闹，还好今天这时段暂时留院观察的人不多，邻近病床都没人，所以也不算太扰民。
　　至于笔记的话在场还有几名同班同学，都纷纷说愿意借给她。
　　尽管说生病一场便有这么多人来看，但大部份都是沾了幸村的光同班同学里头也有不少是因为切原才会跟她比较熟；今天来的就是这样，不是一样都是网球部，就是跟切原关系比较好的。
　　想着主角差不多是时候来了，幸村解散了人群，千晴则是留下来陪他的。最后切原替自己挽回一点分数，别扭地让她早点康复回来，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还是念着学霸同桌。
　　这时药效开始发挥，那仪器也不再需要了，睦月便自己脱下来。
　　幸村是从刚刚开始就看着她的，眼见她好了不少也暗自放松了下来，还半开玩笑地关心道：“现在好多了吧？刚刚还以为你要窒息了。”
　　睦月自己也跟着开玩笑，“对啊，今早真没想到放学后会变成这样。不过还好有来上学，不然一个人在家更可怜。”
　　千晴在旁边摇头叹气，她自己算是身体健壮，不是很常生病，看到这两位还能像这样拿这些事开玩笑也是理解不了他们的神经。
　　“你觉得你请假的话阿姨还会出门吗？”幸村道出了个事实，然后拉起旁边的千晴，“那我们出去一会，顺便告诉阿姨一声，现在的话没问题了吧？”
　　“嗯？……啊，好的。”
　　两人要出去时长太郎没找到地方躲起来，想装作只是刚来了又来不及做演技，真演了恐怕也是骗不了他们两人。于是长太郎向两人点头示意，幸村对他拍肩暗示他好好加油，这刻他才明白两人是特地留空间给他跟睦月的。
　　想想真有点不好意思。
　　“额……下午好，睦月酱。那个……感冒怎样了吗？”
　　“你今天说话好慢。”睦月拍了拍床边，“你坐下来吧，我脖子酸。”
　　长太郎点点头，乖乖地坐过去睦月的手印下，差不多就坐在枕头旁边，她这下子又嫌弃了，“你坐太近了……这样我脖子一样酸。”重点是距离这样近她好尴尬。
　　这下子长太郎坐到床尾贴着栏杆，睦月也不想再说他什么了。这就当是减低病菌传染吧。
　　刚这样想，睦月就感觉到喉咙有点痒有点刺，别过脸咳嗽去了。长太郎有点着急，本想拿杯水给她但床边小柜上没杯，附近也暂时不见护士，便选择了另一帮忙方法──替她拍背了。
　　被吓到的睦月差点没咳出内脏，缓过去后连忙报仇一把推开他的脸。
　　“你这样突然碰我吓死了，我又不是呛到。”睦月没再赶他回去，这个距离刚刚好，“你刚刚问我感冒怎样来着？如你所见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咳嗽而已。”
　　长太郎再蠢也知道单是有点咳嗽是不用留下来的，领了药就能走。而且刚刚他有留意到睦月戴着氧气罩类似的物体，反正是没她说的那样轻松。
　　他忽然想起来上次在医院看到她时的样子。
　　他眉头一皱，“难道是上次手术后还没好吗？”
　　“不是啊……”睦月也知道人都坐在病床上说这种话没意思，勉强补充了句，“好像是还有点发烧吧，没事。”
　　长太郎难得地在睦月身发挥自己的洞察力，他抓住了她的手，“手在抖。”
　　这突然的举动再次吓到她，这次她也只是睁大了双眼，可能是因为被说中了，于是自己便什么都不再多说。
　　长太郎有些时候会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理解她多一些，尽管很快又会觉得她想法太难明白，但也只是又出现了些问题，总括来说还是在进步的。偏偏在两人物理距离最近的时候他却满足于现状，放弃了这种努力，以至于后来她出事再转校时他一无所知。
　　现在想想，大概那时睦月每天来他家吃晚饭，他偶尔去她家找她那时期反而是两人关系最密切的一段日子。
　　“长太郎君，你不用……”想太多，反正是她一直在拒绝。
　　睦月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长太郎抢话了。
　　“其实睦月酱还在冰帝那时的事，我一直很自责。不只是暑假那时候的事，在这之间我也没有好好理会睦月酱，明明在同一学校却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心疼凤长太郎，睦月也松口了，如果他嬉皮笑脸的话还能骂两句，现在的她看到他这副模样真是说不出什么狠话。她也在逐渐适应跟长太郎的关系。或许她喜欢他不及他喜欢自己的一半，但也不是不能慢慢赶上的，而他也大概也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眼光这么独到，就看上了自己，并不是因为其他原因，也不是判断力不足。
　　她开始懂得试着去这样想。
　　反正像他这么蠢，也不会懂得怎样欺骗自己的内心。
　　看来凤长太郎也是很会看人，她也一样。
　　“那是自然，因为我那时不想让你知道。”睦月用没被抓的左手弹他眉间，“谁让你总是这么快露出这副表情。”
　　长太郎没放过这机会，伸手又抓到了一爪子。
　　“你看，连弹人都没力气了。”他强硬了一回，“睦月酱你诚实地说，这真的只是感冒吗？”
　　睦月一点也不心虚，“感冒啊……只是感冒引起了别的一些症状……”手被抓住太不好意思，可不坦白的话就算挣扎也没用，他就欺负她现在攻击力低下。于是她收回手的同时顺便坦白，“好了我说了，我气管不太好，那只是一种减轻症状的手法。”
　　长太郎还不满足，又问道：“那气管跟手抖有关吗？感冒也不会这样啊……睦月酱你有好好吃饭吗？”他怀疑她是饿昏了，这样推断着差点没去点个外卖回来。
　　“冷静一点！”睦月被吓怕了，估计今天以后长太郎知道怎对付她了，“这是一种特效药的副作用，也就心跳快一些手有点抖而已。反正现在气管也好多了，睡一觉就没事。”
　　长太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反正到最后睦月是反过来被说教了一顿。她也不着急，病好了还怕没机会找他算帐？
　　折腾了一轮，睦月也累了睡着了，主要是长太郎很烦。
　　长太郎看着她的睡颜表示很心满意足，要不是幸村提醒，他也不记得自己还要回去。
　　他是在出发现才看到幸村的讯息，本来都在排队上车的了，硬是要离队。迹部喊长太郎上车，长太郎还以为是不准离队，怎料迹部是说绕点路送他去医院，下车时一众队友都在为他加油。
　　刚刚幸村轻咳一声又看了眼身后暗示莉子来了，莉子是为了不打扰两人忍着没过去，可他们也说太久了，甚至睦月睡着时长太郎也不让位。
　　直至莉子跟长太郎交替时，莉子还故意逗他，“我也知道我女儿特别漂亮动人，睡着时简直小天使，可长太郎君你也不能独占的知道吗？”
　　长太郎尴尬完还是点头承认了莉子的话，莉子满足了便放过他。
　　“幸村桑……”
　　“你做得很好，”幸村赞扬道，“可是刚才气氛这样好，你为什么不告白？”
　　敢情幸村是一直留意着他们的对话了……凤长太郎略无奈，可还是认真回答道：“现在马上这样说的话好像快了些，而且我想认真地准备好再找个日子说。”
　　没想到像他们两人这样只差最后一步的，凤长太郎还会选择郑重告白，搞得好像是要求婚似的，不过幸村也觉得这样不错。想想他自己是在中学一年级入学时，进校门时随口说的，千晴也爽快地答应了。
　　“要不要我在周年纪念日重新告白一次呢……”幸村也不禁这样想着。

　　[076] Vol 04.朝阳·16

　　跟凤长太郎约定好的早上，睦月打扮得比较休闲，站在镜子打量了眼便打算出门。入冬后她的穿着便以保暖为主，幸村也见识过不少次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妹妹，如今他也不会再吐槽，所以今天的打扮已经算是很对得起凤长太郎。
　　不过幸村看多了冬天露着腿穿得单薄的女生，没想到到睦月这边却是另一个极端。
　　睦月拿起手袋来到楼下，待在客厅的幸村听见声音回头，“今天不是跟凤出去吗？”
　　“对啊。”
　　幸村会这样问，是因为他完全没看出她有为凤长太郎好好打扮过，他也照实说了，“还以为你会精分打扮一番呢，感觉跟平常分别不大啊。”
　　睦月脸一红，有点害羞，可表面非常淡定，“只是跟他出去玩，用不着。”
　　知道睦月只是不好意思，幸村轻笑道：“今天是你生日，凤是打算单独替你庆祝，这不是约会是什么？不过我也不懂女孩子的事，要是千晴在的话便可以让她替你看看了……哈哈，不过她自己也是一套运动服走天下，也帮不上多少忙。”
　　睦月目光一沉，没附和也没反驳，什么话都没说。
　　“那我出门了。”
　　“好，路上小心。替我向凤问好吧。”
　　“好的。”
　　莉子跟游冬还有幸村三人昨晚就替她庆祝了，考虑到幸村的心情，也没有办得多喜庆，只是游冬订了间不错的餐厅，又送了礼物给她。
　　礼物是游冬提出的，莉子给意见，三人一起定下来的。睦月以前生日时也会简单地庆祝一下，却没有特别准备礼物，不过她想要的莉子都会买给她。
　　游冬说睦月肯定不会开这个口，她会说出来的都是必需品，很少要求其他。
　　实际游冬早就想到睦月生日的事，本来还想包场办得热闹一点，再请几位她的朋友来。这孩子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不像儿子跟妻子关系这样好，他也有几分想要讨好的意思。
　　可最终四人这样安静地吃顿饭更合她的心意，家人有家人这边庆祝，朋友再另外说，昨天早上她便是跟知夏她们出去了。
　　知道睦月今天被长太郎预订了，本来非常有怨言的泉知夏也表示理解，反而是景山利那察知到危机感。以前她一直想着撮合两人，搞不好两人成了后就没她们的地位了。不过那时睦月也只是笑笑不说话，特地没去安慰也没去解释，利那被气个半死。
　　至于凤长太郎这边，忍足带他出去逛一圈指点了一下，还替他考虑了当日的打扮；向日替他想了好些有趣的笑话在冷场时用，不过被忍足否决下来，说真在冷场时说笑话会更冷；迹部甚至说要不把家里的司机借个给他，当然是连车子借。
　　反正睦月生日的事，大家都有份出力。
　　两人约在车站见面，长太郎从远处看到睦月便在挥手，她本想过去的，却看到长太郎抢先一步跑着过去找她了。
　　睦月打量了眼，浅色毛衣配上外面的卡其色英伦风外套，这刻凤长太郎身上穿着的她都没见他穿过一次。更明显的，是外套的名牌还没拆下来。
　　他明显要比她更多下了些工夫去打扮自己，看不惯的睦月总觉得有点违和，但总算跟她没有太大差距。
　　“睦月酱，生日快乐！”
　　实际昨晚睦月就收到了长太郎的祝福，先是讯息，看她回复了代表还没睡，更是直接打电话去再亲口说一次，连同这次第三次。
　　“谢谢。长太郎君很有干劲呢……这个，新买的吧？”睦月伸手扒着他肩膀，将那在外面飘扬的名牌夹于手中，绳子略长，长太郎本人也能看到。
　　长太郎尴尬一笑，“啊，忘记了……”
　　看不过眼，睦月便说要替他拆下来，掂高腿就在研究着。
　　“再蹲下一点点。”
　　“这样？”
　　“腰再低一些。”
　　“可以了吗？”
　　“好了！”
　　听到“好了”两字的长太郎马上站起来转身，想接手那个名牌去处理，睦月没防着这手，看到面前的人突然大动作动起来差点撞到自己，便连忙往后退去。转过身的长太郎看到便以为自己是碰到睦月了，道歉的同时还伸手拉着前臂，于是她又因为这股力量向前撞。
　　这一次鼻梁与肩膀的冲突，肩膀胜。长太郎什么事都没有，睦月却是不得不摸着鼻子抬起头，生理泪水都要被挤出来了。
　　睦月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被长太郎脑补成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急得他连忙道歉又递上手帕，话也差点没说清，“对、对对对对不起，睦月酱。你怎么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本来就因为疼而皱起的眉头再加深，睦月甩甩手说：“没事，没流鼻血。”
　　长太郎也呆掉了，他这是给她擦眼泪的。
　　最后再小心地摸了摸鼻梁，确认没事后她再将注意力分到长太郎身上。
　　“你看什么？”
　　“啊，没……只是觉得睦月酱睫毛真长。”发现没有弄哭对方，放心下来的长太郎便闲下来进行人类观察。
　　睦月不反对，只要被观察对象不是自己。
　　“让我看看，”她盯着凤长太郎的脸，五秒后得出结论，“你的不也差不多。”
　　反正不论她怎样说，今天长太郎闲着没事就对着她的脸发呆，好像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她长这个样子一般。
　　可对于她来说，凤长太郎长得跟平常一样帅，没什么不同的。
　　还有他笑起来真好看，没了。
　　两人有一整天的时间，长太郎准备了不同路线，比如本来想看电影但睦月没特别想看的，两人就去别处逛逛。到晚饭前她也陪着长太郎去玩了一下篮球机，主要是中午吃太饱，不这样运动运动晚上那顿会吃不下。
　　最初的话长太郎倒是顺着睦月到处去的，慢慢地睦月也没什么意见了，换她顺着长太郎意见去了一些地方。到最后从游戏中心出来，长太郎才有这种自觉，睦月的话平常绝对不会一个人主动进去这种地方玩的。
　　于是他看向睦月，“哈哈，抱歉，明明今天是睦月酱生日，好像一直都是我在玩。”
　　“不，我也玩得挺高兴的。”睦月忍受着手臂的酸痛，若无其事地说。
　　平常她不怎样玩这些，凤长太郎教了她一些技巧后她也很快上手了，基本上百发百中……因为球拿上手后她花了很长时间去对准篮框。
　　论投球手速她肯定及不上凤长太郎，可是她小看了这玩意，觉得自己可以再做好一点，逐渐认真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手臂会累，可也太晚了。
　　晚餐时两人坐对面，凤长太郎反常地一直低着头，中午那时也是这样。
　　不过也正好，睦月现在因为刚刚玩过火了手一直在抖，这种丑态绝对不让他看到，即使他不会取笑自己也好。
　　“怎么现在不看着我了？看腻了？”等吃完饭放下餐具后，睦月直接问道，“逛街时不是看得很爽吗？”
　　还有篮球那时也是，凤长太郎分数远超她，最后一秒钟凤长太郎别过脸打量她，顺便将手中的球丢进她那边的框。
　　她表示有点不爽，不过也知道只是闹着玩，她也同样不是真的生气，当下倒数完了，她甚至将还剩下的球统统丢到他那边。
　　因为这投球不是冷静地进行，所以这几球一球都没中。
　　这时她会这样说也是想吐槽一下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长太郎害羞地抬起头看两眼，又移开视线，“坐在对面正面对着的话好像有点……不知道这是位置的问题，还是偷偷看跟这样不太一样。”
　　“虽然你是站我旁边，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看我，偷看不偷看有分别？”
　　长太郎一时无言，便切换一下话题，“对了，还没有送礼物给睦月酱呢……哈哈，其实是不知道何时拿出来才好。”
　　看到他拿个小盒子出来时，睦月差点以为他是要求婚。
　　“……这是？”
　　凤长太郎生怕睦月会拒绝，在她打开前先说：“不知道睦月喜不喜欢，但我想你拿着。”
　　“我也未至于会挑剔礼物……”而且她甚至没想到会有，毕竟今天玩的基本上都是花长太郎的小金库，也就中途买杯饮料等等的小支出是她付的，即使生日她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全负担，“哦，项链，很漂亮啊。是我喜欢的那种，谢谢。”
　　那是条银色的十字项链，设计比较简单，正合她心意。
　　看到凤长太郎似是还有话想说的样子，睦月这才想起来，问他，“长太郎君，你的脖子上的好像也是十字吧？”
　　长太郎自己也戴着项链，只是他的比较长，不是常常露在外面，只看到链子。
　　心思被看穿，长太郎只好说：“嗯，其实我本想买手链的，正好一套，不过忍足桑说睦月酱收了也肯定不会常戴着，写字时舒服……那……现在正好一对了。”
　　在长太郎本来的计划当中，这礼物是放到最后才拿出来的，可是刚刚又急需要个话题引开睦月的注意力。
　　不过他想了想，待会那边比较黑，可能拿出来了都看不清是什么。
　　那现在更改计划，提早一点也没关系吧？
　　“嗯，一对。”
　　睦月的反应比较寻常，这害长太郎没法判断下一步应否执行。
　　这时他想起来前辈的说话，礼物不是送出去就可以，还要替睦月戴上。
　　“我过去睦月酱那边吧……那个，戴着看看也好，一个人的话比较不好操作。”
　　“好。”
　　今早是睦月替长太郎拆名牌，这下换他替她戴项链。
　　直至背对着凤长太郎的时候，睦月才站位不同感觉也差很远，竟然有一点紧张起来。想起自己问过的事，她也算是接受了刚刚凤长太郎的解释。
　　“要我拨开头发吗？”
　　“不、不用了，这样就好。”
　　长太郎双手拿着项链，让项链从睦月面前绕过时就已经很紧张，那扣子又非常小，好几次以为扣好了却失败。睦月也没有催促他，听到“卡”一声她便知道这下是成功了，正想转过去，便听到凤长太郎说：“等一下。”
　　因为发生过早上的惨剧，睦月停住了，只是脑袋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扭过去看一下情况。
　　“先别看过来，我会不好意思……我有点话想说。”

　　[077] Vol 04.朝阳·17

　　不说还好，一说睦月更在意了，想要强行转过去却被长太郎控制住了。
　　他一副合掌拜祭的动作，只是手心与手心之间却是她的脑袋。
　　“喂……”睦月想吐槽却说不出话。
　　长太郎沉默的时间越长，睦月便越来越紧张，她是知道对方准备说什么的，他今天一整天的兴奋跟激动她也是看在眼内。
　　答案她也准备好了。
　　而她身后的长太郎还没想起来自己想了很久研究了很久的最终版台词，只有各种不确定单词在脑袋游走，他甚至连将这些单词东拼西凑一下都做不到。
　　忍足好心地建议他带小抄，倒不如说将当天要做的事全写上去，以免到时候掉链子。
　　认为这些绝对会被睦月发现，搞不好还是在事前就看到了，长太郎怎样都肯带，全靠现场发挥。
　　脑袋上的手有点抖，连带着睦月脑袋也在轻微晃动，反正她知道他绝对不是跟自己一样投篮投到手酸了。
　　“你先深呼吸，冷静一下。不用太急太紧张……只要你别耽误人家下班。”睦月自己也认为由她说这些话不太适合，但他的亲友团不在，最后还顺便嘲讽他一句。
　　“嗯！”长太郎也管不了这么多。此刻他想做的事不是因为被这刻的现场气氛影响，而是他早就决定好的，因此反而没那么勇气。
　　“我不会转过去看你，手放开吧。”
　　在脑袋自由了好，睦月如同自己承诺的一样没去偷看，也没光明正大地转身。
　　可不代表她不能做其他事。
　　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女生举起了拇指，长太郎轻轻一笑，放下了先前想要追求完美的包伏。心血来潮的话他也说过了，但他让睦月知道这一次不是。
　　“我很喜欢睦月酱，非常喜欢……所以，希望你能跟我交往！”
　　睦月在内心点评了一下，长太郎这简单直白的一句话，语气中她感觉到他的真诚，也难得没有绕一堆圈子说很多废话……就是结尾他太激动越说越大声，还破音了，现在餐厅内的人都在看着他们，这场面不是一般的尴尬。
　　“嗯，好啊。”睦月回答得非常随意。
　　那瞬间，好像有种笼罩在她身上的某种东西消失了一样，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她是安心下来了，可某人不一样。
　　“睦月酱！”长太郎叫着她的名字，顺手就是往前一扑。
　　睦月觉得自己差点被压扁，轻声说：“这是餐厅内，注意点影响。”
　　下一秒，餐厅内满是掌声。
　　睦月急着离开现场，长太郎结帐时店员还笑笑上前祝福，还送了甜品给两人。长太郎这天然的还高兴地说：“睦月酱！店里的人要送我们甜品呢！”
　　“……你就不懂客气一下的吗？”
　　“不要紧的，这是店长的意思，请慢慢享用。”
　　从餐厅出来时长太郎一脸满足，睦月则表示半年来都不想再来，可她旁边的那位已经想到一年后要再回来这里庆祝。
　　想着晚餐大概是最后一环节，睦月也觉得足够惊喜了。想着长太郎大概会送她，正打算往车站方向走，长太郎却没动。
　　“睦月酱，这边这边！”长太郎对她招手。
　　“还有节目吗？”心想这人该不会这么俗，像别人求婚一样，约了朋友在附近等，睦月还是走回他身边去。
　　长太郎点点头，对步近自己的女生伸出了手，“对啊，想让睦月酱看点东西。”
　　牵手的话总觉得不太好意思，睦月便按自己习惯的来。
　　没想到会得期待以上的回应，本只是打算拉拉一手的长太郎看到睦月挽着自己的手臂，激动得抖了抖，整只手臂都僵硬着不敢乱动。
　　因为身高的关系，睦月通常都是被莉子跟知夏挽着，换她挽别人时却发现这动作很轻松。不过说是挽着手臂，她也只将手挂上去，跟他有一定距离，没像莉子跟知夏那样整个人贴上来抱着。
　　眼见四周越来越黑，睦月也担心长太郎会将她带去卖掉，就是担心会不会被什么拌到。
　　两人经过的小径又黑又窄，周边都是有半个人高的草，长太郎便走前一步领着睦月，提醒她小心阶级之类的。
　　走着走着睦月也有点累了，腰也逐渐弯下去，步速也慢了不少。
　　“加油！还差几步而已！下去时我背你吧？”长太郎鼓励道。
　　“你没问题我还怕跟你一起摔下去。”
　　“哈哈，”长太郎先一步走到顶端，面向前方，“到了。”
　　当时睦月在他两步身后，手搭到他前臂上借力，走完那两步后便停下来喘着气。
　　一昂首，豁然开朗。
　　“哦……景色不错。”
　　“睦月酱反应好冷淡。”长太郎皱着眉，“不是很漂亮吗？还有天空，虽然不及郊区，但也看到不少的！”
　　“因为我有点累。”睦月诚实地说，“这里这么黑这么偏，你怎发现的？”
　　长太郎摸摸脑袋，“哈哈，以前跟宍户桑一起跑步时不小心跑来这边了，便顺便上来看看，是个好地方呢。”
　　休息够了睦月便放开长太郎，走上前看了眼底下的景色，意外地走到了很高的地方。或许是来时的路斜度比较低，走了这么一段路也没注意已经到了这个高度。
　　“这里是以前我想带睦月酱来的地方。”长太郎说，“那时我也没着急，觉得有的是机会，最后睦月酱也留了下来……可是那时我却没想到这件事。”
　　“啊……”睦月也想起来了，“春天入学那时的事？”
　　“嗯，想到的事还是立刻行动比较好呢。”凤长太郎笑了笑，又道，“这次不会再随便放开睦月酱的了！”
　　说到她好像有被他抓住过一样。
　　长太郎自责的冰帝时期，睦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忙着网球部的事情时她正好清闲一些，但又每天都能在校内看到。
　　相信让他真正自责的，是后面的暑假，假期前一天的事。如果那天什么都没发生，他或许也不会想起来。
　　长太郎说到做到，睦月下一秒就感到肩膀上有只爪子。
　　可当她想要转过脸去吐槽时，却看到他在几米米开外的地方从旁边走上前。
　　“其实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那时也好，现在也好……可是似乎没时间了。计划一直在错位，猜测一直在出错。本来还想再跟你说多几句的，但答案我也不想要了。”
　　听到身后忽然传来声音，睦月知道那正是手的主人。睦月相当熟悉这声线，可是她却因为嘴巴被掩着发不出什么声音，整个人也被紧紧按住，因为力量不及摆脱不了对方。就她在暂时停止挣扎的时候，对方也利落地放开她了，好像先前的动作也只是为了让她听自己说话而已。
　　“其实不想伤害你的……”就在那瞬间，从她背面再次传来同一声音，而她甚至没来得及转身抓住对方看清样子，“最终我各种复杂又矛盾的愿望，没一个实现。”
　　没有给予她说上一句话的机会，早在对方开口的同时，背上也被重重一推，原本还有数步距离的崖边一下子就在极近的眼前。
　　“在那边再见吧。”
　　“长太郎君──”
　　两人同时发声，比起近似自言自语的低声一句，还是睦月呼喊长太郎的声音更响亮。
　　在这之前，对方在限制着她的行动时就将她带后了些，他们的身影正好被草木遮蔽起来，长太郎也没发现。
　　那只是顶多半分钟，约十多秒的空白，就在长太郎想着怎么睦月安静了下来，在到处张望找人的时候，便刚好听到她焦急的声音。
　　比起长太郎开口问睦月的位置，还是她先一步向他求救。
　　地方不大又比较安静，声音的方向很明显。
　　“睦月酱！”长太郎别过脸看到她时身体便马上做出反应，在退后准备藏于丛林的影子跟即将掉下去的睦月，他一刻都没想过要去注意前者。
　　但在睦月喊出那声的同时，她身后的人经已趁着她没能取回平衡姿势的时候再补一刀，长太郎再快也不及她的落下速度。
　　庆幸的是，尽管她来不及在补刀前站好转身回击，但也总算避免了正面朝下跌下去，侧着身总算抓到点什么。
　　“快把手给我！”长太郎差不多是扑过去的。
　　“蠢货！你别靠太出来，这真是要一起摔下去的。”这下能暂时抓稳完全是超常发挥，哪怕是平常她也不一定够力气，更何况现在手臂完全使不上力。
　　事实上在右手拼命抓住了救命稻草后，左手就不怎样提上去。
　　而且，她那右手跟长太郎的手有一段距离，左手伸出去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事，”睦月看了眼底下，这高度吓得她有点晕眩，可她还是说，“这高度我小心护着头滚下去应该不会受什么大伤。”
　　她总不能拉着凤长太郎一起掉下去。
　　而且她也怕会在他身后看到那个人的样子。
　　右手到了极限，比起不知道何时会握不紧不得不松开，睦月还是选择先观察好地形主动决定时机放手，那至少好控制一些。
　　可是她的想法没能来得及传达给凤长太郎，看到她松手时长太郎也吓得一个倾前，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不小心，但也是跟着滚了下去。
　　发现自己撞到什么后停了下来，长太郎这才恐睁开双眼，发现身上满满都些泥沙草碎叶片，自我感觉没受到什么伤。
　　但这些都不重要。
　　“睦月酱！”正当长太郎想要站起来时才发现他右腿不能灵活使用，可这点痛楚也大概不会是什么大问题，重点是睦月。
　　本来就是比自己要脆弱得多的女孩子，这刻凤长太郎更担心的是万一她在落下时没他那么好运碰撞到脑袋，令到旧伤复发，那将会是多危险。
　　但当他看到真相时，才发现自己所想的最坏状况还远远不足以跟事实相比。

　　[078] Vol 04.朝阳·18

　　睦月身处在有着海量藏书的地方，大概是图书馆。
　　在书架之间游走，她看着这些书，发现全部都是一个款式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都各有事情在忙，她也就没去打扰别人，在这些看着一模一样的书中随便选了本拿在手中想要看看。
　　“不能看。”
　　就在睦月研究完封皮，想翻来看时，便听到这样的一句话。
　　这该不是在说她吧？
　　下一秒声音的主人来到她面前，把手放在上面按着，生怕她会不小心翻开了似的。
　　“抱歉，我不知道这不能碰……”睦月看着对方，越来越觉得熟悉，“千晴前辈？”
　　千晴伸出手，“不是这些书不能乱碰，但这一本你不能看，交给我吧。”
　　“为什么……”
　　说起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来着……
　　这里是哪里？到刚刚为止她一直在做什么？她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脑里的记忆逐渐被整理起来，等睦月再次将目光放到千晴是，经已想起来所有事情。
　　但比起这个，她面前的人……
　　“千晴前辈，你……”
　　“你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快点回去吧。”千晴说着便将睦月推走，同时还在意着旁人的眼光。
　　已经想起来所有事情的睦月自然是不会抛下千晴，拉着她的手就取回主动权，说：“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千晴也没反抗，她只是说：“我没法离开的。”
　　将书放回去后，千晴便领着睦月想带她找到出路离开，只是书刚回去，下一秒便有人拿起来了。
　　千晴自然知道这书的重要性，特别是对睦月来说，于是又截返回去想抢回来。
　　“原田律……”睦月认出他这副样子。
　　原田一笑，道：“没想到你会知道我，这是我的荣幸。”
　　千晴觉得奇怪，回头反问道：“你认识他？不可能啊。”
　　“啊，是不可能。”原田听到千晴的话主动附和道。
　　睦月只是刚刚来到这里，基本上算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原田律的反应明显有点奇怪。哪怕是刚认识还不知道他就是麻生秋和时，睦月也没从他身上感觉到这份疏离，还有危险。
　　比起不对劲的原田，睦月还是看向千晴。
　　“睦月桑你不可能认识他的，他在中学三年级时就因为意外去世了，所以也没有后来的事。”千晴解释道。
　　可这样的说法让睦月更难懂。她知道的原田，便是麻生秋和。
　　睦月不知道该怎样说这件事，原田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可原田的笑容让千晴感到不寒而栗。
　　于是千晴一边警惕着对方，迅速地上前进行本来的计划，而原田也没跟她计较，耸了耸肩就交出了书本。
　　千晴背对着睦月翻了一下，马上对睦月说：“睦月桑，他不是你的父亲，是原本的原田律。”
　　“没想到真的能在这里再见。”
　　只是千晴的一句解释并没能让睦月明白状况，但那相似的语调让她联想起一个人。既然那时的迹部并不是会长，那么肯定有他本来的样子。
　　睦月的脑内情报混乱得她想大声吐槽一句他们这些人是换外壳玩上瘾了？
　　她拉着千晴，问道：“那长太郎君呢？他在这里吗？”
　　“他不在，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多一点比较好。”千晴别过脸对睦月小声说，“这书我会替你放回去，你先走吧。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往哪走？”睦月问道，“前辈，真的不可以一起回去吗？精市君他……”
　　“我也不知道，但你不这是属于这里的，说清楚了他们应该有方法让你回去。”千晴回头淡淡一笑，“以前做错过的事，我不想再错一次。”
　　千晴轻轻一推，便跟睦月兵分两路。
　　书上记载着的是人的一生，一般来说，也只有本人才能知道哪一本是自己的。即使想要找别人的书，基本上都是找不到的，而且书也不是在哪放回去就是哪里。书架中又是另一种空间，对于他们来说极其不稳定，也就编写的人有办法拿出去。
　　来了这里没多久的千晴也对这里认识不深，可是麻生秋和当初会看到睦月的书再引发后来的一连串事情，除了他们也只是依着书上记录，也没其他可解释的。
　　原田律也是一样，到这里，他在睦月书中的戏份结束了。
　　可不代表他没法从书本中下手。
　　果不其然，比起将睦月留在这里，原田律更是想要入手她那本书。
　　原田律对此事勢在必得，也没有着急行动，等睦月走了后才慢慢来也不会晚。
　　在没完全摆脱他之前，千晴不敢随便找个地方将书放回去，怕书的位置来不及整理，就会像刚刚一样被拿到手。
　　可睦月看到原田向着千晴那边去了，也是担心她，便截返回去。
　　眼见原田跟千晴只是说了几句话转身就走，睦月连忙过去问道：“前辈，没事吧？”
　　“我没……”这时睦月又问她原田说了什么，千晴又说，“他只是说，现在再做什么也没用了，再也没有多一次机会给他。”
　　“他到底是谁……”除了麻生秋和这层身份，睦月并不认识他。
　　“我看看。”千晴还是不太放心，担心他早在先前已经动了手脚，马上打开书一看，“啊，凤的那页给撕了一半。”
　　“这什么意思？”睦月连忙问道。
　　“不，他不会有什么事，就是睦月桑……”千晴看过去，“你可能会忘记他。”
　　属于睦月的记忆因为裂口越来越大，最终落在地上。
　　睦月连忙捡起来，又被千晴阻止。
　　“你不能碰，我来吧。”说着千晴又不忘让她回去，“总之这点事我来吧，我也不知道你留在这里太久会变怎样。”
　　如果不是千晴在放回去前打开看了一下，可能这页就会在不知不觉得丢失。
　　原田本来是想拿走凤长太郎那页完全销毁，如果是放进书架后才丢的，那也跟消失了差不多，他也就放弃了这次补刀。
　　即使发现睦月喜欢的人不是迹部，原田也没法再在她的书中加进自己的名字。
　　在别的世界跟睦月同校几年都没法做到的事，换个相似的世界也做不到。他想让睦月憎恨迹部，又想让她喜欢上披着迹部皮的自己。他想要伤害她为自己报复，想要睦月依赖他向他求救，想要跟她再次相遇于同一世界。
　　他知道自己不会成功，哪怕像现在这样带了她来这里，她也终会回去。
　　与迹部拥有着同一外观，被世界当成同一人，原田不能离开本尊太远，也不能跟他同时出现在别人的视线中。哪怕最初做出了那样的事，她甚至没怎样怀疑过迹部，也没说喜欢他，在那之后的时间，他差不多是消失前在作最后挣扎。
　　然后他看到了凤长太郎带着她。
　　那么，至少让她忘记自己选择的凤长太郎，也是件好事。
　　不然他觉得自己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也太空虚了。
　　“睦月桑！”
　　在千晴对睦月说自己没办法将那一页贴回去书中，仅是夹在里头手动粘好也不会恢复记忆，睦月便在这书海中拼命找着。
　　“我不是不相信前辈会替我找到方法，但不知道要多久。”睦月手中的动作还没停下来，“那至少也不能让长太郎君一个人记住。”
　　“除了自己那本，找不到别人的。”千晴劝说着，“我也想去看幸村的，可也是没找到。”
　　于是睦月试着碰碰运气，她伸出手让千晴把她的书给她，“放心吧，我不会看的。”
　　睦月让千晴拿着掉出来的一页，将书放了回去。没一会，原来的位置经已不是属于她的书。
　　“睦月桑？”
　　“本人的话是能再找出来的吧。”
　　再次在这书海中找回自己的书，睦月没有花很多时间去确认。
　　然后她抽出自己左右的几本，每一本都是不认识的人。
　　“排列方式的规律并没有这么简单。”千晴非常担心她，“你留在这里的时候原本的世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万一出事的话……”
　　“让我再试一次，再多看一本……啊。”
　　这次睦月是走到书架的另一边，抽出自己背面的那一本，一看，还真的是凤长太郎那本书。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内容，翻了好一会才找到人物记录那部份，而她的名字就在很前面。
　　她毫不犹豫地撕了下来，将书放回去。
　　面对千晴担忧又松了口气的眼神，睦月勉强解释道：“他一直在等我。”
　　用同样的方式再次找到自己的书，睦月将书连同长太郎的记忆一并交到千晴手上。她让千晴将两人的记忆都夹在里面，就这样放进书架，要是以后两人的份都丢了找不回来那就算了，一起忘记的话这很公平。
　　等她回去后，或许他们都记不起对方了吧。
　　可这也没关系，至少不是只有其中一个人受罪。
　　她一直都很想知道，要是她跟凤长太郎换个方式重新认识，结果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但这种如果的事并没有意思，而现在的话，她也是总算得到这个机会，虽然发生在她选择相信他后的现在这很讽刺。
　　“那我回去了。”

　　[079] Vol 04.朝阳·19

　　“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了？”
　　“我想应该没了。”
　　睦月出院那天，幸村从队友那边找来几人帮忙，从头到尾差不多都是别人在干活，他们一家人都只在旁观，莉子跟她甚至没动过手。
　　幸村的话比她们好一些，至少有在指挥现场。
　　切原会被抓来这事不难预想，他在部内的定位差不多就是这样子，而且又跟睦月有同班同学的直接关系，可其他人也跟着来了也是意外。不过住了院差不多半年多，东西也是不少，看着他们来来回回替她忙碌，她也是很不好意思。
　　早点知道今天能出院的话，便早点准备让莉子每天带点回去了。
　　睦月最终还是坐不住，“我去买点饮料回来。”
　　“买饮料？”莉子看睦月已经站起来了，阻止的说话也来不及说，“那你小心一点啊。”
　　女儿连续两次遇上事故，要不是有游冬在，莉子早就崩溃了。这次出院后可以预见莉子以后必然会对她加倍照料，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不会有多少自由，不然再来一次不说莉子能不能承受，睦月本人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所以趁着人还在医院，自由度未必大幅削减，睦月想着多走几步。
　　不喜欢外出是一回事，整天被关在病房里没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再怎样喜欢待在家学习，半年间只能在医院内甚至病房内活动，也差不多要憋出病了。
　　路过偶尔跟认识的护士还有医生打招呼，知道她今天出院的都在恭喜她。在其中一位医生的门外她遇上了以前认识的病人，对方早就出院了，可今天却又回来，大概又是定期检查。
　　“幸村桑，是要退院了吗？恭喜你。”对方看她换了便服，便这样推测了。
　　“谢谢。”睦月也客气地问一句，“凤君今天是回来检查吗？腿的状况怎样了？”
　　他笑笑，活动了一下表示完全没问题，“完全好了，不过因为要打网球，所以还是多检查几次看看比较好。”
　　就在睦月一星期后完全清醒过来的当天，她就在医院走廊碰到这位跟她同龄的男生。当时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非常想去找一个人，可是等她不理知夏她们的劝阻走出病房后，却发现那好像是她梦境里发生的事，她也忘掉了梦内的重点，自己想要找的人。
　　睡了整整一星期，睦月做过的梦也不少，脑内也是有点混乱，像是事故发生当晚的事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那时睦月差不多扒在墙上，走了几步就整个人没力跌倒了，还是腿带着伤的凤过来关心的。他自己明明也不方便，可还是蹲下来扶她，差点就两人再腿滑再跌一次。
　　“喂喂，凤……”
　　忍足来病房没看到人，出来找凤时便看到这样刺激的事情发生，正想上前帮忙，可却没有他能出手的地方。
　　“那个……不好意思，谢谢你。”那时睦月在凤跟追出来的知夏两人帮忙下站了起来，可整个人却只能靠在知夏身上。
　　看到被靠的女孩子好像有点承受不住，他又说：“请问需要帮忙吗？我看你的同伴好像有点资……辛苦。”
　　在陌生人面前落得这样狼狈的样子，睦月也不打算再接受他的协助，连忙摇头道：“没事了，真的很谢谢你。”
　　知夏在旁边说：“景山利那！快过来帮忙！”
　　景山利那也来了医院，刚刚去了趟洗手间，还在回来的路上就被知夏召唤了。
　　她听到声音的那刻就看到了两人，“啊，睦月你何时醒来的？”尽管她这样问着，可双腿还是马上动起来赶过去从另一边扶着睦月。
　　在那之后两人便点头离开，那时他已经差不多要出院，两人也再无交集。直至他其中一次回来医院复查时再碰面，睦月才发现他是冰帝的，来探望他的人基本上都是熟面孔，而他也因为同是网球部的知道幸村还有他的队友们，于是两人也连带着互相认识了一下。
　　这事也是太奇妙。
　　这天两人再在医院碰面，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就算他以防万一，腿伤好了还再回来检查，也总不会这样巧跟她复查的日子在同一天，现在是她每天都在医院，他来复查才会偶尔遇上她。
　　“那么我先过去了。”
　　“嗯，拜拜。”
　　到便利店后睦月选了各式各样的饮料，按人数份只多没有少，因为她不知道大家想喝什么便买多了些，平常大家来探望时都会带很多慰问品来。
　　回去后莉子便问道：“真久呢，不是去地下的便利店吗？”即使知道在医院内不会出什么事，真有问题这么多护士医生在总不会没人注意到，可莉子还是有点担心。
　　睦月实话实说：“刚在外面遇到了个以前认识的病人回来复查，便聊了几句。”
　　一看到有饮料切原便第一时间放下东西挤过去休息，“认识的病人？冰帝的凤吗？”
　　“嗯。”
　　切原这样不经大脑地提起凤的名字，下一秒经已被前辈们拉过去注意提醒。以前幸村也严肃地警告过他一次有关凤的事要保密，切原也没这么蠢会说出来，这刻也就随便问一句，没想到大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实际上睦月也感觉到违和，特别是一到跟这位曾经的同校同学，同一医院的病友有关的话题时，其他人的反应都会很微妙。
　　尽管只有一个学期，但睦月在暑假期是在冰帝上学的。她自问记忆力不差，就算不认识凤，也不会对他完全没印象，而且他们还是同年级的。
　　或许在他跟凤两人之间，有些事是她不知道的。最近几年来的事她都只记得个大概，很多细节都忘了，包括那天晚上她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在那里掉下来，本人是完全没印象。
　　她不知道这些事对自己来说重不重要，但她不喜欢面前有疑问自己却没法解答。
　　可是以后也大概很难再跟凤见面，比起在医院偶然相遇，或许她跟幸村去看网球比赛机会率还会再大些。
　　就在睦月住院的时候，又是一个学年的结束，这时已经五月中，切原升上了二年级，幸村他们也成为三年级生。因为没有去参加考试，睦月不能就这样上二年级，学校方面说虽然很可惜，但建议她留级。
　　以她以前的成绩，学校也相信她能很快赶上进度，可是如果刚退院就进行这样高强度的学习对她百害无一利，还是先照顾好身体，这才是重点。
　　最终睦月还是要求让她补考，或许最后成绩会不及以前，但也未必会至于留级。
　　“900分以上……幸村睦月你还是人来的吗？都半年没上学怎么还可以有这个分数！”切原绝对不能忍受这半年来认真上学，考试前还被抓去补习的自己，总分竟然不及睦月，而且还是三百分以上的差距。
　　“要你管。”睦月心情不太好。以前她就想着轻松一些，但因为一直以来的积累还是保持着年级首位，就是不再像以前那样跟后面的拉大差距。这次一下子掉到三十名开外，她才发现自己已经适应不了第一名以外的名次。
　　切原再看过去时，他前座已经拿着卷子在做改正。
　　看来这学霸属性没那么容易除去，连他也觉得当初帮忙劝她留在一年级的自己太愚蠢。如果连她也要留级，那他可以直接待在初等部了。
　　好不容易才能回去的日常，睦月很珍惜。目前她还要努力追回跟年级首位的差距，而且莉子还限制了她的休息时间不能少于某个时数，除去校园生活，她能自由支配的时间便没有剩下多少。
　　可是她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有关凤，有关那个晚上的事情。
　　睦月翻了下手机，意料之内的没有凤的联络方式。登录邮箱，大部份都是跟知夏她们发的邮件，偶尔会有莉子跟幸村的，也没有别的让她在意。
　　表面上没有任何资讯，但点进去跟知夏她们来往的邮件记录，当中某人的名字出现了不少次。
　　“凤君。”
　　“长太郎君。”
　　要说到凤的话，除了冰帝那位，小学时睦月也有位同学是这个姓氏的，但那时并不同校的知夏不会认识。而且“长太郎君”这称呼是在她自己发出的邮件中出现的，尽管很多时候都用了“他”去代替，但偶尔会称呼为“长太郎君”，那么他们关系应该不差。
　　能在话题中出现这么多次，那么肯定不会是连样子都没记住的陌生人。
　　可是她完全想不起来半年以前自己有认识这样的一个人。
　　在聊天内容当中，睦月对这位长太郎君的嫌弃快要满溢出屏幕，而知夏跟利那似乎很喜欢拿他们两人来开玩笑。邮件中的她并没有特别反感这些，大多只是一笑置之。
　　睦月也清楚自己的性格，如果不是关系好到一定地步，她不会这样不客气。
　　而且她面对玩笑反应也是非常平和。
　　如果有认识一个这样的人，她为什么会不记得？
　　而且后来听说是她事故当时戴着的项链，那不是她自己的饰物。
　　还有抽屉里的小恶魔角。
　　手袋中男装品牌的新衣服名牌。
　　还有凤的入院日期，跟她一样是在十一月二十日。
　　尽管这或许是巧合，但那天是她的生日，她却完全不记得那天自己在做什么。
　　这一切一切的遗忘，都似是在指向一个人。
　　凤长太郎。
　　“长太郎君……那是冰帝的凤君吧？在医院介绍时虽然没说过名字，但我记得他有位前辈是这样称呼他的。”
　　睦月带着她的答案去找出题者之一。
　　“对吧？精市君。”
　　幸村差点想要举手投降了，无奈地说：“说到好像是我做的坏事一样呢。但睦月，在那种情况下很难不去这样做，你们两人都忘记了。”
　　睦月眼神暗淡了下去，苦笑道：“忘记是我自己的事，但后来再刻意掩饰的是精市君吧。这不是会让人很在意吗？为什么精市君跟会长他们都是我们两人的共同熟人，可是偏偏只有我们完全不认识对方。对方我不清楚，但我认为如果同级生中有这样的一个人，我不会忘记。”
　　“为什么？”幸村被勾起了兴趣。
　　“他长得很符合我的审美。”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幸村非常挫败，“就因为长得帅？”
　　睦月连忙补充一句，“如果是精市君的话，我也会过目不忘的，同样在欣赏的角度上。”
　　“……谢谢你啊。”妹妹长大了，竟然会调戏自己。

　　[080] Vol 04.朝阳·20

　　理所所当然的猜测，理所当然地确认，理所当然的答案。
　　像是一直以来的空缺终于得到填补，记忆中所有模糊不清的事情，身边再配上一位凤长太郎，整件事便易懂多了。
　　在得到了自己忘掉的人是凤长太郎这答案后，睦月自己为什么遗会忘这个问题依旧没有人能够为她解释。可是在连续两次严重受伤后，她也觉得现在能够这样完整地站在这里，只是忘记了一个人，这代价已经算是非常便宜。
　　“要去找他吗？”幸村自然是在意这件事。
　　“不，我从最初起就只是想知道答案。”她笑笑，即使是记起了曾经有这么的一个人在，可对她而言他还是陌生的。
　　幸村眉头轻皱，“我们并没打算阻止你。”
　　她依旧轻笑着，好像这只是件无关重要的小事，“但他忘记了也是事实，那么就算我以后能记起一切都没用。我只要知道自己忘记的是谁就足够了。”
　　无论过去两人的关系好到一个怎样的地步，也跟现在的他们无关。
　　幸村很佩服她能这样轻易地就决定放下这件事，所有的执着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可要他说的话，还真不推荐她这做法。
　　虽说现在这情况也是一样，几年来积累的关系瞬间崩塌……可她这样做不就等于浪费了前些日子的努力吗？
　　幸村也算是刚经历了失恋，对这种事比较敏感，“因为即使记起了自己喜欢他，他也不一定能记起吗？”
　　“原来我以前喜欢他吗？”
　　睦月轻描淡写地反问道，好像喜欢他的人不是自己。
　　没一会外面有人按了门铃，幸村便过去看看了。
　　因为不放心睦月一个人出门，可又不想让她整天关在家里，某次家庭会议会，除了睦月本人外的三人赞成让她的朋友带她出去走走。
　　即使要特地去睦月家接人，利那跟知夏也是非常乐意，因为以前的话就算上门抓人也不是说一定能将她拉出来，有了莉子的保证，那两人也是乐得每星期跑来神奈川一趟。
　　当初知夏听说睦月又出事时，大概也就莉子哭得比她凶，利那的泪腺本就不怎样发达。那时她们听说凤长太郎是跟睦月一起送来医院的，也有过去看他，知道他没什么大碍，只是失去了意识便回去继续守在睦月那边。
　　可长太郎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后却完全没提过睦月的名字。
　　起初大家也没敢说，因为睦月还没过危险期，可就那样过了几天，终于有人受不住主动问他为什么不关心跟他一起来医院的那位，他却一脸疑惑地反问当时他有跟谁在一起吗？
　　包括迹部在内，冰帝那边的探望小分队都惊讶了。
　　手术后昏迷了几日的人谁也没想到还有那力气，那时睦月冲动地跑出房间，可最终却走没几步就跌倒在地上。后来知夏跟上来时看到长太郎就在边上也是吓到了，可睦月却没任何反应，两人便一起扶起睦月，然后利那也过来一起带她回病房。
　　有了长太郎的先例，要联想到睦月也是忘记了并不困难，只是睦月大概还有部分记忆，还记得要担心某个人。看到她无助地躺在床上，想不起来自己要找的人，知夏说不出半句话，还觉得不是只有长太郎忘记她太好了。
　　利那像是被耍了一顿般生气了，“什么鬼！失忆者联盟吗！”
　　“利那……”
　　比起知夏的心酸，利那实在很想吐他们一脸血，“反正现在睦月没事了，会好起来的。”
　　失忆者联盟的成员之一·凤长太郎甚至完全没在意自己失忆的事。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忆了。
　　比起大家面对睦月时她那带着疑惑的眼神，长太郎的眼神不能再清澈，他真以为自己是晚上跑步时跑到那里休息顺便看风景却不小心掉下去了。哪怕这不靠谱的理由就是冰帝小分队编来骗骗他的，可他们还是不能忍。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不这样说还可以怎样！告诉他当晚跟麻生在一起，人家还没醒过来好吗！我怎知道连她都忘了！不然让她自己说啊！”
　　“但麻生好像注意到了……在医院上碰到时那一个眼神叫……诡异？”
　　冰帝小分队之一在那边不知道是在替谁抱不平，助攻小队长忍足看到了也觉得有点心酸，难得两人能成了却搞出这样的事故，现在人没事了，可记忆却回不来。
　　迹部算是他们当中除了长太郎跟睦月关系最好的，忍足跟他提起了这事，他却只是说：“人没事就算了，别搞那么多有的没的。”
　　可是哪怕睦月失去了对长太郎的记忆，也忘记忍足曾经祸害过长太郎，面对他这曾经的前辈，眼神尽是说不清的嫌弃。
　　忍足便试着问她，到底她是讨厌他什么，说不定能顺道记起原因。
　　可睦月也是不纠结，想了五秒后没找到实质原因，便直接说：“大概是看不顺眼吧。前辈不要太介意，总会有人没缘没故地不喜欢自己的。”
　　“谢谢……安慰。”
　　觉得自己这样没原因地被一个后辈厌恶也太无辜，至少也得让她想起不爽自己的实际原因。主要是因为睦月也长得很符合他的审美，忍足也不想被漂亮的女孩讨厌，就是那性格有点麻烦。不然即使会被其他一众人等说他卑鄙，挖后辈墙脚，忍足也可能趁这机会跟她培养一下前后辈的友谊。
　　闲着没事做时，忍足去找长太郎谈人生，“你觉得麻生怎样？”
　　“麻生？”长太郎一时没想起来，“一年级的那位吗？”
　　忍足也是一时忘记长太郎不知道她以前的姓氏，让他误会成是在说最近新加入的学弟了，又换个说法，“我是说幸村的妹妹。”
　　“妹妹的幸村桑吗？”对长太郎来说，对睦月跟幸村都是同一称呼，“是个很漂亮的女生，但她好像不怎样喜欢笑，有点可怕……哈哈，是我不擅长相处的类型。”
　　忍足的小宇宙要爆发了，长太郎以前不是说她很可爱的吗！怎么现在变成有点可怕了？这还能让他怎样说！
　　“不……她啊，只是表面不怎样好说话，人还是很好的。”忍足也觉得他这救场有点勉强，可现在长太郎对她的看法基本上跟其他人差不多，谁看到她都是会这样说，也就迹部会完全不将她放在眼内，可也认同她不友善一说。
　　长太郎一笑，“我也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好啊，只是不太会跟她相处而已。”
　　对付长太郎这种单细胞，还是需要一样单细胞说话直白的人，像中井未来就是一好例子。二年级时中井未来终于再次跟长太郎分在同一班上，又没了麻生睦月打扰，她跟凤长太郎的友情也巩固了不少，可也只能是友情。
　　“凤君，早上好！”看到晨练结束回来的长太郎，中井未来马上过去打招呼。
　　“中井同学，早安。”长太郎笑着回应道，想起来刚刚前辈的问话，又想起以前睦月似乎就在冰帝就读，他便试着问她，“中井同学，你认识一位叫幸村的女生吗？一年级刚入学时就在的，几个月后就转校了。”
　　幸村这名字有点耳熟，可中井未来不太清楚别校的网球部成员，但要说一年级时曾经在冰帝又转校离开了的，她也就知道麻生睦月一人，可她也不知道睦月改了姓氏。
　　中井未来便直说：“有这样的人吗？”
　　“没关系，我就问一下而已。”长太郎想起来忍足当时好像是说了别的名字，“那……麻生呢？这名字你有印象吗？”
　　这下中井未来觉得更奇怪了，“麻生睦月？当然知道啊，当时我们一个班的，凤君忘记了吗？”
　　长太郎却是尴尬地说：“是吗？可能我没注意到……”
　　这绝对不是有没有注意到的问题，中井未来很清楚，可是她却一时间找不出说法去形容，更是莫名地窝了一肚子气，这自然不能发泄到凤长太郎身上。
　　而且她看凤长太郎，是真的完全不认识的表情。
　　“凤君你是……发生了什么吗？”中井未来内心非常激动，语气很平淡，眼神戏很足，“你们关系不是很好的吗？那时她还借住你家的？你们一直……怎么忽然这样说？”
　　长太郎虽然不明白她说什么，可还是知道她被吓到了，“中井同学，你先冷静一些……”
　　“我怎么了吗？”中井未来急得快哭了，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凤君，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吧？愚人节也过去好久了啊。”
　　中井未来非常有行动力，在确认长太郎不是开玩笑后，就决定放学后要带他去找已改姓幸村的麻生睦月，不然她觉得自己以前就那样退场太不值了。
　　中井未来也不是没想过取替睦月，可是在见识过长太郎怎样偏坦她后，她已经觉得自己怎样也比不上，这比长太郎直接对她说喜欢睦月有更大的杀伤力。
　　如果连这样的人都能忘掉，中井未来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中井同学？下午我还有练习啊。”
　　“凤君，这问题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中井未来简直想替他直接去找迹部，但即使她背后不把这前辈当一回事，实际也是不敢直面对上，只好去找那位对女孩子很仁慈的忍足前辈。
　　听到中井未来的所谓计划后，忍足满心欢喜地送走他们，说迹部这边就包在他身上。
　　凤长太郎就这样被中井未来拐走，被忍足卖掉了。
　　在去找睦月的路上，中井未来又时不时说些他们以前的事，“早在入学前你们关系就很好，我也不知道麻生是不是因为凤君才来冰帝的。以前我曾经跟凤君放学一起走，那时就在你家面前看到她在等你了。你一直叫她‘睦月酱’，她一直叫你‘长太郎君’，反正关系好到不得了。”
　　听着这些话，长太郎觉得这好像只是披了他的名字的小故事，完全联想不起来，至少现在的他实在不敢称呼她为“睦月酱”。
　　不过这么一说，她应该不是从最初起就是幸村的妹妹，是高中后的事吧。
　　这样的话，如果说以前他们认识，又会再合理一些。
　　没错，至今他还没完全相信中井未来的话。
　　这不是长太郎对中井未来本人的不信任，而是这事太意外，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单是听了她的话他也幻想不了两人关系亲近时的情形，不然完全不相信的他也不会決定跟她来到这里。
　　要不是中井未来这样直接说出来，长太郎也没发现任何违和的地方。只是摔到腿的第二天大家都对他时都有种刻意得不自然的态度，当时他还以为是大家是在担心腿伤会影响到日常练习，今天先是听了忍足的说话再被中井未来一提醒，他才知道事情还能这样想。
　　“中井同学，我们要去哪？”可详细目的地他也不清楚。
　　中井未来也是被问到了，当初她是跟着原田律出发，自己什么都没想过。
　　“凤君应该有麻生电话的吧？”她又将问题抛回去。今天是周六，即使经过上一次她已经知道睦月的学校在哪，但也不是每间学校周六都有強制補课。
　　“有吗？……啊，中井同学说过我们曾经关系不错……”长太郎拿出手机翻查，“可是幸村桑的话会忘记我还很好理解，但我最近也就腿受伤了一次，应该不会影响记忆的啊。”
　　中井未来倒是没想过原因，可听到长太郎的话后抓到了重点，“……凤君，你说什么？为什么她失忆会很好理解？”虽然刚刚去找忍足请假时，他也告诉她睦月那边也是同样，让她好好努力，可像长太郎这样就是忽然地忘记了的，她也没想过对方是怎样。
　　中井未来这人比较好看穿，长太郎也能从她表情中看出担忧，但他认识睦月是在手术后，也就没了那种“认识的人出事故了”的落差。
　　“听说是出了严重车祸。”
　　“……严重？”
　　“我出院前一天她刚醒过来，到前几天才出院。”
　　中井未来就那样没说话直勾勾地看着他，表情没变，但眼框忽然就红了，泪水不争气地没撑过几秒就流下来。那时她就马上别过脸低着脸，可那看着哭得叫一个可怜。
　　这反让凤长太郎非常尴尬。听中井未来那样说，她跟睦月的关系是要再疏远更多的，可现在还会这样地替她担心。
　　“最近去检查时我有见到幸村桑，她康复得不错……”长太郎勉强安慰道。
　　要说中井未来为了睦月而哭，也不全是这样，当中也有部分是因为凤长太郎的冷静。她知道凤长太郎这人有多温柔善良，只要有点交情的知道对方出了这样的事故也少不了担心一顿，如今他这副冷漠的表现可以说他真的是跟麻生睦月全无关系。
　　睦月那边有幸村动手脚，长太郎那边却没有，而且要不是发现睦月也忘记了，幸村也不会贸然这样做，顶多暂时不告诉她有关长太郎的消息。睦月意识回复那天长太郎也差不多出院了，那时候再做什么也晚了些，反正本人也没在意。
　　长太郎的手机里有着不少联络方式，别人要找他交换他大抵都会答应。
　　一个一个翻太麻烦，他便试着搜索，几次后终于找对了。
　　──“睦月酱”。
　　其实只要他用心点，也可以发现有邮箱就有不少跟她来往的邮件，只是他摔到腿后大家都赶着来关心他，一时间挤到后面去了。
　　聊天记录的话不是没有，但也很少。
　　原来这是真的啊。
　　可即使确实了这件事，但对长太郎来说幸村睦月是半个陌生人这点不会改变，在他脑海中甚至没有麻生睦月这个认知，而这点对方也同样。两个不熟的人要在电话约见面，还要原因不明，这事长太郎很难做。
　　最终打电话确认对方的所在地点是由中井未来来办的，两人虽然一说话就免得嘲讽点，但也比他们要熟络。
　　“横滨？你怎么跑去那里了。”中井未来拿长太郎的手机，转过身就对他招了招手，“那你在那边别乱动，我们过去找你。”
　　在那之后，中井未来就挂了电话。
　　那边睦月完全搞不懂状况，她就接了通电话发现是中井未来打来的，让她报现在的位置，报了她就气冲冲说等他们来，紧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们”指的是谁？
　　被中井未来指示着下了车后，凤长太郎这才问她，“怎样了吗？”
　　“她没在家出来横滨那边了，差点又坐过多一个站。”中井未来解释道。
　　本来中井未来是打算直接去她那边，也是长太郎一提她才记起，还好这下打了个电话去问，不然真到立海那边再找又要截返一大段路。
　　两人这时还只是坐过了三个站，去另一边坐回去就可以。
　　那边知夏看到她接了个电话，样子有点奇怪，便问道：“谁啊？”
　　“中井。”睦月看表情就知道她们没想起来，又说，“以前的同班同学，你们来冰帝找我时有见过一次……利那的话应该还有一次，陪我去考试那时。”
　　知夏眉头一皱，猜测道：“该不会……”是想来炫耀自己跟凤长太郎成了吧，毕竟现在这两人都这种状况，也不是没可能的。
　　可是这话又怎能当着睦月的面说？
　　睦月也在猜测知夏的想法，道：“你是觉得她跟凤君在一起了，想来跟我报告？”
　　“对啊，她……”知夏顺着睦月话就接了，“等等睦月你记起来了吗？”
　　“没有，我也是推测的。不过凤君的事我问过我哥，他肯定了我的推测。”
　　“这种事都能推测？我说睦月，你要不要去开间侦探社，毕业后我在你那边打工。”
　　知夏用餐包堵住了利那的嘴巴，这家伙重点错误还将话题越歪越偏，又对睦月说：“那睦月你打算怎办？”
　　“还能怎办？”
　　“追回来啊！”知夏毫不犹豫。
　　“追回来？我跟他以前在交往吗？”睦月反问道，“反正现在的我不认识他，而且正好的是，他也不认识我。要是我记起来了，发现自己还是对他有好感，再重新追求那就算了，但现在的我并不熟悉他，追求也不是我现在的意思，这对双方也太不负责任了。”
　　知夏被说到无言了，利那便帮她一把，动了动手指，凑过去问道：“你觉得凤君长得怎样？不好看吗？”
　　“是我喜欢的类型。”
　　“喂……”知夏默默吐槽。
　　“但我再肤浅也不会只看脸。”意思是其他方面还要再了解一下，比如性格。
　　利那又问，“那身高呢？”
　　“很符合我的要求。”
　　“喂！”
　　所以说到底，睦月很满意凤长太郎的外在条件。
　　但只要走在街上总会遇上几个满足这些条件的，总不能叫她每个都上去搭讪，现在凤长太郎对她来说跟那些街上行走的路人没多大分别。
　　没一会这边睦月刚吃完午饭让人清理一下桌面留下饮料，那边中井未来就带着长太郎找到了她们三人。
　　泉知夏看到了后，觉得自己的猜测并不过分。
　　本来睦月三人坐四人卡位，又来了两人，睦月只好过去跟知夏她们挤挤，中井未来高兴地跟长太郎坐在同一边。没一会她自己发现不妥，她不是来做这种事情的，又站起来拉走坐在对面最外边的睦月，自己坐到知夏旁边。
　　这座位分配也是诡异，知夏跟中井未来不熟尴尬，中井未来自己也尴尬；对面长太郎也尴尬，睦月反而显得比较自在。
　　那边三个女生挤一起，长太郎跟睦月这边坐得算是宽松的了。
　　“要不要先点杯喝的？”睦月招手问店员拿了两本菜单，给长太郎跟中井未来人手一本，也是比较体贴，后来还替两人下了单，“那你找我做什么？”
　　中井未来看到菜单高高兴兴地就点了杯芭菲，要不是睦月提醒她，或许这刻她还在期待着待会上来的甜品。她立刻认真起来，直接道：“你为什么要忘掉凤君！”
　　就算泉知夏再蠢，景山利那再冲动，她们俩也也不会像中井未来这样直球，而且一听就知道绝对会被睦月开嘲讽。
　　终究是跟睦月相处的时间太短，她们心里这样想着。
　　睦月先是看了身边的长太郎一眼，后者对她尴尬微笑，她才回应中井未来的说话，“这事不是我的意思，那时受到的伤会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她这半年来也不是一帆风顺地手术后就慢慢康复到现在，那只是第一步，“要说的话，凤君那边才比较奇怪吧？”
　　三位女生表示这称呼还真听不惯，凤长太郎只是更加肯定他的想法：幸村桑有点可怕……还是小心不要惹她生气比较好。
　　长太郎一缩，睦月看在眼内，却也没说什么。
　　本来就长得比较有攻击性，她又不习惯面带微笑，或者说有时候笑起来反而更可怕，于是语气只要那么正经一点就像是在不高兴。
　　这种本来长太郎已经适应了的事，如今又要搬出来再感受一次。
　　中井未来也算是她半个熟人，说是熟人是因为对方已经习惯了睦月的态度跟语气，可关系上两人真说不上有多好。
　　当初凤长太郎认识睦月时她就比较消沉，也是慢慢认识再了解她；而现在最初在医院认识时，因为身体上的虚弱让她失去了那种攻击性，而且面对像凤长太郎这类人，睦月也有刻意地温和面对的意思。
　　睦月不知道以前自己是为什么会喜欢他，但在这刻的她眼中，两人要成为好朋友就已经有一定难度，更别说交往。
　　这现场气氛太压抑，凤长太郎觉得这事跟自己有很大关系，中井未来也是在替他出头，便试着开口道：“那个……幸村桑已经听说了？”
　　“听说？”长太郎没说清楚，睦月也猜到他问的是什么，“我只是觉得大家的态度有点奇怪，而且我们共同的熟人太多，家里也有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比如这个。”
　　睦月拿出项链的盒子打开放在桌上，这链子手术时被拆下来，莉子在她随身的手袋找到了盒子便替她放进去，在她醒来后交还给她。
　　她也是看到长太郎脖子上挂着链子才拿出来，平常她很少戴这种饰物。
　　长太郎一看，果然是觉得有点奇怪。
　　这链子跟他身上戴着的很像，无论是形状还是大小也看着差不多，只是他的那个是实心的十字，而她那个是空心的。
　　可这种设计简洁的链子即使相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要不是他正好身上戴着某种东西。
　　“这个名字……有点眼熟，请等我一会。”长太郎的眼熟指的是用来绑着盒子的丝带上面写的品牌名称，他连翻背包找出钱包，最后拿了张单据出来，日期正好在半年前，他摔到腿的前一天。
　　这单据他后来就在钱包中找到，却不记得自己何时买的，便一直留着。
　　睦月皱着眉，看见他拿出单据便凑过去看，“这单据掉色很严重……十一月……十九日。”
　　是她生日的前一天。
　　可长太郎根本没心听她说什么，就在她凑过去那刻头发滑下来不小心碰到他手臂，然后他就那样动不了了。
　　知夏跟利那一个互换眼神，觉得有戏。
　　旁边的中井未来却觉得那是因为被吓到了才紧张。
　　旁边的人没作声，本来身体靠前的睦月便直接别过脸往上看，“凤君你怎么不说话？”
　　自从头发碰到手臂后，他就不知不觉得意识起来，“不、不……是！”
　　“……怎么了？”睦月懒得理他，直接下结论，“这大概是凤君买给我的吧，品牌对上了，我们又对这链子没记忆……十一月二十日是我生日。”
　　凤长太郎回过神来，“所以幸村桑是生日那天……”好好地出去庆祝却遇到这种事。
　　两人这样一说，知夏也想起了些事，便替两人补充道：“虽然你们都不记得，但十一月二十日你们两人应该在一起的。睦月说凤君在那天约了她，所以我们才前一天提早替她庆祝。……那天我跟利那正好想八卦一下，却没想到会得到你们出意外的消息，去到医院我看到睦月的哥哥跟另一金发男生在一起，听说是凤君打的电话。”
　　“是这样吗？”长太郎自己也不记得这件事，“可是我是在医院的床上醒来的……”
　　“可是凤君在救护车到达时也失去了意识。”知夏说，“听说凤君是右腿还是左腿骨折，其他都是些轻微擦伤，睦月则……”她实在不想再提起睦月那时的伤势。
　　利那也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那里正好有个斜坡，你们会不会是从那里掉下来？然后凤君当时看到睦月的伤势，受到太大刺激，叫了救护车后也失去了意识。”
　　中井未来不明白，问道：“可同样都是从斜坡上掉下来，为什么就麻生重伤？”
　　“睦月的伤主要是车祸……可能她是掉下来时滚出马路了。”
　　得到答案的中井未来仔细一想也觉得后背发寒。
　　知夏则默默抓住睦月放在桌上的手，想起那时的事她就一阵后怕。
　　听了这么多，长太郎觉得自己大概可以记起些事了。虽然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但脑内像是有个模糊的轮廓，告诉他这些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够了。”可是先阻止的还是睦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凤君还是不要记起来比较好。”
　　“为什么？”长太郎自己也开始较起劲来，非要想出这些事不可。
　　“那可是在精神上刺激到凤君，让你直接忘掉那段记忆甚至忘记我整个人的事情，记起来也只会百害而无一利。”
　　睦月以行动阻止这次交流继续进行，叫了服务员过来替他们结帐。
　　长太郎不死心地想再知道多一些当日的事情，可是睦月只是左手知夏右手利那走得远远的。见他不死心，她又回头说一句，“你会忘记也算是身体的一种自保机制，记起来以后是想要另一种方式去精神崩溃吗……蠢货。”
　　利那就那样大步向前跨，跟着睦月回头就只有知夏。
　　“睦月，你记起来了吗……”
　　“什么？”利那后知后觉地转过脸加入讨论，“记起什么了？”
　　“刚刚睦月叫凤君‘蠢货’……在最后小声地这样说。”
　　睦月看着两人，“我这样偷偷说人一句也被你们注意到……他不蠢吗？我这样说他不可以？”
　　这是碰巧还是故意为之，两人都没准。
　　但如果偏偏是在这种时机记起来也太残忍了。
　　计划失败，中井未来带着落魄的背影归家，长太郎在在迷惘，这个时间是应该回家还是回学校加入后半的练习好。
　　他忽然想起最后睦月的表情。
　　尽管多花了时间在午饭上，反正三人也没预先买好票，接下来的行程看电影也照样进行，只是场次改成下一场。
　　睦月比较想看的电影还没上映，在爱情喜剧跟动作大片之间睦月选了后者。这是利那喜欢的类型，知夏也没意见，看看特技特效也是好的。
　　可是最终决定者却在进场三十分钟后陷入睡眠。
　　在那种强劲音效底下。
　　意识模糊之际睦月也察觉到自己是睡着了，耳边是电影院的强列音效，眼前则是相反地非常需要安静的空间。
　　这大概是她潜意识的反映，比起来电影院看电影，她还真想来看看书。
　　不对，这梦境她有点印象。
　　以前她好像也有梦到过这种大得不可思议的图书馆，她一边跑着一边试着找既视感。梦中的她不受现实的限制，跑多久多快都不会累，她就一直那样跑啊跑，但这地方似是没有尽头，尽是这种书架跟书架上挤满的书本。
　　忽然她感到一把无名火缓缓烧起，梦里的忍耐力又极为低，她连自己会失控的原因也不知道就想着推倒身旁的书架。
　　这次终于没有因为梦境就如她愿，也许是她自己认为自己无法做法而限制了自己。
　　反正梦里不会有感觉，她用一拳揍到书架上。这次书架总算有点反应，架上的书掉下来几本。
　　在触碰到书皮的瞬间，她记起了所有的事，包括上一次的梦境。
　　还有他们两人“失去”的记忆。
　　梦中这里的设定大概是一个死后的世界，睦月在那里看到了本应不存在的人，这里的书都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记录”，也可以说是“记忆”。
　　原田律会在那里，代表他也是那种不应该存在的人。他在睦月的记录本中撕走了有关凤长太郎的一页，以睦月为了公平也从凤长太郎那里撕走有关自己的记忆，这样谁也不记得谁便大家都好。
　　她蹲到地上，捡起其中的两本，抱着它们就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就因为这是在梦境里面。
　　突然怀抱中的书本被抽走，睦月也不得不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这样你就满意了吗？……果然那个世界的睦月酱不跟你一起是正确的。”耳边这声音她是有多么熟悉，可这话却不似是在对她说，“睦月酱，我们回去吧。”
　　站起来的瞬间睦月的视线有点模糊，比起眼前的人，不远处站着的男生还比较清晰。
　　他皱着眉不发一言地目送他们，后来又是忽然微笑起来，可眉间一直没松开。
　　“下次不要做这样的事了，要是我没有找来睦月酱打算怎样？”
　　“诶……”
　　“蠢……笨蛋！睦月酱大笨蛋！”
　　“嗯。”
　　“……睦月酱？”
　　是梦也好，是现实也好。
　　这样就足够了。
　　电影播放结束后场内开了照明，从梦中醒来的一刻睦月真切地感受到灯光照到脸上，那是梦与现实的分界点，她同时感受到期望落空的失落。
　　她再次闭上双眼。
　　“结果凤君你不也睡着了！”
　　“景山桑小声一点，睦月酱还在睡啊。”
　　“叫醒她？”
　　“先等等……睦月酱，电影结束了，要回去了啊。……真没办法啊，我背你？……没说话就当是默认了啊。”
　　“等等你们两位这里是电影院！电影院你知道吗？”
　　“啊，凤君你小心别摔到睦月了，现在睦月可是弱不禁风的，不好好对待小心她哥找你麻烦。”
　　梦境悄然与现实交织，她很怕再睁开双眼又是一场空。
　　她慢慢收紧手心。
　　“等、等等，睦月酱你别捏我肩膀……哈哈哈哈哈有点痒……”
　　“凤君你小心啊，再笑睦月要被你摔下来了。”
　　梦中见到的人，醒来就在她身边。
　　手心的温度逐渐蔓延，她终于相信即使睁开眼也不会再有变化。
　　……只要她没被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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